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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废话个屁啊!”江馨边脱着另一只鞋边朝司机走去。
“馨——”我喊了她一句,心里很是复杂,于是史富裕一把拉住了暴跳如雷的她。随之,我拐着脚走近了瘫坐在地上的司机,他心有余悸地往后挪了挪,看得我很是心疼,我说:“大哥,对不住您啦——这有点钱,你拿去修车吧。”
说着我丢给他200元钱,这时江馨冲了上来,拽着我的手说:“你疯了,干吗给他钱!”
我淡淡地说:“这样我良心会好受点。”
江馨立马松开我的手,我依然见到她脸上赶尽杀绝的愤怒。这时史富裕走过去将司机扶了起来,忙前忙后地将他送进车里去,就在司机关门之时,我窥视到史富裕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些东西,我估计那是钞票。
司机开着车走掉了,江馨生硬地问我:“你想上哪,我叫富裕送你——”
我的心咯噔一下,随后我听到它破裂的声音,就像刚才被她砸掉的车头灯一样清脆和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我有种特别沉重的挫败感,被人喧宾夺主的挫败感。我说:“我自己走得了,你俩忙去吧。”
“许昕——”史富裕走到我跟前,耷拉着脑袋,认错般地说;“我陪你上医院看看吧,我担心你摔得很厉害……”
“不啦。”我轻描淡写地说;“你们走吧。”说着,我就拖着有点麻痛的右腿朝医院的大门走去。
“小昕——”
我驻了步,酝酿好感情后我转过身去,结果我的眼泪还是流出来了,因为我看到了江馨右脚的袜子染红了一大片血,估计是她刚才脱鞋时一不小心踩到玻璃碎片了。
多年以后每当想起今天的事情时,我对江馨还是心存感激的,尤其是当她义愤填膺地冲上去踹烂车头灯的瞬间,那种久违的自豪感一下子又涌上我的心头。这么多年来,江馨一直都是我跟石婴的保护伞,只要我俩被人家欺负了,她都会第一时间地站在我俩的最前线,为我俩挡风遮雨,久而久之,她就成为了我俩的一种依赖,但后来也是因为这种依赖,使得我俩与她越走越远,远得濒临一刀两断。正如石婴后来所说的:“我们是对友情的依赖,可她却依赖于利益,结果友情就沦陷为利益所驱使、奴役!”
第19节:挨打的背后(1)
第七章:挨打的背后
江馨的伤口没什么大碍,护士给她包扎了一下也就完事了,后来我就叫史富裕送她回去好好休息。望着“别克”慢慢地驶出我的视线,我的心一片茫然,骤然之间我好想大哭一场,用泪水正式地祭奠我和史富裕就此终止的情缘,就算在下一个路口碰见他,我也只当他是我一个老朋友而已。
当我走上楼梯时,我碰到了静儿,她刚从黄将曲的病房出来。
“小昕——”她叫得有点小心翼翼,可我却听出她的真诚。
我的嘴角轻轻扬起,露出友好的笑容,说:“我想去看看将曲……”
“我带你去吧。”说着她走下两级楼梯,自动地拉起我的手,说,“昨晚醒来时,他还在说着你呢,这会你就来了——”
看着她洋溢着喜悦的双眼,我觉得我很是愧疚于她,也许她还不知道曾几何时我在石婴的面前指责过她莫须有的“罪行”,而我的目的却是为了保全“罪魁祸首”的江馨。
“小昕,小昕……”
我醒悟般地“哦”了几声,少刻我说:“将曲伤得严重么?”
这话一落,她的眼眶就爬满了忧伤,表情也变得格外的沉重,默默地说:“他……全身都是伤,万幸的是没伤到筋骨,不然——”
我听出她的哽咽,立马握紧她冰冷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然后她冷不防地扑向了我,抱着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静儿是“蜀风流”的DJ,来此工作已有3年了,一直以来我跟她碰面每次都是打个招呼就完事了,直到有一晚她被人灌醉了,我和石婴搀扶着她上了的士,结果路没走上一段她就开始呕吐了,坐在她两旁的我和石婴也遭了殃,更惨的是司机停下车来硬要我们滚下去,随后我俩不得不将这堆烂泥拖下了车。天呀,她一身的污秽和酒气呛得我直想撒手不管,无奈石婴够得上菩萨心肠,苦口婆心地求着我,最后我俩使尽了吃奶的力气轮流将她背回到她家去,可恨的是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辆的士停下来载我们,他们一见到我们身边有着一个不省人事的酒鬼跑得比见到真鬼还急。
第20节:挨打的背后(2)
翌日,静儿醒来后知道是我跟石婴做的善事,立马对我俩感恩戴德,一连好几天都拉着我俩往肯德基、麦当劳跑,吃得我们那叫一个饱。就这样,我跟静儿的友谊就在吃吃喝喝的基础上建立了起来。后来石婴的爸爸出了事住进了医院,我们大家都急着为这事凑钱,结果静儿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月的工资交给了我,我知道她家并不宽裕,没准她久卧病床的奶奶还等着她这些钱看病抓药呢,于是我硬塞回了一些钱到静儿的口袋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静儿、江馨和我都隔三岔五地往医院跑,目的在于换下眼眶早已布满血丝的石婴和小阿姨,好让她俩腾点时间去休息。
很多时候,我一回想起这段记忆,我对静儿就有着说不尽的感谢,尽管她帮助的人不是我,可我一样认为她帮了石婴就等于帮了我,因为我俩有着血浓于水的友情,无论任何时候她受了委屈和痛苦,我一样感同身受地跟着她挨着,反之也是如此。
走到黄将曲的门口,静儿骤然停了下来,我很是不理解,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她捂住了嘴,她凑近我的耳畔说里面有人在谈话,于是我领会到了她的弦外之音。
隔着一扇门,我和静儿偷听到了辛光和黄将曲的谈话。
辛光说:“你说打你的人是鬼子和疯狗?”
