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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骤现,照得天地间万里明空。
黑衣男子侧目而笑,湛蓝色眼眸恍如天幕夜空,削尖的下巴划出好看的弧度,他轻轻转了个身,随着一只蔚蓝色蝴蝶的荧光磷粉,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离去。
这边厢,玄束以承影剑劈开结界,然后便与子泉兵分两路寻找晓唯。
一开始,这山林中岔路众多,无月之夜伸手不见五指,玄束强迫自己镇定,幻化出蚕丝金线,顺着林间细细寻找。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玄束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不敢想象那为情执着的花精夏儿会对晓唯做出什么事,他只能全力以赴地在林间搜索,不放过一丝可能找到她的痕迹。
就在此时,夜空突然放晴。
明月瞬间照亮了林间每一条小径,玄束遥遥地就看到有一处低洼之地被月色映得亮过四周,只是稍一迟疑,他便向那个地方跑去。
沿着小径跃下矮崖,玄束一眼就看到水塘中心的荷叶上躺着一人,半夏草在月华下泛着丝缕荧光,水色粼粼的涟漪里,那正是他一心找寻的女子。
“晓唯!”玄束冲到岸边呼唤她的名字,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风过清响。
承影剑瞬时出鞘,寒光随着玄束挽起的剑花斩断了缠绕晓唯手脚的藤条和刺,他提气越过水面落到荷叶之上,在水中的半夏草重新疯长之前抱起晓唯回到了岸边。
在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玄束心脏有一刻几乎停止跳动。
曾经的温暖不再,晓唯周身冰凉刺骨,寒冷的就如承影剑一般。
玄束握着她的手想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她,但确如一粒石子坠入大海般毫无作用。
“莫要跟我开玩笑了,晓唯你醒醒!”玄束摇晃着她的肩膀,似是想要这样将她唤醒。
然而,晓唯并没有如他所愿般忽得睁开眼睛,取笑他大惊小怪再这么晃下去她就真的死了…
安静的,她此刻就如尸体一样靠在玄束怀中,呼吸淡薄得好似没有,总是扬起弯月一般弧度微笑的嘴唇,苍白一如冬日残雪。
玄束向来冷静的心乱了方寸,紧紧抱住晓唯,想用自己体温来温暖她。
这一世,你仍要留下我一人先走吗…
“…我爱你啊…你怎么忍心…”玄束凝噎着将脸埋在晓唯的发丝里,泪水毫无预期地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颊、落在她的手心…
池水波动起涟漪,宛如一层一层的绝望尽恒古千年的哀伤…
手心?玄束猛地想起什么,拉过晓唯的手腕借着月光细看,果然被他发现一个极细的针刺状伤口。
莫非这是半夏草的毒和某种法术的契合?
“你找到晓唯…”子泉这时也找了过来,却在月光下清晰看见玄束眼角未干的泪痕,“…你,哭了?难道晓唯她…”
“没有,晓唯还活着!我不会让她死的…”玄束深邃的眼眸如天边星子般凝亮笃定,“子泉,你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我去追花精夏儿拿解药。”
玄束的身影顷刻消失在月色中,子泉扶过晓唯,握住她的手心为她传送自己的真气。
那冰冷的体温让子泉整颗心绞痛起来。
绵延千年时光的长河,是命运的慈悲才让他再次与她相遇。
难道今次,上天要将这恩赐收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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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晓唯在软绵绵的虚无中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满天满地的朦胧,她似要就此溺毙在这冰凉寂静之中。
忽然间,晓唯飘忽的意识好像被谁拉扯了一下。
这是谁在呼唤她快些醒来?
