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曾有一年,毕业班的初、高中学生全线出击,一个没伤地闯进了大中专的校园。
这个地方,主要云集周边村庄的五类少数民族。
这所学校,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只招收少数民族子女。
所以,它成了边城响当当的彝族名牌学校。
无数的彝族子弟,都渴望能到这儿来读书。
决定改变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屁股指到河那边的苦役般穷人形象。
所以,这几年的双溪中学,简直是人员爆满。
一个班安下一百二十几名学生的教室,几乎无什么空档可言。
汉今几兄妹能到这所学校来读书,全靠其姑父龙德的帮忙。
龙德是双溪中心小学的校长,跟中学的校长的关系特别要好,所以,汉今几兄妹没费多大的劲就转学成功。
龙德是汉今的亲姑父,姑姑阿诺汉仙嫁给龙德的时候,是龙德刚坐了牢出来。
因龙德父辈也是大土司,再加上读了民族学院,后被批为走资派而入狱。
出狱后,当了一名小教员,由于成绩显著,才被调到双溪小学任校长。
原本是五人同在双溪读书的阿诺氏姐弟,因走了我,只剩下四人求学。
读书期间,龙德和汉仙,给予了汉今这几名舅子儿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食宿的帮助。
有时候,胜过爱护自己的孩子,感动得我们一家人常常热泪盈眶。
、魅恋彝女家11
七月末,经过三年奋斗的汉今,却因两分之差从而名落孙山。
这情况,丢人啊,给自己,也给家里的好消息化为了泡影。
按理,汉今在班上的成绩已属上等。
可是全班考上大专中专的,足有一百多名学生。
剩下的十来名没考上的学生中,就有他的名字。
汉今想不通个中原由,自己悲伤地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回味读书的历程。
“看来,这一身农皮是脱不掉了。”
整个教室,白花花,空荡荡。
只有黑板上那“过了七八九,世界任我走”还没刷掉。
汉今苦苦地笑了一下,然将头倒靠在课桌上。
心和神经相互纠缠着,没有道理可讲一般。
下午,姑父被汉晨领着来教室里找到汉今。
见一个人在发痴,龙德说:“今年没考上,明年再来复读,姑爷别的忙帮不上,学校收取的复读超编费可以帮你讲下来。至于向你阿爸怎么交代一事。我想,我写一封信给你父亲,你带回去交给他看,他肯定不会打你。”
汉晨说:“就别想这些事了,明年跟我一起考,你一定能考上。姑父说了,明年你报考大专,我去考大本,这样可以分配家里的资金。大本难度大,但是,我觉得姑父讲的一些话很有道理,一家人总不能都考读师范,我是女的,考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时汉今的班主任老师和汉仙也来了。
看到汉今伤心的样子,也跟着难过。
在班主任的眼里,汉今可算是一名了不起的学生,小小年纪已挑起照顾几兄妹的大梁。
生活节约得难以让人相信,成绩也从来没掉下过前十名。
这样的学生,应该是考得起。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谁又相信,小说会这般安排汉今的处境?
而铁定的情节,又改变不了,惟一的办法就是安慰。
第二天,汉今又像往年一样,带着几兄妹回家过暑假。
一路上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嬉笑,忧虑的汉今在路上默默地拖着像注了铅的脚,走得极慢。
只一个劲地叹气,他真不敢回家,也不想回家。
“这张脸怎么去面对父母双亲?”
、魅恋彝女家12
汉收和汉粮老实巴交地跟在后面,他们知道汉今心情不好,所以不敢乱问话。
只有汉晨,隔不了一会儿又要安慰汉今几句。
汉今觉得这个阿妹有时想得太天真了,还不明白世间里的一些事情,有多么复杂。
不自觉地对着汉晨吼了起来:“复读!复读!复读顶个屁用,你不知道阿爸阿妈的期望有多高,寨子里的一些人,还正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人家的娃儿虽然不送去读书,可人家能在家里喂肥几头牛来耕地啊!我这样回家,会让大人更加抬不起头!再说复读,钱从哪儿来?还能像今年一样卖柴?我们两个都读毕业班是要花一百多块钱的,靠爸妈?还是去靠姑父?你说!你说说!何况复读也不一定就能考上,这一点,我没有绝对的信心,你不知道,汉晨!”
汉今越吼越激动,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一连珠炮式的话,把汉晨和两个小兄弟都镇住了。
但是,家终归还是要回去,不愿面对的村子还得要面对。
兄妹四人,走到五郎庙渡口处。
摆渡的老翁笑着一张宽大的黑脸,来迎接这几名每一学期都要渡两次河的小渡客。
他见汉今脸色不太好,便问:“没考上?”
汉今点了点头,老翁用右手撑了撑头上顶的草帽。
笑了笑说:“我这只船的座位非常好,县长、乡长来坐过。富人、乞丐也来坐过。大学生、文盲、犯人全都来坐过。我这船就像所谓的‘江山’一样,大家轮流坐,惟独我这个保持江山平衡的人,才周而复始地摆着我该摆的渡,像庄稼人一样,收获着我该收获的东西。一旦船到了河的中心,全船的人的性命,就握在我的手中,我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包括有意翻船。所以啊,船到河中心,我就非常自豪,也极其满足,我也有主宰命运的权力!阿依,懂我的意思吗?”
汉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翁又笑了说:“非常正确,一切都是,又一切都不是,回家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魅恋彝女家13
其实,汉今只是无意识地点了头又摇了头,却正合了老翁的口味。
过了河来,老翁对上了岸的汉今说:“学而不学,不学而静;活而不活,不活而生。祝你平安!”
