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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眼白发黄、要么眼睛充血,如同熬夜一样,昨天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此刻,当我看见周围一个个眼睛充血的苗人来来去去时,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猛鬼群里一样。
而我昨天,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我吓的赶紧回了摇摇家,摇摇的母亲早已经扛着农具出去干活了,而摇摇的奶奶年纪大了,平时不常出门,大多数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绣花,很少出来。
摇摇跟我讲过,***命运也很凄惨,很年轻的时候丈夫就死了,奶奶很爱爷爷,这么多年,一直住在他们年轻时所住的新房里,房间里很多东西都老旧的如同古董,但奶奶舍不得换,在没有农活时,奶奶就待在阁楼上,那曾经是她和爷爷的新房,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日。
这真是个不幸的家庭,这个家庭本该身为顶梁柱的男人都去世了。我不禁想到,难道摇摇这次退学,是因为家境原因?
家里的奶奶已经不能劳作,紧靠摇摇的母亲一个女人,要想供一个大学生上学,压力是非常大的,难道摇摇是因为金钱,所以不得不退学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帮助她?
我盘算着,却发现自己很无能为力,因为我现在的学费,都是哥哥你辛苦挣来的,我又有什么余力去帮助摇摇呢?
怀着烦闷的心情,我在摇摇家里闲逛,苗人的房舍讲究很多,格局也比较复杂,加上这里地广人稀,房屋自然也建的比较大。
我逛着逛着,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不曾来过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中堂的地方,中堂正中央,有一个造型古怪的屋子。
之所以说它古怪,是因为我完全看不出这间屋子可以用来干什么,如果说是住人,那么它显得太小,如果说是放置神衾的地方,又显得过于大了。
它的门约有一人高,整体外观的宽度,大约三米左右,也就是说,它的内部面具,绝不会超过六平方米。
这样一个房间,能用来干什么?
门是半掩着的,而且从门的内部,传来了一种十分奇特的香味。有点儿像寺庙里香火的味道,但那种味道更浓,或许是所谓的檀香,毕竟我没有闻过纯檀的味道,因此我不能确定。
但这种香味,有种十分勾引人的魔力,就像吸鸦片一样,闻一次,就想闻更多,由于门是半掩着的,我下意识的就想往里面走,想找一找散发着这种香味的源头是什么,紧接着,我进入了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桌椅,只放着一个蒲团,蒲团正对着的地方,是一张神案,神案上似乎供着什么东西,但由于光线暗淡,我一时没有看清。
可以看出,这里确实是个供奉神像的地方。
我有些惊讶,摇摇家信奉的是哪位神灵,居然需要这么大的排场,要专门修建一间神社?
我很好奇,将门完全打开,使得外面的光线透进来一些,接着光线,我看清了神衾上的东西,一时间,我只觉得心脏瞬间被一只手给揪紧了,整个人都无法呼吸,因为那神衾上所放置的,竟然是一颗白森森的人头骨!
而那种离奇的勾人香味儿,就是从人头骨里散发出来的!
哥哥,你简直不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在心爱的女子家里,发现了人骨头,这简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而且人骨头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并排放着,就像两只恶鬼一样,在光与暗交接的阴影中直视着我。
我被吓到了,立刻一口气跑了出去,跑出了摇摇家,寨子里的人比较少,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儿,小孩儿们对我比较好奇,三三两两的在远处窥视我,坐在阳光下的妇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绣花纳鞋垫,时不时,她们也会抬头看一看我这个外来的小伙子,抬头的一瞬间,她们的目光都是充血的,笑容显得诡异而狰狞。
我狠狠的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都有些不正常了,这些同胞们,昨晚还热情的为我举报了欢迎晚会,我们围着篝火,吃山里新鲜打的烤肉,他们待我这样热情,我的脑海里,怎么能冒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一定是被人头骨给吓到了,不行,我得镇定下来。
这时,我听见身后有人叫我阿端,是摇摇的声音。我回头,下意识的先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黑亮水润,闪动着温柔的光芒,干净秀丽的脸蛋上,浮现着浅浅的笑容,这种干净的目光,瞬间抚平了我心里的恐惧,紧接着,摇摇说已经做完家务,准备带我去瀑布那边游玩。
第十九章第二封信(下)
我们俩并排走,逐渐远离了村寨,走入了原始丛林走,大约经常有人去瀑布,因此丛林里被踩出了一条很容易辨认的路劲,我俩走在丛林中,远离了人世的喧嚣,周围静的只剩下鸟鸣声。
这里没有外人,我开始询问摇摇辍学的原因,我道:“是经济上的问题吗?”摇摇愣了愣,缓缓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再说,不上大学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胡说,我道:“你平时那么用功,怎么可能无所谓呢,难道你不信任我吗?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即便没有办法,也让我们共同承担。”
摇摇沉默了,她穿着苗族同胞的天蓝色对褂,带着一个银色的项圈往前走,走起路来项圈叮叮当当作响,在这种沉默中,我逐渐听到了瀑布的声音。
绕过一片树林,一条银龙从悬崖上倒挂下来,铺面而来的水汽,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
瀑布下方是一个大湖,湖的形状狭长,有点像一个梭子,梭子的一条地势比较高,越高就水就越浅,水底布满了被水流打磨圆滑的青石板,摇摇脱了鞋袜,雪白的小脚踩到青石板上,哗啦啦的湖水从她的脚膝处留过,不远处,有几个同族的少女也在下游玩水。