那绵长而悠远的气息仿佛从远古就开始蔓延。温暖,却又有一丝微凉。
滴答,滴答…
眼泪?晓唯似乎恢复了稍许知觉。
是谁在为她哭泣?那微温的泪滴让她心痛不已,疼觉延展开来,晓唯全身都感受到了那份淡而深的情绪。
是谁的声音?在说爱我…吗?晓唯握紧了手心,即使平凡如自己,竟也是那人心中层层包裹的水晶…
月色柔而浅长,晓唯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
隽秀容颜闪着清澈双眸,子泉写尽担忧的表情出现在她的面前,“晓唯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已经没事了吗?”
活动活动手脚,晓唯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不适,仿佛之前种种只是幻梦一场。
“这是怎么回事?”晓唯自己也困惑了起来,她不是应该已经被夏儿拿走了生命力吗?
子泉见晓唯
特别篇之二 半夏手记(四) 。。。
平安无事的样子,一直揪紧的心这才松了开来,深深地舒了口气。
“…刚才,是子泉你在一直呼唤我吗?你说你,爱我?”晓唯从未如此认真地凝望一个人的眼眸,那句古老而真挚的誓言,在她心里一点一滴,沿着泪水延绵成了大片大片的柔软…
牵挂了千年之人如今近在咫尺,子泉被晓唯的目光晃了心神,到了嘴边的答案忽然间犹豫了起来。
过了良久,他终是浅笑,“是啊,是我。过了千年之久,你竟仍不知我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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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篇之二 半夏手记(五) 。。。
九曲山路,浮云瀛寰。
山巅大殿正门匾额上,飘逸潇洒的字体书着“三昧禅斋”四字。
东南角的小院花圃中,夏儿轻灵身影出现在丛丛花叶间。
“夏儿,你怎么回来了?”在回廊边喝茶的伯淏有些惊异地,如今这个时节,半夏草的花精不是早应该去了来世转生吗…
“不愧是四季之神,”熏池神笑言道:“连你禅院中的花精都与别处不同…”
“伯淏大人,夏儿完成了散播花粉的职责,所以回来了…”再次见到心心念念之人,夏儿娇柔的眼眸满是甜意。
伯淏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一阵彻骨寒气从墙外骤然袭来,他顺手就扔出了手中茶杯,青花瓷的杯身与那寒气相抵,寸寸碎裂。
手持承影剑的玄束衣襟翩翩而落,深邃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冷冷地盯着夏儿,“…你以为今次你还能逃得脱吗?”
“玄束?!怎么是你?”熏池神吃惊不已。
“大师兄相识此人?”伯淏眉梢微微扬起,若他没猜错,这手持上古神剑之人恐怕就是强闯了三昧禅斋之人。
“嗯,这是在休与山跟随云怀情修行的玄束,”熏池神说完又接着对玄束说,“伯淏是这三昧禅斋主人,掌管四季的天神,也是我的师弟…”
“夏儿,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若不马上中止,就莫怪我手下无情!”玄束冷冷地打断了熏池神的话,此刻他怎会有心情相互见礼?
“什么法术?”熏池神有些不悦玄束打断他,但仍是有些好奇。
“是晓唯,”玄束强压下心中痛楚,说道:“此女使计以半夏草之毒夺走了晓唯的生命力,如今,如今她已是危在旦夕…”
伯淏听了眉头紧皱,看着夏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此人说得是否属实?”
夏儿有些乱了手脚,她本以为玄束和子泉是进不来伯淏的结界的,谁知…
“夏儿!”伯淏见她犹豫,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没错,”夏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人所言非虚,夏儿确实对晓唯姑娘下了手。但是,玄束大人,渡气之术一旦施行便再也无可挽回。晓唯姑娘,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渡气之术?”熏池神脸上又惊又怒,“你怎么竟还偷学了魔界的法术?”
无可挽回?…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夏儿的话在玄束耳边回响,他紧握承影剑的手已经发白,玄铁指环嗡嗡微鸣,似是快要镇压不住这绝望的冰寒。
伯淏感觉到玄束的怒气和蓄势待发的强大力量,于是走到他面前站定,以防他出手。
“让开!”玄束剑尖直指伯淏,毫不畏惧面前之人乃上界天神。
“此地虽随是人间,但有我在此也还容不得你放肆!”伯淏衣袍无风自扬,天神之力彰显无疑。
院落中的气氛紧张万分。
“玄束!”
