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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
“对了,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那会儿我觉得爹娘应当是在商量正事,就悄悄溜了,本想回房等一会儿再过去,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知道了。可惠心姐姐,我也得提醒你一声,这等事情,以后尽量别对外人提起。朝堂上的大事若是泄露了,那后果恐怕没几个人承担得起。”
见张惠心扮了个鬼脸,一副只是和你说,别人我才懒得理的架势,陈澜不禁无可奈何,但心里也知道,这个看上去爽利没心计的姑娘是宜兴郡主的女儿,总不至于真拿这等家国大事随处和人说去。只刚刚听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如此可见,之前蓝妈妈提到那西四牌楼高悬的人头之中竟有一家皮货行的伙计,只怕并不是什么看错,而是真的。
尽管很想知道昨日来自宣大的八百里加急军情究竟所为何事,但陈澜知道刚刚张惠心已经是说得多了,自己再从人家身上打听这些未免太不知轻重,当下便只是闲聊些别的琐事。直到寿槐堂中一位妈妈前来知会,说是午饭摆好,她才和张惠心一同起身,可扭头看时,却发现宜兴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
午饭之后便是正式游园,由于此前在寿槐堂中便是相谈甚欢,因而众人自是依着先前三三两两分成了数拨,在莲香渚又登船游了一回,待到了园子东边的柳叶亭时,罗旭早就带了各府来的几位公子在那里等着,专给长辈们行礼。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身穿一件酱紫色松江三梭布直裰的罗旭更添儒雅精神,于是,无论已经十有八九会有一个亲王女婿的汝宁伯夫人,还是家中有未嫁女的其余诸位夫人,甚至是曾经对罗家不屑一顾的马夫人,都恨不得将罗旭的生辰八字爱好脾性一一打听一个遍。一旁的陈澜看见罗旭最初精神奕奕,到最后赫然是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躲藏的架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随即趁人不注意把陈衍拉了过来见宜兴郡主。
尽管比卖相比身份比文武全能,陈衍都远远及不上罗旭,但小家伙却胜在乖巧,陈澜不过在旁边略提醒了两句,他就明白了过来,于是宜兴郡主问什么答什么,赫然是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尽管还不能全然分辨出人心善恶,但他对于长姊的眼光却信赖得很。于是,当宜兴郡主笑着说可以教他箭术的时候,他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
陈澜这边喜气洋洋,那边诸位夫人也是春风得意。罗旭那份在金殿策论上的好文采到了这儿,就变成了好口才,于是,说话间恰如其分地搔到了诸夫人的痒处,就连时不时想起被自己关在房里勒令抄女诫的那个外甥女,想起阳宁侯府那边还未给出明确的答复的汝宁伯夫人,那脸上笑容里头的阴霾也随之散得差不多了。
只有一旁的陈汐自始至终静静坐着,眼睛虽也看着罗旭,却少了旁的世家千金那份炙热,多了几许内敛的深沉。甚至一众千金在自家长辈的引导下,或明或暗地展示着诗才,她也始终是默然不语,于是越发成了那个被忽视的角落。
平日里公卿之家都讲男女大防,但今天是难得的盛会,兼且又有那方面的意思,因而罗旭以及各府的年轻公子都在,竟是没有一位夫人让自家千金暂避的,而林夫人则更是在应付一轮轮的恭维试探之余,仔细审视那些形形色色的大家闺秀——原因很简单,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明明白白告诉她,心仪的人此次也来了。
而罗旭瞧见母亲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碍于身边人实在太多,也只好打叠全副精神应对这些婆婆妈妈们。好容易瞅个空子退到亭子边上松一口气,还不等他往宜兴郡主那边瞟一眼,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唤声,一扭头就看见是探头探脑的蓝妈妈。
“什么事?”
