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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理各种事情。没有人能长时间这样,尤其她这么柔弱娇贵的女人。是的,他们怀疑王妃疯了。
今夜有风,四人出来得匆忙,衣裳单薄,冷得发抖。
图雅走上前,握住楚言的手:“王妃,天冷,我们回去吧。明天再让人来找。”
“不行,必须找到他们。这么冷的夜,他们会冻死。”
阿依古丽带着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的青壮年男子打着火把找来。
楚言披上阿依古丽带来的皮袄,指挥男人们散开,仔细寻找:“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也许昏过去了。”刚才一定时日朗在唤她,突然听不见了,让人担心。
“有马嘶声。我听见马嘶声了。”有人兴奋地叫起来。
一堆人朝那个方向寻去:“在这里,人和马都在这里。”
看见来人,黑马挣扎着站起前腿,后腿却无论如何站不起来,刚健的身体只剩下嶙峋瘦骨。黑马旁边的地上躺着阿格斯冷,怀中紧紧抱着阿格策望日朗。两人都陷入了昏迷,身上血迹斑斑。
是黑马把他们两人从尸骨累累的战场拖出来。汗血宝马不善负重,可黑马驮着两个人奔行千里,为了隐蔽行踪,一路走的都是偏僻的小路。昼夜赶路,两人一马,体力严重透支。眼见到了目的地,黑马支撑不住,黑夜里在林中绊了一跤。
阿格斯冷的头撞在石头上,晕了过去。腿上的伤势倒不算重,包扎得很稳妥。
阿格策望日朗身上有多处伤口,又中了一弹,经过这么多天,伤口仍没有愈合的迹象,所幸也没有恶化。
“父亲一直昏迷着,偶然醒来,就催着赶路。他说他必须回来见你。”苏醒过来的阿格斯冷说。
“是,他必须回来见我。”楚言安慰两句,嘱咐图雅几条注意事项,出门吩咐白音布和两人好好照顾黑马,这才转回自己的房间。
床上的人已经过擦洗上药,浑身上下过着干净的白布,一动不动,气息微弱,但呼吸着。
楚言用手指沾了凉开水,轻轻润湿两片干裂的嘴唇,一遍遍低声说:“你是回来了,可不是为了死在我眼前。要这么死了,你就是懦夫。要是做不到你说过的,保护我一辈子,你还是骗子。”
紧合的双眼,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嘴唇动了动,微弱地溢出一句:“你真太狠了!”
对上那对含笑的眸子,她笑起来:“娶了这么狠的女人,肠子都悔青了吧?”
疏勒的农场赠送给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人。
两个伤员一匹累马略略恢复,一行人就过了乌兹别里山口,踏出准噶尔边境。阿格策望日朗和阿格斯冷的生还在先到的那群人里引起一阵欢腾。
山区的冬季很冷,无法赶路。楚言决定原地修养,趁着机会决定这么些人的出路。
出于宗教的原因,大部分成人希望留在大乘佛教地区生活。很多男孩都已成为哈尔济朗的死忠,听他描述了那所谓的新世界,很想跟着他一起出去见识见识。
尼泊尔的廓尔喀人几十年前在甘达基河沿岸建立起一个小王国。阿格策望日朗早年曾与现在的国王有一面之缘。廓尔喀人雄心勃勃,渴望着有一天统一尼泊尔。国王盛情欢迎这些携带着巨额财富,又能征惯战的准噶尔人。隔着崇山峻岭,不用担心准噶尔或者清朝的追捕,由额尔敦扎布带领,大部分成人和年幼的孩子在这里定居下来。
等一切安顿好,征得那些母亲的同意,阿格策望日朗和楚言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和年纪较长的男孩们来到孟买。
一个意外的惊喜等着他们。靖夷带着怡安和筱毅正在哈德逊家里等着他们。
时隔八年,怡安终于见到爸爸妈妈。代价是,靖夷一家流亡海外。
靖夷对此并不很在意:“一路坐船过来,看见不少好山好水,也遇到了一些外出谋生做生意的汉人。真想回去,避过几年风头就是了。”
楚言含着眼泪,说不出话,凝神静思东南亚哪个地方最适合华人居留。
“你托给我的那件东西,出京前交给了八爷。这趟,若不是八爷相助,也不会这么容易。”
“他还好么?有没有说什么?”那份密旨,是她当初以为丈夫儿女保命为借口,向康熙求来的,原本托给靖夷,待新皇登基时交给胤禩。
“还好。这一年来,皇上对八爷似乎又器重起来。临别时,八爷说了句,漫漫人生路,相见会有时。”
楚言鼻子一酸,但愿他真能想开。
靖夷又说:“寒水的孩子找到了。是女儿,我一早认得。”
“当真?在哪里?”
