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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也从内室走了出来,就要拜聂瑄,聂瑄连连苦笑道:“伯父、伯母你们莫要再折杀我了!”
众人劝慰了一番,顾福等人才进去看了猫儿。看着脸颊高高肿起,浑身全是伤痕的妹妹,顾福等人顿时心疼不已。
猫儿对正在不住哭泣的南瓜说道:“大嫂,你别哭了。你别看我身上伤口多,其实都是外伤,养个几天就好了。脚也没事,大夫说了,只要在床上躺三个月就好了。”
王氏听得泪水不停的下落,连聂瑄也惊讶这孩子的乖巧懂事,他嘴角轻扬,这么漂亮乖巧的孩子,连他这个外人都忍不住疼惜,更不要说亲人了。
因大夫说猫儿还摔了脑袋,在短时间内最好不好移动,要多休息,聂瑄便把这间房子让了出来,让顾家人住,自己住到柳府里去了。这样顾家人更加不好意思,顾四牛连连道谢。
聂瑄含笑说道:“伯父您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反正是一个人,住哪里都方便的,更何况我马上就要出海了。你们不要太着急,安心等六娘身体好了再走。”
顾四牛这辈子没见过几个贵人,可也一直听说那些贵人高高在上,不拿他们普通百姓当然人看的事情。现在聂瑄如此客气,如此好说话,一下子,聂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澄心等人也奇怪,公子虽说平时总是一张笑脸迎人,可真没见过他如此好说话过,他们亲近的人都知道,公子真实的性子是如何的冷漠。
其实聂瑄到真没想太多,他对顾家人的印象都不错,尤其是那个玉娃娃,他还真没有见过如此聪明乖巧的孩子。在聂瑄看来,这么惹人疼爱的孩子,对她好一点也是应该的。那套房子不过只是他一个别院而已,若是一个普通朋友过来住,他也会让出来的,何况他马上就要出海了!
猫儿再知道自己逃走后不久,大哥他们就来了,她不由嘴角抽搐,觉得自己这么一身的伤似乎是自找的!不过再有下一次,她也不会坐等着别人来救,这个世界上,能靠的住,只有自己而已。
年后不久,聂瑄便出海了,王氏同南瓜留在了聂瑄的别院照顾猫儿,顾福和陈君玉被柳教授抓去专心读书去了。顾全也因为同柳文理有了患难之交,跟着柳文理一起在柳家的家学读书。顾贵则住到了镇上的租住的那间房子里,打理着顾禄的商铺。而顾禄和顾寿两人年后就出去了,顾寿连自己二月的过聘之礼都错过了,幸好孙家二老颇为通情达理,也很支持他跟顾禄出去见见世面。
猫儿在别院的养伤,柳家母女也时常来探望,一来二去,王氏同柳夫人也渐渐的熟了,两人相处的极好,猫儿同柳文丽也渐渐的亲昵了起来。只是猫儿发现这里丫鬟很少,只有晚照、晴空两人而已,其他都是男性仆役。而聂瑄的随身服饰,又不喜欢去外面买,所以两人总是很忙,整天坐在屋子里做针线活,猫儿等手好了以后,便主动提出帮她们分摊一下。
这天柳文丽过来看猫儿的时候,就见她躺在床上在绣什么,不由惊讶的说道:“猫儿,你的手好了吗?怎么不多休息?”
猫儿放下绣活说道:“手早好了,我身上伤口虽多,可是大多伤口不过表皮伤而已,一早就好了,姐姐你看。”她伸出了,果然身上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连翻掉指甲的手指,也长出了指甲来了,“这些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都快发霉了!”她笑眯眯的说道。
柳文丽摇头说道:“你这丫头,真不知道胆子是怎么长的?”敢从墙上跳下来不说,连她见了四个翻掉指甲的手指都被吓得差点晕过去,可这丫头居然还在一旁笑嘻嘻的安慰着大家。
猫儿吐了吐舌头,柳文丽看着她的绣活说道:“你这是给谁绣的扇套的?这绣活真精致啊!”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扇套的图案是一丛墨竹,虽用的全是墨色,可深深浅浅分了很多层次,咋一看就如画的一般。
“哦,这是给聂家大哥绣的。”猫儿说道,“我见她忙不过来,就接手过来了。”
柳文丽也是心灵手巧的女子,尤其是女红上,也是专门请了手艺上好的绣娘来家里教导的,可是看了猫儿的手艺,还是自叹弗如,“猫儿,这么多深深浅浅的墨色,你怎么知道要分出来的?”