“嗯。”
“疯狗是我们的死对头,怎么鬼子……你跟他有过节吗?”
黄将曲模棱两可地含糊着,辛光也不怎么逼着他说,之后辛光叹了口气说:“要不是去年你为了我打了疯狗,你今天也不会遭受这份罪……”
“光哥——”
“这两个狗娘养的,我辛光在此发誓决不饶了他们——明天我就召集弟兄们将疯狗的老窝给搅了!”
“别,别——光哥,你可别冒这个险,那里可不是咱们的地头……”
“对了,我正想问你呢。”辛光好似想到了什么,打断他的话说,“你无缘无故怎么跑到疯狗的地盘去了?”
“我……我……”
“得了,得了……反正这事我决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们动了你就等于动了我!妈的,就连这个鬼子都敢往咱们头上骑,我非灭了他不可!”
……
我拉着静儿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到了楼梯口她问我不是要看望黄将曲么,我说我明天再来吧,她斜着头问我为什么,我缄默不答,结果她也没再追问下去了。
鬼子,这个名字我听起来很耳熟,后来仔细一琢磨我才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年要抢我自行车的混混,结果被黄将曲狠狠地打了一顿,我记得当年他跪在地上猛给黄将曲磕头求饶,那个狼狈相不仅让我觉得可笑,更让他的小弟们难堪,后来这些人全都没跟他混了,他也因此身败名裂,一个人跑到别的地方去谋生。
“敢情这回将曲被打就是鬼子对他的报复?”我越想心里越难受,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黄将曲,我想如果多年前他不是因为我而跟鬼子结下了怨,今时今日他就不会落下这个结局了。
想着想着,我的泪水就来了,看得静儿不知所措地忙问道:“小昕,小昕……你怎么啦?”
我说:“我心疼将曲,我……我对不起他——”
“小昕——”她哽咽地叫了我一声,随之杀出一句;“你知道为什么将曲会跑去疯狗的地盘么?”
我边抹着遗泪边向她投去期待的目光,希望她一鼓作气地说下去,她仿佛看出了我的渴望,一本正经地说:“他去为你买东西了。”
“啊?”
“去年在你的生日会上,所有的人都给你送了礼物,惟独将曲没有准备,结果你急了吵着愣要他补上,后来他问你要什么,你就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要收到你送的××原产的黑曜石手链一条……’”
“我只是跟他开玩笑的——”
“可将曲却当真了!”静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的话,随之她无不怜惜地说:“我跟他说了很多遍,真要买那手链也不一定非得去××,他却硬梆梆地塞了我一句:‘许昕说了,她要原产的,原产的懂吗?就是一定要到原产地去,那黑曜石手链才错不了假不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边捂着嘴巴边歇斯底里地吼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倾泻而下,看得静儿忙跟我说对不起,我说,“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她好似怔了一下,随后我杀出了一句,她傻得更彻底,我说:“你喜欢将曲,对不?”
良久她才缓过了神,猛地点着头,我接着说:“婴子说你有了男朋友,指的就是将曲?”
她毫不犹豫地继续啄着头,我急了,也有些懵了,我说:“那你前阵子怎么跟富裕走得特亲密?”
她猛地仰起脸,望着我泪水涟涟地说:“小昕,求你了,别再说下去了,好么?我……我对不起你——”
我抓着她的手,急急地说:“静儿,你跟我说实话,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刚落,她疯狂地晃着头,高声呼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着她这般举动,我心软了,不忍心再继续对她残忍下去,但我知道她这是在护着某个人,就像我在石婴面前护着江馨一样,宁愿自个良心上背着对静儿的愧疚,也不愿将她给供了出来。
第21节:生日(1)
第八章:生日
两天后是我的生日,一大早起床我就被老娘逼着吃下两个红鸡蛋和一大碗寿面。吃着这些老娘亲手下厨的东西,我心里很是激动,尽管很多时候我不止一次地憎恨过她的势利、她的苛刻、她的跋扈,但就在她向我端来热腾腾的碗面的瞬间,她所有的不是都被我抛向云霄,正如石婴说我的:“你是个记不了恨的女孩。”对别人我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的亲娘呢!
仔细想想老娘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我老爸是办钢铁厂的,整天整夜忙得像个首相似的,眼下就有百来号人跟着他吃饭,虽说不是个大厂,但怎么说他也算是个董事长什么的,可他却连点顾家的时间都没有,一年绝大部分的时日都耗在厂子里,比当年大禹治水还夸张,正如老娘所说的一句气话:“我这是在守活寡啊。”
别的不说,就拿我考上大学这事来说,老娘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可搁在老爸身上他只是跟我来通电话,并且还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小昕,你为老爸争光了,老爸为你自豪!”我是能体会老爸“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心情,但老娘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结果她气势汹汹地跑到厂子去跟老爸大干了一场。回到家后,她死拽着我说:“小昕,你给老妈一句实话,要是老妈跟那老男人离了,你跟谁,啊?”
我毫不含糊地说:“我当然跟着老娘你!”
“好,好……”老娘一连叫了好几声,随后她用力地捶了一下桌面,吼道:“我还真跟他离定了!”
趁着老娘在厨房张罗着晚饭,我偷偷地给老爸打了电话,将老娘的想法跟他和盘托出。就在我俩吃完饭刚忙着收拾碗筷时,老爸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家,见到老娘先是赔笑,随之抢着要去洗碗刷锅。我见状小心翼翼地潜回到房间里去,生怕打搅到他俩老夫老妻的情调。打我记事起,老爸和老娘就经常吵架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