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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惦记起顾宗琪家里那股淡淡的陈年檀木的香味,想寻来,于是我打了电话给秦之文,“帮我找檀香木。”
他有些奇怪,“你要那个玩意做什么?”
“用来熏衣服啊。”
用檀香熏衣服,身上沾满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味道,记忆中的醇厚浓郁,感觉永远不会远离。
“哦,好,我这几天找个给你送过去吧。”他声音微微的有些倦怠,我心想他可能是感冒了。
我说,“我不急,心血来潮的。”
那边很久没有说话,我心疑惑他是不是有事去了,结果他忽然冒出一句,“夕夕,最近有时间出来走走吗?”
“恩?”
“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我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要去……”
“夕夕,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了,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纳木错的吗,我们一起去吧。”
那里是大片大片的蓝色,不是记忆中惨淡的白皑皑的雪地。
我忽然记起,那个冰冷的教室里,每个人冷淡的眼神,我小心翼翼的写道,“我将来想去的地方,就是西藏的纳木错,那里的湖,千年的呼唤,是可以心甘情愿的让人葬身于此。”
他探了过来看我的文字,低声对我说,“回国我们就去吧。”
和秦之文的手,在课桌下绕了一个圈,他说,“我们拉勾吧。”
后来事事错过,恍然一隔,居然五年有余。
我不知所措,手机后盖微微的发热,“为什么,这么突然……”
“以后没时间了嘛,我会很忙的,好了,不需要立刻答复我,想好就给电话我吧。”
我站在学校的小道上,茫然的捏着手机,我感到世界某处的雾气,慢慢的凝结下来。
这个冬天,冗长而繁复的到来了。
第 19 章
那天我正在学院会议跟他们讨论巫术。
原本是严肃的翻译讨论会,岂料我老板最近又偏好上了弗雷泽的《金枝》,他的关于人类智力发展三阶段的思想对英国功能学派人类学家B。K。马林诺夫斯基产生了重要影响。
于是我们就不停的歪楼,我这个人一向是比较迷信鬼鬼神神的,中国外国的都信,旁边有一个小姑娘插话,“唉,你们谁知道降头术啊?”
我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黑巫术吧,十年前的夏威夷死降很多的,这个是比较流行在东南亚一带的,用指甲和头发诅咒某人的死亡,但是在死者身上并没有任何病理特征。”
我们听了都毛骨悚然,我师兄说,“别吓唬人了!”然后他就往我这里慢慢挪动。
“黑魔术中最恐怖的就是死灵术——necromancy,一般分为两派,死灵派通常以开坛和符咒来作法,而死尸派通过掘尸和盗墓从而获得所需要的恐怖黑色魔力。”
我们深深的崇拜着老板,每个人都有点悚然的,但是都好奇的往下听,“召唤仪式通常都在人死后12个月后才进行,因为民间相信在人死后的12个月内灵魂一直都在墓地附近徘徊,不能见到活人想见的东西,仪式的地点通常被指定在一些荒废的十字路口、地下室、废墟、人迹罕至的森林或枯萎的灌木丛中,死灵师权仗在手,作法召唤阴间的灵魂。如果作法成功,死灵最终屈服在巫师的脚下时,通常会变形为幽灵,然后回答巫师的提问和要求。”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举了很多例子,会议室的本来就空空荡荡的,老板阴沉的声音更有加强恐怖效果的力度,然后某一时刻他诡异的停住了,低下头,然后抬起头,嘴角露出阴损的笑容,轻轻的说了一句,“E go sum te peto et uidere queo!”
然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我们警惕的看着他,然后手机就哗哗的振动起来,顿时,会议室一片死寂,忽然一个女生叫起来,“啊!啊!——”
于是我们也跟着叫起来,“啊!啊!啊!”我师兄干脆跳起来跺脚,反正谁也不知道谁在叫什么,就是很白痴的在叫唤。
我老板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拿起电话接通了,“喂,让你四点钟打电话还真准时,对,我现在没事了,好,你就到学校北门等我吧。”
然后他很鄙视的看着我们,“叫啥啊,回去洗洗睡了。”
留下一干很白痴的被忽悠的我们。
我受不了了,连续两天被这种白痴东西吓到了,旁边的女生抱着书包郁闷,“死老头,死老头,我要去买巫毒娃娃!”
我师兄好奇,“什么是巫毒娃娃?”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一种保佑人的,大概是这样,好了,我要走了,多待一秒我都会想到那些腐尸从地底爬出来,然后老板在跳招魂舞!”
我师兄连忙抓住她,“我,我也去,我也要去!”
我也跳起来,“我也去。”
一路上,我们就在讨论刚才老板讲的黑魔法,然后走到学校旁边的一家精品店里,我就看到了那些大脑袋,用线缠绕在一起的小娃娃。
很多种挂在墙上,我师兄看到一个惊喜的凑过去,“哈哈,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我凑过去一看说明——“想看见所恨的人自残,自闭,发神经?“自捅男”让你的眼中钉精神不济,心神涣散,忧郁落魄!”