一个声音忽得由远及近响起,玄束三生三世不曾相忘的,便是这声音的主人,“…晓唯?”
两个人影从院墙上翻进来,子泉垫后,活蹦乱跳跑在前面的正是晓唯。
“锵”地一声,承影剑应声落地。
“等等,大家都先别出手,我没事…”晓唯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然冲过来的玄束抱在怀中,紧紧地,仿佛诉说着再不失去。
“……我没事,玄束,你可以放心了。”晓唯笑着轻拍他的背,玄束对自己这份无需言说的珍视,她感受到了…
“你!松手,放开放开!”熏池神走到玄束身边不满地催促,“让我给她把个脉!”
玄束这才松开晓唯,让熏池神为她检查。
“熏池大人,你怎么也在啊?”晓唯蹲□,把手腕递给他。
“伯淏是我小师弟嘛,从西天回来总要看望下。”
晓唯向院中望去,想必那人就是伯淏了。
虽然被看起来只有六岁的熏池神称呼为“小师弟”,但他盈溢灼华的丰神确是不愧天神风范。
“咦?真是奇怪…”熏池神搭着晓唯的手腕啧啧称奇。
“怎么奇怪了?”晓唯不解地问,“我现在除了嗓子有些酥麻之外,其它一点事都没有啊…”
“就是这样才奇怪,若真是渡气之术,断不可能半途而废的…”
子泉在一旁将晓唯昏迷到清醒的过程大致说了一边,熏池神听了沉默片刻,说道:“这么说,看来夏儿所施的仅是渡气术之形、而非渡气术之实。晓唯丧失的是体力并非生命力,只不过在半夏草毒性掩盖下,看起来才像是命不久矣。”
“夏儿,你到底是从何处习得这种法术的?”伯淏皱着眉头,他此刻已经搞不清这曾经灵性纯真的花精,怎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直沉默的夏儿脸色苍凉,痴痴地望着伯淏说不出话来。
晓唯见她这样,心中一阵难过,如今自己没事,那既是说夏儿就要死去了…
“伯淏大人,”夏儿语气透着枯荷般的死寂,“夏儿离开此地后心心念念想要回来,就在遍寻无方时,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是他教了这所谓渡气之术给夏儿,并传授了吸取阳气的方法,好让夏儿坚持到他寻获能够通过结界之人,助夏儿再次回到伯淏大人您的身边…”
“…你就没想过,那人会骗你吗?”晓唯忍不住问道,这世上又怎会轻易遇到这种好事…
“当时走投无路,夏儿别无他法,只有孤注一掷…”
“你可知道那穿着黑衣的男子是谁?”熏池神问道,这人用假的渡气术骗惑世间,绝不会是简单之人。
“不知,那人也从未提及…”
“够了,”伯淏走到夏儿面前,正色说道:“所谓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如今你却是有心作恶,虽然侥幸没有酿成恶果,但心不正、行且歪,已是当罚…”
“……”夏儿紧咬嘴唇,似是鼓起了极大地勇气,“伯淏大人,夏儿的心你是否真的知道?”
伯淏静静看着夏儿,等她说下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伯淏大人,夏儿第一眼见到你,就注定了无法相忘。可是,你是天神,在河的另一端。夏儿逆流而上去找你,道路危险又漫长;顺水而下去找你,你却在那水中央…”
夜风轻轻吹过草叶,沙沙作响。
月色眨着柔而明亮的眼睛,仿佛也想看清这尘世情丝。
伯淏平时懒散的神态此刻有些凝重,夏儿话已至此,他怎会还听不出她言下之意?
“…哎,”伯淏长叹一声,说道:“你这又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