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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醉云叹口气。原本以为方少良就够霸道了,没想到还有个更不讲理的沈铮。但自己若收下这些东西,岂不是默许太子的心意了?
她差人去找在府外忙碌的胡冲帮忙想一个万全之策,他听说此事之后,先是惊讶,继而也很为难。
“太子殿下我们无论如何是不能得罪的,两年之后他亲政,就是天府的皇帝,若是得罪了他,我们这酒坊和酒厂,日后就都别想做下去了。”
听了丫鬟转述,她陷入两难,但胡冲是自己的思人,她自然不能给他添麻烦。于是她对那送礼来的长德王府护卫说道:“太子殿下送的礼太多、太杂,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地方放。更何祝太子厚思,我不应一人独享,你稍等我一会儿。”
那护卫不解她的意思,但知道这女子是太子看中的人也不敢怠慢,她让他等,护卫便只好等着。
曲醉云将这人连礼物一起留在府中,却独自一人出府去了。过了一会儿,她领了一人回来,指着那打开的箱子问:“这一箱物品,老板认为可以估多少银子?”
护卫一惊,“曲小姐这是干什么?”
她将手一摊,“我说自己这儿实在是没有地方放,退回去又要为难你,我只好想个折衷的方法,把它们都变卖掉,换成现钱。”
那被她找来的竟是天府帝都中最大的典当行老板,老板看了看箱子中的物品,只扫了一眼,便惊慌说:“姑娘,这些货物都非寻常之物,我们店铺小,只怕是收不起的。”
曲醉云笑道:“我也不要你照价折现,十成取二即可。”
“姑娘这些货物……来历情楚吗?”
那老板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太子送的,而护卫听了这话,却勃然大怒道:“放肆!这乃是太子殿下赠与曲小姐的礼物,有什么来历不清的?”
老板听了简直惊破了胆,连忙说:“原未是太子殿下所赠之物,那我们小店是万万不敢收的!”
曲醉云安抚他,“老板不用害怕,这些东西就算是我寄存在你那里,几时太子肯收回,我再以现钱交换,只是现在不便放在我这儿而己。你放心,太子殿下仁厚特人,怎么会和你为难?但我现在急需现钱一用,这些就算是我的抵押物吧。”
老板犹豫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护卫在旁边不耐烦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小姐请稍等,特我回去禀明太子殿下,若小姐执意要典当变卖这些礼物,也需太子殿下点头才行。”
就等他这句话呢,曲醉云立刻含笑回应,“那就有劳你了。”
那护卫匆匆回去,也不过刚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就有车马声响,只见一行人也不和胡府的门房家丁打招呼,就笔直地闯了进来。
沈铮走在最前头,一进院子就瞪着她说:“你好大的胆子,我送你的东西你也敢卖?不怕被杀头吗?”
曲醉云先是屈膝行礼,而后才起身道:“殿下要送人礼物,却不许人拒绝,如此强人所难的事情实在不该是一国储君行事的作派。民女也是迫于无奈,才只得出此下策。既然殿下亲自来了,民女想请殿下命人将这箱东西收回去吧。殿下富可敌国,自然看不上这区区小礼,若是觉得送出的东西收回有辱颜面,殿下可以拿出同等价值的银子贩济天府需要救济的百姓,还能博得一个仁爱之名,岂不更好?”
他皱着眉看了她好一阵,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真是奇怪,还有女子不爱珠宝美衣的?”
听见这话,曲醉云暗中苦笑。若是自己自幼就被当作女孩儿养,也像方苑霞和方丽瑶那样有件新衣服就忙着攀比,可能她今天看到这箱子的东西也会两眼放光。
但沈铮自言自语之后,忽而又看向她一一笑了,“不过,我就喜欢你的与众不同。我曾立誓一定要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看来就是你了!”
曲醉云眼前一黑,心中暗叫不妙。这孩子怎么就认定了自己,不肯松手了?竟比方少良还要难缠!
他又说:“明日我要过寿,就在长德王府办酒宴,长德王妃还想请你们家去宴席上供酒,你就一起来吧。让王妃再看看你,她对你印象不错,而且我视她犹如生母,我若是想娶妃纳妾,必然要她点头才行。”
这口气是坐实了要将她收为枕边人了?!曲醉云只好柔声问道:“殿下,您是不是还从未喜欢过一个女子?”
他眨眨眼,“怎么没有?你不就是了?”
她苦笑摇头,“殿下错了,殿下和我不过是一面之缘,兴许是因为殿下以前未曾见过民女,所以产生几分新鲜好奇,但这算不得是喜欢。殿下曾说过您心中所求之偶绝非寻常女子,可民女真的只是寻常女子,担不起殿下的厚爱。更何祝……民女父母双亡,没有人为民女作主终身,且有不祥之运。”
沈铮忽然进出一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他的眼明亮亮的盯着她,“那天你说你要自己主自己的命,如今一说到嫁人,又推说父母不在什么命不好的,你拉拉杂杂扯了这么一堆,我只问你,是不是己经有心上人?”
曲醉云一时语塞,犹豫着是要说真心话还是说谎话,但沈铮极其聪领,立刻便看破了一一
“你有心上人了?他在天府?”
她含糊地回答,“他……是云疆人。”
“那就是不在天府了?”
“不住在天府。”两个回答,都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他歪着头,想了想,“那你准备嫁他吗?”
再度语塞,她继续语焉不详,“他……他快要成亲了。”
“那就是他要另娶别人了?”沈铮笑道,“那这样的人你惦记什么?”
