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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真的要急着赶回去?”哈门德斯将军担忧地看着他。从库施出发已有半个月了,这些天来,他的伤势虽然越来越严重,却始终不肯延缓回底比斯的行程。
他抬头看了哈门德斯一眼,不禁苦涩一笑。其实医生说得没错,他也知道这伤势的严重,但他却不能听从医生的安排。最初受伤的时候,正是与库施交战最激烈的一刻。士兵如果知道自己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那他们的士气一定会一落千丈……后来,孟菲斯被亚述人和巴比伦人攻击,下埃及的军力严重不足,以至底比斯也岌岌可危。赫拉迪蒂,他的女儿向赫梯发出了求援信函,哈鲁瓦杜里王虽然答应了南攻巴比伦,可他也不能自私地留在库施养伤。借助赫梯的兵力只能阻挡巴比伦人的进攻,还有贪婪的亚述人,如果他们又勾结其它同党,那孟菲斯的遭遇会怎样?已经疲惫不堪的下埃及军队是否还能继续抵挡?
目前,他无法预料到事情不断的变幻发展。如今库施的局势即将稳定,阿蒙与拉军团随自己回去,普塔赫和塞特军团则留在库施继续平定叛乱,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好的办法。底比斯的人民、整个尼罗河两岸的人民、上下埃及的人民,都在热切期盼着自己的回去。如果他迟迟不归,那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在这危难时候,他们的法老为了自己的伤势,而留在库施,抛弃了他们,那他还配当法老吗!是的,他可以让哈门德斯带领一半军队先回去,而自己等伤势稳定了再走。但哈门德斯能带给他们的信心和他带去的绝对不一样!
忽然间,一滴滚烫的汗水顺着额角流下,他不禁捂住了伤口,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陛下!”哈门德斯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他跪倒在地,哽咽着请求:“臣恳请您!不要这么急着赶回去!”
迈瑞拉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重重叹了口气,伤口的疼痛一下如火焰般传遍了他的全身。也许,他的生命会因这伤势而完结,但现在的埃及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分崩离析。当库施的战事完结后,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埃及国内不会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亚述和巴比伦会因为大伤元气而老实一阵子,至于赫梯,如果那份和约能顺利达成的话,应该可以换来一段时间的和平……
提出再次结盟与联姻吗?想到这里,他不禁一笑,那个任性的女儿竟做出了这样大胆的决定。可竟然让她成功了。哈鲁瓦杜里王真的出兵巴比伦,解除了孟菲斯即将陷落的困境。
他突然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哈门德斯:“我的女儿,是不是非常优秀?”
“陛下?”哈门德斯疑惑地看着他。迈瑞拉王突然艰难站起身来,声音平静地说:“哈门德斯,我想,确定下一位继承人……”
权力与荣光(5)
青灰色的黎明笼罩埃及大地,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依旧是一片惨淡黑暗。底比斯城外,已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迎接人群。
七个月了,已经有七个月没见过父亲的脸孔,七个月没听过父亲的声音,而在这七个月里,又发生了多少事情……滚烫的泪水顺着赫拉迪蒂那消瘦的脸颊流下,她慌忙擦去了它们。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绝对不能!
“姐姐!父亲真的要回来了吗?”欣喜的光芒在塞索斯眼里闪耀,他紧紧抓住赫拉迪蒂的手,焦急问道:“我又可以要他讲许多许多打仗的故事,对不对?”
听到这话后,一丝疲惫的微笑不禁在赫拉迪蒂唇上掠过,她点了点头:“对,等父亲回来后,一切将会好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回响在天际,辽阔大地上也随之发出阵阵回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南征的军队回来了!
迎接的人群欣喜若狂地奔了上去,只见苍凉的地平线上,突然升起一面黑色旗帜。
黑色的旗帜!那是丧旗!
正准备抛撒花瓣的人们脸色陡然一变,正准备出口的欢呼声也一下吞了回去。人们都由于同一种恐惧,如同波浪一般向前簇拥着,只见南征归来的埃及军队继续迈着沉重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赫拉迪蒂手上的莲花全都掉落在了地上,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军队缓缓走近,只觉得胸口被猛兽的利爪狠狠抓了一下,脑海里顿时一片可怕的空白。
军队最前方是哈门德斯将军,他缓缓翻身下马,一言不发的,一步步向欢迎的人群走来。
随着哈门德斯的走近,她终于能够动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焦灼不安地问道:“父亲呢?父亲呢?他在哪里!”
一丝痛苦的表情出现在哈门德斯脸上,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字:“陛下……”
接着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在这沉默中,一个可怕得不能用言语表达的想法逐渐在她心口盘旋。她却无法将它说出口来,喉咙里好像有一团火在激烈燃烧。那面黑旗!那面丧旗!不!不!不!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哈门德斯终于开了口:“陛下他……”他刚要说下去又停顿了。她的心一下狂乱跳动起来,拉住哈门德斯的手也变得冰凉。
“他昨夜故去了。”说完这句话后,哈门德斯一下痛苦地跪倒在地。
一阵惊恐的颤栗如潮水般袭遍了所有人的身体,接着,悲痛的哭声一下响起在这惨淡黎明。
“父亲……父亲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赫拉迪蒂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疯了般地摇晃着哈门德斯的身体。
他低下了头,眼里含着泪水:“陛下在三个多月前已经受伤,但他仍坚持要带领军队作战。他向大家隐瞒了伤势,他说,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而影响整个战局。当库施战局稳定后,我劝他等伤势稳定后再回底比斯,可是……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听。他说,只有他才能带给底比斯人信心与希望,如果现在不回底比斯的话,那他就不配当个称职的法老……”
铺天盖地的痛苦一下重重压在她身上,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甚至连最后一丝哭泣的力气都失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埃及的情况才刚刚好转,我们逐渐从困境中走出,现在正是准备分享胜利的日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父亲要离开我们?奥西里斯神啊,您太不公平,您太残忍!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何偏偏要取走我父亲的生命!如果您一定要带走一个人,那就带走我吧!我会心甘情愿和您到地府去!
