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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赭衣白衫,敞着衣襟,腰上挂了只镶着宝珠的短剑,向下看时,眼大而清亮。邵隐见那是个很英俊的少年人,看起来也很不错性子,正想回应,萧茧从他背后拍他,“看什呢?”一面也看上去。
邵隐听那一句之后再无下文,转了头去,看萧茧张嘴怔住,道,“你们认识?”话说出口,他恍觉萧茧与那屋上少年颇为相似,那时萧茧终于开口,“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如何不可以在这里?”那房上少年以一种快活的声调道,“你可以来江南,我不可以来,什么话?小毛虫你也太不尊敬你兄长了啊。”
“呸。”萧茧反唇相讥,“是你这莲蓬不好,多少年也不回家一次,要不是你完全没变样子,鬼才认得出你来!”
“你心中还有我这哥哥,萧荷真是热泪盈眶。”屋上少年道,作出要擦擦鼻子的架势,“那你呢,你从家里跑到这里干什么?”
“我在找伤城,你干什么?”萧茧没好气地回答。
伤城么?听那少年回应,邵隐也略有些怅然,他们这算是友人么?真是奇妙。他低微叹了口气,听那屋上萧荷道,“我来找一个人,并且杀了他。我在找叶青。”
那个名字让邵隐一惊,叶青么?那个唯一可以让他没有招架之力的年轻人——,不,他不想这些,“为什么?”但他听见问题从自己口中发出,“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人,是否人人都想杀了他?”
“我想要杀了他,人人也想要杀了他,不过我想杀人和别人无关,”萧荷翘着脚道,“那些人为了世俗之名,而我只有一个拔剑之约。”
他一跃下屋,站在那二人面前,个头比邵隐还略高一些,“小毛虫,你们在这里找伤城可是找不到的,伤城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呢?”
“那伤城在哪里?”邵隐问,“在下受人之托,在世间寻找名唤伤城的城池。”
“这这,我走遍七国,只知道伤城在忆水之南,忘川以北,陌路尽头,离渊之侧。啊,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不过是个传说嘛。”那少年萧荷道,“要找伤城只有鬼才知道,当然我想我认识的那个病鬼定然不会知道,或许你们可以去问他?反正我与那人是要履行一个约定而已。”
邵隐道,“原来如此么?”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白菜?”萧荷忽问,“反正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也要知道我弟弟都甘愿跟随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是邵隐。”邵隐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啊,你是那个很会画画的邵隐?”萧荷叫道,“很好很好,给我画张相可好?”
“哥!”萧茧终于按捺不住,一抬手,便有一枚铜钱疾飞而出,萧荷躲闪不及,被那铜钱印在脑门上,铜钱滑落,他额上也被印下一个方孔四个篆字,看起来颇为可笑。“好,你等着,小毛虫。”萧荷按着脑门,恨恨道,“下次再见,你不要带这白菜来,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一面转身又跳上房去。
萧茧叹口气道,“家兄就是喜欢捉弄人,下次我去说说,让他休要再这样。”
“小萧,”邵隐忽道,“你兄长是叶青的朋友么?”
“我不知道,我三年没见过他了。”萧茧道,“怎么,你也与那个人有旧?”
“那是这世上唯一击败过我的人,”邵隐道,“我记得他。”
“那就记得呗,又出了什么事?”萧茧问。
“不,没什么,我只是说说,”邵隐道,“走罢。”
邵隐言毕便踏了步子向城中走,虽他自己也不知应当去向何方。忆水,忘川?算了算了,先去杀了剑神?杀得掉么?先去找苏城月,那个姑娘可以解开你一切疑惑——只要她肯回答。
而他希望相见时那姑娘心情还不错,至少不要见面开打便好。他可受够了一见面不说一句话一扇子敲上来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谁能受得了罢。他想到那里,又不自觉露出笑意,你还好么?有些日子不见了,可还记得旧日天下第一的盟约?你自然会记得的,在我忘记之前你都会记得,因为你是那么个好姑娘。而我可是个男子汉么?谁知道。他心不在焉地前行,听见远远传来笛声。
是谁在吹笛?欢喜中含着悲鸣,希望之中最绝望的一刻,那是谁?邵隐想要知道,想要走去那笛声的附近确认笛的主人,然萧茧一把拉住他道,“客栈在这里,你不是要等苏姐姐吗?这么失魂落魄,苏姐姐不笑死你才怪!”
