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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她也得尽己所能帮他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顺治,当今的皇帝,他是佟磊的兄弟,你想,如果我们当面去求他的话,有多少可能性?”
“心儿姑娘!”卫寇被她骇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女子为什么不能平凡一点,迟钝或笨拙一点!她老是出人意表,做一些别人眼中根本不可能的事,这种惊世骇俗的个性太可怕了。
他苦心劝说:“你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佟磊是个早被认定‘死亡’的皇储继承人,一旦他又活生生地出现,这其中将掀起的波澜可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的。佟磊年少便手掌兵权,八旗军队大多数都曾跟随他纵横沙场,披肝沥血过,其情分早已超越了将领士兵之别,虽然天下大势已改,他所拥有的势力,人心所向的影响仍不能忽略,只要他登高一呼,一场难以夷平的内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所以,你千万不可等闲视之,要慎重啊!”
当年,佟磊因为大肆反对多尔衮对入关清兵采放任屠杀汉人政策,被多尔衮假借名目削为郡王,后来又不得不籍重他的实力攻打张献忠,勉为其难又将之敕封为‘靖远大将军’,此时他的父皇皇太极已薨,佟磊远在川戆,鞭长莫及,政权受控手多尔衮手中,众多兄弟一心觊觎皇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逼得他心灰意冷,不得不诈死引退。
而卫寇,便是在这场剿扫流寇张献忠之役认识佟磊的。
他是汉人,又深信歧黄之术,说什么也和正黄旗出身掌握军权,又是是储继承人的传磊不搭轧,偏偏两人初识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伤兵哀声冲天,他一本医生济世救人为职志的理念,施予援手,他眼见佟磊以大将军的身份视士卒如兄弟手足,毫无架子,两人相谈甚欢之下,又意气相投,便从此定了交情。他随大军而行,更见识了佟磊凡事身先士卒,赏罚公平,对待平民百姓不侵不扰的处世原则,以致现在想起这段热血沸腾的过往,他犹觉欣然昂扬。
被卫寇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苏映心也难免气馁,可是她要真的退却,她就不叫苏映心了。
“你太婆婆妈妈,担太多心了,我们又不打旗号、吹喇叭地去,只要改改装扮,去到京城,龙蛇混杂,谁晓得你是谁?”
我们?这二字听起来真刺耳。“心儿姑娘,且不论禁卫军多寡,单就是宫内外的护城河及城垛,你就爬不上去。”
“那当然爬不上去,谁做呆子去爬那墙!我们可以用炸的,炸它一个狗洞胜过在那边爬得要命,我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这点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即便卫寇有把握用绳子吊她上去,她也没那胆量逞强,她有惧高症。
事情似乎愈来愈具体化了,好像!好像已经进入纸上作业一般。想到这里,卫寇几乎要虚脱了,谁来救救他啊!“炸……炸?”
“对,用火药炸!”她笃定得很。“我知道有种老式的硝化甘油炸药,只要用硫磺加铁砂包裹在棉纱布和黄麻中,外加用棉布做引线就可以了。另外,我知道佟磊有一间剑库,我们可以挑几把上手的短剑带着,以防万一,当然,银子更是不可缺少的,多带点,我们或许可以拿来收买一些意志比较薄弱的宦官小吏,不无小用!
对不对?“……”卫寇完全愣怔住了……啊……啊……
第十章
“胡闹!”
随着一声叱喝,全身雪白,玉树临风的佟磊走了进来。他那白衣白裤,衬得那头白发更是醒目。
“哈哈,佟磊呀,你来多久啦?我怎么都没听见你的脚步声?”映心正说得口沫横飞,谁晓得佟磊竟冷不防闯了进来。“你的帐簿全核对完了吗?”
“我来的时间不久,但是够听完你全盘的计划了。”他原本在书房中核对帐簿,单单一个早上,映心跑了不下数十趟去烦他,他知道她是闷坏了,正想赶快结束工作专心陪她,不料用完午膳她却不见踪影,心闷之余,丢下帐簿就跑出来找她,这下才晓得她有办法失踪一个下午的原因——竟然是躲到卫寇这里来了!
他庆幸地来了,否则她包准又非闯祸不可。
“走!”
“走?到哪里去?”映心看着自已被强拉住的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房去。”佟磊理也不理卫寇,板着脸掉头就想走。
“我不要回去。”她一只手扳住桌面,形成了和自己另一只手拔河的局面。
“为什么?”他淡淡地问。手上并没有施劲,他拉着她只是防她鬼灵精怪又打歪主意。
“我不要跟你回去,你在生气,你一生气一定会打我的屁股出气,打死我我也不要跟你走!”看他一脸臭兮兮的,不逃的人是呆子。
原本一脸战战兢兢的卫寇一闻言,紧抿的唇忍不住狐疑地往上不住抽动着。
佟磊睨了他一眼,继续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映心。“卫寇虽然不是外人,但你总不想我将闺房里的话摊在大太阳下讲吧?”
这个小人!故意把话说得那般暖味,淑女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眼他走,了不起是屁股挨一顿板子;若是逞强,他不晓得还会抖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她噘起嘴,不甘不愿地跟着佟磊离开了东厢房。
一路上,看她鼓着腮帮子,显然还在闹脾气,佟磊忍不住逗她。“咦?你怎么都不说话?”
“谁要跟你说话!你故意在卫寇面前把我们的关系说得那样暧昧,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不清不白似的。”她借题发挥。
“谁敢乱嚼舌根批评我的夫人,你告诉我,我找他算帐去!”
