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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膈应贾琼之母钱氏,柳儿不愿提名道姓的。
杨秀姐儿点头笑道,“不是他家是谁,想来你也知道,那琼大爷,原配早逝,如今还有一个儿子呢。可怜小姑子嫁过去是续弦就罢了,还得做现成的后娘,想想都不易,毕竟她出身比我们好上许多。”
柳儿点头,不由道,“既如此,为何你家老太太还应了这门亲事?”傅老太太如何挑剔,柳儿哪里不知,心比天高。虽说后来改了主意,可冰冻三尺,哪里是一日就能化了的。
“唉,我婆婆自然是不满意的,只这做媒的来头大,小姑子又毕竟年纪大了,除了做续弦,合适的着实难觅,没法子也就应了。你道这保山是谁,却是我们大爷的座师贾府二老爷!”
这就靠谱了,姐夫傅试号称二老爷贾政的门生,一向着实看待,他既然出面做媒,六房又是略有根基的正经人家,断没有不成的道理,内中又少不了史太君的意思。尤其傅老太太最是恋慕富贵的,儿子巴结上权贵,可比女儿要紧多了。同理,儿子出息,女儿也有依仗,也不至于过的太差就是,孰重孰轻,傅老太太可是拎的极清。
这可算大事,想到这两日要回娘家,少不得备了礼过去看看,不看傅老太太面子,还有姐姐和姐夫呢。送走了姐姐,柳儿便和李嬷嬷说起闲话,顺便盘算起明日回娘家的礼来。
哪知没等她回去,隔日林府过来送时鲜的婆子带来信儿,“大姑娘定了人家了,刚换了更贴,正合八字呢。不是别家,正是定城侯之孙,三房长子叫做谢鳞的。。。。。。”
柳儿当即决定,明日去林府瞧义父和姐姐去,傅大姑娘秋芳,先靠后罢。
第119章 心机深沉冯紫英
谁若想看林姑娘羞涩的小儿女之态;那他注定要失望了,这人自打柳儿在贾府老太君处头一回遇见,就不知害羞为何物。
压根从来没见她真正地含羞带怯;或者担忧害怕过;柳儿一直好奇她的来历;奈何其一直以柳儿不懂为由,搪塞过去。
如今高高兴兴地回了林府,老爷子上朝没见着,这姐姐见着了;一派淡定从容;悠闲地招呼柳儿到水榭上喝茶纳凉。
“听婆子说姐姐定亲了,可有此事;”柳儿实在忍不住,估计自己不提,这位根本没在心。
林黛玉点头,手上的檀香小折扇啪地一收,指着柳儿点点,“这嫁人了果然不一样,原来多清净洁白一女儿家,如今倒好,沾染了你家相公的气味儿,眼看你眼睛外凸,嘴巴变尖,再多言,成鱼眼睛了,倒是能像足贾府里的婆子们,嘴碎。”
柳儿无言,看着对面闲闲地坐在美人靠上打扇的某人,半晌方道,“姐姐你该不是被宝二爷附身了罢,腔调越发的像了。。。。。。这水榭里又是凉风又是放了冰盆的,姐姐你耳朵红什么呀。。。。。。哦,脸蛋也见红了。。。。。。”
“你个小蹄子如今越发的胆儿肥了,居然调侃起姐姐我来了,想没嫁人之前多么贤良淑德,如今倒好,贫嘴贱舌,定然是姑爷给你惯得。。。。。。”
一看姐姐故作羞恼,柳儿已经乐得不行,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对面的人道,“。。。。。。几个月前你老打趣儿我的时候,我就梦想着今日了,哎呦呵呵,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呵呵呵。”
林黛玉一拍桌子,冷哼一声,“就许你跟姑爷眉来眼去好几年,不许姐姐我英雄儿女江湖再见么!岂有此理!”说完自己忍不住也扑哧笑了起来。
柳儿早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儿了。
