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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清早,陈澜和陈衍到蓼香院去向朱氏问过安之后,就早早地出了门。由于昨晚上的戒严至今还不知道具体缘由,朱氏一力让陈瑞带着十几个弓马扎实的亲随跟着护持。只这出了门之后,拉开一丁点窗帘看着外头的陈澜就发现这路上和平日并无太多不同,并没有什么戒备森严的样子。然而,等到了杜府,她就品出了几分不同来。
早早下帖子邀约,本该是在家休沐的杜微方竟是昨夜入宫之后就不曾回来过
亲自接待陈澜姐弟的自然是卫夫人。她平素就是平易近人,如今虽说丈夫入了阁,她依旧是从前那番做派,笑着陪两人说了一会话,偏巧女儿杜筝笑吟吟地进了屋来,大大方方行过礼后就在她旁边站了。情知女儿还不晓得已经和陈家结了亲,可这会儿一对未婚小夫妻就这么照面实在是有些不妥,可她正打算让妈妈把杜筝带下去,外间就有婆子报说老爷回来了。
杜微方脚下极快,下人禀报了没多久,还未脱去官袍的他就大步走进了房。见妻子带着女儿上前相迎,他就点了点头,随即就打量起了正行礼的陈澜和陈衍,突然笑了起来:“唔,没想到你这小家伙不但有个好姐姐,这眼光也不错,居然拜在了韩明益门下。韩明益能留着你,这文字经义上头我就不考你了,我问你,你是勋贵子弟,你的武艺如何?”
此话一出,别说卫夫人愣住了,丫头和仆妇们全都是面面相觑。这老爷是文官里头的顶尖人物,又不是武将,考较未来的姑爷不考文字,问人家武艺做什么?只有陈澜看见杜筝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和期待,不禁莞尔一笑。
陈衍天不怕地不怕,早年就是在祖母朱氏面前也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脾气更是暴躁有余沉稳不足,可是,如今他好容易学了些沉稳,但在杜微方面前就有些扛不住了。此时,暗自发怵的他偷觑了一眼陈澜,见其正笑着鼓励他,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底气,立时挺起了胸膛。
“杜阁老,我练武的时间短,眼下还正在打根基。如今还骑不了烈马,可驯熟的马上头也能疾驰一个时辰。至于弓箭,我驰射的准头还不行,但立射可以三箭中二,还能够勉强在一个武艺精湛的武师手底下撑过一盏茶功夫”
小家伙说得大声,陈澜听得欣慰,而杜微方更是在满屋子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满意地拽了一把下颌上稀疏的胡须:“好,好得很如今的风气实在是太不像样了,文人认为武人粗鄙,一个个恨不得全都弱不禁风,连个马都骑不好勋贵子弟也学着文弱的那一套,科举无能也就算了,可弓马也全都是稀松遥想当年太祖爷那会儿,朝中文臣要是不会骑马射箭,那端午节非但没赏赐,还得一个个受斥责就是我如今这把老骨头,早年间进士及第后逢着端午节射柳,还在文官之中拔得了头筹”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杜微方百感交集,回过神就发现满屋子的人看他的眼神全都有些不同。自家夫人和那些丫头仆妇们仿佛是有些受了惊吓,而女儿杜筝和那个准女婿则是满脸的崇拜,至于站在旁边的陈澜,则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于是,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正色。
“好了,我这里还有一副弓箭在,库房里头还有靶子,夫人派几个人到后院安排一下,我得看看,这小家伙是不是空口说白话。别的那些书香门第喜欢那些弱不胜风的白面书生,我杜微方可看不上那等人想当初李太白书生仗剑游天下,那才是名士风采”
