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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东擎回到青湖路,头上让医生止了血,所幸只是擦破皮没有大碍,他坐在二楼的房间内,窗帘全部拉起,天气本来就不好,傍晚还没到,却乌云密布,一阵风吹砸在落地窗上,砰地仿佛整个房间都在剧烈摇摆。
他将上半身陷入黑暗中,沙发正对落地窗打开的位子,被吹起的头发刺激得头皮一阵紧似一阵疼。
占东擎头痛欲裂,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世界。
他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对他说:占东擎,你能给我一片阳光的地方吗?
耳朵到这会还在嗡嗡作响,门外传来敲门声。
占东擎半晌没有反应。
也就是韩增有这胆子,他推开门,在外面喊了句,“擎少。”
“进来吧。”
韩增走进去,看到茶几上躺着把小巧的手枪,占东擎头也不抬,“什么事?”
“天马上下大雨,赌场那边的兄弟说,唐小姐还在那跪着。”
占东擎看眼外面的天气,“宋阁那边怎样了。”
“过几天就能出院。”
“去把唐可接回来,别在大门口丢人现眼。”
“她不肯回来。”
占东擎火气往上涌,“那就让她跪着。”
苏凉末回到赌场,恰好一场倾盆大雨下来,她没带伞,司机说进去取,苏凉末让他将车开到门口,尽管只有几步路,等她跑到门厅时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湿了。
她伸手掸去水渍,见到唐可跪在门口,眼睛几乎睁不开,却仍朝着她的方向瞪视。
苏凉末招呼旁边的工作人员过来,“一直跪在这让出入的客人怎么想?让她跪边上去。”
“是。”
苏凉末收回视线转身上二楼,李丹她们都在,见到她进来,李丹着急上前,“简哥没事吧?”
“没有大事。”
瑞取来干毛巾递给苏凉末,她伸手接过,“谢谢。”
“凉末,对不起,”李丹满脸的歉疚,“我应该睁只眼闭只眼。”
“姐,你又没做错。”李斯在边上说了句。
瑞倚着办公桌,插进去句话,“我看今天的事李丹真不应该这么处理,唐可跟占东擎的关系我都提醒你了,这也多亏凉末,要不然到最后没法证明她出老千,这件事可就真闹大了。”
“瑞姐,话不能这样说吧?”
“李斯,那你觉得你姐姐做得对了?”
“好了,”苏凉末将毛巾丢在手边,“这还没怎样,自己人倒先吵起来了。”
李丹点点头道,“今天的事我承认,是我鲁莽了。”
“我不这样认为,”苏凉末双手撑着桌沿,“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唐可故意来挑衅,灭灭她的气焰也好,但以后对待这种人我们要格外当心,她们仗着自己身后有撑腰会胡作非为,我们不能软,却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就像瑞说得,今天唐可摆明是有备而来,她出老千的工具就是她的隐形眼镜和藏在文胸里面的钢圈接收器,当然,单单一副眼镜是仪器检测不出来的。李丹,如果今天的事没法收场,她势必会咬住我们不放,今后这种事我不敢保证不会再碰到,我们要做的是识别,当形式对我们不利的时候,我们甚至要创造机会。”
“怎么创造?”瑞不解问道。
“她们会使用手段,我们就不行了?”苏凉末将袖子拉起,露出里面一个指甲般大小的东西,“我如果在唐可身上搜不到,我也能给她变出一个来。”
李丹面露吃惊,“你,你想嫁祸给她?”
苏凉末挽起笑,“别说得这么难听,这叫给自己留条活路。”
几人面面相觑,“凉末,没想到你会使用这招。”
“我们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本来就是个黑吃黑的世界,再说只要眼疾手快,谁能说这东西就不是她带进来的?我说是她的,那便是她的。”
“对!”李斯一个劲点头,“况且我们也不是随便冤枉人,要正正经经进赌场的,谁会怀疑她出老千?”