林黛玉虽然嘴紧,被柳儿逼问急了,多少也透露出来一些内情。原来旧年间林姑娘回去探父的时候,其间在运河上坐船,彼时谢公子带着手下兵卒沿河追捕什么人,不知怎地怀疑在林姑娘船上。姑娘的船,自然不好随便让人查看,奈何贾府跟着的爷们不中用,没唬住冷面冷心的谢小公子。
其实林姐姐本心来说,根本不在乎有人上来查查,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强项的,透过窗户看着颜不错,又是个少年,一时心花朵朵。但碍着面子,又碰巧给她发现了些端倪,那逃犯就附在她们船边水下,使计助谢鳞捉了人去,算是初见,印象倒也不错。
那时也没互通姓名,只知此人姓谢,也没大放在心上。
至于以后,林姐姐实在也不肯多说了,显然还是有些瓜葛的,只最近她才知道对方何许人也,碰巧她爹林老爷对小谢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家一来提亲,老爷子便同意了,很怕闺女不乐意,闹了不少笑话,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通过冯紫英当年那不着调的言行,柳儿多少能揣测些她这姐姐的行径。那谢公子没见过不知何等秉性,只她这便宜姐姐,有时候确实能干出些不靠谱的事倒是真的。
想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柳儿多少满足了好奇心,两人说了一回话,一起用了午饭,略歇了晌,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时辰,下午柳儿回了娘家。
张婆子多日不见女孩儿,想的什么似的,素日柳儿在身边还不觉,一下子嫁了出去,身边空落落的好一阵子不适应。心烦了就往柳儿房内看看,总觉着柳儿还坐那里做针线,或者画画。有时干脆在那屋炕上歇晌,因此那屋子,倒是跟柳儿临走时一个样儿,每日里有人打扫擦拭,甚至摆设的位置都没变,干净清雅的很。
冬儿去跟她妹子说话不提,李婆子带着红花几个重新安置了东西,又把给张干妈的一堆东西送到她屋里,娘儿两个索性都在张婆子小院屋内喝茶说话。
张婆子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柳儿,气色形容,越发光彩照人,还稍稍胖了些。因做妇人打扮,梳了个元宝髻,露出了圆润饱满的额头,头上凤钗口衔的滴珠直垂到额上,最下一颗泪滴状的蓝莹莹的宝石,益发显得肤色白皙细腻,同盈盈双目相映生辉。上身牡丹花心织莲纹孔雀罗的半长对襟褙子,一溜碧绿翡翠小圆纽扣,跟耳朵上的坠子同色。下面织银云纹留香绉百褶裙,料子都是轻薄凉爽华丽精致的,又是人才衬着衣裳,整个人简直神仙一流人物,张婆子看的不住点头。
“这才像个富贵人家的奶奶样儿,以往到底是太素净了些。我就总说,那么些东西压着箱底,不趁着年轻的时候穿戴,到妈这把年纪,任你戴着金银裹着绫罗绸缎,也不是那么个味儿了。”
柳儿待字闺中之时,为少出风头免惹是非,多做素净打扮。如今嫁人不同,将军府虽不像贾府那般奢靡讲究,终究是大家子,刘氏和张氏年纪大了不显。偏年纪比刘氏还小些的小李氏可是爱打扮的,一干少奶奶别看平日老实,估计受小李氏影响,穿戴都不俗,柳儿入乡随俗,也没甚顾忌,她原也是个爱美的,横竖东西也白放着。
尤其冯三爷一向言论,“女为悦己者容,小柳儿你打扮的美美的,横竖就我一人得见。。。。。。偶尔出去给姐姐干她们见见也不是不行。。。。。。”
要不怎么说纨绔就是纨绔呢,做派已经养成,知道柳儿以往受苦,如今直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媳妇儿过上好日子了,或者上了高枝了,这是柳儿的想法。