靖夷苦笑:“近在眼前,就在早燕跟前。九爷也真好心思,竟把孩子托给了早燕的堂叔。那人原在凌普手下做事,受了牵连,充军发配。九爷不知怎么把他弄了回来,答应给他家里一笔钱,指点他带着孩子去寻早燕。早燕一直以为那孩子是她叔叔的孙女,前几年她叔叔死了,干脆认做女儿收养过来。那孩子四五岁时,我就见过,觉得面善,就没想到这上面去。”
楚言呆了一呆,叹道:“九爷还真什么都不浪费!”
楚言请来英国人做老师,教那些孩子英文和欧洲的礼节习惯。
怡安习惯了中国的生活方式,不愿和筱毅分开。知道女儿的幸福在那一边,阿格策望日朗和楚言便让她随靖夷去,承诺不久就去看望他们。
望着怡安和靖夷父子登上商船,楚言转向丈夫问道:“我们呢,去哪里?”
阿格策望日朗笑道:“听你的。我只想做一件事,保护你。”
“那你先学游泳吧。我们会经常坐船。”
(完)
离
第二天,阿格斯冷还是趁夜悄悄走了,给图雅和哈尔济朗分别留下一封信。
给哈尔济朗的信中,阿格斯冷让弟弟替他请求楚言的原谅,要弟弟保护好母亲,听她的话。楚言默默读完,叠好还给哈尔济朗,微笑:“我知道了。我原谅他。”
阿格策望日朗之于阿格斯冷,有点像她之于水灵,不仅是收养人监护人,是父亲,是榜样,是信仰,甚至,是神!比起哈尔济朗,阿格斯冷更加努力做一个好儿子,更加渴望得到阿格策望日朗的肯定和喜爱。尤其,水灵死了,他亲手杀死可能是自己生身父亲的两个男人,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心目中的父亲和英雄。此时生生把他拉回来,也就等于永远将他禁锢在悲伤和自责中。
宰桑泊的清晨,死亡般安静。
一群食腐的秃鹫被血腥气味吸引而来,又被地上明晃的武器和尚未散去的杀气吓住,不敢落地,只在上空回翔徘徊,不时相互鸣叫,象要确认地上的食物已失去攻击性。
也许出于饥饿,也许因为胆量,一只性急的秃鹫俯冲下来,对着一匹倒地死去的马,却被一阵尖锐的马嘶惊得连拍翅膀,腾空而起。
这动静打破了地面的沉寂,几具倒地的人体发出呻吟,有的还慢慢爬了起来。
利哈列夫上臂上中了一箭,穿透一侧肌肉,但没伤到骨头。箭上没有下毒,只是皮肉伤,如果随队的医生还活着,很快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这伤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解脱他落马晕厥导致战斗失利的过失。
脸朝下趴在地上,身上压了两具同伴的尸体,他闭着眼默默祷告,恳求上帝和圣母的宽恕和帮助。那些蒙古人太可怕了!好像忘了他们是人,是血肉之躯,自以为是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幽灵战士。尤其是为首那个骑着黑色宝马的高大男人,带着那么一两百人偷袭骚扰,闹得考察队寝食不安,人心惶惶。他及时得到可靠的情报,知道对方人马还不到己方的一半,下决心整队正面一战。蒙古人人数不多,武器落后,可是马快人勇,都是不怕死的。他们的首领更是剽悍异常,一边指挥着手下人马,一边向掩在队伍后面的敌方指挥部冲杀。
