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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您的话,那鳄鱼一定会恭敬地让开道路。”听到这孩子气的话语后,他不由笑了。
“什么?”她忽然觉得这话有点不是味道,但又找不出理由反驳,便生气地转身离开。
“看!法老森乌塞特一世的方尖碑!”法尤姆城的入口处,那高高耸立着的红色花岗岩方尖碑已跃入人们眼帘,经过了这些天的行程,目的地终于到了,船上的人不禁高声欢呼起来。
法尤姆城,埃及最大的绿洲,也是历代法老最爱去的狩猎场所。鳄鱼神索贝克的庙宇就坐落在城北的莫里斯湖畔,耀眼阳光如黄金般倾撒在蓝色水面上,无数水鸟在岸边拍打着翅膀,鳄鱼从湖里探出头来又马上沉下去,茂盛的纸莎草丛里盛开着大簇大簇的丰满白花,阿门内姆哈特三世的巨大宫殿神气地将它们俯瞰……
“谢谢!谢谢父亲!”望着这迷人美景,赫拉迪蒂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一把搂住父亲的脖子,欢声叫道:“明天我要去莫里斯湖猎鸭,还要去索贝克神庙祈祷!”
迈瑞拉王温和一笑,亲了亲她的脸:“好吧,这些都明天再说,今晚你就先好好休息。”
梦的回音(4)
轻纱般的夜幕盖住了法尤姆,苏偙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从上回西得节的暗杀失败后,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都被法老设下了严密防范,说夸张点,就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去。这次王室成员来到法尤姆,本来是个大好机会,但法老却一方面在底比斯驻下重兵保护都城,另一方面带领了大量军队跟随来到法尤姆,甚至连食物都要受到严格检验。简直无法下手!
该死!苏偙不禁重重一捶墙壁。他索性翻身起来,走向窗户,蹙眉看着窗外的夜色。
户外,故乡的熟悉气息如同梦幻般一波波袭来,仿佛要将他心中的所有不安和憎恨都轻轻拂去。
啊,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他竟又一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父亲曾栓过马匹的那棵椰枣树,母亲对湖梳妆曾坐过的那块石头,他小时候曾用来做笛子的那片芦苇,不知道还在不在……
想到这里,苏偙的棕色眼眸久久闪耀着激动光芒。他再也忍受不住,迅速穿好衣服,敏捷地从窗户跳了出去。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随即,他悄悄策马来到莫里斯湖畔,只见浓雾遮住了月神脸庞,整个湖面上都是飞腾迷漫的白色雾气。他的马儿忽然停住脚步,敏锐的耳朵微微颤动,打了个警惕的响鼻。
“谁?”苏偙猛然回头,厉声喝道。他身后的朦胧雾气中,一匹枣红马的轮廓若隐若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从雾中传来:“苏偙,你晚上跑出去做什么?”
是赫拉迪蒂公主!他慌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冷汗不禁冒了出来。她怎么跟踪自己?难道她真的是故意借着法尤姆之行,来探查自己的底细?
她挑起眉毛,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奇怪,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做什么?”他勉强地笑了笑:“以前曾来过这里,晚上睡不着,就想起来看看。”
“是吗?”赫拉迪蒂的目光淡淡扫过苏偙的脸,“其实,这次我来法尤姆,是想看看你昏迷中不停叫着的故乡是什么样子。”
接着,她眯起明亮的黑眼睛,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还有,你那次发烧时,不光喊了母亲和家乡的名字……”苏偙的身体不由一震,下意识的将手按在剑上。
“你还不停地在说,‘我恨你们’。”说完这句话后,她翻身下马,向苏偙走过来:“告诉我,你究竟恨谁?”
苏偙的喉咙不禁一干,仿佛一个炸雷在头顶轰响。果然,他发烧的那几天,叫的不光是母亲和家乡!她听到了!她听到了自己的仇恨!
“告诉我,苏偙。”她傲慢地用手里的鞭子指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秘密?”
