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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姐儿笑,摸摸柳儿的手,“你啊,上回我去,就让人包了那么些东西了,衣料子也尽够了,何必再给,让人瞧见你总贴补娘家,看背地里说嘴。”
柳儿冷笑,“能说嘴的都关起来了,其他的算个什么。再说,这么点儿东西,不过是家常得用的。前儿你过来,还没得了,也是刚刚送来的。收着罢,尺头多得是,好歹帮着耗用些,省了不知便宜了谁。”
杨秀姐儿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看你如今这般,到底我也高兴。妹夫是个能干的,如今大杨村那边,也不过来哭穷了,反倒送东西过来。虽说都是家常地里的,便是给银子,我也心里舒坦,更兼着如今都会说话有眼色了。唉,我这么些年,到底算是熬出来了。”说着说着,想起心酸事来,不免眼圈发红。
柳儿笑着宽慰道,“姐姐一向是个爽利人,过去就过去了,横竖不是好事,何必再想着给自己添堵。以后啊,只管越来越好,等将来桂哥儿他们长大孝敬你罢。只我听三爷的意思,姐夫这么些年在六品通判上虽没甚功劳,却也没甚差错,如何还没动一动呢?”
冯紫英如今每日早出晚归的,柳儿感觉出,正忙着什么事。昨晚知道她要回娘家,略想了想,便让柳儿跟她姐姐提了提。虽说他跟傅试也算姻亲,但此次不同以往,半点口风不宜透露,官场上都是人精,他不好出面,同时也有试探傅试的意思。
富贵险中求,守株待兔的混日子,看傅试也没那个命。贾二老爷又是个不谙俗务的,能帮上的忙有限。
所以如今有了柳儿的一番话。
听到这话,勾起杨秀姐儿的心事来,叹了口气,“这当官啊,尤其是你姐夫这般出身的,一步步往上巴结,哪里那般容易了。你姐夫虽算精明,到底不是特别的伶俐圆滑,更加的透着艰难。又没个特别得力的扶持,只得自己小心谨慎,只要不犯大错,不得罪人,使些银钱,天长日久的,总会慢慢往上的罢。这便是出身的好处了,想来妹夫那般人物,定然是有好前程的。”
柳儿笑了笑,喝了一口清茶,低垂了眼眸,慢慢地道,“也不能这般说,就是皇帝家的江山,也不是一传一个准儿,这人呐,既要有人扶持,还得靠自己,有机会便要当机立断,姐夫如今可不是守成的时候罢。”说完语风一转,抬眼道,”说了这么一会子,也该去老太太那里坐一坐了,给你小姑子带了几匹尺头,意思意思罢,等过后添妆的时候,你再帮妹子我参详参详,可好?”
杨秀姐儿不意柳儿忽地转了话头,愣了一愣,不由自主地顺着柳儿话头,“啊。。。。。。那就去罢。。。。。。”总觉着妹子今儿有些不一样,到底如何也说不上来。直到快到了老太太屋子,才恍然,素日见得一些千金小姐出身的官太太,倒是跟她这妹子,说话的做派仿佛有几分相似,一时心里各种滋味涌上来。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别看柳儿过去当丫头,也看什么人的丫头。宰相门前七品官,侯门千金出身的国公夫人史氏老太君,这辈子可谓极致的荣华富贵,堂堂的超品诰命夫人。素日来往的,也多是王公贵胄高门显宦人家。你便是个不长心的,时日久了,也熏陶出几分气质来,何况柳儿这等七窍玲珑心思的女子。
她若想,说话做事,自有一种莫测高深机锋暗藏之态。
见过傅老太太,不过坐着略说了几句,都是傅老太太打听贾琼一家子的事儿,柳儿以不大来往,只听说是正经人家为由,敷衍过去,便各自散了。
杨秀姐儿也不是个蠢的,不然也混不到如今。晚间便把妹子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傅大老爷知道。
傅试如今除非因事歇在书房,不然也轻易不到妾室那里去了,多在杨秀姐儿这里。当下闻听此言,开始还不觉,杨秀姐伺候着脱了外头衣裳,坐下喝茶,越琢磨越不对劲儿,越发觉着这小姨子的话有些深意。官场上的套路,傅试虽不算运用纯熟,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坐了那里沉思半晌,杨秀姐儿也不敢打扰他,直到慢慢喝完了一盏茶,方道,“庄子上不是刚送来一些时鲜瓜果么,明儿下晌你给妹妹送去些,跟她打听打听,是不是妹夫说了什么。妹夫最是个精明不过的,别看年轻,眼睛最毒,脑子也有算计,估计他那里探听不出来什么,反倒不好。我们毕竟不比他有靠山,真有个什么,可是一家子老小呢。只妹妹毕竟是你亲妹子,想必能提点一二也未可知,你说呢?”
