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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与棋手博弈。”
那一瞬间,他感到被人看透的狼狈和气恼,又被她眼中的哀怨压倒,只得转过头,借势从李德全手中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淡淡问道:“你,是哪边的子呢?”
楚言指了指棋盘,笑道:“是红是黑,生来注定,棋子哪里能选?”
康熙无言以对,望着她的眼神晦明莫辨,半晌才开口:“敖其尔的事,你处置的很好。朕申斥过他,他也知错认罪,感激你宽宏大度,情愿以死相谢。你在那边没什么得用的人,还是把他带着吧。”
“是。”
“朕和太后都老了,尤其太后,总念着你。得空多回来看看。”
“是。”
(注):西藏战争相关的内容,尽量做到与资料相合,但,为了戏说和情节的需要,没有完全遵循时间顺序。另,资料有限,本身在一些细节的说法上存在着逻辑上不是很说得通的地方。
==〉感情丰富的老大,可以检查一下面巾纸的储备,做好防洪措施。下章开闸。
晴天霹雳
能做的都做了。康熙纵然心意有变,也不会追回更改刚下的谕旨。再留下去也是无益,阿格策望日朗和楚言便去向皇帝和太后请辞。
刚回来几天,又要告辞,太后很不满:“时候还早着呢,怎么就要走?我昨儿还同和嫔和四阿哥福晋商量着,要给弘历弘昼和怡安一起过生日。”
楚言赔笑道:“恐怕等不得那时。路太远,要走好几个月。塞外冬天来得早,冰雪一封就没法赶路了。”
要依太后本意,没法赶路正好,越兴等到明年开春再走,却也知道准噶尔情况不同,楚言不可能留下常住。看着蹦蹦跳跳正同弘历弘昼玩耍的怡安,太后心里万分舍不得。
她虽然嫁了个天下至尊的丈夫,地位崇高,可从没享受过天伦之乐。青年守寡,没有生育,皇帝对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很孝敬,可终归缺少亲缘。五阿哥放到她跟前时已经好几岁了,虽说跟着她长大,也不过是每日早晚过来请安,说上几句话。皇子皇孙从小被教着循规蹈矩,问一句答一句。当年,十三十四招人疼就因为是小儿子,受的拘束少,性子未失活泼。意外地得了个楚言,乖巧风趣又贴心,着实让她过了一阵热闹开怀的日子。在跟前时还不觉得,还为一些事恼她,等她远嫁了,一去不回,她才发觉这丫头比这些个孙子都要亲近。她这一来一去,就好像向来多云的天艳晴了一阵,等人习惯了那份明媚,突又一直阴了下来,叫人不满地烦躁。盼着她能回来,多陪陪她,也让她好好疼疼她,弥补心理的亏欠。她回来了,还带回怡安这个宝贝孩子,让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做祖母的乐趣。
怡安身上的蒙古血统令她觉得亲近,虽然她阿玛不够讨喜。怡安会唱长调,会用蒙语同她说大漠和草原上的趣事,让她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怡安不懂那么多规矩,会撒娇会耍赖,高兴了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会攀着她的脖子同她说悄悄话,恼了会哭会发小脾气。听她说话,逗她哄她,看着她笑,含饴弄孙的日子丰富实在。
她的生命里,晴朗的日子总是太短。太后心里不乐,没了劲头。楚言和四福晋一唱一和,说了许多轻松逗趣的话,也不能让她老佛爷重新高兴起来。
“皇上驾到!”
康熙身后还跟着额附阿格策望日朗。见过礼,四福晋就退到太后身后站着。阿格策望日朗则走到了楚言身边。
见太后闷闷不乐,康熙便向楚言问罪:“可是你这丫头口无遮拦,又冲撞了太后?”
