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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操场的角落里,肩上扛着细长的木材的宗介正急匆匆地小跑着。来到体育系社团的活动室大楼前面,他放下木材,打算着手修理开了个洞的板凳。
而这时——同样地,抱着木材和工具的椿一成奔过来,占领了板凳。
宗介也不管不顾,将一成的木材用脚踢开,用钉子将自己的板材往板凳上钉。
一成喊了些什么——从旁边把宗介的板材敲断了。
(是在干活儿吗,那样……?)
宗介就像要报复似地,拔出手枪,从一端将一成的木材给击穿了。愤怒的一成挥起拳头,宗介用板材应战,这一演起没完没了的武打戏来——
本来应该被修理的板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断成两截儿了。
稍过了一会儿两人注意到这一点,在那里无所适从地愣了一会儿,对瞪之后——又开始了丢人现眼的互殴。
(到最后,普通的对决岂不是还要更快些吗……)
一直从头看到尾的小要,只能皱着眉头左右摇头了。
傍晚的学校内,大贯善治正在摇摇晃晃地徘徊。
他是来巡视本来应该是由自己来修理、清扫、点检的设施和器材的。
被宗介和一成碰过的地方,已经变成让个性严谨的大贯无法直视的凄惨状态了。
“…………怎么会。”
原本应该只是掉了一片瓷砖的地板,被差不多有三叠那么大的,干得梆梆硬的粘合剂给粘得结结实实的。
本来应该只是涂料稍微掉了一点点的墙壁,被改涂成了迷彩式样,粘糊糊的。
校舍旁边的花坛,被灌进了大量的水,变得简直像无底沼泽一般。
只是破了个直径5厘米左右的洞的操场外的铁丝网,被用歪七扭八的带刺铁丝补强过,并且还弄成了可以通过高压电流。
活动室大楼前的板凳被修成了倾斜的L字形,玄关附近的铜像的脑袋被扭了180度向后。其他还有各种各样的。
“唔……”
面对这无比的惨状,他好不容易才发出呻吟声。完全没了力气,甚至连去看看自己疼爱了10年的鲤鱼的样子都做不到了。
(不行不行……)
不能生气……大贯这样对自己说。
他们也是以他们自己的好心,替自己干了今天一天的活儿。无论其做法有多么笨拙,要责备他们那岂不是太过不仁不义了吗。
(对……没错,就像这种时候才必须忍耐。工龄二十五年。蒙受了几多的屈辱,能忍的都忍了。因为在忍耐力这方面,能胜过我的人可是几乎没有啊……!)
虽然这样想,他的脸上还是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踉踉跄跄地,他刚倚着墙回到校工室——
哐锵!
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炕桌飞了过来。被炕桌直接击中头部,大贯当场翻倒在地。
“咕噢噢……”
趴倒在走廊里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宗介和一成的对骂声。
“为什么你小子!就只会一个劲儿地干扰我呢!?”
“你说得真奇怪。干扰别人的是你吧。”
“那为什么!要把我特意买回来的干木耳给扔到垃圾桶里边儿去?”
“那是吃的东西吗?我还当是硅胶什么削下来的渣——等等,大贯氏他……”
“唔……?”
终于注意到大贯的存在的两人,停止拌嘴奔了过去。
“额头破了喔。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是因为你躲开了炕桌啊……!”
“没有扔过来的话,就没有躲的必要了。”
“是因为你干的全都是让人想扔桌子的事儿吧!”
“你转嫁责任转嫁得也太过分了。这可不能成为杀死大贯氏的借口喔。”
“人还没死呢!”
“…………。总而言之先搬进去吧。”
不知悔改地继续争吵着,两人将大贯抬向校工室的睡床。
一个小时后,总算是缓了过来的大贯,伴着超人的努力,总算是没有向两人怒吼。
虽然想用厨房里的多功能菜刀把宗介他们给砍了的冲动也涌上过心头,不过他也拼命地忍过去了。
(耐心点,耐心……)
对。因为他们没有恶意的。像现在这样,他们俩慌慌忙忙地收拾了屋子,正以多少有些畏缩的样子正座在自己的面前呢。
但是,还是有训训他们的必要。不为别的,是为了这两个人好……!
“你们两个,在那里坐好。”
“已经坐好了啊。”
“行了,坐好了!”
“所以说,明明都已经坐好了嘛……”
一面回答着,宗介和一成很不舒服似地在那里重新坐好。大贯咳了一声之后,带着非常“大叔”的抑扬顿挫说道:
“首先呢,最开始我就说过了。……对于你们的热情与亲切,我呢,是非常非常感动的。就算先抛开其中的内容暂且不提,对你们想要担负起艰苦而高难的校工的工作这件事,这份努力呢,我也十分地想给予承认。”
“哈啊。”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的。你们两个人啊,为什么关系会差到如此地步呢。相互仇视,相互伤害,就连无意义的事情也要相互竞争。实在是太可悲了。你们不是从以前开始就是好朋友的吗?”
“才不是!”
两个人同时全盘否定道。
“我和这个男的,上星期才刚刚认识。”
“而且,就算这段孽缘再延续个50年,我们也绝对不会成为什么好朋友的!绝不可能!”
“是……是这样吗。”
虽然被炽热到奇怪的口气压倒了气势,大贯还是回过神来,
“就算是这样好了。你们不能再有点儿协调性吗?争斗是不能生产出任何东西的。作为我呢,也觉得你们俩协力来完成事情才会有所帮助……”
听他这样说,宗介和一成面面相觑。
“唔。如果是这件事的话……”
“实际上刚才,我们正在进行一部分的协力呢。”
“哦?”
