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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朴,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当真的吧?”三对黑眉皱得几乎都要打结。
“自然是真的。”斩钉截铁,千真万确。
“可是这丫头——一华元朴笑着断话。“晓香一脸福气,身子又健朗,一定能为我开枝散叶,你说是不是啊晓香?”
被问话的路晓香哪还说得出话?此刻她的脑子里早就一片混乱了。
不久前,她还担心自己得离开主子的身边,同时也心痛着主子可能要娶妻,可如今主子却说要娶她为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望着那双她总是看不透的黑眸,她茫然了。
她姿色平庸,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所以她晓得主子根本就不会看上自己,也许主子会这么说,只是想拿她当挡箭牌,挡掉伯爷们的逼亲……没错,绝对就是这样的!
捣着那跳动得太过兴奋、太过渴望的心儿,路晓香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却还是阻止不了一股开心和一抹心酸浮上心头……
她开心的是至少主子目前应该还没打算要成亲,心酸的是自己永远只是个挡箭牌,无论主子说了多少让人感到甜蜜的话,那全是假的,全是说给别人听的。
那些话:永远不可能成真的……
“元朴你可要考虑清楚,婚姻不是儿戏,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三人几乎是同仇敌忾的一起说着这句话。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也不是在说儿戏话。”
“但咱们华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娶妻起码要找门当户对的姑娘……”
就在华克树哇啦哇啦的想要发表高论的时候,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嚎啕大哭,五人放眼望去,发出哭声的原来是一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
“哇!少爷您回来了,您真的回来了么?”老人哭着奔进了大厅。
“福伯,好久不见。”华元朴笑看着华家最忠心的老管家。
“呜呜……的确是好久不见,老奴快想死您了!您这一走就是快一年,可把老奴给担心死了,呜呜……老奴总想着您要是有个万一,老奴该怎么……嗯?少爷,看来您在外头吃得很好啊,怎么好像胖了不少?”老管家忽然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很是怀疑地伸手拍了拍眼前那坨肥滋滋的大肚腩。
“不,我应该没变胖。”华元朴淡笑。
“那这颗肥肚腩是怎么回事?”哇,软软的,还很有弹性呢!
“该死的奴才,你竟敢以下犯上?”华克树脸色青白交错的一把打掉那把自己当球拍的老人手。
“啊!原来是二伯爷,老奴该死!老奴该死!”一听到声音,福伯立刻紧张的鞠躬道歉。
“我不是二伯爷,我是三伯爷!”大喊。
“喔,您不是二伯爷,是大伯爷啊,老奴实在老了,连人都会认错,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我是三伯爷!”声嗓瞬间拔高,显示怒气已达边缘。
“呵呵,三伯,您就别气了,福伯年岁已高,耳力眼力难免会不好,您就别同他太计较了。”华元朴牵过那瘦小的福伯。
“哼!”华克树甩袖。
眯起眼,原本停止哭泣的福伯在看见华元朴本人后,又开始嚎啕大哭。“少爷……呜……真的是您啊。”
“福伯,别哭了,我肚子饿呢,有没有替我准备好吃的东西?”
“有!有!早差人去准备了,老奴还记得您最爱吃鸡屁股了,呜呜……因此还特地叫人杀了两只鸡呢……呜呜……”
“福伯,我不吃鸡屁股的。”华元朴还是轻笑,却分神瞅了眼怀里那僵硬的人儿。适才他已经在伯父面前说要与她成亲,怎么她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可不敢自作多情的以为她这副僵硬的身躯是因为太过高兴,以她单蠢的脑袋来看,十成十定又是想歪了,而且他想都不用想就猜得出,她一定又误会自己是拿她当挡箭牌了。
“呜呜,怎么可能,老奴的记性最好了,您骗不了老奴的,您快随老奴来……”
在福伯的坚持下,华元朴也只好跟了上去,不过怀里那僵硬的身躯却让他在心里连叹了好几口气。“福伯你走慢点,当心跌跤。”
“哇!主子您还是这么体贴啊……”
随着那聒噪的哭声远离,大厅里,华克裘等三人才露出沈重的表情。
“这下该怎么办?你们说元朴要娶那丫头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哼,就算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总之绝不能让他如愿。”
“你的意思是……”
“咱们各凭本事,得快点叫那群女人掳获元朴的心,待生米煮成熟饭,元朴不想娶也不行!至于那个丫头……若元朴执意要收,当个偏房也无所谓,不过重要的是元朴突然回府实在有些诡异。”
“你是说他可能发现了?”
