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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火势越来越大,母亲因为要抱着我,所以没用布捂住口鼻。她拼命咳嗽着,抱起我在一片滚烫的气流中艰难穿行,她一连跌了好几跤,又马上站起。我们终于来到了窗户边,她吃力地将我抱上窗台:‘萨伊斯,快走!快走啊!从这里跳下去后,快上小船!’我回过头来,看见母亲背后已是一片火海,我拉住她的手,哭了起来:‘母亲,我们一起走。’她虚弱地靠在窗台上,胳膊软软得已失去了力气:‘你先走,我马上就来。’‘母亲!’我惊恐地喊着,却被她推下了窗台:‘听话,快走!我马上来!’我边哭边跑,来到了小船上。他们让我和弟妹先走,再留下几个人和一只船,派人去找母亲……”
“我就这样逃走了,母亲却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火在第二天凌晨被扑灭,底比斯的军队镇压了那晚宫殿里的叛乱,并将整座都城都保护了起来。可他们想尽办法,都找不到纵火和叛乱的主使……三天后,我父亲回来了,他得到了库施,却失去了挚爱的妻子。当他得知母亲死因后,疯了一样地抓住我的肩膀摇晃,那愤怒的声音至今还回响在我耳边。他不停地斥责我:‘你为什么不跟弟妹一起,为什么?’如果不是大臣拦着,那个时候我也许被狂怒的他打死了……”
当这件十二年前的往事被说出后,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萨伊斯压倒。他的目光茫然若失,仿佛还停留在他所描绘出的那幅阴暗图画上:“十二年过去了,我父亲叫人翻修了母亲的宫殿,却留下了地基上那些烧焦的石头。他是想提醒我,我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孩子,如果我不做个优秀的储君,那母亲也就失去了她牺牲的意义。可正是因为这件事,使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别……别说了……”艾朵拉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她的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神啊,这究竟是怎样可怕的阴影,而他竟然在这个阴影里生活了十二年!
“我的话,吓到你了?”萨伊斯黯然看了她一眼,哑声问道。艾朵拉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地泣道:“这不是您的错,这不是您的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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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明明就是我的错!”他一下痛苦地捂住额头,“如果我不跑回去,母亲根本不会死!”
“这是意外,谁都没有错!”她不顾失礼,拉住了他的胳膊,情急之下甚至忘记了用敬语:“王后当初舍弃生命救了你,并不是想要你一直背上这个阴影,她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啊!萨伊斯殿下,你难道不明白吗!王后并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法老也不是想刻意提醒你往事,他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怀念妻子!可你却自己束缚了自己十二年!”
“我自己束缚自己?”萨伊斯惊愕地抬起头来。十二年来,他始终被这件往事所困扰,他一直觉得自己害死了母亲。本来就厌恶权力和政治的他,在这不断的自责中开始变得愈来愈厌恶生命,甚至无时无刻不向神祈求,祈求他们拿走自己的灵魂。直到今天,艾朵拉这番话才宛如一道亮光,将他心中十二年来的黑暗照亮。
“啊,我失言了。”艾朵拉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禁怯怯地往神殿门口走去,“真是对不起。我……我该走了。”
“等等,艾朵拉。”他突然叫住她,真诚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你。”
迷雾重重(3)
送走艾朵拉后,萨伊斯回到了房间,静静坐在房间的窗户旁,出神凝视着神庙上空那仿佛要失去光泽的群星。
自己一直在束缚自己吗?艾朵拉说得对,母亲牺牲生命救自己,是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让他一直生活在这沉重负担里。可即使他摆脱这个阴影,又能怎样?他依旧是父亲无法满意的孩子,依旧是那个对权力与政治不感兴趣的储君,他根本不想成为双手沾满鲜血的法老……萨伊斯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突然间,他不禁涌现出一个想法,他希望不久前离开卡纳克的艾朵拉能回来,也许和她谈谈,能开导自己……
“殿下,底比斯有使者找您。”一名侍从轻轻走到了他身边。
底比斯的使者?难道又是父亲派人来责备他在卡纳克的无能么?萨伊斯不情愿地转过脸去。暗淡夜色下,只能看见使者一双同样暗淡无光的棕色眼睛。
“你是?”他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萨伊斯王子,这是赫拉迪蒂公主叫我送给您的葡萄酒,是今年的新酿。这里是她的书信。”来者平静地回答,一边将酒罐稳稳放在桌上,一边不动声色地递上一卷纸莎草纸。
暗红月光透过压抑云层,将使者右手手腕上一只血色的蝎子刺青,照射得无比狰狞。
“赫拉迪蒂?”萨伊斯展开书信后,不禁笑了。到了海拉姆节他不就可以回去了吗,她还特地叫人送酒来。他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你回去吧,就说我很感谢她。”
使者走后,房间又安息在一片静穆中,他被逐渐袭来的睡意所笼罩,不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一丝淡淡的香气如梦幻般飘来,冲淡了这压抑的夜色,一双纤细温暖的手忽然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萨伊斯身体不由一颤,他的心口一下热起来。难道是,难道是……
“艾朵拉!”他顿时惊喜地叫喊起来。
萨伊斯急忙回过头去,却看见了赫拉迪蒂诧异的脸。
“艾朵拉是谁?”她狡黠一笑,打量着萨伊斯失望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他压住心里的情绪,慌忙转换话题,拉起了赫拉迪蒂的手。得意的笑容立即出现在她脸上,她兴奋地勾住萨伊斯的脖子:“哥哥,我偷偷来看你了,不高兴吗?”
这个淘气的妹妹,怎么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抹温和笑容不由出现在萨伊斯脸上,他伸出手来,轻抚了一下赫拉迪蒂的头发:“你又偷跑出宫?也不怕父亲责罚你?”