蓝妈妈面色极其不好,见旁人没留意这儿,方才上前低声说:“大少爷,您的小厮澄南火烧火燎地打发人进来找您,语焉不详,听着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生肘腋,郡主托付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生肘腋,郡主托付
花前树下柳叶亭中,不知不觉一大堆人就分成了好几拨。
诰命夫人们有的围着林夫人,试探世子罗旭可有婚约;有的围着汝宁伯夫人,探问那位四小姐和吴王的婚事,偶尔有心眼小的话里话外提两笔吴王的风流帐。千金小姐们则是以平日交情好坏往来多少,各自聚在花丛内外说悄悄话。至于少年公子们,不管平日在家里是早就尝过了鲜滋味,还是懵懵懂懂情窦未开,在这种场合下都是一个赛一个的老实,看着罗旭的目光也是好奇多过羡慕,惊讶胜过嫉妒。
一个比旁人优秀的同龄人总会引人嫉妒,可若是那优秀超出太多,再嫉妒岂不是可笑?人家转眼间就是已经要迈入朝堂的人,压根和他们混不到一个圈子里头去。
所以,当罗旭悄悄离开的时候,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只那边却有更多的少女们暗自懊恼,尤其是那些觉得在诗词歌赋上头配得起这位世子的高中传胪。相形之下,一旁人数最少的宜兴郡主那边,也有姐弟两人往罗旭离去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当弟弟的甚至轻轻拉了拉陈澜的袖子,轻声嘟囔了起来。
“罗师兄怎么突然就走了?之前在韩先生那儿,他就说起过这次游园,言谈中兴致勃勃,仿佛有什么计划似的,可刚刚那样子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疑难事。”
今日游园,陈澜按理该跟着二婶马夫人,可她对于马夫人的做派实在大为反感,因而索性赖在宜兴郡主身边,刚刚更是连陈衍也捎带上了。注意到了罗旭走得匆忙,她原本就心里纳闷,陈衍这一说,她就更狐疑了,嘴上却不以为然地说:“家里偶尔遇到什么大小事情也是常有的,威国公夫人眼下分明离不开,他这个长兄自然得去料理。”
宜兴郡主见几个妈妈正手捧黄杨木条盘,上头全是一朵朵差不多碗口大小的大红牡丹,大约是给一众夫人小姐们簪鬓的,她便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地说:“他们家母子俩在京师相依为命多年,素来是男主外女主内,这会儿定不是家里,只怕外头有什么事。”
不说罗旭曾经多次帮忙出力,就是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外头有事四个字实在是含义太多,因而陈澜少不得在心里思量了起来,结果旁边的陈衍却抢了先:“难道是为了馆选?”
“什么馆选,罗世子高中传胪固然可喜可贺,但他若是留了馆,朝中那些阁老部堂们岂不是要闹翻天了?”有陈衍打了个头,陈澜便有意顺着这话题下去,随即若有所思地一蹙眉头道,“莫非是军情又有什么变化?”
