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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羚说着声音变微弱了,我们两个都傻傻地坐在草地上开始沉默。
我没有和他们俩说陈梓都和我的事情,因为我害怕开口,那我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看到眼睛都肿起来的黄羚,我想到了陈梓都。他是不是也经过这么一番才决定和我说他内心的想法,他是不是也害怕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不是从此我们的关系就已成定局?
时间过得飞快,公演的日子几乎就是眼前了,道具那边也开始了最后的几次调整。等我到社里的时候已接近中午,很多社员都在准备着吃饭,感觉很多人最近忙得似乎都瘦了不少,一想到其实自己下学期就要退社了,这段时间应该多多来帮忙的。
和陈梓都,也应该继续是好朋友,虽然和原来比起来,是感觉多了些什么。
角落里李繁夏还是一直在背台词,确实是个认真又努力的人。她背着背着突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化妆间走去,那里是陈梓都最喜欢呆的地方吧。我还在出神望着李繁夏消失的那个方向的时候,社长大人那浑厚的女高音从我背后传来。“搞道具的,你还晓得到这里来啊。知不知道每天这里忙得我都想把他们四肢拆下来用啊。你倒好,面都不露一个。”
“我错了。。。。。。”愧疚感十足的我只好转过身来默默地低下头。
“先给我把这些吃的都发了,等会儿留下来擦新搬来的凳子,最好擦得亮瞎我的眼。”接着一堆盒饭和一本名册就出现在了我的手上,而我一眼就看到了陈梓都三个字。
把舞台上下的人派了个遍,基本上就只剩李繁夏和陈梓都的了,估计两个人还在讨论表演吧。顺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后台过道走着,但却感觉和原来相比好像要暗一些了,而突然冒出来的李繁夏,着实是把我给吓到了。我于是急忙递上吃的掩饰尴尬,毕竟这算起来应该是我们头一次面对面的碰到,真没想到会是这么奇怪的场景。
“我估计他不太想吃,不过你还是去问问好些。最近感觉他特别累,学姐不是和他关系很好么,多和他聊聊吧。”说着她冲我点点头就侧身离开了。
诶?怎么感觉我才是小学妹。而且李繁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他”字,听起来格外暧昧。
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先做了个深呼吸,还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陈梓都说话,后来便想起我这个人的表情其实非常的不丰富,就随便走进去算了。当我拿着被我保护得很好的,热气没散出去而且一点都没被压到的盒饭,故作潇洒地走进去的时候,陈梓都正躺在小沙发上睡觉,明显感觉得到他也瘦了不少,而且眉眼间写满了疲惫,不同于上次他爷爷去世时候的那种郁郁寡欢的疲惫,这回是非常纯粹的那种累的感觉。
我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吃的,坐在了小沙发旁边的一沓棉絮上面,原来我和陈梓都就经常这样他躺沙发我坐地上的各种聊。离得近了些发现他下巴有许多细细密密的胡茬,比别的地方都要明显许多,估摸着又是刮胡子不细心,以为长在下巴那里别人就看不到了,难道不知道自己身高那么高,时常就是给大家看个下巴么?袖口和衣服下摆感觉脏了不少,果然还是这么不爱惜戏服。而顺着看下去,就知道是帆布鞋,一想到穿着件镶着各种金丝边的爵士装,结果他又蹬了双这么潮的鞋,这个场景真的甚是有趣。
陈梓都果真还是一点都没变,一想到这个我忽地就略感轻松地兀自笑了起来。
接着我恶作剧地伸出手,试图把他分开的两根鞋带绑在一起,在我以为我足够轻悄悄的时候,却听到了陈梓都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好不好玩?”
那个瞬间我的整个背脊就像是通了电一样直接僵住,不知道是因为做坏事被抓了,还是因为他如此清晰又陌生的声音,我呆了好一会儿,还是转过身去和他面对面。只见他手肘撑在沙发上略微垂下头,没有望着我,只是看着我系到一半的鞋带。
是故意不看我的么?
我偏过身子拿起了饭盒,胡乱地找了一通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筷子,递到他面前说:“饿不饿啊?先吃点东西再休息吧,感觉大家最近都好辛苦。”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也没吃饭?最近我胃一直就不太舒服,并不是很想吃饭。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来,社里准备的单子上面估计没有你的份,你就帮我把这个吃了吧,省得浪费了。”他把身子坐直离得我远了些,呆呆地望着地板说道。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啊,记得你胃好像一直还不错的啦。实在不行的话记得去医院看看啊,别死撑,你在戏剧社可是要完美收官的啊。”我还是尽量用原来我们说话的方式,虽然我已经明显感到陈梓都现在和我说话的感觉变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我会注意休息的。你饿的话就先吃吧,等会儿我饿的时候再去买也没关系的,饭冷了就不好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整个对话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还是有点饿的,本来准备赶在擦凳子之前去外面啃个烤玉米来着。
“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勉强地用调皮的语气回答着他,接着便打开盖子直接吃起来了,吃得还比较急,估计吃相也不怎么美好,不过陈梓都现在反正都已经不会再看我了。
接着我听到了他起身的声音,我也不打算回头关注他去干什么了,我只想快点把饭吃完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不知道为什么当感觉到他对我的转变,自己会觉得这么不舒服。好像一直以来,我就有个我不太想承认的意识:我对陈梓都再怎么不好,都只是一时之气;可要是陈梓都对我不好了,就真的是放弃我了,不管是用的何种感情的标准。
“吃慢点吧,我就要出去和繁夏他们对台词了。”然后面前就多了一瓶盖子已经拧松了的矿泉水,而我就这样呆坐在那里,余光感受到他缓步离开了化妆间。
“李繁夏,繁夏。可是平常都只晓得叫我喂喂喂的。”说着我皱了皱眉头,放下了筷子,看着吃到一半的盒饭和半开的水瓶暗自出神。
本来,他是准备趁着午饭时间睡一会儿的吧。那么陈梓都,我是不是很讨厌?