太后摆摆手:“没她的事。我不过舍不得怡安那孩子。”叹息道:“才见着,就要走。”
康熙笑道:“原来,太后舍不得的是怡安。这好办,让怡安留下来替楚言多陪陪太后,明年或者后年,楚言再回来接她就是。也省得这丫头把太后和朕抛到脑后,一去又是七八年不回。”
太后动过这个心思,却怕生生把她母女分开,楚言必定不肯,怡安闹着要娘,都恨她狠心。听皇上说了出来,正中下怀。
楚言一颗心突坠冰窖,木得一时都不知道疼。她千怕万怕的事,还是来了。
康熙望着她,脸上浮着一层笑:“朕方才已同额附说过。额附也答应了。”
“我不答应!”几个字几乎冲口而出。
阿格策望日朗紧紧抓住妻子的手,阻止了她的冲动,一面笑着说道:“是。怡安的性子太野了,需要有人好好教一教。我希望她长大能像她母亲一样聪慧典雅。”笑望着楚言,接着说道:“大漠草原上养不出这样的性情。我正想让她留在太后身边受些熏陶。”
太后大为欢喜,看这个小子立时顺眼起来,眉眼带笑地保证:“好,好。你们放心!怡安这孩子同我有缘,我会好好照看她,不会叫人拘束了她。”
楚言面无血色,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死死瞪着丈夫,说不出话来。
四福晋不忍再看,悄悄别开眼,正望见亭外怡安童稚的笑颜。
康熙也看着怡安,笑道:“小丫头精神太好,一刻也停不住,太后恐怕折腾不过她。日常的事,不如交给德妃。德妃要操心的事儿多,有时顾不上。和嫔性子温和,又与楚言投缘,让她帮着照看怡安。萱贵人是摛藻堂出来的,和楚言是旧交,才情品行知根知底,回宫后叫她也多陪陪怡安。怡安若是愿意,就拜了她做老师。”
太后心花怒放,直夸皇上考虑周全,又安慰楚言:“德妃对你,和亲生的女儿差不多。和嫔和萱贵人,都和你交好,对怡安怕不比亲生的还疼?我精神不好,顾不到的地方,她们会帮着留心,必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四福晋和冰玉有空多带孩子进宫,怡安不愁没伴儿。”
事成定局,楚言深知反对也是无效,弄不好又惹出旁事,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要回家了,图雅欢欢喜喜地开始收拾东西。陪着王子王妃一路东来,走了好些地方,见了好些人,长了不少见识。在京城,王妃还特点让小岚陪着她,由峻峰带着到城里的热闹地方逛了一整天,玩得很开心。玩够了,还是想回家。
图雅轻轻哼着南疆的小调,一样样地清点着礼物,给母亲的,给弟弟的,给哈尔济朗的,给阿格斯冷的,给水灵的……仔细算着阿克苏那边,尤其是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的人口,唯恐漏下了谁。幻想着那些人拿到礼物时会是什么神情,会说什么,少女的脸上浮起快活的笑容。
东西太多,放她自己行李的箱子根本装不下。图雅走到院中,想看看还有没有空箱子。
楚言和阿格策望日朗前后脚走进来。图雅刚要招呼,发现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连忙噤声。
楚言和阿格策望日朗没有看见她,径自往屋里去了。
图雅原地站着发呆,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去把煮茶的工具翻出来,找出蜂蜜和带来的印度红茶,挑了几样水果,照顾两人的不同口味煮了两壶水果茶。
端着茶走到门口,听见王妃压抑的哭声,图雅惊得差点把茶盘打翻。跟在王妃身边好几年,经过好些事,从来没见她哭过。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屋内的阿格策望日朗手足无措。他情愿她号啕大哭或者发脾气骂人,可她缩到墙角抱膝坐着把自己蜷成一团,埋头低声呜咽,不肯理他。他想要靠近,她总能觉察,挪开一点,躲着他。
在他的脑袋完全炸开之前,阿格策望日朗一咬牙,不顾她的反抗,靠过去一把抱住她:“楚言,你听我说!怡安——”
楚言满脸泪痕,疯了一样地挣扎,尖叫起来:“走开!你这个浑蛋!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不配作她父亲!”