宜兴郡主想起这几日皇帝那疲倦之中流露出的兴奋,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一茬,因而此时陈澜直接说到了军情,她只眉头一挑,随即无所谓地笑道:“应是如此吧,要说朝中大将,也只有威国公当得起,大约有什么消息送回来。”
张惠心对这些事情半点兴趣都没有,此时刚刚用扇子扑了一只蝴蝶,见其扑腾着翅膀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又一松手将其放走了,正巧一抬头就看见那边自家跟车的赵妈妈匆匆跟着一个宜园仆妇往这边走了过来,忙回头叫道:“娘,赵妈妈来了”
陈澜侧头一看,见宜兴郡主先是瞥过去一眼,原本上翘的嘴角忽然放了下来,随即竟是撂下他们往那边走了上去,又摆手屏退了那引路的仆妇。没言语两声,她又瞧见宜兴郡主接过一封信,拆开看了两眼就立时将信纸揉成一团,转过身竟直接冲她这边走了过来,极是亲密地将她拉到了一边的一棵柳树底下。
“澜丫头,突然来了些事情,我得先走一步,只惠心跟着不妥,所以她且留着,待会劳烦你送她回去。”
刚刚宜兴郡主才说罗旭离开是因为外头有事,而且多半事关军情,这会儿又说宫里有事,也得先走一步,因而陈澜不禁心下大惊,略一思忖方才点了点头说:“郡主放心带着人走吧,我待会和小四一块送惠心姐姐回府,随行人手足够了。”
宜兴郡主本就虑着今天出来没带多少人,只怕还得临时回府征调一些,甚至还不能惊动韩国公,更不能用韩国公府本身的那些家丁家将。另外一面要派人去打探丈夫的消息,若是一面还要留着人保护女儿,她用人就更捉襟见肘了。因而,陈澜这么一句提议,她立时放下了一桩心事,又冲其赞许地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向威国公夫人说道一声,留下惠心在,总不至于扫了别人的兴致,只不过……”她顿了一顿,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你是聪明人,既如此我再托付你一桩。如今大约是午后未正左右,论理这游园该是申末方散。你想些办法,把这些个夫人都拖在这儿,申末之前不要让人提早走了,免得横生事端。”
这种没头没脑的古怪要求,陈澜却听明白了。尽管这不是阳宁侯府,她自己也只是一个前来做客的客人,可宜兴郡主说得郑重其事,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不得不体味这其中的轻重。这一次,她来来回回合计了许久,最后才重重点了点头:“好,我必然尽力。”
宜兴郡主这才面色稍缓,旋即沉声说道:“虽说最好是我对威国公夫人直说,只毕竟她身边人太多,屏退人私谈也来不及了。不过,罗旭那小子迟迟不见踪影,极可能是察觉到风声了,不成的话让你家小四去给他传些话,总能帮着拖延拖延。记住,这事至关紧要”
眼见宜兴郡主大步朝柳叶亭中正在说话的那些诰命走去,须臾便进入了人群中,紧跟着不知道对林夫人说了些什么,竟是激起了好一片笑声,不一会儿就出了亭子和那边等候的赵妈妈回来,连招呼也不向张惠心打一个就径直走了,陈澜不得不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
比军情还至关紧要的事……难道是……
尽管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但陈澜还是竭力若无其事地往张惠心那边走去,见其亦是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对着她就问道:“阿澜,娘这是往哪儿去,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没事,正好宫中有事情宣召郡主,原是要带着惠心姐姐你一块走的,可刚刚郡主想着你难得出来一趟,就这么跟她回去,到时候又有得抱怨了,所以就有意撂下了你。”见张惠心瞪大了眼睛,随即就欢喜得什么似的,陈澜不禁庆幸自己这理由用对了地方,当即又软言说道,“等玩到这儿散了,我和四弟送你一块回去……”
见张惠心只顾着高兴,她突然发现这一位刚刚又是折花,又是扑蝴蝶,发间的小金蝶似乎少了一只,便有意提了出来。眼见张惠心伸手一抹头发,随即懊恼地叫了两个丫头一块回头去找了,她方才立时把那边百无聊赖团团转的陈衍叫了过来。
“四弟,你立刻去寻罗世子”
陈澜见陈衍表情有些愣神,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低声嘱咐道,“这样,你去外头,让宜园的下人直接领你去见罗世子。他们要是不肯,你不妨耍一把公子脾气,总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见着人等到见了罗世子……”她也不避讳,将宜兴郡主刚刚说的一五一十向他说了一遍,见其已经听得呆了,她便又添了一句,“把这番话传达完之后,你就留在那儿,学学他是怎么说怎么做的。”
“姐,这到底是……”
“别多问了快去”
陈澜虽是一口喝止了陈衍,可心里却知道,她不是宜兴郡主,此时哪里给得出什么解释。因而,等到陈衍走了之后,她方才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到张惠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