猫儿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绣这个竹子就跟画画一样,我们画一片叶子,总是先由深到浅色的,绣花也一样的……”柳文丽也来了兴致,拈起了一根绣线,两人凑到了起来,讨论了起来。
这边王氏也是一边纳鞋一边同柳夫人闲话。柳夫人问道:“妹妹,你这是给谁做鞋子?”
王氏说道:“几个孩子的鞋子都要做了,不过这双是给聂公子做的。我就纳个底,上面的绣活都是猫儿绣的。”
柳夫人说道:“这绣活是猫儿绣的?啧啧,好出色的手艺啊!妹妹,你真是好福气啊,养了这么好的女儿。”她惊讶的拿起一块鞋面,上面的绣的一副竹石图,怪石嶙峋、竹枝挺拔,柳夫人看得惊讶连连,便是丽娘学绣不出这么好的活计,丽娘可是从小就跟着名绣娘学绣活的。
王氏笑着说道:“姐姐你也别羡慕我,丽娘也是一个好孩子,再说你还有文理呢。”
柳夫人提起自己的儿子女儿也眉开眼笑的,王氏同柳夫人说笑了一会,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说道:“姐姐,聂公子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找个夫人照顾自己呢?”
提起这事,柳夫人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唉,妹妹你不知道,致远那个孩子命苦呢!”
王氏一听疑惑的问道:“难道——聂公子的夫人去世了?”
柳夫人叹气的摇头:“不是,这孩子还没有娶妻呢!”
“啊?!”王氏惊讶的说道:“我记得聂公子过年都二十一了吧?还没有娶妻?”
柳夫人叹气说道:“妹妹,我跟你也不是外人,只是这件事,你也不要告诉外人,致远这个孩子,命苦啊!为了他的婚事,我那大嫂也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王氏连忙说道:“我一定谁都不说。”
柳夫人叹气说道:“我这个侄儿,已经死了五个未婚妻了。”
聂瑄的悲剧
“五个?!”王氏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全死了?!”她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聂公子的命也太硬了把?
柳夫人眼眶红了红说道:“妹妹,你不知道他这五桩亲事,没有的冤枉啊!”柳夫人哽咽了一声,才缓缓说道:“致远是我大嫂在三十八岁的时候生下的,是我大哥、大嫂的心尖尖。他在出生的时候,就同太原金家的六姑娘指腹为婚,金姑娘小了他两个月。金夫人也是高龄产女,金夫人身体本来就弱,在生金姑娘的时候,又是早产加难产,金姑娘生下来就先天不足,还不满百日,就夭折了。”
王氏叹气说道:“这没满周岁的孩子,最容易夭了。”她眼眶一红说道:“我也夭了三个孩子呢!”
柳夫人说道:“可不是呢!唉,这金家姑娘夭折之后,等致远到了五岁的时候,我大哥又为他找了一门亲事,是沧州何家的姑娘,可是等订婚还不到半年,沧州爆发了时疫,何姑娘因年小体弱,也染上了时疫夭折了。”
王氏叹息的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我记得那一年沧州的时疫,死了不少人呢。还有人往我们这里逃难呢!”
柳夫人道:“可不是呢!这可是天灾啊!可是自打有了这两件事情之后,不知是哪个夭寿的人,开始说致远是克妻命,一开始还是在我们冀州说,后来传的是人尽皆知。害的致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姑娘成亲,直到他十三岁的时候,京城苏家突然要提出把他们家嫡出的二姑娘嫁给致远。那个苏姑娘比致远大两岁,可我大哥觉得苏家同聂家门第相当,年纪也不算大太多,就答应了。两家换了婚书之后,苏家急着要成亲。我大哥觉得奇怪,多了一个心眼,就派人去苏家暗中探访了一下。”
王氏急急的问道:“结果呢?”