“不无可能,他向来讨厌女人,明知回来会被咱们这婚,绝不可能自投罗网,这次回来,恐怕另有目的。”
“哼,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华府里人这么多,就算要查也无从查起,何况那些设计图早已原封不动的归位,交易也是私下进行,根本就没有帐目,他要是真要查,怕是要大海捞针了。”
“别将话说得太满,元朴自小精明过人,说不准早就怀疑起咱们了,咱们最近最好先按兵不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第九章
即便是心情微忧,路晓香还是被华府的格局给吓到了。
她本以为大厅就是华府最后头的一栋楼房,没想到出了大厅,后头还有一望无际的风景。
望着眼前的亭台楼阁、假山假水、游廊水榭,路晓香忍不住揉了几下眼睛,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赶了六天的路,身体太过疲惫所出现的幻觉。
然而当她再睁开眼,眼前的景观依旧没有消失。
雕梁画栋还是雕粱画栋,满池荷花还是满池荷花,琼楼玉宇还是琼楼玉宇,望着眼前美轮美奂的一切,粉唇愈张愈大,下巴也愈垂愈低,直至一颗甜梅被塞入嘴里。
“唔!”她回过神,望着身边那含笑的黑眸,不懂他从哪里弄来那颗甜梅。
“少爷您还要么?”看见离家将近一年的华元朴,婢女脸上瞬间浮现一抹酡红和一丝激动,可态度上却很恭敬。她停下脚步伫立在一旁,任由华元朴可以自由取用盘中的点心。
闻言,华元朴伸手拿了几个小点心放到了路晓香的手里,接着便挥退该名婢女,并看着婢女离开。
他示意路晓香留在原地吃东西,自己则漫步来到不远处的一张石桌边,藉着欣赏府里风光的动作观察四周的动静,待确定附近没有别人后,才声轻如风地问着跟来的老忠朴。
“福伯,近来府里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呜呜,老爷啊,少爷他终于回来了,没断只脚也没少条胳臂,完好无缺的回来了,您地下有知,终于可以放心了。”某人完全答非所问。
“福伯,你还要哭多久?早就没人了,你演给谁看?”这老家伙真是吵死人了,自大厅一路哭到这里,根本就是故意残害他的耳朵!
老管家充耳不闻,继续哭自己的。“呜……夫人哪,虽然您过世得早,不过您放心,少爷终于长大了,懂得带姑娘回府里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我说福伯,既然你有这么多话想跟我爹娘说,不如我就放你一天假,好让你去我爹娘坟前一次说个够,顺便帮忙我华家扫个墓如何?”
哭哭啼啼的脸马上恢复成一本正经,长袖一抹,眼泪鼻涕通通不见,就连那昏茫痴呆的表情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爷英明,这近一年来,府里的确发生不少奇怪的事呢,就不知少爷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瞅着那变脸比翻书快的老人脸,华元朴轻哼一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如果你真不懂我指的是何事,那就代表你老了没有用了,该回老家安养天年了。”
老忠仆马上有问有答。“禀告少爷,怪事年年有,去年特别多,您走后,坊里的生意立刻好得不得了,不但进出坊里的达官贵人变多了,就连伯爷们脸上狡猾阴险的笑容也变多了。”
“哦?那是三位伯父都笑口常开,还是只有其中一人笑口常开?”他倒是想知道家里出了几名不肖之徒。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笑自然是一起笑,哪有谁笑谁不笑的?”
“原来如此。”到此,华元朴心里总算有个底了,不过他还想弄清楚另一件事。“那另外还有谁一起跟着笑的?我晓得那三人不敢找坊里的师傅帮忙,只想知道是谁在帮着那三人雕铸银饰?”
陈中的那只银戒,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出自绚银坊雕铸师傅之手,可偏又觉得那手法有些眼熟……
“您忘了么?老爷还在世时,坊里有名雕铸师傅手脚不乾净,因此被逐出绚银坊。”福伯撇嘴。
“原来是他。”华元朴很快就记起某个面孔。“看来三位伯父都是有心之人,竟然还找得到那个人。”
“也许您该说计划周全,狼狈为奸。”
“这么说也是可以。”黑眸闪了闪,接着轻声道:“福伯,谢谢你了。”
“哼!您该谢的是老爷,要不是老爷临终前有交代,老奴才懒得成天装聋又装瞎,不过话说回来,您和老爷也真是的,明知养虎会成患,偏要姑息养奸,迟早闹出问题来。”福伯一脸不屑。
“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别担心。”
“早该处理啦,拖了快一年,老奴早看不下去了,本来这事老奴半年前就想告诉您了,可您偏没留半点消息,老奴写了信也不晓得往哪儿寄,幸亏您人身在外,心里还晓得惦记着坊里,否则老奴看您回来哭不……”
“福伯,闭嘴。”华元朴打断那叨念,接着迅速陷入了沈思。
虽然父亲曾说过家和万事兴,可福伯说的也没错,姑息养奸迟早会出问题,这次的事一定得办,只是那三人头脑很聪明,要抓他们的马脚可不好抓,就算真的让他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要他们不承认,他也没辙。
不过山不转路转,既然他们将马脚藏得天衣无缝,那么他也不用白费工夫去缘木求鱼了,乾脆再另外制造一些事情让他们露出恶狼之心,待证据确凿,他还怕没有藉口将那三人赶出绚银坊么?
或许又该是他装病的时候了,如此一来才能将香傻蛋留在身边保护,二来也可以彰显出他心有所属,好让那些表妹们知难而退,三来也可以让那三人明白他是真的打算要娶晓香。
正所谓狗急会跳墙,待他将那三人的如意算盘给打翻后,到时他们还沈得住气么?呵呵……
就在华元朴思考事情的时候,被人命令闭嘴的福伯只好将歪脑筋动到一旁正小口小口吃着甜点的路晓香身上,只见他贼贼一笑,接着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容自在地来到小人儿身前。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笑呵呵。
“福伯,奴婢叫晓香,请您多多指教!”晓得福伯耳力不好,路晓香很贴心的将嗓音放大,还特地将嘴巴贴在他的耳边大喊。
“该死的……呃,我是说你真是好乖的小姑娘啊。”捣着耳朵,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多谢福伯称赞。”小嘴害羞的弯了弯。
“今年几岁啦?和少爷认识多久了?和少爷一起睡过了么?”问得很自然。
“晓香今年十六岁,跟着主子快一个月了,和主子一起睡……”想起六天前在马车上的事,路晓香脸上立刻浮现了两朵红云。
当时她真是糊涂了,竟然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待她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就躺在主子的怀里,幸亏主子当时还没睡醒,否则她真想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小丫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