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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澜不由自主地被陈衍抓着快步往前走了,后头的杨进周看着姐弟俩那一对异常和谐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不觉更深了。在江南的那些时日,他只看着陈澜几乎每隔三两日就要写上一封家书,可为了避免频繁邮传”却只能十天半个月才攒在一起捎带回京。
而她和他说话时,字里行间最放不下的”其实还是陈衍这个弟弟。
好在,他终于回来了,她和那小家伙也就能团聚了!不过,想想时间真走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连陈衍也已经长大到能够成家立业了。
被陈衍拉着看了仙鹤,又去暖房转了一圈,见杨进周始终不紧不慢跟在身后,陈澜方才不得不提醒了满脸〖兴〗奋的弟弟,又拉着人去了惜福居。只不过,江氏看着讪讪赔礼的陈衍,却是满脸的笑意。
“不妨事,他打生下来就不曾和你分开这么久,〖兴〗奋这一阵子算得了什么?衍哥儿也是的,这有什么好赔礼的,我们走了这两年多,你还替我们照看着这家,我还没谢过你呢。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镜园大门永远都对你敞开着。”,“多谢伯母!”陈衍高兴得连连点头,可江氏要留下他用晚饭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说:“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对老太太禀报一声,再晚回去不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伯母,你和姐姐姐夫虽是水路回来,可一路也终究太疲累了,还清早些休息。”,见陈衍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行礼告辞,陈澜才想交待嘱咐几句,就只见小家伙最后冲着她挤了挤眼睛:“姐,好好歇着,我明天在家等你!”
这本性毕露的一句话自是让陈澜不觉莞尔。请云姑姑将他送了出去,她这才问起了这晚饭的食单。得知都是一些清淡爽口的菜蔬,肉食只有一道什锦砂锅,她少不得赞许厨房想得还周到,结果庄妈妈却笑开了。
“夫人还说呢,她们还不是按图索瞪,菜单都是四公子定的。”
“又是他!”陈澜说着自己都笑了,“这小子,越俎代庖都上瘾了。”
“这不是最好,也省得你刚回来又要劳心劳力。”,杨进周尽管对陈衍这小舅子颇多赞赏,可不得不说,三年不见,陈衍非但没有生出隔阂,反而和姐姐更加亲近到不避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丈夫,害的他站在一旁简直像个局外人,这也实在是令人有几分郁闷。所以,此时此刻小舅子走了,他终于是觉得僵硬的脊背能够暂时放松一下,于是打趣了这一句后,少不得吁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家里,江氏自也惬意”此时在铜盆里洗过手后又捧着热茶喝了好几口。心神一定”她就突然对旁边的庄妈妈问道:“骏儿还没醒?”
“老太太,早起吃了药,还睡着。”
“唉!”,江氏深深叹子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只希望毕先生能平安回来,不要抛下他这么个可怜的孩子。”
说到这话题,陈澜和杨进周顿时都沉默了。江南事定之后”朝廷虽不能说完全接管了金陵书院,可是终究掌握了最重要的东西,而接下来的商税和田亩等等,尽管每一步的进展都是以寸计算,但也已经是突破性了。然而,南洋和东洋的使节朝觐之后,就是两江和福建等地的隐户事发,紧跟着辽东战事渐起,关键时刻倭国甚至也来插了一脚,于是毕先生就再没了音讯。起初还能骗骗那小家伙,可到后来,也只能拣能说的对骏儿说了。
尽管毕先生只为陈澜诊断过一回就飘然而去,但他却留下了完整详细的好几张药方和说明,这三年在江南细心调养,再加上强身健体”陈澜自觉身体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每年踏青亦或走出游,她也不复最初的气喘吁吁,每日也精神了许多。之所以直到如今尚未有动静,那是因为她至今仍在服用避孕的汤药。
毕竟,机会也许就只有一次,她不能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因赶路疲劳,江氏早早吩咐下去,镜园上下的仆役都不必特意过来请安问好,一切等明天再说,所以,这一天的晚饭过后,她就早早打发了儿子儿媳回去休息。尽管从惜福居到怡情馆并不远,但陈澜挽着杨进周绕了一圈一路缓行,走走停停看看,竟是一刻钟后才到了院子大门前。跨进院子之后”她就只见一个人快步迎了上来”深深地行下礼去。
“沁芳?”
陈澜看到那少妇高高梳起的发髻和装扮,愣了片刻才叫了一声。果然,那少妇起身之后微微抬头,正是曾经伺候了她多年的那个大丫头。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她忍不住扶着人的手上看下看,末了才叹道:“虽说你的事情是我特意嘱咐四弟办的,可终究没亲眼看着,心里总有些忐忑。见你如今这样儿”我总算是放心了。”
“都是夫人恩典。”
沁芳向来讷于言辞,此时嗫嚅着说了这么一句,见陈澜身后那三个大丫头里,唯一熟悉的一个就只有向自己挤眼睛的芸儿,她不禁呆了一呆,随即才低声说道:“一转眼,大家都已经大了。夫人您不在,我涎着脸仍是在这怡情馆管着事情,如今回来,这钥起……”
见沁芳就这么双手捧着一大串钥匙要交过来,陈澜身后的芸儿忍不住扑哧一笑:“姐姐都成了亲,还是这谨慎的性子。”,“那是,我身边的几个人里头,就属你跳脱,所卑留到现在,其他一个个都有了人家,红螺的儿子都快会走路了。”
陈澜头也不回地哂然戏谑了一句,听芸儿顿时不吭声了,她这才吩咐云姑姑上前收了钥匙,又对沁芳言说了几句,让其明日上午再过来,她这才带着其他人进了屋子。此时各色行李箱笼都已经放好,她也没力气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在浴室中放了热水洗过澡,随即就昏昏沉沉躺在了床上。直到颈边又传来了那灼热的气息,她才轻轻动了动身子。
“你再闹,我明天就起不来了。”
“都到家了,起不来又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不好意思,在船上的时候……”
“你还说!”