邵隐一怔,那笛声也不知何处去了。他轻叹了一口气,便随萧茧进了客栈。客栈还算干净,但他却总觉不知何处有一些奇秘的东西,让他觉得不安。
邵隐强抑下心神,便教萧茧去外面撒了联络暗号。小萧回来说是平日先在城中走走,待苏蘅来了便可继续前行——那个诺言么?
邵隐又想起自称辛鹄的少女,她恬静得如一个世外之人,但那言语之中却有着深深的怨恨。为什么?他曾想问也问了这个问题,但并没有得到答案,但只有在重逢之时才能得到回复。
二人在客栈放了行李,萧茧提议在城中走走,邵隐也无甚他意,二人便出了客栈。闲走片刻,邵隐便指了家名为红袖的酒楼问萧茧要进去否,萧茧撇嘴言述不愿再听对方狼嚎一般歌子,邵隐耸肩不以为然,却也未进去。
二人便向西行,一刻便至了城门近处。邵隐见城墙之上有些张通缉文书,凑上去看时果发现自己闲时画下交付的也贴在上面,他因此而略微想要笑,又见一个年轻人一身青衣,在看那同一张文书单子。
那是一名剑客,邵隐在与那人言谈之时知晓。那是一名剑客,所以他不会知道什么,除了那些传闻。——那些传闻之中自然有真的也有假的,但谁在乎?
他抛下几句颇不负责任的言辞,忽听身后风动,便知有一柄剑疾刺而来。他知是那燕逸秋——这些时日之间虽去了临安议事,那小姑娘却愈发过火了么?他也不多想,拔剑便上。不管她是谁了好不?不管她有多漂亮,她是有毒也有刺的,不像——不像那个姑娘。说人人到,这地还真邪了呢。
他方舒了一口气,却惊觉那苏蘅的剑也朝着自己刺来。这可不好不是么?少年撇撇嘴,对一边萧茧使个眼色,萧茧会意地点点头,便率先拍手叫好,又拆散一串铜钱,散手便扔过去。邵隐觉那铜钱打在身上颇痛,知是萧茧故意,便瞪他一眼,几人停下,那燕逸秋急退之时,萧茧的手指又一动。
那是一只血蝴蝶。
闲谈两句,他不知怎又惹了小苏城月,一路跑走时撞在行人身上。邵隐方想道歉,却见那人是他识得的。这样一生之中仅有的败绩——也是他尊敬的人。
“叶先生。”他不自觉叫出如此话语,却又立时被苏城月抢白。苏蘅对邵隐拼命使眼色,假意叫了一下什么名字,便将他一拽跑走。那时他还不曾向叶青道别。
当时邵隐曾想起萧荷与他说的话,那么这会是最后相见么?我还不曾胜过呵。
他停下来,见苏蘅正望着他。邵隐有些不好意思,便将目光转开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剑神我是一定要杀,没办法商量了。城月,你可不会高兴邵某背信罢。”
“你不一定杀不了剑神。”苏蘅沉吟片刻道,“但很危险,我知道叶青也是那里的生还者,如果你比他强——啊,他比我厉害,我比你厉害,你是打不过他了,可惜你也只有送死去了。”
“苏姐姐,”小少年萧茧在不远处叫,“你不在的时候阿隐哥哥光欺负我。”
“小萧。”邵隐假意要怒,小少年反又笑起来。
“苏姐姐,用敬语说话果然很好玩,外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不过这样说话也很累啊。”
苏蘅摇摇头,“反正你是世家小公子,敬语用得习惯,我可是平民儿女,上一次用了好多种脏话去骂那小捕快,还真是有意思。”她舔舔嘴唇,又笑起来,“不过这可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孩子不要学。”
“那么什么是好事,城月?”邵隐笑问。
