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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山中简陋,这庄中又只留下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头看门,没办法招呼各位,茶饭就请各位自备。”说完便匆匆缩回到他的小小门房之中。
听得已经有人在等石清泉,黄中天面色一变,示意同伴与弟子小心戒备,慢慢地走入大厅。
大厅中果然坐着二三十位客人,天色阴沉,厅中又无烛火,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倒是坐在主客位置上的那名满脸胡须的魁伟大汉,一见他们进来奇#書*網收集整理,脱口叫道:“黄中天!”
黄中天本能地盯着他,脑中灵光一闪:“斡兀尔!”
双方都有一瞬的僵滞,黄中天这边几名年轻气盛的名门弟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喝道:“还等什么,先砍了这群辽狗再说!”
不待黄中天下令,已经刀剑齐出向对方招呼过去。
瞬时间大厅中桌椅与暗器齐飞,黄中天向后急退,背靠着墙,搜寻着斡兀尔的踪影。
斡兀尔也背靠着墙,挥刀砍开一名冲到他身边的镖客,隔了混战的人群,遥遥注视着黄中天,许久,向他举起了刀。
那是一柄翰兀尔自己铸造的割鹿刀,在昏暗的大厅中闪耀着幽幽的雪青之光。
黄中天也举起了手中他亲手铸造的秋水剑。
他们两人,终究会有一战。
拦在两人之中的人群,被当成桌椅一般踢了开去,割鹿刀与秋水剑终于铿然交锋,迸出一片火星。
斡兀尔的身躯看起来笨重得像一头大熊,移动起来却又迅猛得如一头猎豹,配合着手中沉雄刚健的割鹿刀,迫得黄中天只能不停地闪避腾挪,一边在心中懊恼不应该用这么轻灵的秋水剑来对付翰兀尔这头野熊。
而且他的确没有料到翰兀尔的身手这样敏捷。
看样子他很快就要付出低估对手的惨重代价了——
割鹿刀的重重一劈,最终令得格挡的秋水剑断为两截。
黄中天就地一滚才没有被势如破竹的割鹿刀劈为两截,纵身跃起时顺手抓过身边倒地不起的那汉子的佩刀,心中懊恼得简直要吐血。
他实在不该带上那柄最修长优美的秋水剑出门的,而应该带上那柄最笨拙难看、但是坚实无比的土公剑才是。
黄中天被砍昏之前的最后记忆,是翰兀尔惋惜的叹息声:“南蛮子,我实在舍不得杀掉你这么出色的一个对手。”
再醒来时,见到的已是小温侯一干人。
马云龙审视着他的伤势。黄中天的伤势很重,如果不是有人给他抹了极为灵验的金创药,给他包扎好伤口止住流血,甚至还可能给他服过某种灵药,他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但救他的人,为什么不带他走,反而让他继续昏睡在这堆死尸之中?
黄中天自己虽然也感到有人在给他治伤,但无法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也许救他的人,就是碧石山庄中那名早已不见踪影的老仆。
马云龙打发四名捕快将黄中天送回开封城去。临走之际,黄中天一再嘱咐他们,一定要赶在翰兀尔前面找到石清泉。
马云龙忍不住问道:“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个铸造大匠,为什么都要找石清泉那个疯子。”
全身包裹得只有指头能动的黄中天,鄙夷地看了马云龙一眼,仿佛是耐着性子对幼童解释什么叫常识一般说道:“上有丹砂者,下有黄金;上有磁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赫石者,下有铁。懂了吧?”
马云龙怔了好一会才叹道:“懂了。”
熟悉天下石头的石清泉,毫无疑问也熟悉天下矿脉。
如果有石清泉在身边……
对一个铸造大匠来说,这是多么美妙的前景。
黄中天瞪着无神的双眼望着夜空,喃喃地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一定要等到翰兀尔那个没开化的蛮子来提醒才想到?”