“殿下没有心许过他人,不会懂的。”她黯然低语。纵然在方少良面前故作刚强冷模,其实心早己被那个人牢牢占据。此生许不了他一生一世的长相厮守,但心中自有他一生一世的位置,旁人再想取而代之,己经不可能了。
沈铮哼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难道你准备做他的妾吗?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聊那个人。反正明日我过寿,你必须到场,否则我让人拆了胡家酒坊的招牌!”
他这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宣告,令曲醉云再次进退维谷。刚出虎穴,又临探渊,本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怎么会莫名招惹到这位太子殿下?
她不愿意委身于方少良是因为她骨子里的傲气使然,今生不想永远依附方家之名,更不愿做他的一房小妾。更何祝母亲自缢,她的名声也好听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拖累他?
但沈铮这个太子既是她得罪不起,又是她更不愿意屈从的。纵然做个太子妃又怎样?她己心有所属,若是能随意屈就,她又何必为了方少良的事纠结至今?唉,左右为难。
而胡冲晚问又亲自来告诉她,次日要去长德王府赴宴的事情。
对于太子沈铮白天的驾临,胡冲虽不知全貌,不过总能猜出一二。他试探地问她,“云儿,当真不想侍奉太子吗?”
她淡淡地笑着,“我出身低微,性子又好强,师父真认为我适合宫中生活?”
“做太子的宠妃,你的后半生便会荣华无尽。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太子虽然比你小些,但再过几年也就成年了。而你到时候再想找如太子这样的好依靠,可就难了。”
胡冲的一番话让曲醉云明白,纵使他特自己不薄,但归根究底,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利益考量。她若做了太子的身边人,对师父有莫大的好处,她若许逆了沈铮的意思,便如他白天所说的,胡家酒坊就要倒霉了。
师父必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极力劝说她答应下这桩亲事。虽然他没有明说那后一层的涵义,但以她的冰雪聪明,怎会猜不出这背后意思?
原来她一个孤苦女子,竟然也可以牵动旁人的兴衰荣辱,该说是诚惶诚恐,荣耀加身?还是说她时运不济,处处坎坷?
可对他人而言,太子确实是个想高攀也攀不上的好对象,师父这么想也是为了她好……
忽然问,又想到方少良,他应该还留在天府没有走吧?
“师父……我大表哥哪天回云疆,和您说过吗?”
胡冲看她一眼,“怎么?你己经见过他了?那晚他来府中时,我曾问他要不要见你,他却说不见,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断绝了往来。”
原来那晚是他“主动”不见她的?那在王府相遇时,为何又来招惹她?
她心中有些恼怒,急急问道:“我只想知道他大概哪天会走?”
“还要再等几日吧。据说他过来是还有事要和武王商议,应是两国边贸之事。你也知道你大舅舅掌管户部,在云疆举足轻重。不过云疆暂时还不想让官方出面,所以委派他做中间人,先行和武王交涉,随后再派朝廷命官商谈细节。”
原来如此……可是,“我竟不知道他和武王很熟。”她说出心底的疑惑。
胡冲笑道:“连你都不知道吗?我也是那晚听他说的,据说是武王在六、七年前曾经身为使臣出访过云疆,并到你们方家作客过,所以两人才结识的。”
六、七年前?曲醉云努力回忆一一当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平日多住在西府不常出未走动,这位武王几时曾经到访过东府,她自是没有一点印象的。
那日在酒楼将他气走后,本想安安静静地等到他离开,这段缘就算是真的到了尽头。可是沈铮的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改变想法。这次,大概要试着“与虎谋皮”才能救自己一命了……
武王府内,沈幕凌悠悠哉哉地端着茶杯,看着面前一脸凝重的方少良,笑道:“看你表情这么严梭,可见是在那个女人那碰了钉子。我还以为以你的手段,不会有搞不定的女人。”
“她不一样。”他闷闷地看着茶叶在茶水中舒展开来,眉心紧璧,“她若是不跟我走,我就只有继续赖在你这儿了。”
“好说,王府这么大,难道还怕容不下你一人吗?只是你也该想想对策才好。总是死等,那要等到几时?我看她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只怕你不用强,她是不会屈从的。”
“用强?”方少良苦笑,“你以为我没想过?只是这方法未免太下作,她若是执意不肯,我便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你不知道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上背了多少苦,如今立誓要从头做人,谁也拦不住她的决心。”
沈慕凌笑道:“听你这口气,是真的没招了?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方大少。我且问你,她心里有你吗?”
方少良轻叹口气,“原本我以为是有的……虽然她扮作男儿在我家生活了十六年,但是凭我的直觉,她必然是心中有我,更何祝我主动表露心意之后,她虽然恼怒推拒,可并未真的表示对我憎恶……”
“欲拒还迎的女人的确麻烦。”沈慕凌挑眉,“燕冰当年是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她,好在我作风强势,逼得她不得不从了我,如今你看,我们俩不是过得也很好?”
“云儿也并非是欲拒还迎,她只是被她娘禁锢久了,不信有人会真心疼惜她罢了……”他再叹一声,“但我不能没完没了地住在天府,和她继续这样耗下去。我家那里,我总要有所交代……”说着他又不悦地看向武王,“贵国那位小太子实在是让人心烦,小小年纪还想和我抢云儿吗?”
沈慕凌一提到这事儿就笑得更愉悦了,“你不要笑人家,你自己是多少岁情卖初开动了心的?他如今十四岁,要说也不算是早了,天府中十五、六岁就当爹娘的人也有不少。他心比天高,难得看上一名女子,要说我不该不依从他,还应该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