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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怎么想都可以,”晓唯无所谓地摇头,“赶快走吧,千万请将溟儿平安带到子泉身边。”
“…我会的。”白焱淡淡点头,声音很轻,确如誓言般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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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妄海(十五) 。。。
十殿此次当值事件只能用“匪夷所思”一词来形容。
本来只是水鬼和兮葭恶作剧式的斗气玩笑演变成了一场十殿魔族侍卫大混战。
晓唯一席话将灵王拉进浑水,魔族众侍卫无不想在他面前立功,于是水鬼设在十殿门前的陷阱日日爆满,迷药暗器无所不用其极。当此事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于引起灵王注意的时候已经过了七日有余,当侍卫们总算安心回归本职后,最初的那两名刑殿看守即刻就发现了不妥,白焱及刺杀天魔的随从一并失踪,如此,隐匿在背后许久的晓唯终被揪出水面。
大殿中,灵王神色凝重,顾司卓蓝眸冰冷,周身溢出寒气。
晓唯平静地立在台阶下,淡淡的容颜没有表情。
“…沐姑娘,是你放走了白焱?”灵王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嗯,是我。”晓唯点点头。
“你支开了刑殿看守,挑拨他们暗中陷害水鬼?”
“对,没错。”晓唯看了眼正忿忿望着她的水鬼,歉意一笑。
“…为什么?”顾司卓静静开口,眼眸酝酿着怒气。
“白焱为了玄束而受此折磨,我怎能袖手旁观…”
“…沐姑娘,你怎会有天魔令牌?”灵王此问出口,已开始有些替她忧心。
望进顾司卓蓝眸之中,晓唯轻言,“你带我去宝库时,我顺手偷出来的…”
大殿里仿佛陷入了低压气旋,顾司卓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之前,骤然欺身至晓唯近前,右手紧紧掐住她的颈间,语气阴寒,魔性四溢“…你以为,本尊真得对你没办法了吗?”
呼吸有些不畅,晓唯不觉微蹙眉心。
顾司卓逐渐收紧的手腕殷红咒文闪现无遗,与天魔荧蓝色魔光交错碰撞,互不相让,“…本尊最恨的,就是背叛之人。”
“…我、从一开始,咳、就没有想过、对你尽忠…”近在咫尺的蓝眸满是冰寒杀机,晓唯直面天魔的怒气,毫不退让。
殷红色咒文愈闪愈强,盖过荧蓝魔光,瞬间使得顾司卓整条手臂麻木、失去知觉。
灵王快步走到顾司卓身侧,一掌拍开他的手臂,“…你疯了吗?若是再迟片刻,你这条胳膊只怕便要废了。”
晓唯失去支撑跌坐在地,轻咳不断,颈间一圈暗红色淤痕清晰可见。
“灵王,背叛十殿者该当何罪?”顾司卓冷冷地盯着晓唯。
沉默,这罪责刑罚乃他自己亲手所订,灵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刑殿囚室,受刑七七四十九日,”顾司卓自己接下去,“就如白焱的处刑一样…”
“沐姑娘入殿时间尚短,我认为当得从轻发落…”灵王斟酌着说。
“……”顾司卓眉心紧皱,“你在袒护她?”
“不全是,”灵王认真地看着顾司卓,“如今少司命接任分舵首领,他的实力你我都清楚不过,沐姑娘对他意味着什么我们也都知道,我认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引得魔族内部不和,你冷静下来想想…”
“……从轻发落也可以,”顾司卓蓝眸深沉,一丝血腥划过眼底,“沐晓唯,只要你能从十殿西侧的戈壁活着走出来,本尊便对这一切既往不咎。”
“…戈壁?”晓唯的声音仍是有些沙哑。
“水鬼!”
