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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迟有些疑惑地回头,仁心医院的院长肖仁心正站在医院门口。
“我已经报警了,这里是医院,不是记者招待会。你们已经妨碍到其他病人了。”肖仁心冷冷地说道,她的目光扫过陆韶迟和他怀中的以陌,眼中难分喜怒。
第二十二章 不堪回首 (四)
对于将来……,他和以陌还有多少天的将来?
医院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药水气味。以陌往陆韶迟怀里钻去,她害怕这个味道。有些记忆已经淡得没了痕迹,可有些气味,却注定刻骨铭心。
医生要来给她检查,可刚碰到她的身体,她就颤抖不已。她急促地呼吸着,头深深地埋在陆韶迟的西装外套里,陆韶迟只能轻声哄着她。她脸上有晶莹的汗,身体却毫无温度,那孤惘的目光投向他,眼底的绝望像根极细的绣花针,扎入他心底,锥心刺骨地疼,可却找不到伤口。
“你别走,不要不理我。”她像一个孩子一般苦苦哀求,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是他未曾见过的。
“我不走,乖,我给你打针,然后你睡一觉好不好?”陆韶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他要她看着他,他要她心安。
“那,睡醒了,你是不是就不在了?”她不确信,她是否会被再次遗弃。每一个曾经对她好的人,最后都是厌嫌地转身,将她独自留在黑暗里。
“不会,我保证,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
陆韶迟望着以陌,却捕捉不到她的眼神。她固执地将自己封闭在回忆里,脆弱得如同一个婴儿。
护士给她注射药物,针管扎进皮肤的时候,以陌战栗了一下。不像以前一样撒娇着说痛,不像以前一样抱怨护士的注射技巧不高,不像以前一样大声说着陈楚洋欺负她,只会让她打针,她太乖巧。以前那个耀武扬威活蹦乱跳的以陌,像只脱了线的玩偶一样机械麻木。这样的小心翼翼,低声下气,不仅让他心疼,更让他害怕,他害怕她走不出梦魇,永不醒来,他害怕失去。
“这里有护士就行了,韶迟你跟我进办公室,我有话对你说。”身边面色阴沉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神色中已经有些不耐,那命令的口吻让陆韶迟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要陪着以陌,如果她醒过来看不到我,她会害怕。”
“这个女人疯了,你也打算陪着她一起疯?”
“她没有疯。疯了的是外面那些人。我不想和您讨论这个问题,病人需要休息,请您先出去。”陆韶迟将以陌抱上床,他淡淡地回答身后的人,连头都没回一下。
“你这什么态度!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忤逆过我,现在你为了个女人跟我大呼小叫的顶嘴?我养你多少年?你认识她几年?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都干过些什么吗?”
“对不起,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您吓着以陌了。”听到肖仁心的咆哮,以陌往被子里缩了缩。
“以后再说?你知不知道那些媒体怎么写你的?我肖仁心的儿子,医院的心外科主任,居然和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你让我怎么面对那些闲言碎语?”
“以陌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她是您未来的儿媳妇。”陆韶迟显然不满她的称呼。
“你为了一个□,这么对我!儿媳妇,不可能!我肖仁心绝对不允许我儿子娶一个妓女!”
“够了!”陆韶迟一声厉喝,打断了母亲的咆哮。他看了眼立在门前的母亲,眼中泛着血丝,额头上青筋也微微突起。肖仁心似乎被这样的陆韶迟给吓住了,她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是妓女。”
“她不是妓女是什么?她就是个下贱的女人,她贪图你的钱财,她为了报道不择手段甚至利用你!”
“好吧,她是妓女,您儿子是嫖客,她下贱,我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如果在您眼里,我们的关系就是一场交易,那我告诉你,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被她利用。”
啪!清脆的声音在病房中裂开。陆韶迟冷笑着抬头,青红色的指印在他脸上逐渐清晰。肖仁心看着自己的手,她……居然愤怒到打人。
以陌猛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是看不到,不是听不到。陆韶迟从来没有这样愤怒地和别人说话,这样的韶迟是她所不了解的。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那个看起来斯文的女人,会愤怒地给他一巴掌?她不想听清楚,可他们说的一个个字,都那样的清晰,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她是妓女,是个下贱的女人。
不!她不是妓女!她不是!
“你看看这些裸照,这是一个好女人拍出来的照片么?幸亏这些照片没到那些记者手上,不然有她受的!她爸爸收受贿赂,最后警察找上门就畏罪自杀,现在她又盗窃医院病人的资料。这样的女人,你还维护她!”