那娇嗔下一刻就被堵在了。中。面对那灼热的索取”她想起在船上时他的浅尝辄止,终宪是轻轻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整个人仿佛柔弱无骨似的完全放松了下来。
是的,已经回家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风水轮流转,心意各不同
尽管杨家回京并未大张旗鼓,但崇文门税关一过,上上下下该知道的人就全都知道了。而到了镜园之后,陈澜也立时派人往各处报信。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早早起身,梳洗之后去外头见了各处的管事媳妇和妈妈,又留下了柳姑姑在那儿暂时照管掌总,自己就先回了屋子。这时候,云姑姑已经把这回从江南带来的一应礼物都收拾了出来,而且按照各家各府分门别类整理好了。
杨进周也是早起刚刚到兵部交了呈文回来,此时扫了一眼那满炕的礼物,他不禁想起此前回程时陈澜那细挑慢拣的光景,忍不住问道:“是先回侯府,还是先去长公主那儿?”
“虽说娘身份不同,可既是论亲,就不能越过辈分去。上午先回阳宁侯府,下午再去娘那儿,还有些小玩意请她捎带进宫。我昨天让人报信的时候,就已经都说好了。”
杨进周见陈澜一边说一边指挥着让几个丫头把东西拿出去放在车上,便走上前去轻声说:“何必这么急,一天去拜访一家不是更宽松些?就这么一丁点时间,说什么话都不方便,你就不怕老太太和长公主嗔怪。”
“还不是为了你?”陈澜斜睨了杨进周一眼,见他有些不解,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着几个丫头都抱着东西出了门去,她这才低声说,“你毕竟刚回来,尚未召见不好去见亲友,只我一个人去,在各家停留时间长了,难免有人会说什么不是。今天去了这两家至亲,明日便去韩国公府和杜府,如果有时间再去威国公府和戴家……总之你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在京里,以后你定下了,我就是天天出去串门,别人也就管不着了。”
“澜澜,你还真的是滴水不漏。”
见杨进周苦笑了起来,她便给他正了正衣领和衣襟,随即嫣然笑道:“等你面过圣万事定了,到时候再一块回去见老太太,还有娘。那时候就是多蹭两顿饭也不要紧,今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你在江南就没几天是闲的”如今回来了难得闲着,也该多陪娘说说话。”
“好好好,我听你的!”,夫妻俩笑语了一阵,陈澜看着时候不早,也就不再多说,收拾停当匆匆出了门。坐在马车上,她忍不住将窗帘挑开了一条缝,悄悄张望着这阔别了将近三年的京城。和后世那今日新月异的时代截然不同,那些大街小,巷仍然是从前的样子,无论是高门大院还是小门小户,都鲜少流露出什么变动的气息来,就连大街上的行人也和从前一模一样,连走路都带着几分不紧不慢的安闲气息。
马车才进阳宁街,她就听到了前方仿佛有大声说话的声音,索性就把窗帘挑高了,稍稍一张望就瞧见西角门处仿佛停有车马,别的却看不清了。待到近前,外头又是门房和随从的对答,不消一会儿,停住的轿车就徐徐驶了进去,走了好一阵子方才停下。
等到马车停稳,她扶着云姑姑的手从车上下来,这才看清了二门前停着的另两辆车。相比她这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清油车,前一辆车看着刷漆考究,但无论车围子还是帘钩帐幔,都显得颇有些年头了,看上去仿佛是多年前的货色;而后一辆车则是刻花的白铜包件,套围子的暗钉都是铮亮的黄铜,瞧着仿佛是刚刚新入手的新车,瞧着颇为鲜亮。
而相比马车,那站在二门口的赫然是两拨人,被簇拥在当中正看着她的人亦是服色各异。那曾经颇为相似的两张面孔,如今那衣着打扮却几乎掉转了过来。陈冰琥珀色绣折纸花的褙子,青绿色的水波玟裙子,颜色虽还好,但式样花玟却透出些老气来,再加上她那暗沉的肤色,缺乏精气神的表情,越发显得人更老了。而陈滟则是大红妆花小袄外罩着茜色祥云纹褙子,橘红色香草边的裙子,那鲜亮的颜色再加上那头上的金翠,整个人精神奕奕。
见陈澜上台阶,陈滟便笑吟吟降阶相迎,叫了声三姐姐,拉手又是好一阵嘘寒问暖,而陈冰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到陈滟拉着陈澜上来,她才上上下下打量了陈澜一阵,捏着手绢似笑非笑地说:“你都是一品夫人了,出门回娘家也不好好装扮装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妹夫如今不得意了,供不起那些行头插戴。你看看四妹妹,才刚刚妻凭夫贵封了六品安人,这立马是绫罗绸缎金银珠翠,走出去谁都知道,四妹夫正春风得意呢!”
这话说得缠枪夹棒,陈滟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斜睨了一眼陈澜,见其就仿佛没听见似的,照旧挂着浅淡的笑容,她这才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家老爷从七品到六品,正是最高兴的时候,让我妆扮得喜气些,我自然就依了,哪里敢和三姐姐比?就是二姐姐家里,原也是家大业大,不像我们那小门小户,拿出来的自然就只有这些俗气东西。”
“你……好好,果然是如今男人有了些出息你就得了底气!”陈冰怒极反笑,一抬手,那手指几乎就点在了陈滟脸上,“你看着吧,要是你男人真飞黄腾达,他就该嫌弃你这个出身庶女的妻室了!你算什么东西,当年小意逢迎,得意了就张扬,白眼狼!”
眼看陈滟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