“在。”惨白泛青面容的水鬼应声而来。
“你这就带她去,即刻启程。”语毕,顾司卓蓝眸最后凝望晓唯一眼,甩袖而去。
“沐姑娘,我只能为你做到如此,其它的你自己小心…”灵王扶着晓唯从地上起来。
对他点头轻笑,晓唯转身跟着水鬼走出十殿。
“沐姑娘,你其实不用担心,”水鬼带着晓唯穿过正门,向西走去,“那戈壁只是多了点魔物聚集而已,我们十殿四使以上人等可以说皆从在那里走过一遭,即便魔力最差的兮葭最后也出来了,虽然花的时间长了点,受的伤重了点,灵王医了她半年才痊愈…”
……这是在安慰她吗?晓唯有些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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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顾司卓有些心烦意乱,无论再怎么努力呼吸也无法平复玄束心脏跳动的频率。
“怦怦、怦怦”,仿佛谁在思念谁的韵脚;
“怦怦、怦怦”,好似今生笃定与谁厮守的诗篇;
“怦怦、怦怦”……
难以言喻的情绪莫名袭来,顾司卓心中宛如要炸开一般。
“该死的心脏,别再跳了!”忍不住怒喝出声,他发泄似的一掌击碎了旁边柜子。
一个小袋子伴着碎屑掉落地面。
顾司卓皱了皱眉,还是捡了起来,一看之下,竟是之前晓唯送他的那袋莲子。
…这袋莲子送给你,它可以除湿寒、强筋骨、补充元气,就当做你送我半夏草的交换,如何?…
顾司卓不觉忆起那个骤雨初歇的午后,那条雨水流淌的街道,袋中莲子味道似乎仍透着那日树叶清透的馨香。
心跳逐渐平复,顾司卓收起那袋莲子转身出了房门,向着十殿西侧追去。
一路不停,顾司卓心内反复告诉自己,没事的,以水鬼和晓唯的脚程,虽然他们上路早,但自己也绝对可以赶上。
半个时辰后,顾司卓出现在那片戈壁之上,但见魔物们汹涌奔腾,全部朝一个地方围拢,似是在拼命撕扯啃咬着什么。
暗红血液流了满地,被魔物们践踏成一片红沙。
不会是她,不会是她…顾司卓脑海瞬间只剩一个念头,手掌比思维还先一步行动,鸣鸿刀呼啸而过,他向着那群魔物聚集的地方如惊雷般冲去。
不到半刻中的时间,魔物群已被他杀出一块空缺,顾司卓抬眼看去时手心忍不住发冷,若真是她…
“天魔大人?!”
水鬼的声音在戈壁边缘的高岩上响起,顾司卓回头望去,只见他身旁站着的,正是那个害他这般失常的女子。
“顾司卓?”晓唯眉心微蹙,“你来干什么?”
魔物们还在他身旁哀号,顾司卓这次毫不犹疑地看向血液流出的地方,原来竟是另一只魔物死去的尸体。
“…你们怎得如此迟才到?”
“天魔大人,属下不小心陷入树林迷雾之中,所以耽搁了,请您恕罪。”水鬼恭敬地汇报。
蓝眸笑意一点一点溢出,顾司卓飞身跃起来到高岩之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跟我走。”
“呃?”晓唯完全处在一种“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状态,被顾司卓拉着带起转身又朝着十殿赶回。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同样处在“迷失”状态的水鬼愣愣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十殿,天魔房中。
“为什么你沐浴要我服侍?”晓唯疑惑地问正在超水池中沐浴的顾司卓。
“本尊之所以弄得一身血,还不是你的错…”顾司卓舒舒服服地倚在池边,水汽氤氲,他结实的手臂上挂着水珠。
“等等,”晓唯仍是疑惑,“我的那什么通敌叛国背叛十殿的罪责怎么办,不用赎了?”