“妈妈,您知道些什么?”陆韶迟警觉地看了肖仁心一眼,她丢出来的照片,每一张都很露骨,看得他手都在发抖。她怎么会有这些照片,以陌的从前她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这些照片是私家侦探给我的,不错,我是派人调查她,那也是为了你好。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你把一切抛下飞去美国搞那个见鬼的研究。”
“谢谢您为我好,谢谢您的那巴掌。”陆韶迟嘲讽地笑了笑。
“你简直不可理喻!”肖仁心又气又怒地举手指着陆韶迟,气得手都开始打颤。她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以陌,眼神很复杂,咬牙切齿的,仿佛是在看着多年的仇人。
“果然是狐狸精生出来的,这些男人一个个都疯了。”她咬牙切齿离开,将病房的门甩得砰地一声响。听到门响,以陌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以陌,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信你。”陆韶迟蹲在床边,将她挽在怀里。以陌不回答,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湿润了枕巾。陆韶迟的话,她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他信她,他看了那些照片以后,他依然选择相信她。这个世界中,终于有个人肯站在他身边,哪怕背叛全世界。安静地哭泣,成了低声的啜泣,压抑已久的情绪喷涌而出,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简直歇斯底里。也许,她需要一场彻底的痛哭,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韶迟,我妈妈和我一样,有严重的心脏病。当时她住的也是仁心医院,医生说手术费需要50万。为了给妈妈治病,爸爸把房子都卖了,我们家一直租房子住。我们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钱。后来,有人说可以帮到我,说她和仁心医院的院长很要好,可以帮我找医生。我信以为真,可我不敢告诉暮寒,因为暮寒很恨那个人,我怕他知道我见过这个人。所以,那一天,她约了医生,和我,在宾馆见面,说先谈谈妈妈手术的事情。我想都没想就去了。”哭了很久,以陌突然止住了哭泣,她看着韶迟,目光不带半点迟疑,她慢慢地诉说那个她一生也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
“当时她不在房间,服务员给我开了门,我在房间等她。后来,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冲进房间就撕我衣服。我用书包砸他,他很生气,就打我,狠命地打我。我很害怕,喊救命,他就掐我脖子。我以为我快死了,结果那个人就来了。她看到我就给我一巴掌,说她好心帮我找医生,我却不要脸勾引她老公。她……”以陌将脸埋进枕头里,肩膀耸动,那些回忆,说出来都是一种折磨。
“以陌,别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你好好休息,过去的都不重要。”
“如果我不告诉你,以为我都没勇气再说出来。韶迟,我以前不说,不是我想骗你,我真的……”她咬住唇,心中一阵悲怆,嘴唇颤抖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她说他们在云泽有头有脸,这件事绝不可以传扬出去。她打电话叫人来,说要教训我,我好害怕。后来,来了几个男人,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我感觉他们很凶,很可怕。他们身上有文身,我只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人。他们要我跟他们上车,我不敢不去。他们把我带到仓库,然后……然后……”
她突然揪紧了枕巾,目光落在远方,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了。
“以陌,别往下说了,都结束了,忘记它!”
“没有结束,我以为我忘得了,我以为只要我每天开开心心,那以前的一切都可以抹掉。可是不是,这件事情一直缠着我,梦里也缠着我,至死方休!在仓库里,他们逼我拍了很多照片,然后给了我50万。我不肯收,我怎么可以收,我收了钱那算什么,我算什么!我不收,他们就一直打我,打了我一个晚上,他们说我不收钱就不会保密,拿了钱他们才相信我会守口如瓶。后来我……真的收了那些钱。”
“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怪自己。”他帮不了她,只能看着她沉浸在痛苦里,却无法拉她出来。
“我还撒了谎,我说我一晚上没回来和暮寒在一起。我没想到,那天我和那些人上车的照片会被偷拍,那些记者还那样说我。爸爸很生气,说没生过我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但是我不敢说出真相,我真的很怕,是我怕死,我早该说出来,只要我站出来说出真相,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害死爸爸妈妈的,是我气走暮寒的,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对不起,韶迟,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以陌,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早一点认识你,让你受这么多苦。以陌,你看着我,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们报警……”
以陌身体一震,一把推开了陆韶迟,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她紧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看着她这样恐惧的样子,陆韶迟的心猛地抽痛。
对于那来不及参与的过去,他不想追问。
对于将来……,他和以陌还有多少天的将来?
第二十三章 一往情深 (一)
情之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陌,你可知道你是一个天使?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早已经容不下你的澄澈美好。陆韶迟俯下身子,浅吻她的额头。其实,我也配不上你。安以陌,这三个字弥足珍贵,我又如何能够不珍惜?……
医院床头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以陌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陆韶迟想起了肖仁心。她甩门而去的时候,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从来没有想过,以陌的过去会和她有什么关系,但他却不得不怀疑,如果一切真像以陌说的一样,那肖仁心绝对不可能从私家侦探手里取得她在仓库拍的那些裸照。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当年的事情,会不会和母亲有关。那个说要帮以陌的母亲找医生,那个和仁心医院院长相交甚好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人,怎么可以狠心到这种程度。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他们对一个高中生下手?他不敢想当时只有十几岁的以陌,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楚。差一点被人□,被逼拍裸照,被人殴打,威胁,最后还被人中伤,抛弃。她心里那么苦,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哪怕被人冤枉被爱人误解,她也只能强忍着不透露一个字。那时候的她,不过是个孩子……
他深知母亲的个性,绝不轻易妥协。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会将一切做得漂漂亮亮。即便要对付谁,也从来不需要自己出手。她手中的那些照片,足够给以陌最致命的一击。
下一步呢?他若不放弃,她就不会罢手。
稀薄的寒气,在病房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