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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要还钱给连家骐,她比较来比较去, 取出了其中一张最新的钞票。留给自己,她喜欢留好的。而拿给他,她想也不想就要给他最好、最新的一张。
连家骐虽然在开车,眼角的余光却也注意到了叶田田的动作。起初他有些不明白她在比较什么,直到看见她从中挑出崭新、最好的一张,隐约猜出了她的用意。
崭新的—张百元大钞递到他手边,她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一百块还给你,谢谢。”
他知道不能拒绝:“先放在车头的操纵台上吧。”
叶田田把一百块钱端端正正地方在车头挡风玻璃下的操纵台上。再拐一个弯,就要到她家的楼下了,连家骐一直想找机会婉转地问一下那日医院的事,那个人影究竟是不是叶田田,他像着了魔似的想弄清楚,只是不知该如何把话题不露痕迹地转过去才好。
他正酝酿着措辞,车子一拐弯,突然听到叶田田惊奇的声音:“咦,夏磊哥回来了!”
连家骐闻言展目望去,只见叶田田家楼下,一辆出租车正停着。夏磊从车厢里钻出来,拎着大包小包朝着楼道门健步走去。年轻英俊的一张脸,在阳光下更神采有加。
连家骐心中正在酝酿的话,顿时一沉,如石子入水般沉得不知去处。他想,什么都不必再问了。
送叶田田回家后,一个人独自返回的途中,看着操纵台上静静摆着的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连家骐一颗心浮浮又沉沉……
叶田田原本想邀请连家骐上楼去坐坐的,但是他却客气地谢绝了。想到他的工作一向忙碌,她也不好多留他,只能遗憾地看着他驾车离开了。
上楼回家,走到夏磊家那一层时,他家的大门敞开着,夏磊正在客厅里大包小包地拆礼物给他爸妈看。
夏磊每次回家,叶田出路过他家时总是想看又不敢多看,唯恐多看了两眼,就会被人识破她那点小心思,那可就太难为情了。现在小心思没有了,整个人也就轻松自若了,她落落大方地敲敲门道:“夏磊哥,你回来了。” 夏磊热情地招呼:“是呀,田田进来坐。”
周阿姨也笑吟吟地过来拉叶田田进屋坐,她没有推辞,进屋后就马上祝贺道:“夏磊哥,我们在电视的娱乐新闻里看到你了,说你从模特界转向影视界发展,已经在加盟拍摄一部电视剧,担任男二号。你真棒!继续加油喔,我看好走红。”
夏磊满脸意气风发的笑容:“谢谢你。这次是制片人和导演同时看中了我,所以给了我这么一个好机会。我会努力的,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而且这部男一号和女一号都是一线明星,跟他们起拍戏我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对了,夏磊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戏就拍完了吗?”
“没有,剧组正好转到G城来拍外景,所以我就顺道抽空回家一趟。不过最多只能待半小时,过一会儿就要走。”
周阿姨听了很不满:“啊,时间这么紧啊?刚回家又要走。”
“妈,没办法,剧组的拍摄工作就是这么紧张。等戏杀青后我可以放几天假,到时候回家好好陪你几天啊!过一会儿我真的要走,误了时间就不好了。我是新人,不能让导演他们等着我。”
夏磊的爸爸则予以支持态度:“儿子也是为了工作嘛,别耽误他的正事。夏磊你工作那么忙,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爸。”
夏磊回家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和父母在一起,叶田田自然不会再继续坐了,以给他们聚少离多的一家三口多点团聚的私人空间。
叶田田从夏磊家告辞回到了自己家。
母亲田娟这天休息在家,见女儿带着伤回来有些吃惊。叶田田没告诉她受伤的实情,只含糊说是不小心擦破的,然后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锁好门后,叶田田从口袋里掏出那条弄脏的手帕,对着水龙头细致地清洗。这是连家骐的手帕,她反复洗了三遍还唯恐会有没洗干净的地方,对着灯光仔细地检査一遍后,才放心地准备拿到阳台上去晾干。
来到阳台后,她突觉不妥。因为这是一块男士手帕,虽然母亲未必会分 男士手帕女士手帕,但这块手帕的颜色和条纹都一目了然不会是女孩子用的。万一母亲细心地发现了,问起她来,她可如何解释呢?
想了想,叶田田没有把洗干净的湿手帕晾在阳台上,而是拿回自己的房间。把衣橱里用衣架悬挂着那些怕皱的衣服随便卸下一件,她再用空衣架将湿手帕晾好。天气这么炎热,手帕薄薄的,体积又不大,虽然挂在密不透风的衣橱里,但一夜工夫也一定会干的。
饶是叶田田这般小心翼翼,可是她吃完晚饭去卫生间洗澡时,田娟来到女儿房间找一床毛巾毯。一拉开衣橱的门,一眼就发现了那块晾着的手帕。
湿手帕为什么不晾在阳台上而是偷偷摸摸地挂在衣橱里?而且看着也不是女孩子的用物,田娟不用问女儿就能大致猜出怎么回事,女儿一定是喜欢上某个人了,这块手帕,必定出自于那位不知名的男子。
田娟不由地暗中猜测,那会是谁呢?她觉得最有可能是女儿的大学同学。大学校园里,男生女生之间互生好感再谈恋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并不会反对。她不像一些不开明的家长,认定求学时最好不要谈恋爱,唯恐会影响学业。恰恰她认为人至少应该在很年轻的时候恋爱一次,因为年少时的感情最真,最有着足赤纯金都难以比拟的纯度。她和叶田田的父亲叶振雄的感情就是由学生时代萌芽的。
一直以来,田娟都自认是个开明的家长,从不约束女儿与异性同学的接触。她不明白女儿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刻意瞒着她,不让她知道。难道还怕她会反对?如果是,那么女儿喜欢上的那个人,没准是有明显不般配的地方,所以女儿会因为担心她反对而加以隐瞒。
这么一想,田娟有些紧张了。她不反对女儿在求学期间谈恋爱,但是她担心女儿被人骗。
把那块手帕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仔细察看—遍,田娟看出这是一块质地考究的手帕,应该是什么名牌货。这样的东西,普通学生大抵是用不起的,而且沉着稳重的深蓝色泽与菱形图案,也不像是年轻男生会喜欢的。
田娟突然心里一紧,不会是女儿认识了什么人吧?