“十殿规矩乃是本尊和灵王一同制定,所有人等必须一概遵守,”蓝眸在水雾中轻闪,顾司卓笑言,“你仍是要赎罪,不过是用另一种办法来赎…”
“…什么办法?”晓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全天候贴身服侍本尊,即日执行,不得有误。”顾司卓语气中笑意渐浓。
……果然,晓唯一头黑线。
终于,顾司卓沐浴完换好衣衫,坐在床边,“我问你,假如今日本尊没有及时赶到戈壁,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晓唯在离顾司卓最远的一张椅子里坐下,“当然是用承影剑拼死一战啊…”
“…你当本尊傻子吗?”顾司卓嗤笑一声,“从我说要问罪你开始直到戈壁边相见,你脸上一丝担忧、紧张的神情都没有,连灵王看起来都比你自己担心你…”
略一思索,晓唯知道即便她不说顾司卓也迟早会发现的,于是从袖中拿出一颗白色小球。
“…原来如此,你打算通过这迷障之门避人耳目到达幻谷,然后再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自己回来,”顾司卓蓝眸了然,“这也是你从我宝库中顺手拿出来的?”
点点头,晓唯忍不住问他,“大殿上你明明一副欲杀我而后快的态度,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顾司卓好整以暇地问。
“自是真话。”
“…因为你清眸流盼、仙姿玉色,本尊爱上你了,所以才留你在身边。”蓝眸溢彩,顾司卓定定望着晓唯。
“……这是真话?”晓唯怎么听怎么不像。
“…算你有自知之名,”顾司卓拿出折扇轻摇,“这当然是假话。”
……她就说嘛,晓唯仰望天花板,天魔嘴里什么时候能蹦出句真话,估计天地就该变色了。
伸了个懒腰,顾司卓翻身躺在床上,“今日累了,等本尊何时有空再告诉你真话吧…”
晓唯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出去,顾司卓的声音忽又响起,“你不知道什么是全天候贴身服侍的意思吗?今夜你就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终是彻底无语,晓唯这才深切知道什么叫“男人心,海底针”。
夜色渐深,顾司卓似是已在床上沉沉入眠。
缩在墙角凝望窗外月色,晓唯忽得十分想念木屋中玄束的枕头,那上面满是他安心的气息,醺得人无酒自醉。
此刻,不知他在那无妄海的冰块中会不会觉得冷?
晓唯好想好想玄束,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想,想他的温度,想他的眼眸,想他的浅笑,想他的温柔…
“喂,你在旁边不停落泪,让本尊如何安眠?”顾司卓在床边斜斜地撑起身子,蓝眸有些深沉,“过来…”
“…不过去。”晓唯将侧脸埋在手臂中。
“这是本尊的命令。”
“…你的命令关我何事?”
“……”
“……”
“…过来,本尊这里跳动的是玄束的心脏。”顾司卓向着晓唯伸出手。
不自禁地抬起头,晓唯眼中朦胧着水色涟漪,宛如迷途的旅人一般,此刻,她只想趋近玄束的温暖。
侧脸贴在顾司卓胸膛边,晓唯耳畔轻轻响起“怦怦”跳动的温柔,这是玄束的心跳啊…
顾司卓一手揽住晓唯腰身,让她能放松地倚在自己怀中。
房间中空气的流动渐趋渐缓,烛火流萤静静摇曳。
丝罗暖帐里,顾司卓伸手拭去晓唯眼角的一丝泪痕,怀中传来的阵阵体温,让他心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是玄束心脏的关系,顾司卓在脑海中反复告诉自己,那份快要蔓延全身的莫名希翼,不是他的,而是玄束心脏的关系。
只是玄束心脏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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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妄海(十六) 。。。
天未明,晓唯即已醒来,顾司卓在她旁边闭着眼眸,沉睡而眠。
房间安静,只她二人而已。
从身后拔出匕首,晓唯知道若要刺杀天魔,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顾司卓的睡颜干净、安平,微侧的脸颊与下巴在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深吸一口气,晓唯手中匕首慢慢逼近他的咽喉。
“…对不起,顾司卓…”
右手有些颤抖,晓唯轻咬嘴唇,闭上眼睛一刀刺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四溢,她睁开眼睛,但见那双蓝眸静静望着自己,他的左手紧紧握住了匕首锋刃。
殷红的血液缓缓自掌心蔓延泛滥,任匕首在血肉中深陷,顾司卓不避也不闪,就如此凝望着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