然后我就哆嗦了一下,转过脸去继续找,忽然看见一款叫“偷心大盗”的巫毒娃娃——帮你悄悄偷走他的心,并将你的真心传递给你爱的人,使爱的你们心心相印。
我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顾宗琪。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阴斜斜的照来,落在脚下上形成一个个光圈,对着阳光,我把手抬起来,食指上挂着两只巫毒娃娃,冬日的风肆意的吹进来,在我手上摇晃。
我傻傻的笑,我很想把那只黑色的送给顾宗琪,把他的心,偷过来,放在保险柜里,锁上十八道大锁,从此他的心,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我一个,其他的女孩子都为虚妄。
想着想着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觉得自己自私的可怕,甚至那股占有欲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连我对童若阡都没有过。
可是,可是这串巫毒娃娃要怎么送给他呢,他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很白痴。
挂在手机上,还是挂在书包上,还是用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时时刻刻的忘记我不得。
但是究竟,这个小玩意怎么送出去,他到底会不会接受呢,真的好苦恼。
我很少送男生东西,只要是出手无一例外的都是德芙巧克力。
起初他们以为我是向他们示爱来着的,后来才知道我家最多的就是德芙巧克力,只要伸手从柜子里面一抽,就是一盒快要过保质期的德芙。
后来都送出习惯了,他们也不再介意什么,而且巧克力很讨女孩子喜欢。
第一次送童若阡的生日礼物,我绞尽了脑汁,一个月前开始折纸星星,每天早上去上课时候带着一大叠星星纸,不管老师上课说什么,埋头就开始折星星,每天晚上喜滋滋的把折好的数一遍,放在玻璃瓶里面,晃一晃,听响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以至于后来我手都折疼了,最后只折了923个。
我原本是想折到999的。
他生日那天,我小心翼翼的用盒子包好,然后期望看到他眼睛里的惊喜,而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可是我没看到他的任何喜欢的表情。
再后来我在他宿舍看到那瓶星星,孤独的躺在抽屉的最孤独的角落里,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我只能别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
以至于之后,我再也没有送过任何手工的,或者某些特殊的小物件给童若阡,和任何人。
所以我才会发愁,我见到顾宗琪,捏着可怜的巫毒娃娃,会不会把他们的骨头给捏碎。
可是这样想,是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的,于是我把上次那本需要翻译的书带过去,打算接着问一些医学术语的机会,看看有没有能出手的可能。
走之前,我认真的把粉红色的巫毒娃娃扣在手机上,然后对着它喊了一句“E go sum te peto et uidere queo”,如果上天看到,一定会感受到我的真诚的。
于是我就来到了桥二的普外科,我去的比较晚,一路走过来病房里都是新闻联播的声音,然后来到医生办公室,里面有人在讲话,我看到顾宗琪站在一边看CT片子。
于是我走过去,站在他后面轻轻的“嘣“了一声,他转过头来,笑道,“刚才就看到你了,贼头贼脑的原来是想吓我的啊。”
“那你被吓到了没有?”
“怎么可能呢,你看这边有金属反光,一下子就看到了。”
我翻翻白眼,“不好玩,你在干什么?”
“看片子啊,猜猜这是哪里?”
我想了一会,“纵膈?”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不错嘛。”
我伸出手来,摸摸CT片子,然后比划了一下,“顾宗琪,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可牛的医生,哗啦一下就把这个片子插上去了,怎么插的,你看这些小螺丝,不是夹上去的?”
他把片子拿下来,手腕轻轻的一抬CT片又稳稳的插在白屏上,“这样?用点劲就可以了。”
我好奇,取下来,试着插上去,失败了,顾宗琪笑道,“用点劲。”
然后我的手腕被他的手心托住,细腻的触觉传到我的皮肤上,他好像触碰到了我的脉搏,一下一下的跳动的厉害,而他靠的我那么近,几乎是半个人把我围贴了进去。
然后他的手轻轻一带,我手臂猛然举起,“啪”一下,CT片子就插上去了,稳稳当当。
“原来这么简单啊。”我小声的嘀咕,而他的手,恰时的松开来。
“是很简单啊,对了,你过来有什么事找我吗?”
初冬的夜晚很冷,医生办公室的灯光那么灼目,融融的途生出些暖意。
“这是椎板切除术,神经刺激器,这个是脑膜炎……”
忽然我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的时候巫毒娃娃上的铃铛响了几下,我拿出来一看原来是秦之文的信息,“你要的檀香盒子我找到了,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
我回到,“明天吧,我都在学校。”
然后我放下手机,丢到一旁,可是顾宗琪的视线却落在我的手机上,他有些奇怪,“那个……小娃娃是什么?”
“巫毒娃娃啊,很可爱的白魔法。”
于是我就把今天老板给我们传授的知识原封不动的传递给了顾宗琪,听完之后,他笑起来,“傻丫头,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东西啊,你真的很会自己吓自己。”
我不满的撇撇嘴,“我怕嘛,你管的着吗?”
“呵,我也会看相啊,还会算命,你信不信啊?”
我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信啊,你帮我算算啊,我将来有没有钱,会不会嫁一个帅哥?”
他看着我,哭笑不得,“把手心打开来,让我看看——恩,喻夕你会很有钱的,但是你攒不住钱,你将来的那位嘛——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歪过头来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秘密,不告诉你!”
“小气,哼!”
他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我的手机看了一会,问道,“这是保佑什么的?”
一下子就被问愣住了,我总不能告诉顾宗琪这是专门来偷你心的巫毒娃娃吧,于是我又发挥了我胡诌的能力,“上面一个心,就是爱心嘛,这个小娃娃是保佑人平平安安的,时刻都有好心情,你喜欢不?”
“挺可爱的。”
我趁热打铁,手伸到口袋里的巫毒娃娃上捏啊捏啊,我深呼吸了一下,终于问出来,“顾宗琪,我这里还有一个娃娃,你要不要?”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我心跳一下子变的很艰难,然后我有些难堪的别过脸去,“不要就算了,才不稀罕给你呢!”
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权利。
可是我难受啊,表面还要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