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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劳心劳神。定了定神,他躬身行礼说:“是的,大娘。大皇子还送了我一些东西。”他将包裹取来打开,一一分说了用法。
大夫人一惊再惊,惊到最后颇有些麻木了。大皇子如此这般,想来对阿喜是极为看重的。只不知这看重是福是祸。
摸着那乌金内甲,大夫人突然心内一动,猛地抬头看向自己尚且懵懂的小女儿,大惊失色。
‘不不,不一定,若是大皇子已经知道了阿喜的身份,怎么可能还让她在官媒之位上?难道,大皇子竟是断袖不成?’
一时又惊又怕,脸色发白,吓得令狐喜以为她犯了什么急症,立时就要唤人,却被回过神来的大夫人一把紧紧攥住,“阿喜,莫要声张,大娘无事。”
令狐喜急得一头一脸俱是汗,扶着大夫人坐上床,拿出手帕给大夫人擦了脸上冷汗,坐在床边拉着大夫人的手,急急问到:“大娘,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去请大夫?”
大夫人定定看着这个俊朗不凡的小女儿,心底却只能叹天公不眷令狐家。
五代单传,到了阿喜这一辈,却是只有四个女儿,无奈之下只能委屈阿喜做了将将二十年的“男人”,从此注定一生孤苦,男人女人都不能亲近。如今这大皇子,若是已经知道阿喜真实身份对她情重,倒也罢了,既能将如此宝物相赠,必是会为阿喜遮掩一二。然而若大皇子有断袖分桃之癖好,一日阿喜身份拆穿,谁有能知道这天潢贵胄会否恼羞成怒呢?到时候,阿喜、令狐家上下的下场不可想象。
“阿喜,你对大娘说真话,大皇子对你,可有……可有逾矩之处?”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喜,就不允许女儿有所隐瞒。
令狐喜先是一愣,本想下意识地否认,只不知为何傍晚时分那个慌乱之下不期而至的拥抱突然袭上心头,心念一乱,脸上自然就带出几分,莫说从小养育教导她长大的大娘能看得出来异常,便是旁人看来也能看出几分端详。
“果是如此吗?欸!”大夫人见阿喜的脸色,登时脸色更白了几分。
“大娘,”阿喜回过神,连忙掩饰般站起转身,“大娘你说的什么话,我与大皇子只有兄弟之谊,绝无逾矩。我自己知自己事,怎么可能……”
“阿喜,大娘是过来人,那日在范府,我观大皇子神情,就已经有几分奇怪,他只听我半句话以为我要阻拦你二人来往,那惶急惊怕之色绝非是怕失去一个知交好友这么简单。如今他又将这些东西赠予你,你可知这乌金内甲原是属于何人?”
“何人?”
“这是先皇后娘娘当年的陪嫁之物。”
“大娘,你怎么会知道?”阿喜吃惊地问道。
“我原本是仅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入宫不过是小小宫女,一次因缘际会,成为先皇后身边的一个二等女官。先皇后祖上是三百年的世家,说句大不敬的话,比本朝立时还要长。当年我也曾有幸目睹先皇后的几件陪嫁中的珍品,乌金内甲便是其中一样。将母亲嫁妆转赠他人,你还能说大皇子对你没有别样心思吗?”