“父亲才不会知道呢。”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指了一下身旁的苏偙,“他知道一条可以绕过那些侍卫眼睛的小路,我只要在天亮前回宫就可以了。”听了这话后的苏偙,身体不禁微微一震。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父亲和卡雪姆会担心的。”萨伊斯笑起了起来,他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那罐不久前送来的葡萄酒,不禁随口问道:“对了,你刚才不是叫人送来了酒吗?”
“酒?”她不禁一愣,“我没叫人送来任何东西!”“没叫人送东西?”萨伊斯也一惊,拿起桌上的一卷纸莎草纸,“这封信上,有你的印章……”“我的印章?”赫拉迪蒂慌忙抢过信来,一道惊恐的光迅速划过她的眼睛:“这信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萨伊斯的脸色顿时变了。他与赫拉迪蒂不约而同地投向桌上那个殷红酒罐。此刻,它正在血红月色下发出不详光芒。
她慌忙冲上前去,伸出手来,拿起桌上的陶罐重重一摔。一阵刺耳声响后,陶罐的碎片与酒的飞沫顿时洒了一地。
两只猎犬闻到酒香跑了过来,贪婪的用舌头舔噬着满地的殷红酒浆,突然间,它们停止了动作,发出声声痛苦吠叫,抽搐着倒了下去。
“哥哥,有人想要杀了你!”赫拉迪蒂一下惊叫起来,她转过头来,正好迎上萨伊斯黯然失色的眸子。“哥哥!哥哥!”她惊恐地摇晃着他的手臂。萨伊斯这才宛如从梦惊醒,忽然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急切叫道:“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赫拉迪蒂诧异地望着他,不解反问:“为什么?是有人想要你的命啊!”
苦涩的笑容在萨伊斯唇边一掠而过,他伏身下去,静静抚摸着猎犬的尸体:“日后,我会小心提防……赫拉迪蒂,先不要告诉父亲。”
“啊?”她惊愕地注视着哥哥的脸。他制止自己的声音竟是那样清彻,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她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萨伊斯站起身来,苦笑着凝视着猎犬的尸体。自己又遭到了刺杀,这次又是谁指使?真是讽刺,他越是不想当法老,刺客就越是想要他的命。难道是神给他的惩罚吗?惩罚他间接使母亲丧命,惩罚他永远无法让父亲满意?神以自己的方式,不断提醒着他的错误与罪行。当他刚想淡忘和摆脱时,却又出现这种事情,神根本不允许他忘记!
他抬起眼睛,看着诧异的妹妹:“也许,这是天意注定,我的生命总有一天会被神提前取去。既然这样,何必去查那会牵扯到许多人生命的真相……”
萨伊斯的话,就像大滴的冰水般滴在她心上,赫拉迪蒂不禁后退一步,呆呆看着哥哥那张忧郁的脸。' 书库 。。'
“胡说!”她一下缓过神来,怒气冲冲打断他的话,“你不去查的话!我会去!我不能让你遇到任何危险!”说完,她不等萨伊斯反驳,便转身吩咐侍从:“这个人一定还没离开附近,你们马上给我去找!哪怕是将土地翻过来都要找到!如果找不到的话,就不要回来见我!另外,任何从外面送进来的食物,都给我扔出去!”
萨伊斯看着妹妹紧张而强硬的摸样,不禁哑然失笑。
不一会儿,一个侍从来报:“殿下,在神殿里发现了一篮椰枣干。”
“什么?这是哪来的?”
萨伊斯慌忙夺过篮子,不悦地说道:“这是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什么朋友?现在不能相信任何人!”
萨伊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紧紧抱着篮子,沉默不语。
赫拉迪蒂生气地看了沉默的哥哥一眼,夺过篮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下扬到了窗外,然后忿忿一跺脚:“苏偙,我们走!”
迷雾重重(4)
离开萨伊斯的房间后,赫拉迪蒂立即叫来看见过使者的仆人,命令他们跟随士兵搜寻凶手。在这激动情绪中,她甚至连身上的披风掉落在地都没有察觉。
苏偙拾起她掉落在地的披风,递了过去,哑声说道:“既然萨伊斯殿下已经决定不追究了,您何必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惊又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将他手里的披风一把打掉,“我哥哥可是差点被那个人杀死!”
他费力地弯下身子,再次拾起了披风,动作中不免带有一丝抖颤:“如果,您抓到那个人后,将会怎样处理?”
“我绝不会饶过这个人!他竟敢假冒我的名义行凶!”赫拉迪蒂咬着嘴唇,忿忿答道,“我会亲自拷问他!我要他说出是谁想要杀死我哥哥!”
“是吗……”苏偙的手颤动得更加剧烈了,他抬起头来,看了赫拉迪蒂一眼。她正因气愤而不停绞动着他刚递上去的那件披风,上面的流苏甚至都被扯了下来。
他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了。
“殿下,殿下!送酒来的人在底比斯郊外被我们抓到了!现在关押在地牢里!”第三天傍晚,一名士兵欣喜地跑来报告。
“抓到了?”赫拉迪蒂的眼睛不禁一亮,急忙追问,“他可说出是谁在幕后指使?”士兵摇了摇头:“不管我们用什么刑,他都不肯招认。”
“不肯招认?”愤怒的火焰猛地冲上她的黑色眸子,她一下咬紧了嘴唇,站起身来:“苏偙,和我一起去!我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谋害我哥哥!”
苏偙迟疑不决地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房间里的一根火把,尾随着她向地牢方向走去。自从那天夜晚,他的行踪被法老发现后,出于警惕晚上再也没有单独出去……按帕里布森的命令,他伪造了那封信交给了霍尔,晚上再由其他人去卡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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