听到这话,陈澜不禁由衷地感到,这位杜阁老不生在那诗酒风流文采横溢的盛唐,实在是有些可惜了。然而,一起出了屋子往后院去的时候,杜微方却让卫夫人带着陈衍等走在前头,一路上犹如考较似的问了她众多问题,末了见其他人都远远走在了前头,他才若有所思地瞧了陈澜一眼。
“怪不得前时皇上赐婚,你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见识,能够把幼弟教导成这般样子,将来出阁之后必定也是贤内助。这几**让家里人留心些,消息应当就快传出来了。鲁王重病,吴王自缢,最近外头也许会不太平”
捕捉到最后一声轻叹的陈澜只觉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祖母,姊妹,婆婆,干娘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祖母,姊妹,婆婆,干娘
尽管鞑虏南下的势头遭了一场迎头痛击,那位阿勒汗在各部之中威信大减,边疆战云消散殆尽;尽管皇后的百日大丧已过,京师渐渐又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然而,一夜之间,眼尖心细的人就不免发现,街头上常常可见的出来溜达的宫中小火者们,一下子都不见了踪影。达官显贵之家那些纨绔公子们,也突然从勾阑胡同演乐胡同销声匿迹。琢磨着这些非同小可的迹象,寻常百姓也就谨慎了许多,路上自然而然就清净了下来。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情往来全都避开了这个时候。这天上午,阳宁侯府便先后来了两拨宾客。一位是头一次造访这儿,另一位也只是来过两回,两人在二门口先后下来打了照面互通家门,身穿石青色对襟衫子的江氏大吃一惊,要叙大礼时,却被宜兴郡主一把搀扶了起来。
“日后就是一家人了,夫人不用这般客气。”
江氏听得心里直犯疑惑,她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娘家的亲戚也并没有太多瓜葛,这一家人的话从何说起?暗自纳罕的她和宜兴郡主攀谈了两句,这才渐渐明白了宜兴郡主竟要收陈澜做干女儿。
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成婚之后在京城伯府过得并不如意,后来搬到了宣府方才太平下来。等到那桩变故之后,娘家人劝说她和离不成,就和她断绝了往来,因而她自然知道所谓大宅门中有多少阴私的勾当,知道这没有爹娘的姐弟俩有多艰难。
于是,宜兴郡主言谈间对陈澜颇多赞誉,她听得自也高兴,到最后就笑道:“这两天我也从我家全哥那里听说了一些陈家三姑娘的事,只他这孩子有些腼腆,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到后来逼急了就索性跑去后头练剑,我拿他实在是没办法。其实,我就是这么一个儿子,他从小自立自强,我只希望他能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信赖,将来能够扶持着过一辈子的人。所以,皇上一赐婚,我就松了口气。”
宜兴郡主闻言一愣,随即就微微笑了起来。杨进周那小子,以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试探过口风,却不想正如皇帝所料,是真有那份意思。若不是如此,杨母江氏又怎么会在赐婚之后不是大吃一惊,而是如释重负?
正想着,她就看到陈澜带着几个妈妈和丫头匆匆迎了出来。想到徐夫人正在守孝,马夫人恐怕对见她心中发怵,她也就明白了其亲自出迎的缘由,索性越前几步,笑语了两句问过朱氏这些天的情形,她就一把拉上了人转身朝江氏走了过来。
“这位是杨太夫人,你恐怕还是头一次见吧?”