“这……”令狐喜撑着桌案背身站着,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攥,她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喜,自然有,廿载男儿装,谁知女儿苦?眼见少时玩伴各个成家有伴,唯独自己只能是个孤家寡人。不是没有人喜欢过她,但那都是闺阁女儿,那些女儿家喜欢的也只是风度翩翩的“令狐公子”而已,而非她令狐喜。二十年来,令狐喜欣赏的男子也不过两人,一为李云峰,二为高斐。如今知晓李云峰对她的感情超越兄弟之谊,自然心喜。
然而,一丝窃喜过后,很快便涌上无边的愁绪。身份的隐瞒,令狐家的欺君大罪,都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
“阿喜,阿喜……”大娘担忧地从床上下来,抚着令狐喜的肩膀唤道。
她压下眼中湿意,转过身来又是脸上带笑。深吸一口气,她摸起了刚才放在桌上的折扇,啪得一下打开来扇了两下,强自从容地说到:“大娘,事到如今,孩儿也不能追悔这段日子以来和他的来往,也,不愿追悔。但孩儿明白自己责任重大,自今日起,自然会想好如何处理我和大皇子的这段关系,还请大娘你放心。”
大夫人鼻子一酸,眼泪涌出。“阿喜,苦了你了。”她搂住这个虽不是亲生,却从小养大的小女儿,倚在她并不宽阔结实,却担起了令狐世家所有重责的肩膀上,流下泪来。
两人一时无话,阿喜伸出胳膊搂住大夫人,紧了紧手臂。
“阿喜,不然,趁着大皇子如今对你有意,我们向他说明,你改装吧。”大夫人蓦地抬起头,脸上虽还有泪痕,却是坚定不移地说着。
“不行!”令狐喜断然拒绝,“大娘,我们犯的是欺君大罪。这不仅仅关乎你我两人性命,还有三位姐姐和姐夫,还有我令狐家上下三十几口人的性命。这些岂能轻付与他人?更何况他毕竟是皇子,这件事情就更加不应该让他知晓。”她抬手止住大夫人的话,“就这样吧,大娘,这个困局我们也思考了许多年,我相信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三日后,灞桥边。
明晃晃的日头下,猎猎旌旗迎风飞舞。龙武卫两百士兵身披铠甲,骑在骏马上,明光铠在日头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灞桥两边有不少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令狐喜也在其列,看着男人带着一队英武军队奔赴那有无限未知危险的水患之地,眼眸之中不自知的带上了许多的忧愁。
“令狐弟,朝廷排遣大皇子监察赈灾一切事宜,实在是对此次水患十分重视,想来不久便能将灾民安置好,贤弟为何还如此愁思满腹?”
今日高斐正巧一早就来找令狐喜,正赶上匆忙出门要去暗送李云峰的阿喜,仓促之下也不及细说,干脆阿喜就和他一起去了灞桥边。
“嗯?喔……高兄所言甚是,是小弟多虑了。”阿喜收回思绪,淡淡一笑看向高斐,“今日高兄来访,小弟仓促之间怠慢了,这厢先赔个不是。”手持折扇拱手以礼,高斐立时快手快脚地将他扶起。
“令狐弟实在太客气了。你我兄弟之间,实在不需如此。”
波澜再起
“未知高兄今日来找小弟有何事?”坐在马上不疾不徐地向前行,令狐喜微微侧脸看向高斐,问道。
“难道愚兄现在想来找你饮酒聊天都不行吗?”高斐心中略过淡淡的失落与忧愁。
“不是不是,高兄误会了。是小弟失言。”阿喜笑了笑,复又不语。
高斐一脸懊恼,也知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一路无语,上了官道催马小跑一阵,长乐门便在眼前。
勒马停步,令狐喜看看高斐,正待开口,却听见远远有人奔来冲着他们大喊:“高大哥!令狐公子!”
来人正是想想和平安。
高斐马上从马上翻身下来,迎了上去,“想想,平安,怎么了?”
“高大哥,不好了,范小姐被荣显抓走了!”
“什么!”原本仍在马上端坐的令狐喜大惊,脚在马镫、马鞍上连点两下,飞身落在想想面前。心中发急,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直接抓住想想的肩膀。“怎么回事?范小姐不是和叶知秋回大漠了吗?”