那人的箭又远又准。没一会儿,他身前的士兵倒下一小片,形成一个通道,露出身为指挥官的利哈列夫。当那战神一样的男人砍倒冲到身边的一个俄罗斯士兵,抬起弓箭,目光锁住他时,利哈列夫感觉到死神的影子降临在头顶,禁不住浑身发抖。正在这时,那人象是中了一枪,身体晃了一晃,仍旧毫不迟疑地放出三支箭。幸而有那一晃,速度和准头都差了一点,幸而他利哈列夫经验丰富,机灵过人,及时往马下一栽。他的马被射死,他只伤了手臂。作为军人,作为指挥官,他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指挥能力,他应该立刻爬起来,继续履行他的责任。可是,恐惧令他卑微,夺走了他的力量。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听着副手代替他嘶吼下令。他闭目祷告,祈求上帝赶走战神和死神。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沉重的东西压到他身上。他悄悄睁眼,看见副手满脸鲜血,不肯置信地瞪大眼,眼中已经没有生命的痕迹。又是一下,传令兵的脑袋滚到他眼前。他险些失声惊呼,目光一转,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之处,夕阳从身后为他披上闪耀的金甲,他手中的弯刀雪亮如死神的镰刀。利哈列夫终于吓昏过去。
终于,新的一天来临。战斗已经结束,他还活着。确信他虔诚忏悔得到宽恕,利哈列夫开始吃力地想要爬起来。只有一条手臂使得上劲,身上的两具尸体重得象大石,挣扎半天也摆脱不掉,利哈列夫暗暗咒骂副手吃得太多,长得太胖。
几步外有动静,尸体之下钻出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开始翻找同伴和敌人身上的值钱东西。听见那熟悉的语言,看见那灵活的动作,利哈列夫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考察队里最机灵的人。
他努力让语气如一贯的威严:“列兵,过来,把副队长和传令兵从我身上搬开。”
瘦小猥琐的列兵吃惊地顿住了,迟疑地缓缓走过来:“队长,上尉,你还活着?!”
“呃,是的,我受了伤,晕了过去。情况怎么样?我们胜利了吗?列兵,你动作快点,先帮我起来。”
列兵答应着,却不肯动作,两眼之中鬼火明灭。
利哈列夫察觉他的心思,有些惊恐,勉强装作镇定:“蒙古人都死了吧?只要我和你还活着,我们的任务就不算失败。等我把考察的结果报告给沙皇陛下,沙皇陛下会让我们带更多的人回来,开发这个地区。你知道吗?从这里往南,地下藏着无数的金子——”
“金子?”列兵低声咕哝了一句,手脚突然利索起来,提起传令兵的无头尸体丢到一边。副队长实在太重,列兵只好拖着他的脚,把他从利哈列夫身上拉开。
利哈列夫的脸终于离开腥气的泥土,用没受伤的手臂支起上身,大口喘气,正要命令列兵拉他起来,一道金属的光泽从眼前划过。
列兵呻吟一身,惊恐地盯着胸口突然多出来的匕首,慢慢地仰天倒了下去。
利哈列夫惊讶地转过头,看见死人堆里坐起来一个身影。战神一般的男子!他还活着!他一抬手就杀了列兵!
利哈列夫的脸重新贴上血腥的土地。他的耳朵竖得尖尖的,听见那人呼呼喘气,象个漏了的风箱。迟迟没有站起来,没有动,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很虚弱。他大概快要死了。利哈列夫不敢冒险,那个人不需要站起来,不需要怎么动作,不需要多少力量,就可以杀死他。他祈祷,上帝保佑他,带走那个异教徒。
阿格策望日朗是被爱马思想唤醒的。混战中,他受了伤,思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