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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酒吧里。
屋顶上旋转的彩灯,仿佛一双迷离的眼,轻佻并四处的游移着。从四周传来一阵阵划拳声,一片片叫好声,一声声的娇笑。醉生梦死。奈何她却是清醒的。一双清澈的眼,她环顾着四周:轻狂,迷醉,放纵,逃避。仿佛这里就是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缩影。
而从进来时起,对面的徐峰就是沉默的。他回想着刚刚碰见她时,她冷淡的神情。他的心里并不好受。憋闷!他继续沉默着,一双眼却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自从他今晚偶遇路边的她,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情绪苏醒了过来,却又被什么给堵着、给憋住。虽然有很多的话想对她倾诉,但看着眼前的她冷淡平静的脸,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只有沉默,惟有沉默,一口一口喝着闷酒。但沉默迟早是要爆发的。
而在同一个酒吧里,还有一双藏在角落里的眼睛,也像徐峰那样,从她走进这间酒吧时起,就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望着昏暗灯光下她清秀的身影,仿佛给这片放纵的天地,洒下了一片醉人的清馨。
〃来来来,喝酒。〃刘振端起了几上的啤酒叫着,〃杨晨,你发什么呆看什么呢?〃。
杨晨回过神来。望着他们看向自己的古怪的眼神,他笑着提起酒瓶,〃来!喝酒!〃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刘振在他耳边轻佻的笑着,〃那个女的确实长得不错!〃他没有看见杨晨慢慢拧起的剑眉,继续说着,〃嘿嘿!难得看到你这个样子。怎么?春心动了?想泡她?要不要我帮你?〃
〃闭嘴!〃他忽的低吼了一声。
刘振一楞。
听着别人对她的轻佻谩语,他心里竟起了一阵无名的火。忽的,他迷惑了。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疑惑的转过头,看到刘振楞楞的表情,勉强的笑了笑,〃喝你的酒吧。〃
刘振不满的嘟喃着;〃开玩笑嘛。你小子发什么脾气。〃
从台上飘下来沙哑的歌声:深秋里,伴随着亮丽的梦,冲向我,化成了满山和满谷的对你思念。。。
〃那天,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徐峰放下手里的酒杯,借着微微的醉意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又有些沙哑。
林采薇呆了一呆,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端起面前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又轻轻的放下,不言不语,眼里却蕴上了一层凄然的神色。
〃你知不知道我跟哥哥找了你好久,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你怎么就突然的不告而别了?!〃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焦躁。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继续默然以对。是的,他们是帮过她,不辞而别,是她的不对。但她又能说什么?悔不该当初答应了参加展示会。否则,这一切就全不会是这个样子。想到这里,她眼里的凄然神色渐渐的浓烈而成了深深的悲切。
〃你到是说话啊!〃他有些急了。
〃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帮助。〃带着深深的悲伤,她凝望着面前的鸡尾酒,似血般鲜红的颜色,仿佛在嘲笑着当初的她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幼稚,以至于犯下了无法弥补的恨事。从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想见到他们兄弟俩,不是他们的过错,而是她无法面对自己的错。
〃你这是什么话?〃徐峰急了。他端起面前的啤酒,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慢慢平静下心中的焦虑,深深凝望着眼前的她。
她垂着头,滑落在两旁的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柔弱的身影却带上了点点的悲色。
他心里微微一痛,皱着眉轻轻的问,〃林姨还好吧?〃
〃我妈妈。。。我妈妈,她已经过世了。〃一滴泪终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碎在了地毯上,她坚强的忍住。
他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焦急的问着,满眼是担忧一并关怀的神色望着她,〃那你。。。〃
〃我没事。早已经过去了。。。〃平静下心中的哀伤,她抬起头,〃不说这些了。你今天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些吧?〃
他怔怔的看着她那苍白而平静的脸,雾气迷蒙而看不透的眼,本是满心的话,却被这突然的消息击的粉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双迷蒙的眼,她微笑地望着他,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什么事的话,这么晚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军训呢。〃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展现出的微笑,感受着她隐藏在微笑背后深深的痛楚,心里竟是一痛,却又不知该怎样安慰她。看着她准备起身离去,他猛的叫住了她,〃别走!〃
她紧皱着眉头又坐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我。。。我。。。〃一阵酒意上涌,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我来替林姨照顾你!〃
她怔了一怔,苍白的脸上渐渐弥漫上了冷冷的寒意,〃不必!〃
〃不必?!怎么不必!〃
瞪视着她冷冷的眼眸,随着酒意,他堵在心里积压已久的情绪,竟被她冷漠的回应刺激得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我喜欢你!我来照顾你!怎么就不必?!〃他红着眼,低沉的怒吼。
她突然听到他的表白,惊慌得猛的站起身。咚的一声。她慌乱之下;碰倒了桌上的酒瓶。
索性说开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猛的上前逼近她。
她惊慌的向后躲闪。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他不顾一切的向她表白。
〃不;不。。。不!〃她惊慌的后退,想要逃开。她猛的转身,碰翻了服务员手上的酒水,哗啦啦,酒水泼洒了自己一身。酒瓶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混合着碎渣的酒水洒得满地都是。
她惊愕的望着满地的残渍,呆在了当地。
他猛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不好吗?!〃他红着眼叫道。
〃放手!〃她胸口猛烈的起伏,深深地呼吸着,惊慌的看着他红红的眼。她眼里满是惊慌而起的害怕神色。
〃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我不好吗?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酒吧里的人呆呆地望着眼前混乱的场景。
第六章 流水无心恋落花
歌声渐止,酒吧里忽然静了下来,随后,四周又传来一阵阵的轻笑与窃窃的低语。人们都在看着眼前这一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闹剧。
林采薇本是苍白的脸,已是涨得通红。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抽了两耳光一般,脸上是火辣辣的烧。她羞愤极了,只觉得一阵阵的厌恶与恶心。原本一颗惊慌的心,竟羞愤得怒意翻腾,眼里已带上了阵阵的寒意。
〃放手!〃怒火灼烧着心中的厌恶与羞愤!