“今早高大哥出门没多久叶知秋突然跑回来说荣显在半路上把范小姐抢回去了!他好像已经知道范小姐是在装疯的。”
“大胆!”阿喜松开想想,折扇狠狠在手心敲了一下,“荣显已经休了范小姐,有文书为证,竟然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太过分了!”心内主意一定,他猛地转身看向三人,“高兄回去告诉金葵扇他们,我会上荣府将人带回。”说罢匆匆一拱手,翻身上马,直奔荣府。
“令狐弟!你要……”忙忙转身要叮嘱阿喜的高斐有些落寞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小声喃喃说到:“你要小心点。”
荣府。
“荣公子!你既已休了范芷荞小姐,怎敢光天化日之下将人强抢回府?不怕有司治你罪吗?”怒气冲冲,令狐喜从荣府大门一路直冲入进荣府正堂。
袍子前摆被撩起一个颇有气势的波纹,阿喜跨进正堂,厉声喝问到。
“哼哼!不过是本公子我和屈大人怕那疯妇伤到了长安城的百姓,才让人将她带回,本公子还要捐资建一座疯人塔,永绝后患,为长安城的长治久安贡献一份力量。对于我的作法只有赞叹,谁敢治我的罪!你说对不对,屈大人?”荣显阴狠地眯了眯眼,站起身恶狠狠地说完,玩弄着自己宽大的袖摆,漫不经心地瞥了屈仁一眼。
“对对,荣公子对长安城做出的贡献下官和长安城的百姓们一定都会深深记在心里,对不对呀令狐大人?哦,对了,”屈仁神气活现地捋了捋胡子,志得意满地看着令狐喜气得攥紧了拳头,“令狐大人既然来了,不妨一同看看,这到底是用麻绳捆住范芷荞好呢?还是用铁链锁住她好一点?”
“碰!”的一声,令狐喜一拳砸在桌上,“荣公子,范小姐怎么说都曾经是你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你何必如此折辱于她?”
荣显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这是什么话!我荣显娶的是尚书家知书达理的千金,不是一个见人就咬就打的疯子!疯子么,”他狞笑起来,“就该待在疯子应该去的地方,除非——”他拉长声音,分明是要引令狐喜上钩。
令狐喜怎能听不出这懒洋洋的拖音之后意味着什么?但,他别无选择,为了不让范芷荞被关在疯人塔中终老,任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踏进去!
“除非如何?”他淡淡开口,袍子袖口之下的双拳紧攥。
“除非有人承认是自己误判,范小姐不是疯妇,那么自然就不需要去疯人塔过一辈子了。当然了,既然做错事情,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屈仁笑得很是得意,“怎么说也得引咎辞官,老夫说的可合理,令狐公子?”
从大人到公子,屈仁的意思十分分明。
“你!”令狐喜气结,忍了又忍,终于将濒临爆发的怒火压了下去。拢在袖中的双手已在微微颤动。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吗?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对的说成错的,可以无视别人的尊严和生命!
“我什么我?我什么我?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只不过那样呢,范芷荞就多在疯人塔待几天罢了。哈哈!”
深夜,令狐喜直直跪在宗祠里,抬头看着令狐家百年来几十位祖先的牌位,面无表情。
‘令狐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女令狐喜向列祖列宗请罪。因为不孝女的刚愎自用和心存偏见,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辞官,令狐喜对不起令狐家冰人世家的称号,不辞官,令狐喜对不起范小姐和叶知秋。请列祖列宗教不孝女如何做。’
她俯身磕了三个响头,扎扎实实,抬起头来后,额头已然泛红。
又直起身,她就那样整整跪了一夜。
鸡叫三声,东方露出鱼肚白,天,亮了。
她也该做出决断了。
左腿抬起,她踉跄了一下,连忙撑住青石砖才没有摔倒。“嘶……”倒吸一口冷气,她小心坐在地上,试着将僵硬的双腿放直。
搓揉了好半天,阿喜才勉强能站起来,虽然她是练武之人,有真气护体,这两条腿不至于废了,但是,这几天恐怕也不能那么轻松地活动了。
扶着墙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