苏蘅揉揉鼻子道,“我们做过了很多好事啊,上次你把鑫城旁边的那个什么暮延还是别的小地方那个狗官杀掉,那里的人不是还打算给你一块‘为民除害’的匾么?还有那个,那个,反正你上通缉单子也不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嘛。”
邵隐又笑,“那算是好事么?不尽然罢。我只是为了自己而让手上染血,从不想闹出这么大乱子——而事已至此,什么都无用,所以也说的好些。真若到不得了之际,我们还是逃到小萧的城池里去避难好了。”
“不,我的城池是不要邺人的。”萧茧立时道,“那是我祖上留下的规矩。”
邵隐愣了愣,望向少年,萧茧冷着脸,本是俊俏可爱的小少年,这样一来也很是阴郁。邵隐耸耸肩,“那我终究无处可去了,”他用一种漫不经心宣告的态度道,“反正我已经背弃了自己的国度。”
那算是什么借口么?那时邵隐如此思度,那不是借口,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什么?好罢,一个承诺,一个故事,还有旧日而来的一切。他抛弃的,他怀念的。邵隐记起义父,那在邺国做了三十年质子的邱公子,他自己父亲的挚友,他记不清父亲的面容都必定记忆的一个人。那个英俊而忧郁的人,他总在没有月亮的深夜之中用他的笛吹一曲挽歌,并且等待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诗人。
他记得也不愿提起,在他看见萧茧愤怒的时候。因为他内心也有什么让他愤怒,因为那是不可磨灭的国度之间无法消亡的仇恨,他们都记住那些仇恨后面的那个人,所以他不愿在此时此地表述他的愤怒。而事实上他也并不愤怒,他只是觉得有些孤单有如他回到了行程的起点,但那时他自己并不觉得孤独,虽然他永不再想回去。
那此时此刻呢?邵隐叹了口气,问苏蘅,“那伤城呢?”
在这之前,无论如何得完成那个承诺罢。而苏蘅只是皱了皱眉,便答道,“非鄞所在的城池难道不是伤城么?”
原来那就是伤城么?邵隐觉得有些奇怪,但苏城月知道那些不是么?她不会犯错直到她开始犯错。少年摇头以赶走那些紊乱的思绪,遂又开口,“是在那里?”
苏蘅道,“大概是罢,我只是听闻,你也可不当真的。”
“我可从未把你的话作假过,”邵隐道,“所以我去定那里了。小萧,我们准备一下罢。”
“阿隐,你真的要去那里?”苏蘅皱眉。
“有一个人与我约定,我杀了剑神,她会告诉我她的故事。”
“不行,你不能杀了剑神,因为叶大叔说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邵隐耸肩,“天下第一美大叔?你莫非觉得小萧不够俊,要去找那大叔来看一看?”
“你!”少年萧茧又叫出了声,邵隐一笑,“小炭头,休要生气,城月眼光很高呢,她看不上你也是正常,不定那剑神真是天下第一美大叔呢。”
“阿隐!”少女不满地叫道,“你再这么说我把你舌头割了,教你以后再也没得口舌多!”
“啊啊,我可怕呢,”邵隐假意挡挡,“先回客栈罢,说人人就到,你今日在此也出了我的意料,我的先行官,邵某可真是太佩服你了。”
苏蘅撇撇嘴,“少给我戴高帽子,阿隐,再这样小心我叫那三个小捕快抓了你去。”
“我听说贵族是外交豁免的。虽然把以前那些扔了,特权还是可以留下,也有点用处。”邵隐道,“别想用这个吓唬我,我可不吃这一套。”说着朝萧茧撇撇嘴。
少年萧茧又叹了一口气,道,“那便走罢,回了客栈再细细商议,在外面教人听了去也不大好。”一面扭了头便向客栈方向走去。邵隐苏蘅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