柳夫人脸上浮起了一丝怒意说道:“结果是那苏家的姑娘自己不守规矩,跟一个家丁不干不净,还珠胎暗结了!”
王氏惊呼说道:“这怎么行呢?”
柳夫人说道:“是啊!我大哥知道了大怒,执意要退婚,结果那苏夫人跪下苦苦哀求,大哥才同意苏家把苏姑娘送到寺庙去清修,在对面宣称是苏姑娘暴病去了!”
王氏叹息,柳夫人用帕子抹着眼泪说道:“这下我那侄儿更是坐实了克妻的名声。到了十六岁,也没能说上亲事,后来我那嫂子无奈,只能给我那侄子在自家附近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李家,定了人家的庶女,可李家的姑娘,当时才十三,所以还要等上两年。”
王氏道:“不会又有什么波折吧?”
柳夫人叹气说道:“可不是呢!就在快要成亲的时候,李家突然对外宣称李姑娘暴病死了,可是大哥怎么都不信,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突然死了呢?当时我嫂子就是害怕李姑娘突然暴病,所以在去看李姑娘的时候,特地带了两个宫里出来的医女去给李姑娘诊脉呢!都确定李姑娘身体很健康,才定亲的。我大哥就让人去李家暗中查访,确定李姑娘的死因。要是真是突然死了的,我那侄子可就真是克妻的名声了!”
王氏说道:“那查清楚了吗?”
柳夫人说道:“查清楚了!那孩子是死了,不过不是暴病死的,而是自己投缳死的。李姑娘是庶女,从小受嫡母李夫人打骂,连嫡出的几个兄弟姐妹也时常打骂呵斥她,家中的佣人也不把她成是姑娘看待,据说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吃饱过饭。后来因为她跟着致远定亲了,李夫人为了家中颜面,才对她好了一些,可李姑娘的生母还是过得极苦。那天李姑娘见自己的的生母被自己嫡出的弟弟拿着鞭子抽打,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把弟弟推了一下,害得弟弟摔了一跤,脑门上鼓了一个大包。那李夫人知道之后,就当着李姑娘的面,把她的生母狠狠打了一顿,卖到——”柳夫人说到此,有些不忍的说道:“卖到那不干净的地方去了!那李姑娘受了刺激之后,就投缳自尽了。”
王氏听着叹息,“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柳夫人说道:“可不是呢!自打李姑娘死了之后,致远克妻的名声被人传的越发的绘声绘色了!我大嫂为了这事,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找了许多人家,人家都不肯将女儿嫁给致远,愿意嫁的人家,我大哥、大嫂也看不上。直到去年,泉州羊家托人来说亲,说是他们家也有一个死过一任未婚夫的姑娘,想要嫁给致远。我大哥、大嫂被这几次婚事弄怕了,便派人去了泉州看看那姑娘。”
王氏说道:“结果呢?”
柳夫人说道:“派出去的我大嫂的心腹嬷嬷,回来的时候,说是羊姑娘除了看上去怯弱了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人也是清清白白的。我大嫂就放心了,就开开心心的要准备婚事。正好羊氏也想早点成亲,所以两家人过聘的极快。可是就在成亲的前的几日,那姑娘也去世了!”
王氏捂嘴说道:“怎么会呢?!”
柳夫人哭着说道:“后来大嫂死活不信,硬是派人去看杨姑娘的尸首,原来那个姑娘得了女儿痨勉强拖了一年多,眼看的就要不行了,羊夫人舍不得女儿将来没有子嗣供奉,所以想给女儿找个婆家。羊家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派去的人都被骗了。”
王氏疑惑的说道:“可是得了女儿痨的病人,大家会看不出来?”
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