如今听闻干妈所言,柳儿少不得讨她高兴,笑着道,“谁没个年长的时候呢,干妈你可比我那婆婆看着年轻些呢。自打嫁了公公,她可是一直养尊处优的,吃尽穿绝就不必说了,连家事都不必劳心,也没见比您老年轻不是。尤其那精气神儿,到底短了些个。所以啊,您就知足罢。如今冷不丁瞧着,谁不说你是个老太君了呢。”
好话人人爱听,张婆子闻言嗔笑,“哎呦,刚以为到底稳重了,这一张小嘴,还是这般伶俐。只说起你那婆婆,如今到底怎么着呢?若不是你姐姐说无事,我这心那,可怎么放得下呢。横竖你无事,又不好立时过去瞧你,让人觉着我们家蝎蝎螫螫的,一点事儿担不得,小家子气。可那李氏到底唱的哪一出呢?论理,她这做派,忒狠毒了些,休了她都算轻的,干脆一碗毒药送乱葬岗子完了罢,没的进祖坟都把祖宗们气的再死一回,那可作孽了。”
“噗!”柳儿刚喝的一口酸梅汁差点儿喷出来,忙擦擦嘴,道,“妈你可真敢说,如我真出了什么事,那也倒不是不可能,最起码你女婿饶不了她。不过往后,她也别想舒坦就是了。现今呢,二姑娘和四爷都没成家,他们到底没什么大错。尤其是四爷,一向跟着他三哥鞍前马后的,很听话。三爷跟两个哥哥年纪差的多,也不亲。侄子们一个个如今也看不出什么,又隔着一层,老爷子百年之后,少不得有个兄弟互相帮衬,也是好的。”
张婆子点头,“唉,话是如此,到底让人心有不甘呐,原你妈我在大户人家的时候,也不是没听过这些事,便是你那没福的姐姐,也不过是。。。。。。唉,不说她了,她自家就不争气,只这往后,姑爷怎么个打算呢?只禁了足,那手可禁不住,尤其过了风头,再出来蹦跶,毕竟也是长辈,你们能怎么着呢?也没个终日防贼的道理。”
柳儿伸手给干妈添了茶,这才慢慢地道,“也不怎么着,横竖不是三爷亲娘。看老爷子如今的做派,紧着给四爷寻媳妇,多早晚成了家,老爷子的一桩心事算是了了。十之j□j,到时候是要分家,我们如今也不过住府里,一应采买来往,其实也跟分家单过没甚差别,公中分例就那么回事儿,我们家那位享受惯了,一向瞧不上。四爷分出去的话,婆婆要么跟着,要么跟着老爷子仍旧住府里,无论哪样,都和我们没甚相干。若和老爷子住府里,一向在大嫂子那里也没讨着好。若没了老爷子她出去跟着四爷,老爷子可发话了,定要给老四寻个厉害媳妇呵呵呵。”
张婆子点头,赞叹道,“一家子到底得有个明白人,你公公这人,虽说行伍出身,心里倒是好算计,难怪做这大的官儿,他若长命百岁的,倒是你们的福气了,平日里倒是好好孝敬才是。”
“谁说不是呢,老爷子再英明不过。孝敬也是应该的,如今老爷子那里的针线,多少是我们院子里做的呢,你女儿我省得的。”
两人又说了一回家常,跟冯三爷说好的跟干妈住一晚,倒也不急。吃过晚饭,带着丫头拿着东西,去了隔壁。
杨秀姐儿刚见过没两日,也不必多说什么,不过把给桂哥儿两个的吃食玩具拿来,偏两人都在老太太屋里玩着。余下的是给姐姐的一包尺头衣裳,如今柳儿最不缺这个,老李家商号常年按时节送各种尺头的新鲜花样。
“前些日子得了些新式样的绫子,外头可没卖的。做里衣最好,我自己做了两套试试,晚上穿着极舒适。因东西不多,我都和丫头们做了现成的给你们,头晌给义父和林姐姐的拿了过去。这是你们一家子三口的,本想拿了尺头让你自家做,想想到底不好,别被你给孝敬了那边去,我还想外甥们受用呢。等下一批来了,再拿了些给你做人情。这有几匹绢纱,你自家用使得,给其他人也使得,省的叫人瞧见说嘴。粉色的那两匹云罗,正合适给芹姐儿和采薇,做夏衫或裙子都使得,极凉快的。”
杨秀姐儿笑,摸摸柳儿的手,“你啊,上回我去,就让人包了那么些东西了,衣料子也尽够了,何必再给,让人瞧见你总贴补娘家,看背地里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