〃不!除非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突然,从黑暗里伸出来一只手,扣住了徐峰的脉门,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松手!〃
〃你是谁?〃徐峰红着眼,转头望着扣住自己手腕的杨晨,〃滚开!你少管闲事!〃他猛的挥手一推,杨晨冷不防被他推开了四五步远,一个踉跄才站稳了身子。
四周传来一阵窃笑。
林采薇强压着心中正烧得旺的愤怒,停止了躲闪挣扎,冷冷看了眼身后刚稳住身形的杨晨,又转过头冷眼看着面前红眼的徐峰。
〃我再说一次!〃她咬着牙,一字一顿:〃放!手!〃声音里夹带着快要涌出的怒火。
〃我喜欢你!我为什么要放手!除非。。。〃
她只觉得从胸腔里喷出一团怒火,〃喜欢你个头!〃随着涌出的怒火,她愤怒的拿起身边几上的冰水,照头淋了徐峰一个透心凉。
徐峰根本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她,此刻竟会突然动手,浑不及躲闪,脸上一阵刺骨的寒,传进了脖颈背心,又钻进了心中,令他猛的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松开了紧抓着她的手。
四周静止了。
林采薇咣的一声,将杯子掼在桌上,寒着脸,一字一字从她的唇间迸出,〃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转身,她眼望着酒吧的出口,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你如果再这样,以后朋友也做不成!〃说完,她快步走出了酒吧,在她身后是一片惊讶的目光,和徐峰脸上浮现出的深深懊悔的神情。
深深的呼吸着秋夜里凉爽的空气,强压下心中一阵阵的恶心,她仰头看了看天空,灰白色的云,没有星。这么晚出来,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后悔死了。早知道他会这样,打死她都不会出来。
今晚,她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信步走在校园里,心情纷乱,久久不能平静。从她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眼中怒火一闪而过,猛的转身,〃怎么是你?〃她还以为又是徐峰!
〃你跟来做什么?〃她冷冷的问。
〃没。。。没什么,我只是。。。过来看看。〃杨晨挠着脑袋,怔怔的看着她。他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望着她脸上仍带着一丝愤怒的神情,他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可以走了!〃
〃你别。。。这么生气。〃
〃你是不是也想来这么一下!〃
他呆了一呆,望着她生气的脸,不禁又摇头笑了笑,〃其实,没必要嘛。好歹,你跟他也是朋友一场。再怎么说,他也帮助过你。〃
她皱着眉头,楞楞的望着他,眼里闪烁不定,好一会才问,〃你怎么知道他帮助过我?〃
〃。。。我。。。我猜的。〃他讪讪的笑着,眼睛望着别处。
这里是学校教学楼后的人工湖。一到夏天,湖上满是飘着的荷花,竞相开放。而到了夏夜里,偶尔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荷香在空中飘散。但此刻,却只有已然是墨绿色的荷叶布满了整片的荷塘。
〃你猜到的?〃她有些不相信。
〃恩。。。别想那么多了。〃他赶忙转移话题,〃你看这里多美。荷塘月色,这就是学校里面著名的情侣们经常约会漫步的地方。〃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可惜没有月。。。〃说着,他笑望着面前渐渐平静下来的林采薇。
她疑惑的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也象他那样望着湖面。
幽暗的湖面上满是飘着的荷叶,荷叶旁伸着一支支细小的茎,夏天,在那茎上就开着一朵朵白色的荷花,蜻蜓偶尔也会停留在那上面做片刻的休憩。湖中深处,仍可见缕缕淡淡的轻烟笼罩着墨绿色的荷叶。
一阵清风从湖中深处飘然而来,带起了她耳边丝丝的秀发,也带来了一阵荷叶的清香。她望着眼前随风摇曳的大片的荷叶,不禁深深呼吸着,纷乱芜杂的心绪也随着清香的风渐渐飘散。
〃这里环境还不错吧?〃他轻轻走到她身边驻足与她一同观赏着秋夜里的荷塘,〃可惜,还是没有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那般的意境。〃
她听着他轻柔的声音,不禁也赞同的点点头;〃不过,那意境却过于忧伤了,反不及眼前这般的宁静。〃
〃宁静,也只不过是片刻的宁静。而一个人的忧伤却是会永久的停驻在她或他的心中。〃
她听着竟又有些黯然了。
〃也只有忧伤,才会伴随着我们成长。成长的代价就是,麻木到难以感觉那早已深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片情殇罢了。〃
她听了,心里一震,转过头来看着他帅气的侧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想说的是,只有时间才能帮你治愈心中的伤痛。但前提是,你愿不愿意接受罢了。〃
她听着他轻柔的话语,眼光已有些迷离了,转头,望着眼前的荷塘。没有月光,只有心中那片难得的宁静,在刚刚的纷纷扰扰之后,更显难得了。
〃时候也不早了。已经11点了。你明天还要军训吧?早点回寝室休息吧。〃他看了看表,笑望着她。。。
回到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