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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归梦满清山-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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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笑了起来,那笑容轻快,浮在苍白的面色上,宛若暮锦流过的湖面上,点点的波光。
只是如此的美丽,我却是提不起半分勇气去观赏的。

昏昏沉沉的出了门口,却和一道刺眼的光芒撞了个满怀。一抬头,却正瞧见那明黄色的朝冠下面,一团朦朦胧胧的水汽。

“她都,说了些什么?”

我别过头,只把那张小笺递了过去。

良久,才觉得有人死死握住了我的肩膀。低低的声音,自耳畔一掠而过:“走吧。”

①〃侧帽风流〃:语出北史独孤信传:因猎日暮,驰马入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人有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
意思是说,独孤信有日出城狩猎,回来时天色已晚,就骑马入城;跑得快了点,头上的帽冠稍稍歪斜了点。结果第二天,满街都是模仿独孤信侧帽而行的男人。

②汉武帝思李夫人 唐 曹唐
惆怅冰颜不复归,晚秋黄叶满天飞。
迎风细荇传香粉,隔水残霞见画衣。
白玉帐寒鸳梦绝,紫阳宫远雁书稀。
夜深池上兰桡歇,断续歌声彻太微。

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是汉武帝刘彻的内廷音律侍奉。一日,李延年率为汉武帝唱新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使人难再得。

汉武帝却问道:“果真有如此美貌的佳人吗?”李延年便由此把自己的妹妹李夫人推荐入宫。李氏体态轻盈,貌若天仙,而且同其兄长一样也善歌舞。因此进宫后,立刻受到了宠爱。

汉武帝自得李夫人以后,爱若至宝,一年以后生下一子,被封为昌邑王。李夫人身体羸弱,更因为产后失调,因而病重,萎顿病榻,日渐憔悴。汉武帝念念不忘李氏,亲自去李氏的寝宫探视,但李夫人见武帝到来,便将全身蒙在被中,不让武帝看她,武帝很不理解,执意要看,李夫人用锦被蒙住头脸,在锦被中说道:“身为妇人,容貌不修,装饰不整,不足以见君父,如今蓬头垢面,实在不敢与陛下见面。望陛下理解。” 汉武帝相劝:“夫人若能见我,朕净赐给夫人黄金千金,并且人夫人的兄弟加官进爵。”李夫人却始终不肯露出脸来,说:能否给兄弟加官,权力在陛下,并在在乎是否一见。“并翻身背对武帝,放声大哭。武帝无可奈何,便十分不悦的离开。
汉武帝离开后,李夫人的姐妹们都埋怨她不该这样这么做。可李夫人却说:“凡是以容貌取悦于人,色衰则爱弛;倘以憔悴的容貌与皇上见面,以前那些美好的印象,都会一扫而光,还能期望他念念不忘地照顾我的儿子和兄弟吗?”
李夫人死后,汉武帝伤心欲绝,以皇后之礼营葬,并亲自督饬画工绘制他印象中的李夫人形象,悬挂在甘泉宫里,旦夕徘徊瞻顾,低徊嗟叹;对昌邑王钟爱有加,将李延年推引为协律都尉,更对李夫人的弟弟李广利大加封赏。
另外,那一首著名的“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便是汉武帝为李夫人所作的。
写这段情节的意思就是年贵妃留诗给四四,借古喻今,希望四四念着旧日的情分,善待自己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催问的亲们,小白这一回是不是乖了一点,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干,直接结果就是把年妹妹给虐死了。
不对,不对,是还差一点就死了。
                  永夜沉沉
匆匆回到紫禁城,他便一声不吭的进了养心殿的小佛堂。直到第二天的黄昏,也不见踏出房门一步。太和殿的百官朝贺,只让高无庸传旨免了。各省督抚奏上来的折子,也没人敢呈了进去。
皇后几次派人去问安,却都被不愠不火的挡了回来,急得没辙,才试探地问我能不能想个法子进去看看。
那拉氏在做了皇后之后,改变了许多。在我记忆中的雍亲王福晋,该是温和而决断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常常会因为烦恼而失去了主张。
恭敬的俯下身,顺从的答应着。脑子里却回旋着另一个人的声音,亦幻亦真,像极了那纸上泥金彩绘的冰梅,就这么轻轻软软的落了下来,恍若无物,却又重得让人拿捏不起。

匆匆到了养心殿的门口,侧身掀开东暖阁的门帘,正瞧见高无庸把一食盒分毫未动的饭菜端了出来。见是有人迎面近来,他先是一愣,才看出来是我。哭丧着脸瞅了瞅屋里,再指指手中的饭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从中挑了几样小菜和一碗小米粥端在手里,便示意让他出去。然后,慢慢的贴近最里间的寝室,才看见皇帝正闭着眼,盘膝坐在床上,手里的佛珠正捻得飞快。

“怎么是你?”屋中的人没有睁眼,却是出奇的敏感。
我放开了步子走到他跟前,也不答话,只默然无语地看着他。

“你去告诉皇后,朕好得很,用不着人来劝慰,更用不着她瞎操心。”炕上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冷战的耐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憋不住开口了。
我斜眼看了看他,把手里的食物一样一样的撂在桌上,才拿出一幅若无其事的口气道:“皇上自己说好,那自然就是好的,只不过,皇后这会子看不到,你让她怎么能安心呢?这就像…”
“想什么?”
“这就像…”我故意轻哼了一声,接着道,“就像皇上,紧赶慢赶的赶着去看人家,可人家却不见。那皇上的心,能安吗?”
“你说什么?”蛰伏在他心中的怒意一跃而起,直烧得眼底也现出淡淡的红丝。
“真话,实话,难道皇上不想听,不该听吗?”我努力抑制着自己跳得有些狂乱的心脏,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异常清晰。