尽管并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但准媳妇第一次见未来的婆婆,陈澜仍有些紧张,慌忙行礼不迭,可下一刻就被人搀扶了起来。见江氏那眸子沉静而清澈,又冲自己颔首微笑,她不知不觉心中一松,随即记起自己似乎仿佛见过这一位。
“您是……”
江氏看着陈澜,依稀记得确实是在外头遇到过的。这一路进去,她自然少不得和陈澜攀谈了起来,这一来而去,就记起了当初越吉绸缎庄的那一遭。有了当初那一面,再加上儿子无疑早有心仪,再见其举止落落大方,脸上丝毫没有那些豪门贵女的倨傲矜持,她心里自是满意,暗想怪不得秦虎信誓旦旦说自己那儿子一早就惦记了人家。
过了蓼香院的穿堂,墨湘和鹤翎就迎了出来,檐下早有小丫头打起了门帘。陈澜让宜兴郡主和江氏先入内,随即就跟了进去。待到了东屋里,她就发现朱氏已经扶着郑妈妈站起身来,那目光从宜兴郡主一闪而过,径直落在了江氏身上。
江氏虽是刚封了二品太夫人,但在宜兴郡主这个宗室贵女和朱氏这个阳宁侯太夫人面前,秩位自然有所不及。可宜兴郡主一句阳宁侯太夫人是长辈,轻轻巧巧就把这些等级差别给抹平了,江氏便只是以晚辈礼见过。及至她们坐了下来,陈澜亲自奉了茶,随即就悄悄闪出了屋子,径直来到了前头水镜厅。
一见她来,原本在小院子树荫底下等的一众管事妈妈和媳妇们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满面堆笑地过来行礼。陈澜只是略点了点头,随即就径直进了水镜厅。这会儿一个管事妈妈正在回禀事情,陈汐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着,见着她来眉头微微一挑,又站起身来。及至她过去坐下,那妈妈也报完了事,陈汐三言两语就决断了,又吩咐让下一个进来。
这是两人都做熟了的勾当,不过顿饭工夫就全都料理完了,这时候,陈汐方才找由头屏退了自己的两个丫头,见跟陈澜的红螺主动到了外头看着,她立时拉着陈澜的手问道:“三姐姐,你怎么就来了?在老太太那儿多留一会,也好瞧瞧你未来的婆婆是怎样的人”
“这哪是这么一会儿能看出来的,再说,兴许太夫人有事和老太太说,我总得避一避。”陈澜嘴里这么说,心中却觉得江氏应不是那种难以相处的婆婆,反而颇有几分爽利豁达。只是,瞧着陈汐那流露真心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别只顾着问我,你呢?别忘了我上次说的话,眼下就只剩你一个了。”
“还没定呢。”说起自己的事,陈汐的脸上立时多了几分落寞,“你也知道,爹就是昨晚上回来了一次,和姨娘商量的时候,我又不在场,再加上我没个心腹丫头,如果姨娘不愿意说,我就是完全一抹黑……”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不会一味认命,横竖我月份最小,我先把那几个丫头收服了,就能做些事情。大不了嫁人之后我只管守着自己的心,难道还能比姨娘难熬?”
陈澜万万没有想到,陈汐竟然会优先采取和自己差不多的手段。可是,她是因为没有爹娘,而陈汐父母双全,却被逼得只能如此,竟是比她更可怜些。想到这里,她就低声说道:“也不至于这般无望……三叔和罗姨娘那边就算你使不上劲,你不妨多和二哥和五弟说说话商量商量。你们三个毕竟在京城里呆了这许多年,彼此之间总该感情更好才是。哪怕不捅破,总有个排解的地方。而且,将来他们也是你的倚靠。”
“二哥和五弟……”陈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随即就领悟了陈澜的意思,只想起父亲对长房姐弟的算计,她不免有些赧颜,随即就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三姐姐。”
这边厢姊妹俩正在说悄悄话的时候,那边蓼香院正房东次间里头,三位长辈也渐渐把话头说开了。宜兴郡主自然是说摆酒请客的事,日子就定在了十日后,而江氏则是旨在定下年底迎娶的吉日,至于朱氏,则是恨不得把自家孙女千般好全部晒出来给人看看。总而言之,一方有心意,一方有诚意,一方有情意,三人之间最初还有些生疏的气氛便渐渐融洽了。
然而,朱氏心头毕竟惦记着汝宁伯府的当年旧事,眼看言谈甚欢,她打着与其日后发作起来不得消停,还不如眼下先撕掳清楚的念头,把心一横,就转过了话头。不论是宜兴郡主还是江氏,都没料到朱氏在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一时都愣住了。
见她们如此光景,朱氏又叹了一口气:“郡主和太夫人也不是外人,我也就说句实话。我早年子女上头不如意,于是心思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