宗介站起身来,走向厨房。端过放在煤气炉旁边的一个碗,“咚”地一声放在炕桌上。
那是鱼的味噌煮。
“今天的晚饭。”
“相良准备的材料,我做的。很好吃哦。吃吧。”
“…………”
被强迫着,大贯用递过来的筷子,尝了尝鱼的味噌煮。
“噢噢。好……好吃。这个相当地……”
肥得流油的鱼,味道很醇厚,生姜的味道调得刚刚好。大贯顿时变得非常高兴,边开心地大口大口吃着鱼边说:
“什么嘛。你们这不是也能干成正经事儿吗。哈哈……说起来,这是什么鱼啊?味道不是很熟悉……”
“是鲤鱼。从校舍里头的池子里逮来的。”
“…………”
“很大喔。因为挣扎得很厉害,宰它可是花了一番功夫呢。”
“…………”
大贯的笑容冻结在脸上,静静地放下了筷子。
然后轻飘飘地站起来,打开房间的壁橱,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拽出了一台破旧的链锯。
校工微微地笑着,
“你们两个。那条鲤鱼呢……”
“那条鲤鱼?”
两个人悠闲地坐着答道。
“那条鲤鱼,是我花费了十五年的岁月,小心地,亲手抚养长大的鲤鱼哦。将来能获得农林水产大臣赏也不是梦……我这么想着,一直都很爱惜它。就是这样,非常重要的鲤鱼。顺便一提,它的名字叫做卡特莉奴。是从有名的法国女星那里取过来的。”
“这样啊……”
“居然说把它‘逮来’?‘宰它花了一番功夫’……?而且,还让我亲口吃下了它,是吧,你们俩。”
“确实是这样啊。”
“嗯。嗯。叔叔我啊,终于全都明白了。你们所有的就只有恶意,绝对没有一丝的好心。从昨天起的骚动,也全都是绕着圈子找我的麻烦,对吧。”
“?大贯先生,那是——”
噗噜噜隆隆隆!突、突、突……
大贯启动了链锯的发动机。发出强有力的声音,满是锯齿的锯子开始高速回转起来。
“校工先生……?”
“我一定要为可怜的卡特莉奴报仇雪恨。虽然很可怜,但请你们去死吧,相良君,椿君。”
眼睛充满了血丝,大贯挥起了链锯。
“等——”
“DIE——。”
连杰克·尼克尔森都相形见绌的,充满了疯狂的笑容。大贯善治跳了起来。
——
细雨蒙蒙的早晨。
小要强忍着呵欠来到学校一看——
校舍的内装被弄得粉粉碎。墙壁和天花板之类,凡不是钢筋混凝土的部分都被尽数劈开,玻璃碎得到处都是,瓷砖剥得一片狼藉。被更加残忍地切断的电缆线和水管道,现在还在盛大地喷出火花和水来。
从不安的学生中随便抓了几个来问过,却还是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状况。
心中不安的小要,在开始上课之前在校内到处徘徊——终于在体育仓库,发现了憔悴不堪的宗介和一成,还有昏迷不醒的大贯善治。
“发,发生什么事情啦……!?”
被她一逼问,脸色惨白的宗介说:
“整整一夜,和狂战士化了的校工……。血肉之躯的男人会难缠到这种地步,还是头一次……。枪……子弹居然不起作用。真不敢相信。”
一成这边则更为严重,
“已经够了……我不要再打了。我已经受不了了。不想再打了……”
之类的,他一直抱着膝盖嘟嘟囔囔地说着。
到底,这校内是展开了什么样的修罗场呢。只有这一点,昨晚没有在现场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到的。
一来二去的,和宗介的胜负这件事,表面上就不了了之了。
然后。
最关键的大贯氏,到下午恢复了意识,被小要问起当时的情况——他却呆愣愣地,这样回答:
“哎……?是我干的?完全,都记不得嘛——……”
【完】
——好久没有翻译贺东老师后记了的后记线——
本篇是从上篇延续过来的,椿和宗介的小插曲。故事上也相当于续篇的感觉吧?果然啊,我好像还是很喜欢大叔级的角色。我觉得,所谓的男性角色,还是年纪大一点才能产生出好的个性来喔。可以诉说出包含着悲哀的滑稽感……吗。还是说,能体现出到那时为止的人生百味吗。虽然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系,不过四季老师等人,似乎也很喜欢大叔级的角色呢。
——这篇也没什么多说啦百科线——
……唔。怎么说,还是查了一点点东西……和大家分享吧。
关于鱼的味噌煮:
使用的是红味噌。也就是发红的那种……在超市里卖的多半是白味噌……总之大家要买的时候就找颜色深的买。
做的方法大约是先把鱼买来,把它去鳞开膛……切成块儿……这一点比较残忍就是了……然后把鱼用掺酒的水洗一下。(掺多少无所谓,不要太少就好)
之后,烧一锅开水,里面也放点料酒。(日本料酒的话很贵,中国的就好吧……?)多少能没过鱼就行。烧开后,倒入2大匙醋,1大匙红味噌酱,2小匙红糖,1小把姜末,和鱼块,盖上锅盖,再次烧开后,转中火,煮上7分钟左右,打开盖子,继续煮几分钟,煮到锅里的水分只剩下少许的时候,就成了。
(原文用的是鲭鱼,我觉得什么鱼也差不多。海鱼多放点料酒。鲤鱼要抽去腥线。)
——
关于杰克·尼科尔森:
杰克·尼科尔森出生于1937年4月22日,美国新泽西。尼科尔森童年不幸,不仅从小被父亲遗弃,而且一度以为他的祖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他的姐姐!!这一真相直到多年后《时代周刊》的记者为他做专题时才得以揭露。杰克与女星安吉利卡·休斯敦有一段长达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