苏凉末自然赞同她这番话,她食指朝自己的太阳穴轻点,“脑子要转得过弯才行。”
李丹笑出声来,“旁门左道。”
瑞也忍俊不禁,“我一直以为凉末做事有多么一本正经呢。”
苏凉末耸耸肩,“没办法,也是被逼的,我们现在才刚起步,自然要被别人压一头,等我们也能理直气壮的那天,就不需要这些旁门左道了。”
苏凉末没在赌场逗留多久,她交代完一些事后打算去给流简买了晚饭去医院。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苏凉末拿着伞出去,冷不丁看到外面的占东擎。
男人站在唐可跟前,有人在旁边踮着脚给他打伞。
唐可还在闹脾气,别人劝都不起来,苏凉末看到占东擎蹲下身,唐可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占东擎的身子明显僵硬下,他脱下外套裹住唐可的肩膀,苏凉末打开伞走出去,溅起的水渍一下将她的鞋袜给浸湿。
唐可借力起身,双手紧紧圈住占东擎的脖子,“东擎,对不起。”
她的衣服早已湿透,薄薄的布料紧贴在身,胸前的浑圆藏在占东擎的身前,男人朝她背部轻拍两下,“上车。”
他拥着她转身,沉寂的眼眸内猝然撞来苏凉末的身影,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白色的t恤隐约沾到几许血渍,这场雨下得格外大,放眼望去有种烟雾缭绕的错觉,占东擎感觉到苏凉末离她很远,那种漠视和冷淡更加令人心悸。
唐可察觉到他的注视,她立马圈紧手臂,“东擎,我好冷。”
苏凉末小跑过去,车已经停在门口,大半条裤腿都湿了,在经过占东擎身侧时她下意识抬下头,他的伤口只做了简单处理,被子弹擦过的地方蹭掉层皮,一小块的空白显得十分突兀。
占东擎盯着她走远的身影,苏凉末坐进车内,“开车。”
司机没敢提速,轮胎碾过一圈圈水潭,漾出的水离占东擎他们还远,不至于被溅到。
苏凉末脸别向窗外,蜿蜒滑落的水滴模糊了外面的影子,隐约只能看到那把撑在占东擎头顶的黑色雨伞。
不知道是视线模糊了心,还是心模糊了眼睛。
占东擎看着车子飞驰而去,肩膀处一阵冷,低头看到整个肩头都湿了。
旁边撑伞的保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擎少,对不起,对不起。”
占东擎推了把唐可,“走吧。”
苏凉末先去酒店打包饭菜,到医院时还不算晚,流简躺在床上正看电视,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
她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又把饭递给他。
流简接过苏凉末手里的匙子,“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让别人送过来也一样。”
“晚上还要挂水,还是我在这陪你吧。”
苏凉末看到男人肩膀处包扎好的伤口,“我见你中枪,真吓死了,还以为打到你了。”
“为什么会对他开枪?”
她眼帘微垂,捧着手里的碗不动,“我也不知道。”
“你应该再狠下心来,偏过一公分可能他就没命了。”
苏凉末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他说我身上的印子是你弄得。”
流简嗤一下笑出声,“他介意?”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苏凉末心烦气躁,胸口先前被掐的地方还是很痛,“他想赌一把,试试我敢不敢朝他开枪。”
“应该是会不会向他开枪吧?”
“只剩下枪口相对了,还能有什么?他赌输了。”
流简盯着她没说话,吃过饭,苏凉末简单收拾下,流简见她满面倦容,“回去睡吧。”
“说了在这陪你。”
这场雨一直延续到后半夜,苏宛也没睡,倚着落地窗看向外头。
流简到现在还没回来,以往也有夜不归宿,可苏宛总是不等他不安心。
宋芳敲门进来,她睡眼惺忪看了看睡在小床里的豆豆,“苏宛别等了,刚才老二那边的人打来电话,说他受伤了在医院。”
“什么?”苏宛一惊,“在哪个医院,要不要紧?”