汉今谢过了老翁,往山上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开始思考老翁的谈话,却总是不得要领,百思不能解释。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老翁在点悟省世哲学。
……
天黑了,汉今四兄妹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家里。
阿爸和阿妈正在烧火弄饭吃,见四个娃娃回来,顿感心里踏实了许多。
阿爸见汉今哭丧着脸,就知道考学无望,没有问话,只自个儿做事。
他的心又开始发痛,三年,无时无刻不盼着喜讯的到来,以扫一家人死气沉沉的景象。
可眼前他想痛骂,痛打汉今一顿的怒气都没有了,这个穷途没落的家。
将在全寨子人的面前,更加破败,更加难以入目。
……
阿爸曾在全寨人面前发过誓,他的这一笼子鸡,将会个个都要叫的,个个都会成为城镇居民。
所以,为了要让这些小鸡能叫,他不惜一切代价。
为这群小鸡,注入了大量的精神食物和经济。
这在全寨人的眼里,算是极为荒唐的事。
有如此多的劳动力放着不种庄稼,偏要送到学堂里去浪费光阴。
到头来,还是跟大家一样,专门修理地球。
如今,汉今落榜,我又不知去向,汉食又死亡。
这样的家,还叫什么家?阿爸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观念。
是不是自己的计划真的错了?想来想去,还是坚信自己的做法是绝对正确。
孩子还小,还有希望,但还是没对汉今开口说话。
汉晨在灶上帮阿妈的忙,她和汉今都意识到汉食已经消失了,但是不敢问。
一家人就这样无言无语地将晚饭弄来端上了桌子,等大家都坐好了,阿爸才开始说话:“老六死了,是三月间的事,埋在沙田坝的坟堆中间,你们几个有空闲去看一看。汉今,你有啥打算?今晚上你就说出来,让大家听。”
汉收和汉粮听说阿六死了,哇哇哭叫了起来。
阿爸在桌上击了一巴掌:“不许哭,有啥?”
阿妈忙说:“不要做得这么凶嘛,小娃娃家。”
阿爸瞪大眼睛:“还小,在国民党年代可当老爷了。”
汉今见父亲气急,把头低了下去。
“你说!”阿爸叫汉今回答他刚才的话题。
汉今抬起头,看了一眼汉晨,又看了看阿妈,无可奈何的样子。
真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躲着,永远不再出来。
但阿爸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好像是不说出来就不会放过他似的。
、魅恋彝女家14
“阿爸,我,我不知道,您说我该怎么办?”
汉今将问题推了回去,总认为这事情自己没法讲。
阿爸收回眼神,没有再发大火。
其实,他很想发一次大火,只是在这样的结局里,发火有点不管用。
他狠命地夹一筷子菜,往嘴里送,样子就想将那些汉人宣传免费读书,大学随便读的骗子给一个个砍了,恶狠狠地。
“阿爸,让阿哥跟您学医好不好?”汉晨问。
“记住,你们几个谁也不准学医,我就是学医的下场,还不够烦吗!”
阿爸用坚定的语气吼着,后又放下碗筷就走出了门去。
他站在门口的那棵与祖父的祖父同龄的大核桃树下,望着对面很远的一座大山——横山岭。
他就是常常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站在这儿望天,望横山的垭口。
那儿曾是他梦断仕途的最后关口,可是,他没有勇气越过它。
那时牵挂太多,没有如愿,后来又拖上了一家老小,人也老了,就更没有精力去实现。
此时,虽然天黑,但依旧在这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垭口的一丝儿黝黑的曲线,心情倍感凄楚。
……
“阿爸,您打我吧!希望您打我一顿。”
汉今跟出屋来,站在阿爸的身后,轻轻地,又小声地说着。
阿爸头也不回地说:“从小到大,打你都打得有点不想打了,今天还来找我打你。”
汉今已经大了,阿爸不想再打,古人说过:“出林竹笋先遭难。”
也许就是这场景的注释,是老大,肯定会多吃些苦头。
这阿诺家,就是例子。
“现在家里欠了几千元钱的债,粮食没有一粒,全靠借来吃。我希望,秋收赶快到来。圈里的两头小猪仔,是阿乌胡妈赊给我们的。牛和羊子,可能近两年都还养不起,只有几只鸡是我们自己的肉食,家里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本来,不该给你讲这些,但是,还是说了出来,目的是让你好好地结合一下家里的实况,来分析你干什么最合适,是复读,种庄稼还是拜师学艺,都由你自己决定,等过些日子再说不迟。”
、魅恋彝女家15
汉今感觉到自己犯罪一般,能理解阿爸,又恐惧着。很忠诚的样子,跟在后面。阿爸走一步,他就走一步。阿爸不走,他也不敢走。
“还是去跟汉人学点手艺,天干饿不死手艺人。”阿爸边看自己的手,边对着空气说一样。
“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可是,我又不甘心。还是觉得当国家的人,才好,你自己也多想一下。”
汉今说:“要不,开学时,我选送他们去学校,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真是的,汉人考那么高,我才考这么一点分。”
“不说这个,让他们来考我们的母语,能考30分就算顶天了。这个问题,我不认为你错了。明天,记得去帮我还赵家的工期,一共三天。”
汉今听到这,方才明白什么是大人,什么是小人。之后问:“阿爸,上次说的读书免费的政策,好久下来?”
“都是吹牛,喊了十年,没见真实的。汉人的话,就算是真的,到了我们这地方,全变味,这个问题你也别想。我看,可能没机会到你这一代人。”
汉今停下脚,等阿爸走到大树下,自己一个人摸着大树,好一会儿。阿爸自己去了后门边,去将家中的接水竹梆好。
汉今回到屋里,阿妈说:“没成功别慌,再考。再这样死气沉沉,我会死的。”
“哦,阿爸说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