梦的回音(5)
跪在地上的苏偙紧攥着僵硬土壤,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裂开了。许久,他那低沉的声音才仿佛是从地下响起:“我恨的是,夺去我父亲性命的人。”
“夺去你父亲性命的人?”赫拉迪蒂微微一惊,“你是指杀死你父亲的库施人?”苏偙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时间好像一下静止,人和湖水都变得寂静无声,只有那两匹马儿垂下英武头颅,用蹄子淡淡敲打着干燥大地,它们仿佛也感受到了这惴惴不安的气氛。
无数发出“嗡嗡”叫声的飞虫开始在马儿耳边蹿来蹿去,使它们愈加烦躁不安。突然间,它们同时仰起脖子,发出几声激烈嘶鸣,摆着长长鬃毛,迅速没入了幽暗深处……
“马跑了!”赫拉迪蒂不禁一怔。“我马上去追!”借着这个机会,苏偙慌忙站起身来,向前跑去。“等等!”赫拉迪蒂生气地叫起来,也追了上去。
受惊的马儿仰起蹄子,发出阵阵不驯服的嘶鸣,苏偙一边慌忙牵住马的笼头,一边灵敏的将手里的马鞭卷好。而在不久前,他就是偷偷用这马鞭上的黄铜把手刺伤了马儿的身体,使它们受惊离开了这里。
当他气喘吁吁地拴好马后,正好迎上赫拉迪蒂愠怒的眸子。
“你竟敢跑掉!”她秀丽的脸上已布满气恼红晕,快步走了过来。在那双黑色眸子的怒视下,苏偙不禁一步步向后退去。
“啊!”她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歪,不由一下抓住苏偙的胳膊保持平衡:“什么东西扎进我脚里去了!”
苏偙急忙将她扶住,仔细看了看她的脚:“大概是有根刺插进了您脚心。”
“刺?”她一下急躁地叫起来,“快帮我弄出来,明天还要去猎鸭呢!”他又看了赫拉迪蒂一眼,低声说道:“这里很暗,请到那边的亮处,我再给您拔出来。现在马还没恢复平静,所以您只能走过去了。”
她刚挣扎着走了几步,就马上因疼痛而皱起了眉头。苏偙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沉思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您准许的话,我可以抱您到那边亮处去……”
“什么?”她先是一惊,随即生气地嚷道,“你算什么?竟敢碰我!我自己能走!”
说完这话后,她马上倔强地向前走去,可脚心的疼痛却使自己无法再逞强。最终,她不服气地嘟起嘴,回过头来,气势汹汹地喊道:“好吧,你来抱我!”
看见她那副要强的样子,苏偙不禁一笑,接着跪在地上,伸出手来。
象牙般光洁的双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芳香四溢的黑发几乎要淹没他的肩膀。忽然间,一种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情感在他心里如浪潮般涌起,仿佛有一阵甜蜜的痉挛通过全身,使他不禁发出幸福的颤栗。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去,摒住呼吸,看着这个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孩子。
她正不耐烦地皱着那对秀气的黑眉毛,鲜润的嘴唇在朦胧月色下闪闪发光,身体的温度透过细嫩皮肤和薄薄衣衫,再一点点地传递到他身上。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似乎有一股激烈的潮水急速涌入他的心房,冲过他周身的血管,仿佛她那生机勃勃的温暖已传遍了他麻木的躯干,她那秀美可爱的面容在他心里顿时燃起一道明亮闪光。
啊,路为什么这样短,短得一下子就走完了?当他依依不舍地将她轻放在地上时,仿佛觉得她那淡淡体香还依稀停留在自己手臂上。
那只纤细的脚在他掌心里微微颤动,如同一片洁白芳香的花瓣,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碰触在上面,轻轻地拔掉了那根刺,然后情不自禁想将嘴唇紧贴在这只秀美的脚上。
一瞬间,强烈的心跳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苏偙最终鼓起勇气,偷偷瞄了一下她的脸,他只看了一眼那芳香四溢的黑发,就觉得自己好像迷失在月夜笼罩下的森林中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银色月光里,无数看不见的飞虫扇动着薄纱般的翅膀,嗡暡地在两人耳边掠过。