“陛下可有遗言留下?”等候在旁边的塔阿急切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哈门德斯的手。哈门德斯缓缓从怀中抽出一卷纸莎草纸,郑重递给了霍特普。
写了下一位继承人的纸莎草纸!无数道目光一齐向塞索斯身上投去。这是王室目前唯一的男嗣。还是个孩子的塞索斯,在这目光中不禁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上下埃及的臣民,请以阿蒙神的名义发誓,辅佐我的两位孩子一同治理埃及……经过慎重考虑,我将向你们宣布下一位继承人的名字……”霍特普高声念着里面的内容,随着纸莎草卷的慢慢拉开,一抹惊愕又喜悦的光顿时出现在他脸上。
他突然大步走到赫拉迪蒂面前,恭敬跪下,承上了纸莎草纸:“让我们一同参见上下埃及两地的主人,阿蒙神的伟大女儿!”
王位继承人,是她!还未来得及从塞索斯身上移开目光的人们,不禁发出了惊讶叫喊。
“是我?”她惊愕地捂住了嘴,身体不禁向后退去。
是她,真的是她!就像一个多月前霍特普所说的那样,父亲真的将王位留给了自己。她将是这片富庶土地的有力主人,将是阿蒙神在人间的神圣化身!可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她根本没有经过成为法老的任何训练!她比不上勇猛威严的父亲,也比不上知识渊博的哥哥。可她竟然成了女王,竟然成了女王……神啊,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一时间,惊慌、激动、无助、悲哀、喜悦……种种情绪如汹涌潮水在她胸口翻腾不停,她不顾众人焦灼的呼喊,突然头也不回地向底比斯城内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当她抬起满是汗水的额头,才猛然发现自己正站立在底比斯的城楼上。
“何露斯、涅布提、金何露斯、尼苏毕特、拉之子。”城楼下的原野上忽然响起一阵低沉宏亮的声音,那是埃及人在依次念着她成为女王后的五个头衔。她的心狂乱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膛。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城楼的高墙,只见绵延数十里的军队与臣子如潮水般下拜,整个旷野上都是黑压压的下跪人群。
“权力与荣光……”赫拉迪蒂不禁闭上眼睛,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她的耳畔,那越来越响的呼喊声仿佛要冲破天际一般:“何露斯、涅布提、金何露斯、尼苏毕特、拉之子……何露斯、涅布提、金何露斯、尼苏毕特、拉之子……”
她睁开双目,缓缓抬起头来,迷茫的眼睛眺望着天空,只见东方宛如沉浸在一片五光十色的湖泊中,一条长长的树叶形水带如同一串橄榄绿的腰饰,围绕着天际。
在它的四周,好几种色泽彼此渗透、演化,形成一泓天国的水潭,有海蓝色的、有丁香紫的、也有七彩的,都不知不觉地消溶在更高一层的铅蓝色天空里,接着这些多层的色彩悠然腾起,出现了一道金光灿烂的横线,逐渐升高、扩延。
一条细长的绛紫色线条蓦然照亮了这凄惨的黎明——在一片血色波涛中,太阳神阿蒙诞生了!
见此情景,她不禁激动得举起双臂,高声吟唱起对阿蒙神的赞歌:“他超越一切形式,在众神中也无与伦比。这传言中美丽的公牛,群神的首领,真理的述说者,天神的父亲;他创造了人,哺乳了众多野牲。这主宰者,果树的创造者,草原上的牧人,畜群的看护者,普塔的儿子,万人钟爱的美少年,佩带着众神的荣光!”
啊,埃及,埃及,埃及!闪耀着璀璨星光的美丽故乡,拂动着金色热风的神秘土地,流淌着碧蓝河水的古老传奇!她的埃及!
伴随着阿蒙神的冉冉升起,一团团晶莹的云朵如成群的白色鸟儿在天空漂浮移动,从尼罗河远处的河面上刮来了清新晨风,树木花草也在风中微微抖动。整个埃及的辽阔大地,都被这带有阳光气息的风镀上了灿烂金黄。
一接触到这金色阳光,她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轻拂脸颊的微风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温暖。大地也随之流淌出神奇力量,它们如泉水般穿过她脚心,流进她胸膛,使她整个身体都被这惬意所轻柔包满。她可以看到,她可以感到,那正在冉冉升起的希望!那如阳光般灿烂温暖的希望!
新君(1)
迈瑞拉王去世后,埃及各阶层的人议论纷纷,他们对即将登基的年轻女王依旧心存怀疑。令人震惊的谣言也开始到处传播:“西亚各国打算趁政局不稳的时候再次入侵埃及,甚至他们对未来的战利品都已分配好了。”
同时,许多臣属国的总督和一直心怀鬼胎的州长也纷纷起兵做乱,军队不断地被派去镇压平叛。
这个时候,以塔阿为首的祭司开始传说阿蒙神在卡纳克神庙显灵,还留下了这样的神谕:“埃及将不再繁荣与昌盛,饥荒和瘟疫会降临这片土地。”他们暗示,这一切都是因为神不满女王登基。
这虽然是个传说,却再次引起了人们的恐慌。即使赫拉迪蒂在国家危难时体现出了有目共睹的智慧和勇气,但人们仍然难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