他真的很不甘心。
姬氏姐弟让出了马车,黄中天被安置在马车中送回开封府。
目送马车离去,马云龙头痛地道:“没想到连辽人也搅了进来。小侯爷,你说我们该不该上报刑部、加派人手将辽人挡住?翰兀尔网罗石清泉,可是为了帮辽人冶炼兵器。”
小温侯摇摇头:“官家和蔡相爷都不会乐意见到我们为此闹得两国之间又起争端。”
无论马云龙如何富有办案经验,终究不如小温侯这样的侯门子弟那样了解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
小温侯注视着南方:“我们也没有必要惊动官家和蔡相爷。马总捕头,你尽管拿着刑部的公文理直气壮地追捕石清泉,至于翰兀尔,就交给我好了。”
他们掉转马头,准备向南行去,
临行之际,小温侯心中不无别扭地看了看姬氏姐弟。送黄中天的捕快腾出了一匹马,姬氏姐弟只能同坐一骑,到前方驿站才能找到另一匹马或是一辆马车。因此姬瑶光坐在姐姐身后,姬瑶花担心他摔下去,叮嘱他牢牢抱紧自己的腰。
姬瑶光则干脆将整个人都贴在姐姐背上,脸上那懒洋洋的、心不在焉的笑容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
小温侯暗自皱了皱眉,别过头去,决心不再去看姬瑶光脸上那令人窝火的笑容。
五.
此后他们一连找了石清泉的三处别庄,但是要么被翰兀尔打扰之后人去楼空,要么只留下一个看门人。各地捕快以及小温侯的朋友传来的消息,也大致如此。
他们最后的希望,是桐柏山庄。
马云龙忍不住说道:“看不出石清泉那个疯子,这么有钱,到处都有别庄。”
小温侯漫不经心地答道:“石清泉想必很容易就可以找出一座金矿来用吧。”
越往南走,越是春光明媚,和风熏人。小温侯注意到,姬瑶光的腿疾,似乎只在阴雨天气、尤其是雷雨之时发作,这么煦暖的天气里,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姬瑶花的神情之间,也因此而轻松了不少,容颜也日益明媚,有如春光一般让人不忍移目。
不过她面对小温侯时依然庄重得近于拘谨,从来就不曾假以辞色。而对其他人,更是庄重得近于冷漠。
马云龙至此也不由得要疑惑自己的怀疑是不是有错。很显然姬瑶花的全副精神都在她弟弟身上,以至于对其他人都视而不见,除非与她弟弟有关。
如果说她在别有用心地诱惑小温侯,似乎……大概……不太说得过去吧?
只是他总觉得姬瑶光那个让他也看不顺眼的小子,瞧着他们这些人时,目光之中似乎带着隐隐的怜悯,仿佛知道一些什么事情而没有说出来一般。
赶到桐柏山庄时,正当清晨,腿疾已经多日未曾发作的姬瑶光,这一回坚持要一起骑马上山,不愿意又被留在原地等候。姬瑶花为难地看着小温侯,小温侯正在踌躇,马云龙说道:“一起去也好,以免留在这儿万一让翰兀尔那群人碰上了反倒不好。”
小温侯不再踌躇。
清晨的山林,正是百鸟出巢之际,他们的马蹄声惊得林中鸟群纷纷飞起,马云龙和小温侯都皱起了眉。姬瑶光突然撮唇吹出一串哨声,随着他的哨声婉转流淌,鸟群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四处惊飞尖叫。
马云龙和小温侯不觉都是一怔。
看不出那个让他们所有人都看不顺眼的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姬瑶花望着弟弟,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瑶光从小就爱养鸟,他曾告诉我说他听得懂很多种鸟语,也能够和很多种鸟儿对答,我还不相信他,原来他当真能够做到。”
小温侯喟叹道:“令弟行动不便,他爱养鸟,也许是因为他心底里希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四外飞翔吧。”
姬瑶花转过头来看了小温侯一眼,随即又转过目光,轻轻说道:“瑶光如能听见小侯爷这番评价,必定会有知己之感。”