“没有大碍,说是被子弹给擦伤的。”
“不行,我要去医院看看。”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嫂子,我不去心里难受,反正也睡不着,”苏宛看向小床里的豆豆,“豆豆现在很乖,能睡到天亮。”
“哎,去吧去吧,我睡在这。”
苏宛连忙去拿衣服换上,宋芳告诉她在哪个医院,苏宛赶到时都快凌晨三点了。
病房外的保镖认得她,苏宛推门进去,她看到有个人趴在流简的床侧,流简给她盖了条薄被,苏凉末肩膀动了下,被子掉落在脚边,流简尽量不吵到她,他撑着肩膀忍痛将被子捡起来,又给她盖上。
苏宛捂住嘴,她印象中的流简何时能对人这样好过?
她没敢上前,病房内的灯都关了,仅凭着窗外泄进来的路灯灯光照亮一隅,流简手臂枕在脑后,他探出手掌摸了摸苏凉末的脑袋。
苏宛站在门口,那边暗,没人看见她。
她蹲下身,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唐可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在占东擎的门口看眼,门是紧闭的,保镖拦住她说占东擎已经休息。
她又去到楼下,正好看到韩增要走。
“韩增。”她出口唤住他。
韩增转身,“什么事?”
唐可取来药箱,“给我上药。”
韩增不情愿地坐回去,他笨手笨脚,也不管她腿上手上破皮的地方多么惨不忍睹,棉签蘸了酒精使劲往下按。
“啊!轻点!”
“你又不是没受过伤。”
“韩增,东擎是不是很生气?”
说到这件事韩增就来气,“唐小姐,你就别再给擎少添麻烦了。”
“我怎么了,我是想给他挣回面子。”
韩增嘟囔几声,“这事现在传出去,脸都丢尽了。”
“你说什么?”
“总之你别去惹她。”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小姐这人挺神奇的,说不上来,反正惹到她对你没好处,”韩增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看到这条疤了吗?为了她擎少亲手砸的。”
“那是因为你皮糙肉厚。”
韩增也懒得跟她废话,“她是宋阁一手带出来的,精着呢。”
翌日,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护士奇怪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苏宛,她听到动静忙站起身,苏凉末也醒了过来。
流简还睡着,苏凉末推开椅子,见到苏宛大步而来,“简,你没事吧?”
护士给他量体温,伸手一探,“怎么这么烫?”
苏宛拨开护士的手,果然,“简,你没事吧?”
护士将他伤口上的纱布掀开,“不好,可能发炎了。”
流简后半夜开始就觉得伤口剧痛无比,他见她睡得熟,就没喊她,苏凉末见他眼睛睁开道缝,“对不起,我睡得太沉了。”
苏宛拉起流简的手,见他肩膀处红肿不堪,护士已经出去找医生,流简头昏脑涨,将手收回后想要撑起身。
苏宛忙将床摇起些,流简看眼时间,“今天我还有事,现在必须出院。”
“你这样子怎么出去?”这些话苏宛不敢讲,苏凉末却顾不上。
“有个会议要开,很重要。”
苏凉末漫不经心,“你们还开会?一次不去不会死。”
流简难得好脾气,没有不耐烦,“是关于四大码头经营权的事,这些原本都是哪家强就归哪家,这个模式还是占东擎给打破的,我觉得他可能要有大动作。”
苏凉末抬下眼帘,“相孝堂对他,有胜的把握吗?”
流简抿紧嘴角,苏凉末又道,“在会上他会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凉末,你替我去吧。”
“我不去。”苏凉末一口回绝。
“不止是码头,这次还有御洲几大赌场分管的事。”
“凭什么?赌场是你的,占东擎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流简将她拉到身边,“你回去准备下,多带几个人。”他咳了几声,要不是力不从心也不会把事情推到苏凉末身上。
苏宛朝她看眼,“他都病成这样了……”
苏凉末见流简一张俊脸煞白,却还是将心里的担忧说出口,“我怕他人心不足蛇吞象,万一提出来要合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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