你听听,完全是一派哄拐、宠小孩的口气。任谁也想不到像佟磊那样寡言鲜笑、严肃冷漠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也会流露出一片深情来。
“你少臭美了,谁是你的老婆,你别忘了你的正牌老婆是练姑娘!”佟磊的话让她思及她一直蓄意去忽略的问题,口气不由得变酸起来。
他凝视她那骤然黯淡的俏脸,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她并非完全不在乎他;忧的是这些话她是从哪儿听来的?
“舞雩不是我的妻子。”
“真的?”她神情一亮,嘴巴却仍不肯相信。“你骗人!卫寇说她是你父亲临终前替你作主挑选的妻子,你还想狡辩?还有呢!你有了正室还不满足,居然把脑筋动到古素靓身上,你挨了她一刀……哼哼,根本是罪有应得!”由冷逍遥的口中,她虽然了解了古素靓委身嫁予佟磊的意图,但对于佟磊究竟抱着何种心情娶她,映心却无法释怀。
卫寇、卫寇,又是卫寇!这浑小子,总有一天他非得找他算算总帐不可!牵她进了门,他立刻拉她到被中,预备促膝长谈。
事到如今,也是自己该把这些内幕公开的时候,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事物比得过心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舞雩是当年我们撤退到此地时,途经市集由人口贩子手中抢救下来的,我一心只想放她自由,没想到由于战乱,她的家庭早已破碎;又由于她身子单薄又瘦弱,在人口贩子的凌辱和惊吓之余,一病不可收拾。弃她于不顾,根本违反了我们当初救她的原则,迫不得,我只好让她住进府里。初来乍到时,我们百来多人全是光棍大男人,女人家少得可怜,像舞雩那样我见犹怜的姑娘如果没个正主儿,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只有对外宣称她是我的妻子,长久以来她被这名分保护着,就连下人们也不晓得她真实的身份。”
映心趴在他的胸膛,听他将往事缓缓道来,气早就消了。“我看得出来,舞雩姑娘对你可不是无动于衷的喔!”
佟磊轻轻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笑道:“感情是很微妙的,即便她有意于我,也是无可奈何,谁叫我的心不小心被一个顽皮的偷心小可爱偷走了。”
她把头理得更深了。“这样,舞雩姑娘太可怜了。”
她就有这种泛滥过度的软心肠,爱情是绝对的,一对一的,哪能把同情怜悯拿来和它混在一起呢!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已是风尚,但他佟磊,可是坚决一生只爱一人的!
“再说,”他亲亲她的鼻子。“你用不着替她觉得悲伤了,她已经不在府里了。”
“不在?”难怪有段时间没见到她。
“她出阁了。”
这消息真非同小可,她却闻所未闻。
“我替她择了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送走她,这样也不算委屈她了。”
“你太霸道了,为何不给她选择婚姻的自由?”
“你怎知我没有?”他可明白苏映心的性子。“我可是征得她的首肯才送她上花轿的。”
“她居然会答应?”她明明表现得那么爱佟磊……
“如果斩断她任何的希冀,再坚持的人也会放弃最原始的那份理念。”他说得极淡,云淡风轻似。继而挑眉。“你该不会是想把你唯一的丈夫让渡给她吧?”
“当然不是。”她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其实她听到这样的消息还真是松了口气,对于勾心斗角她实在一窍不通。佟磊的细心缜密,令她好生感激。
“好了,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你要到京城里的事。”他又极起面孔,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
老天呀!她还以为他早忘了这件事。“我是认真的。”她笃定地说。
他知道。他从来都没把她说出口的话当成玩笑,就因为她是认真的,他才担心。
“原来你拼命灌我喝下肚子的药是何首乌啊——你在乎我这红颜白发的扮相吗?”
她把头垂得像弯腰悲伤的杨柳。“是我不该胡说八道的,是我曾说除非你白了头发,否则我绝不可能爱上你,谁知道,一语成谶,既然何首乌有办法将你满头的白发变回乌黑,说什么我也要试一试,要不然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佟磊闻言,怔忡了一下,缓慢地,唇畔竟然扬起一抹极其潇洒稀罕的微笑。“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爱上我了?”
她想也没想。“这还用问!”
他空出手轻轻扯了扯她的麻花辫。“我这头白发你见了就会心生愧疚吗?”
她点头。当然啦,要不,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心思!
“我是不可能放你到京城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的,除此之外,你可以用别的方法补偿我。”他的话中竟有些隐隐的笑意。
他说的没错,可是……“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我一定照办!”她爱他,也愿意替他做任何能够补偿的事。
这回,他不只眼中的笑明显亮丽了起来,连五官都像骤然洒上一层闪亮的金粉般。
“罚你一辈子帮我梳头吧!”
这么简单!她还以为是多困难的事。她昂起头。“没问题!”
他笑咧了嘴。“这样我就吩咐下人开始筹备我们的婚礼喽!”
这什么跟什么?“我的意思是……”
呵呵!来不及了,谁让她的反应老是慢半拍!
她还在思索的当头,唇已被佟磊覆住,完完全全霸占了她的思绪。
她注定是他今生唯一的新娘了!是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循循善诱、百般呵护地对待她,是她永永远远的贝勒爷,温柔的贝勒爷……
※※※
“哎呀,心儿姑娘,求求你不要碰我的刺绣……”
“紫鹃,不要再弄了,大厅有客人来哩,你快点出去见见人家吧!”映心在紫鹃身后催促着。
完了,这一针又错了。“你会害我今天绣不完这只鸳鸯翅膀的!什么人那么噜嗦,大厅的丫头难道不会招待吗?”
映心抢下她那块绣布。“反正这鞋面又不急着用,你快点去梳梳头,顺便抹点胭脂什么的,快点出去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