杨秀姐儿能如何,大老爷想的何尝不是她想的。只她更赞同妹子的话,哪里有万全的好事儿,总得有些风险就是。只如今却不好跟自家男人说,毕竟他就是那么个人,好处是稳妥念旧,坏处就是胆小了些。
只没到次日下晌,刚用完早饭,冯三爷来接媳妇了。
杨秀姐儿也在,忙使眼色打发了小丫头回去报信。冯紫英屁股还没坐稳当,傅大老爷过来了,两人少不得移步傅试书房说话。
冯紫英看他那样儿,也不好笑。这人,怎么说呢,到底也算个好的,比那一起子奸诈逢迎一心向上巴结之辈,还算难得。没耐心同他转圈子打磨儿,坐下看着沏茶的傅试,直言道,“姐夫也不必忙,待会儿还有差事,不过把媳妇送回去就算完。只最近妹夫听说京畿附近治安不大好,有几家大户遭了贼了,想来是个惯盗,闹不好成了势头,怕是京兆尹和我们五城兵马司上下都要吃挂落,素日姐夫还是警醒些好。不说为民请命,只为民除害的事,多少也算分内,做多总比做少强,言尽于此,告辞。”
你若跟缩头乌龟似的常年缩着,别人也没奈何,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若不是看在他家小娘子的面子上,他何必操这个心。多得是人情可送,哪个不是感激涕零的,就这个自己有心,他还赶着墨迹。
冯三爷出身富贵养成的骄气,多少缺了点儿温和耐心,遇上傅试这种瞻前顾后的,便有些不耐烦与他和风细雨。
再说,有时候你过于和气了,反倒让人觉着你别有居心,更加不值当。内中分寸,冯紫英岂有不会拿捏的。
如今,傅试便中了招,被他拿住了,索性今次真是为了他好。
柳儿别了干妈,在姐姐一家子目送下,坐车回了将军府。路上冯紫英弃马,上车与她同坐,被柳儿嗔了一句,“这般热的天儿,你也不嫌闷的慌,别把你身上的臭汗过我身上。”红花冬儿见机,抿嘴笑着,忙上了后面仆妇们的车子。
冯三爷先灌了一碗冰绿豆水,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擦嘴角,扔到一边,笑道,“我又不挨着你坐,怎的弄你身上臭汗?想来娘子是盼着一起罢?岂能叫你失望,来来。。。。。。”
“去,外面呢,有事说事,这几日看你忙碌,今儿怎的得闲,该不是有事交代我罢?”