公演终于到来了。
做最后调整的时候,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候场的陈梓都,他好似是面无表情,眼神放空。
为什么现在我会觉得他越来越陌生呢?多想还像原来那样对他胡乱的拳脚相加,然后他依旧不服气的和我吵来吵去,最后两个人气鼓鼓地以嬉皮笑脸作为结尾。
我还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帷幕却缓缓地拉开了。
只见踏步上前的陈梓都表情立马就充盈了起来,神采奕奕,完全就是公爵其人。
“假如音乐是爱情的食粮,那么奏下去吧;尽量地奏下去,好让爱情因过饱噎塞而死。又奏起这个调子来了!它有一种渐渐消沉下去的节奏。”
他接着轻阂双眼沉声道:“啊!它经过我的耳畔,就像微风吹拂一丛紫罗兰,发出轻柔的声音,一面把花香偷走,一面又把花香分送。”
忽地他紧蹙着眉头睁开了狭长的眼,微晃着头颈说:“够了!别再奏下去了!它现在已经不像原来那样甜蜜了。爱情的精灵呀!你是多么敏感而活泼;虽然你有海—样的容量,可是无论怎样高贵超越的事物,一进了你的范围,便会在顷刻间失去了它的价值。爱情是这样充满了意象,在一切事物中是最富于幻想的。”
依旧是那个属于舞台的陈梓都,看到这依然熟悉的部分,心里或多或少安心了许多。
接着丘里奥的演员跟上躬身问道:“殿下,您要不要去打猎?”
“什么,丘里奥?”台上的公爵似乎仍陷在恍惚的思考中。
“去打鹿。”丘里奥试探地问着。
“啊,一点不错,我的心就像是一头鹿。”说着陈梓都左手捂住了胸口,焦急地在舞台上逡巡,似乎已将公爵的身份丢在了一旁。
“唉!当我第一眼瞧见奥丽维娅的时候,我觉得好像空气给她澄清了。那时我就变成了一头鹿;从此我的喷薄的思念就像凶暴残酷的猎犬一样,永远追逐着我。”恍惚之间,他就像呓语一般说出了台词。
于是几幕下来,大家都渐入佳境。
而到了我曾经和陈梓都试演过的第四幕,我忽的很想逃避,因为我觉得我要是看着陈梓都用那时那样炙热的眼神望着李繁夏,我会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于是急忙转身和道具组的那两个大一的交代了一些事之后,就快步地离开了后台。
来到了观众席的时候,正好就是陈梓都的那句:“狄安娜的嘴唇也不比你的更柔滑而红润;你的娇细的喉咙像处女一样尖锐而清朗;在各方面你都像个女人。我知道你的性格很容易对付这件事情。”自己的唇角顿时感觉异样,却也只得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忆起化妆间里发生的故事。而舞台上的陈梓都也抬起了骨节分明的手,但却只是隔着空气在李繁夏的唇上扫过,倒是李繁夏像突然间蒙受恩宠一样,面露惊喜之色,眼波流转着凝视着陈梓都。
“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个演得好些。”听到叶筱绿的声音,被紧压的心口顿时舒服了不少。
“开玩笑,我只是不想和大一的争。”我干脆背过舞台和他说话,不想看到台上的纷纷扰扰。“而且她确实很漂亮,又努力又漂亮。”我以一种自言自语的调子喃喃着。
叶筱绿看着我转身,还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轻揉着下巴弯着嘴角说道:“陈梓都看那个女演员的眼神,和看你的不一样。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我就知道叶筱绿这人八卦精神堪比妇女,笑得很是奸邪。“最近火气大,最好别惹我。”
只见他老老实实地双手合十朝我拜了拜,又做了个“小的遵命”的手势就继续看表演了,而看到他这个略显滑稽的样子,我背对着他还是不禁笑了出来。想来这段时间在社里忙前忙后,在陈梓都那里各种负罪感,而回寝室又看到愁云满面的黄羚,更别提还有销声匿迹好一段时间的胡炜奕,总觉日子过得甚是压抑,好在还有一直就这么正常又这么不正常的叶筱绿。
而随着剧情j□j迭起,终于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
只见陈梓都热切地望着李繁夏说道:“孩子,你曾经向我说过一千次决不会像爱我一样爱着一个女人。”
“那一切的话我愿意再发誓证明;那一切的誓我都要坚守在心中,就像分隔昼夜的天球中蕴藏着的烈火一样。”李繁夏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激情说着这些动人的台词。
我远望着舞台上的一对璧人,他们互相凝视着,可以感觉到台本上的白纸黑字经由他们的口中吐出,带着盛夏一般的热度和浓烈。
那一瞬间,我似乎觉得很多东西都已经不一样了。
终场的时候,掌声雷动,舞台上的演员们手牵着手整齐地倾身鞠躬,抬起头来时人人都为眼前这番景象感到欣慰不已。这算是我在戏剧社的最后一晚了吧?将来或许都没多少机会可以见到各位社员还有社长了。
那陈梓都和叶筱绿呢?
和叶筱绿一起陪大家整理会场时,就听说社长今天特别满意陈梓都和李繁夏的表现,她决定整理完之后要请大家一起去喝酒,要大家喝个尽兴。果真是快到卸任了,社长大人的这颗心头大石才终于是落下了,之前她还十分担心青黄不接难以为继,现在她应该能安心地退了。至于这聚会,似乎是免不了要看陈梓都和李繁夏被众人八卦调侃,便也觉得自己没有去的必要了。于是抚着额角作林黛玉状晃到了社长面前,连蒙带骗说最近天气变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