“你混帐!”他一脚踹翻了炕桌,粘糊糊的菜汁粥渍溅了我满身满脸。只是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撑了我一把,让心存畏惧的我,却依旧可以挺直了目光,与他对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在心里默数过无数个六十。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我的意志力几近濒临崩溃的那一刻。不过还好,他终于先我一步,垂下了头。
苍白的手指盖住脸颊,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是从指缝中艰难的挤了出来:“她在这样的时候,丢给朕如此冠冕堂皇的一个借口,难道不是存心让朕欠了她的?”
“廷臣们上的折子,光年羹尧的罪就议了九十二款。贪墨,嗜杀,结党,僭越,条条都够炒家灭门的!她让朕宽恕,让朕怜惜,可朕怎么跟臣工们交待,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她以为这样就能赎了全家人的罪,她以为这样就能忠孝两全?她到底想过没有,朕是皇上,朕是君父,可朕也是…”

“唉…”一声深深的叹息,直搅得人五脏六腑如同拧在了一起,他是皇上,他是君父,他也是什么?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从脑海中飞了出去,只剩下他未曾说完的这句话,一次一次的被我按了下去,却又此起彼伏的冒了上来。

“皇上!”我“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硬梆梆的金砖地面,直撞的膝盖出奇的疼痛,可心里那既尴尬却又酸楚的滋味,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或许,我本不该来,即使来了也该劝他忘记。只是我却不能,不能走开,不能忘怀,不能让那份沉重永远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皇上是惟以一人治天下,不为天下奉一人,皇上是天下万民的圣主,皇上不能因为一点私心废了公允。那臣妾到想请问皇上,当初是谁力排众议,拜了年羹尧做抚远大将军?又是谁在奏折上一口一个‘恩人’的称呼?是谁说过‘尔不为超群之大臣,不能答应朕之知遇。’?又是谁对年家阖府上下再三垂询关怀备至?”

“你住嘴!别再说了!”沉痛的话语,从他干裂的嘴唇间吐了出来,与其说是命令,到更像是恳求。可是我依旧不能,不能不说,不能停下来,否则,所有的决心、所有的勇气都是要随之消亡的。

“皇上以非常之心待人,自然也期望别人以赤诚之心回报?可皇上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能在这样的异宠中还能时刻清醒,而这个人又会因此而招来多少的怨恨妒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大,是皇上的国,更是皇上的家。于皇上而言,于公于私,又有何异?所以臣妾恳请皇上,以圣人之道为念,只用您的心,做一次决断。况且,皇上就算不念别的,也该为福…”

“我叫你住嘴!”对面的人终于怒不可已,发出的声音近乎咆哮。

不过该说的话,我倒也说得差不多了,重重的喘出一口气,然后昂起头,准备迎接风雨的洗礼。

只是,他的眼神黑得像夜,有摄人的光芒在炯炯闪烁,而那微微抽动的嘴角,却又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心底的惶恐与不安。
“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端正的磕下一个头,然后一步一步的退到外屋,直到看不见他的脸,我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笑话!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看着他矛盾,看着他难过,看着他暴跳如雷,可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谁?

与我共事一夫的另一个女人,为了她的心愿,我竟会如此的卖力。哪怕,这只是她,最后的,一个心愿。

夜的黑暗,就像痛苦,让我哑口无言。安静的缩在屋子的一角,一下子泣不成声。

他是皇上,他是君父,他也是…
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再一次不合时宜的钻了出来。他是她的什么?他们又曾有过怎样的过往?曾经被我刻意忽略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一桩接一桩的浮了起来…

殿外的风声恍若潮涌,沿着窗棂呼啸而过。那声音抑扬顿挫,仿佛是对我的软弱,肆无忌惮的嘲笑。

杂乱无章的梦境,让我一下子无处可逃。忽而看见高高的汉白玉石亭上,他挽着年氏的手,笑得认真而动情。我回过头奋力跑开,脚下却是一条黝黑的小路,沉暗着,一眼望不见尽头。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一个十字的路口,放眼前望,一边是阳光普照的悬崖,一边是火光潋滟的大海。
我正迷茫于选择,脚下却生生裂开一条缝隙,身子悬在半空中,一路直直的掉了下去,耳边却似有个声音在问: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下子冷汗涟涟,疲惫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的,是那至尊至贵的颜色,明亮光鲜,恍若满室傲然的日光。
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口,才发现本该留在屋子里的人却已坐到了南窗下的通炕上。他面向着我,却低着头,似乎不经意的招了招手。

“你帮我瞧瞧,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他神色如常的往桌上指了指。

谕礼部: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诚,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亦宽厚平和。朕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疾尽礼,实能赞襄内政。妃素病有羸弱之症,三年以来朕办理机务,宵旰不遑,未及留心商确诊治,凡方药之事悉付医家,以致耽延。目今渐次沉重,朕心深为轸念。贵妃着封为皇贵妃,倘事出,一切礼仪俱照皇贵妃行。特谕。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紧张的手指还是微微抖动,任那一纸诏书飘落回桌上。低声叫了一声:“皇上…”

“你说的没错,外面那些个人议年羹尧的罪,多少也存着埋怨朕的意思。” 他面色凝重,声音沉着得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可话又说回来,他待朕的心思,若能抵得上祥弟万一,又何至于此呢?”
“皇上和十三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多少人能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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