冯三爷确实有事,也不与柳儿调笑了,点头道,“正是。我这几日可能不大回府,到时候若不叫人告诉你,也不必担心。横竖顶多三五日的就完事了,到时候再与你细说。”
“可有危险?是公事么,可要带了家常衣裳用具一起,我回去就给你收拾出来。。。。。。”柳儿一听便有些着急。
拍拍柳儿抓着他衣袖的手,“无妨,不须担心,有小子们跟着呢,这事儿你只做不知道,做些惊慌的面子就可,怕你多想才告诉了你。放心罢,只你在家里,也注意些,尽量少出来罢,如今京里闹贼,不安生。”
这事儿柳儿也听说了一些,最近京里出了个飞天蟊贼,专偷高门大户的好东西,报了官府,等衙役前来,人早没影儿了。至于豪门里那些个家丁护院,有几个一个跟头上了墙头的能耐人,只有鸣锣打鼓举着火把胡同子里撵人的份儿,也不过吃灰。
想想冯紫英毕竟是个头儿,对付个蟊贼,那么些人,有危险也未必轮到他,遂点点头,“放心,我晓得。”
两人一路说话,冯三爷把柳儿送回,看着她进了西侧门向着听涛苑的方向,才带着小厮,拨转马头径自去了。
此时柳儿自然不知道,冯三爷自打上年铁网山受伤,便把个贼人恨死。自小到大,何尝吃过这么大的亏,当时差点儿没命,虽然他只是跟着当今吃了挂落。
但自己的小命儿自家珍惜,一直暗中追查此事,时刻没忘报仇雪恨。慢慢布局,如今时机成熟,天时地利人和,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一番运作,到时候事成,一批贼人授首,一批当官儿的升官发财,那是注定的。
只柳儿回来,不过离开将军府一日,府里便闹出一桩事来。
当晚去看过大奶奶刘氏,便去了张氏那里坐了坐,给冯语、冯诺两个女孩儿,带了两匣子张干妈亲手做的点心。张干妈的点心,可比冯府点心师傅强着些,用料也精细。
只将军府的孙子辈儿的姑娘,嫡出的如今就三位,刘氏生的冯清诗和张氏所出的两位。冯清诗上年出嫁,公公外放某地知府,一家子举家跟着去了。所以如今府里,就剩张氏所出的两位身份最高,将军府因冯老爷子没有庶出子女,一向府里的规矩,庶出便不大受待见,都老实的很。
而张氏家里也是世代的书香门第,祖父在世时更是曾经官居一品的礼部尚书。到她父亲时,虽多有不如,好歹也是四品的实权官儿,且几个哥哥,也都算争气,虽没有身居高位的,家族却也枝繁叶茂欣欣向荣。
以张氏如此出身,有些看不上将军府的做派,目下无尘些也是寻常。尤其她的教养礼仪,任人也是挑不出不是来。
因此,除了张氏所出的长子,十五岁的冯诠,和九岁的长女冯语,如今都在京中的外祖家上学。平日女孩儿跟着外祖母,男孩儿跟着祖父,一概都有张家教养。只除了月中月末回家住一日,还有重要的年节。
便是冯三爷成亲,也不过回来露了一面,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就回去了。
冯老爷子一向不理会这些,这儿媳妇是他帮着老二讨来的,娶来就是老二的事儿。只把自家日子过好了,其他不出大格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横竖都觉着他是个大老粗,乐得有人代劳。
如今见面,冯语冯诺给柳儿这位三婶见了礼,柳儿这才有机会好生细细打量这小姑娘。果然比冯连不可同日而语。长的也不过清秀,但自有一种温婉沉静的大家气度,说话也慢条斯理的言语清晰,一看就是教养极好。至于冯诺,年纪尚小,只活泼些,别的倒是看不大出来。
柳儿打量人家的同时,冯语也暗自掂掇这位三婶娘。家里的事情,她娘虽没给她细说,但是她外家却是都知道了,她跟着也听了不少,不免对三婶娘十分的好奇。
第一眼看模样儿言行,竟比舅舅家里的表姐们还强些。。。。。。
“刚回来怎的不歇着,横竖家里无事,只大嫂子我看一时半会儿的,不会痊愈了。”张氏让了座,丫头倒了茶来,两人对坐说话。
柳儿会意,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哪里就累着了,不过天气炎热,闷些倒是有的。只看我们语姐儿这般气质形容,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倒是很难得了。”
张氏最爱听人夸她家的家教,也是跟冯二姑娘区别开来的意思,闻言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