在这柔和月夜里,她不由感到一种神秘的东西在胸中轻轻颤栗,一种不可捉摸的希望在心头微微悸动。在他的痴痴凝视下,她的脸不禁立即涨红了,当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后,却又不禁陷入了沉默的谷底……
直到过了许久,苏偙才轻咬着嘴唇,低声说:“殿下,我们该往回走了,我这就去把马牵来。”“回去?”她不禁一惊,接着点了点头,垂下了眼睛……
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淡淡的马蹄声。两人默默地骑在马上,一句话也没讲。
“天亮了……”不知往回走了多久,当东方天际的第一抹晨光洒在马儿的长长鬃毛上时,苏偙不禁脱口而出。
赫拉迪蒂不由抬起头来,只见黎明的天空呈现出鲜艳的蓝紫色,星星点点的金光在片片纤巧浮云间肆意飞舞,如同金属冶炼时迸发出的道道火光。
她眺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不禁精神一振,一抹骄傲的笑容顿时浮现在嘴唇上:“苏俤,等到我哥哥和巴比伦公主结婚时,埃及会更加强大!我们的国界线甚至会扩张到遥远的东方!埃及也会如同耀眼夺目的太阳一样,永远屹立在这片世界上最美丽的土地上!”
永远耀眼夺目的强大帝国?苏偙看了这个高傲自信的少女一眼,不由重重咬了咬嘴唇。是啊,无忧无虑的她是不会知道,此刻已有无数只手,伸向了那个代表着权力与荣光的宝座……
当两人回到法尤姆的宫殿时,天空即将大亮。
一直守候在房间外的卡雪姆立即焦急万分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赫拉迪蒂的手:“殿下,您怎么不在房间里?我刚去叫您起床的时候,竟看见床上没人,我正准备叫人通知您父亲。”
“不用通知父亲。”她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我只是因为起得早,便去湖边骑马了。”“骑马?”卡雪姆一愣。“我叫他陪我去的。”她指了指身后的苏偙,微微一笑,“现在,卡雪姆,快来帮我梳头吧。”
“是吗?”卡雪姆疑惑地打量着苏偙,她突然发现,这个平日几乎不流露情感的麦德查人,那双棕色眼睛里竟出现了一抹温和神色。
梦的回音(6)
黄昏一到,浩大的猎鸭活动便开始了。夕阳的金色余晖将莫里斯湖染得绚丽多彩,数十只小舟在茂密的芦苇丛中灵活穿行,一群群有着鲜艳羽毛的野鸭发出惊恐叫声,腾空而起。
“喂,给我削好这些箭!”欢快的声音如风般传来,一把羽箭随之洒落在他脚下,还没看清楚,那个灵活如小鹿的身影又一下跳到了小舟上。
赫拉迪蒂公主啊,她就像吹过埃及的风那样直率可爱,又像流过埃及的尼罗河那样纯朴自然。当她微笑的时候,就如同银网撒在阳光灿烂的涟漪上。苏偙情不自禁俯下身子,捡起其中一支箭,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你很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你不要忘记了,你母亲的命还在我们手上!”这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在他心中陡然响起,使他的手不禁一松,那支箭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这话仿佛一记重重的鞭子,猛地将他从迷人美梦中打醒,不久前在他心里燃起的那道亮光陡然熄灭,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心悸传来,他已经弄不清楚是出于极度的快乐,还是剧烈的痛苦。
神啊,他在做些什么?他在想些什么?苏偙拿着箭的手不禁剧烈颤抖起来,这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后,他几乎沉入了一场不想醒来的梦里,甚至开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瞬间,那种长期以来折磨着他的恐惧又重新回到心头,那种要撕裂他的残酷记忆顿时宛如重锤般打在他身上,他就像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哆哆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