小温侯不由自主地望着姬瑶花秀丽温婉的侧脸,很想问一问她,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与姬瑶光有关,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她的庄重,令得他不敢造次。
生长在开封那个烟柳繁华地,即便他也算是见惯风月,面对姬瑶花时,不知为何总觉得暗自情怯,不能如往常一般挥洒自如。
桐柏山庄已在眼底。
走在最前面的马云龙与小温侯放眼望去,神色都是一变。
谷底的山庄,厮杀之声隐隐传来,想必是斡兀尔从对面山岭上的另一条路入谷,抢在了他们前面,与庄中之人杀了起来。
他们纵马下山,希望还来得及救下庄中之人。
而此时一名少年倒提着一根齐眉棍,自后院小门中飞奔而出,几名大汉在后面紧追不舍。
小温侯马快,在那少年攀上山路之前拦住了他,手中两枝短戟已在停马的瞬间拼成了一枝方天画戟,横在马前。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那皮肤黝黑、相貌倔强的少年霍地停步,手中长棍摆开,毫不畏惧地迎着前后两拨敌人。
追来的那几名大汉也都停住了脚步。
站在最前面那名壮健得有如猛虎一般的虬髯大汉反手握住背负的长刀,目光不是盯着那少年,而是盯着横戟立马的小温侯,过了一会以稍嫌生硬的汉语问道:“你就是小温侯?”
马云龙已追了上来,在小温侯耳边低声说道:“这就是斡兀尔。”
小温侯略点一点头,向斡兀尔说道:“有我在此,断不容你带走石清泉。”
斡兀尔指着那少年道:“小侯爷以为他是石清泉?”
小温侯紧盯着他答道:“石清泉如今该有四十几岁了吧,他当然不会是石清泉,不过很有可能这是我们找到石清泉的最后线索。”
斡兀尔握刀的手紧了一紧:“小侯爷以为我们会拱手让路?”
小温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你若赢了,我们立刻就走;我若赢了,你们从哪儿来,还请回哪儿去。”
斡兀尔度量局势,心知自己并不占优势,略一迟疑便答道:“好,只不知你如何赌法?”
小温侯手中长戟微微挑起,指向那少年:“我们就赌谁能将他拿下,如何?你先还是我先?”
斡兀尔一怔。
他外表粗蛮,心思却极是精细。小温侯一问之下,他心念已转了数转。
先动手的人,无疑会损耗那少年的精力,让后动手的人占了便宜;然而后动手的人,无疑也要冒险,那就是他也许根本就没有机会来拿下这少年。
那少年冷冷地说道:“好办法,死缠烂打,打个几天几夜,总有人可以把我打倒。不过你们要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消息,那是妄想!”
小温侯回过目光盯着他:“我的戟法共有三十六招,三十六招之内收不了你,我自然罢手。”
斡兀尔蓦地拔刀指向那少年:“那我也以三十六招为限,收不了你,我也罢手!小侯爷,对不住了,我先来试刀啦!”
他大喝一声,旋身挥刀,当头砍下,那少年不躲不闪,使一个“举火撩天”式,齐眉棍堪堪架住了割鹿刀,虽然未能将刀格开,割鹿刀却也砍不下去。
两个人眼中都露出讶异之色。
斡兀尔向来以神力著称,他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居然也是一身神力。而那根毫不起眼的齐眉铁棍,竟然能够与割鹿刀硬碰硬。
小温侯的神情之间也是微微震动。
翰兀尔力大刀沉,出招迅猛,那少年招架之间虽然稍觉被动,但是一招一式极是沉稳,风雨不动安如山。
马云龙不由得低声嘟哝着说道:“不知道这小子出身什么门派,又是石清泉的什么人。如果是他的弟子,那他本人必定还要棘手得多。”
侧过头却注意到他身后一名老捕快的脸色有异,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