阿格策望日朗怔了一怔,更加使劲地按住她,强忍着心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柔和镇定:“我是她的父亲,怡安是我最爱的女儿。”
“闭嘴!你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拿她做牺牲,还敢说爱她。”
“我和你一样,要她平安快乐。楚言,镇静一点,用你的脑子想想。皇帝已有悔意,不过一时下不来台,想要等个一段再改口。怡安是女孩,对于他没有用。他不可能用怡安牵制父汗牵制准噶尔,他能钳制的只有你我,他要的是我们回去全力为他周旋,为他再争取一两年。你我也不希望看着这仗打起来,能做的无论如何都要去做。最多一两年,一定会有分晓。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自然会再来。金口玉言,皇帝不会不放她走。万一,真的打起仗来,怡安留在京城,比回准噶尔更安全。在准噶尔,她是大王子的女儿,是富有的清国公主的女儿。在这里这些人眼里,她只是楚言的女儿。”他会争取和平,可他也要为最坏的情况作好打算。
如果父汗决定对西藏或青海用兵,一定会防着清国,也一定会防着她。他也许要带兵出征,也许要负责边境的防卫。他们一家很可能会被分开。她势必会失去很多自由和权利,但无论从情感还是从利害上,父汗都不会伤害她。
两个孩子有可能被从她身边带开。哈尔济朗身份要紧,不被送进喇嘛集,就会留在父汗身边。哈尔济朗武艺小有所成,虽然大胆顽皮,也很警觉机灵,有能力自保。他担心的是怡安。怡安太小,还什么也不懂,莽撞贪玩,没几个人管得住。
准噶尔并不是一块安全的乐土。外有哈萨克人虎视眈眈,内有回人蠢蠢欲动,蒙古人中甚至他的家族里,也有人妄图除掉他或者垂涎她的财富。一直以来,他们太强大,占尽优势,所以能够平安无事。可一旦他疲于奔命无暇分心,她被缚住手脚难以施展,暗藏的敌人就会发难。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大最明显的弱点——怡安。她身边多的是汉人回人,那些人他信不过。
京城的生活相对平静安稳。从皇帝太后,到有权势的阿哥们,或多或少,都对她有着一份特别的感情。她的家族虽然失宠,影响仍在,势力仍在,与皇家的联系仍在。皇帝也许只想用怡安来牵制他们,太后却是真心疼爱。对于其他的人,怡安只是楚言的女儿,皇家佟家的外孙女。
只要他们全都平安地好好地活着,暴风雪过后,天色终究会放晴。
楚言泪眼朦胧地摇着头:“一两年?我们还能有一两年吗?就算不打仗,一两年后,你带着哈尔济朗来换怡安吗?你以为怡安是个物件,找个妥当的库房存着,不坏不碎就行了?被父母生生丢下,你让她怎么想?伤不伤心?一两年?你可知道,她一辈子只有一次这样的一两年?我一辈子只有一次她这样的一两年。”
阿格策望日朗一窒,无言以对。
楚言不再理他,抱头苦思。她不该走这趟!出逃的路一通,她就该带着孩子走。她一直担心康熙会拿她的孩子玩花样,可她的防备一直主要用在哈尔济朗身上,怕康熙来个“宫中抚养”把哈尔济朗带走,培养成傀儡。怡安是女孩,照理对他是没用的。如果怡安也不来,康熙一定会生疑,阿格策望日朗的使命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怀着侥幸,她带着怡安回来了。康熙还是生疑了。他的使命还是失败。而她,把女儿弄丢了。
事情至此,她怨,她恨,她悔。可怨恨后悔都没用,她必须赶紧想个法子把女儿找回来。她的孩子是她的,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要带着她的宝贝去过平静安宁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