有了这样的担忧,原本想装作啥也没发现的田娟就改变注意了。等到女儿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后,她马上就拿着手帕审问:“这块手帕是谁的?为什么偷偷地挂在衣橱里?”
叶田田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一时间涨红着脸又羞又,“妈,您干吗乱翻人家东西呀?”
“我没有乱翻你的东西,我是想去你衣橱里找毛巾毯,结果一拉开衣橱的门就看见你挂的这条手帕了。谁的手帕,为什么你洗了要偷偷摸摸挂在衣橱里而不是晾在阳台?是不想被妈看见吧?为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结识了什么不该结识的人了?田田,你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千万不要被人几句花言巧语就哄骗了。有些所谓的成功人士,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最喜欢哄骗你们这种小姑娘了。”
叶田田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担忧之意,连忙分辩:“妈,我没有结识什么不该结识的人,这方面我很有分寸的。那时候做兼职模特时,我都不爱应酬那些什么成功人士,何况现在我都不干模特这一行了,更不可能去沾那些事。我在花圃打工很单纯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您就放心吧。”
叶田田当初跟母亲田娟说要辞了模特经纪公司的兼职时,她始终认为那个圈子很乱,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置身其中,一个把持不住,很容易就学坏了。但是叶田田并未告诉母亲,她去彩虹花圃是连家琪的安排,更没说她在花圃打课余工是她所坚持的“分期还债”,这些事,她不想让母亲知道。父亲用生命欠下的债务,她想自己一个人解决。
“那这块手帕是谁的?”
母亲不依不饶的追问架势,让叶田田情知不说清楚是不可能过关了。想了想,她选择实话实说,于是有几分忸怩地开了口 :“是……连家骐的。”
这个答案出乎田娟的意料,她怔了半晌,方道:“连家骐?这块手帕是他的?”
“嗯。”叶田田深深低下头,双颊薄薄地透出两团姻脂红。
“怎么你最近一直和连家骐有来往吗?”
因为自己的工作忙碌起来日夜颠倒,加上女儿住校,一两个星期才会回家一次,母女俩时常碰不上面,只能通过电话交流。如果叶田田不说,田娟就完全不知道女儿的生活里正在悄然发生的那些变化。
“也不是一直有来往,只是偶尔会见面。因为……我工作的那家花圃,老板都是他的朋友,他有时间会过来看看。”
田娟不是笨人,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已经有足够的经历与阅历。女儿不说则已一说她就能听出破绽来。
“这么巧,他认识那家花圃的老板夫妇。你突然从经纪公司辞职去花圃打工,该不是他介绍的吧?”
母亲机敏地猜到了,叶田田也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承认:“是,他说模特圈不适合我,劝我别再干了,就介绍我去了彩虹花圃打工。老板和老板娘人部很好,很关照我。”
“他介绍你去的,老板当然会关照你了。可是他干吗要找人关照你,你有没想过他会不会别有居心?”
不是田娟多心,而是连叶两家的恩怨纠葛让她不能放心。当年丈夫叶振雄以生命作讹诈本钱的一场车祸,让连家不但赔了一笔巨款,还给连家琪、连家骥两兄弟都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尤其是去年女儿为报父仇在媒体面前当众揭露连家骐“肇事后不顾而去”的“丑恶行径”后,不仅对他本人,连带整个连氏企业的形象都大大受损。虽然后来她当众说清真相还了连氏一个清白,但焉知人家能不能咽得下这口气,没准连家骐是处心积虑来报复的呢。
丈夫早逝,膝下又仅余这么一个女儿,爱女心切的田娟不能不小心,不能不担心。
“妈,您说到哪去了,连家骐不是那种人。”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他把你安排在自己人的身边,还不知道是不是暗中打什么主意……”
“妈,”叶田田關急了,“您想得太多了,连家骐绝对不是一个坏心眼儿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害我的。你是不知道,他曾经救过我。从一个精神病的刀下奋不顾身地把我救出来,结果他自己的胳膊挨了一刀。”
田娟听得一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什么 不跟妈说呀!”
“我也是不想让您担心嘛。可是您刚才那样猜疑连家骐,实在太过分了 。”
叶田田把那日在美丽新世界总店门口精神病发狂持刀伤人的事情,对母亲一五一十地详细叙述一遍。田娟仔细地听完,半晌无声后,突然冷不丁问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就喜欢上连家骐了? ”
母亲出其不意的问话,顿时让叶田田整张脸都红透了。低低垂着头,她徒劳地想藏住自己的脸红,声音软软细细:“我……我不知道。”
她嘴里虽然说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