但没人有进入湖的深处,大约是关于地龙的传说。
我们的静谈被打破,那几个少女嘻嘻笑笑的凑到摇摇身边,是不是的指着我说笑,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摇摇羞的脸红了,看了我一眼,背过身去,几个少女在浅水里玩闹,不断有人招呼我过去。
摇摇大概脸皮薄,所以在姐妹们面前,显得有点儿不太搭理我,这种时候,我自己当然不会过去凑热闹,于是远远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着她们在水边嬉戏。
一切本来很正常,但不知为什么,几人越玩,便越靠近大湖附近,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看几人都比较熟识水性,因此便没有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摇摇却突然不见了。
确切的说,是她突然掉入了深水里,就好像水中有什么东西在扯她一样,几乎一瞬间,整个人就噗通一声消失在水面上。
我惊的立刻坐起来,顾不得鞋袜,直接趟进水里,我看着平静的湖面,只觉得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给揪住了。
“怎么会这样,人呢!”我问道。
其它少女也露出惊慌的神色,其中一个说道:“不知道,她突然就掉下去了。”
又一个少女喊道:“她怎么还不浮上来,摇摇水性很好啊。”这几个女孩子都是汉苗,汉语说的很顺。
我听她们这么一说,再也顾不得那么多,顿时准备下水救人,其中一个少女拉住我,惊慌道:“不能下去,水下有地龙。”
我顾不得什么尊重女士的风度了,一把甩开那个少女的手,骂道:“去***地龙!”说完,我一头扎进了水里。
湖里的水很凉,明明是夏天,却显得冰冷刺骨,水下黑漆漆一片,我下潜一阵,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潜意识里,我知道这样的打捞是很没有希望的,但我不愿意放弃,只可惜在水下无法出声,否则我真想大喊摇摇的名字。
然而,就在我觉得快憋不住气的时候,从我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只手小巧,柔若无骨,是一只女人的手。
难道是摇摇?
我心中一喜,搭住了肩膀上的手,顺着那只小手往上摸,以期能确认摇摇平安无事,我一路往上摸,却发现,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它的手臂很长,比我还要长,我顺着手臂往上摸,几乎无法摸到它的肩膀。
不对,摇摇的手哪里有这么长?
我将手臂扯进我,使它环住我的脖子,一边往上游一边摸,然而,这次依旧没有摸到尽头。
我醒悟过来,这不是一只人手!
然而,这时候已经晚了,那只长长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接着便开始将我往水底下拖。
我只想到了一个词,水鬼!又或者,这正是苗族人所说的地龙?我被那只拥有奇大力量的手拖着往水底去,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挤压一空,冰冷的水直往我胃里灌,死亡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那一刻,我将摇摇给忘记了,或许我对她的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深,因为在濒死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父亲和哥哥你。
你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如果我就这样死在冰冷的湖底,你们该有多伤心?
我忘记了寻找摇摇,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终于,或许是我运气好,我挣脱了那只手臂,迅速的往湖上冒。
一冒出水面,我什么都来不及看,直接开始朝岸上游,随后在岸上喘息。
摇摇的伙伴们都围拢过来。
接下来的一切,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我呆坐在岸上,戌时,一些苗族青年来到了湖边,他们腰上系着绳子下水打捞,终于将摇摇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在摇摇尸体的脚腕和手腕上,都有一个黑黑的手掌印。
她是被湖里的怪物给拽下水的!
如果我没有来找她,她就不会来到这个瀑布边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摇摇所在的灵堂里奏着哀乐,我却无法去看她一眼。
寨子里的人围在灵堂的外围,用一种我无法听懂的语言唱着挽歌,或许那是某种神奇的咒语,它让我觉得,摇摇的鬼魂,似乎就在我的附近游荡。
紧接着,我的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摇摇的奶奶。
她血红的眼睛直视着我,声音如同磨砂:“年轻人,你爱我的孙女吗?”这一刻,我无法回答,但我确信,对于摇摇,我有着很深的感情,于是我点了点头。
奶奶道:“那你为什么会让她死在你的面前。”
“不。”我干涩的说道:“我有下去救她,而且也被地龙给抓住了……”我的话没有说完,奶奶便打断了我,道:“没有地龙。”她血红的眼睛盯着我,道:“那是一个骗局,瀑布的下面,是我们苗人用来养水鬼蛊的地方,为了防止外人私自下水,所以才有了这个传说,苗人真正的地龙,是生活在土里的,没有生活在水里。”
不、不可能。
我道:“我明明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它将我往水下拉……”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当时拉住我脖子的手,会不会就是摇摇的?当时我已经处于浅溺水状态,氧气不足,自然也浑身乏力,摇摇整个人的重量挂在我身上,所以才会将我往水底带。
这个猜测让我背上透出了一层冷汗。
那么……那只长长的手臂是怎么回事?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并不是我没有摸到摇摇的肩膀,而是摇摇当时整个人往下坠,手臂自然伸直,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人的手臂都显的很长。
我蓦地回忆起一个细节,当那只手挽住我的脖子时,我根本是无法挣扎的,但我后来又逃脱了,那是因为,我的脚在水里踢蹬到一些东西,似乎是‘地龙’的身体,我将它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