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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收到赌场送来的欠条之后,派人叫了三叔几次,三叔都不来,就怒气冲冲的亲自找三叔,结果三叔正在和一个僮儿在书房里——”苏氏顿了顿继续说道:“老爷子见了承受不了,就气晕过去了。”
“一万两银子!”大姑奶奶听了这么多钱,吓得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倒是一直听说三叔在外头赌钱,可不是一向只是小赌吗?他怎么会两天之内欠下这么多赌债?”
“哪是两天之内欠下的。”苏氏撇嘴道:“那欠条厚厚的一沓,听说最早的欠条还是七年前写下的。三叔这两天只是把他名下那些田地给输掉了。”
大姑奶奶听了以后,沉默了半晌才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苏氏听了点头叹气一声:“是啊!”等等!七年前!苏氏蓦然想起,七年前三婶曾经以二叔未婚妻接连去世,膝下无嗣的为由,提出要把彻儿过继给二叔。虽说这件事情祖父没答应,祖母还叫过去狠狠的把三婶骂了一顿,让她分清嫡庶尊卑呢!那件事情当时虽没有闹大,可二叔之后就远走异乡了。
难道那件事情过后,祖母就开始布局了?花这么久的心思,布这么一个局,思及此,苏氏有些心灰意懒。她自认八面玲珑,手段圆滑,可跟聂家那一个个人精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这么费尽心思汲汲钻营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学二婶一样,什么都不管,安心做个娇妻好了!二叔多疼二婶啊!
苏氏想到了七年前,又想到了一个谣言,欲言又止的望着大姑奶奶,大姑奶奶问道:“大嫂怎么了?”
“妹妹,我听说二婶,是不是和先去的大姑娘很像,所以祖母才那么喜欢?大姑娘是不是真的被钟姨娘害死的?”苏氏终于忍不住问道,聂家对这件事情忌讳颇深,她一直探听不到。大姑奶奶是聂家的女儿,或许会知道一点吧?
大姑奶奶外头想了想说道:“其实那件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情我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的。二婶和姑姑长得像不像,我不知道,不过姑姑乳名懋儿,同二婶的乳名差不多。听说当时钟氏怀了八个月身孕,被姑姑在池塘边推了一下,钟氏摔倒了之后,就小产了,那孩子生下就没气了,祖父听说钟氏的孩子没了之后,气急败坏的打了姑姑一巴掌,三个月后姑姑就夭折了。”
苏氏捂嘴惊讶的说道:“就一巴掌?”
大姑奶奶道:“姑姑本来就体弱多病,一年之中大半年是病着的,连大夫都说姑姑活不满八岁。”
苏氏听着不由咋舌,难怪祖母这么恨三房啊!祖母一辈子就生了三个孩子,夭折的姑姑又是唯一的独女,祖母心该有多疼啊!
大姑奶奶叹气说道:“其实如果之前三叔安分点,别想着把彻儿过继二叔。也不要贪心二叔在江南的产业,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烦心的事情。祖母虽恨三叔,可这么多年不也忍下来了。我爹和二叔更不用说了,若是容不下三叔,早就让他分家出去了,哪会这么供他吃喝玩乐?他们好好的留在冀州享福不好吗?”
苏氏心中暗自思忖道,江南的产业可是二叔一手打拼下来的,也是聂家最后一条退路,连素来不爱阿堵物的公公也只有交给二叔管才放心,哪里容许三房的人插手?难怪三叔会有今天这番惨状!她不由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当初没出手为难二婶,二婶光是凭借她那个乳名,就能得到祖母的欢心了。
大姑奶奶掩嘴打了一个哈欠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因大姑奶奶回来的晚了,来不及收拾房间了,所以只能跟苏氏挤一间房间。松娘今天也跟着大姑奶奶一起去上香了,所以也来晚了,现在已经睡到谢氏屋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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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瑄神色复杂的望着沉沉入睡的父亲——无论他有再多的不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再说他虽然宠爱三哥,可对自己和大哥也不差,但如果父亲能多想着他们一点,想必现在也不至于变成如此的局面。
其实这样也好,好歹给三哥留了一条活路——聂瑄无声的叹气,其实他和大哥早就商量好了,他们不在意养三哥一辈子的——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二爷。”晚照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聂瑄微微挑眉,示意她出去说话,“夫人如何了?”
“夫人刚刚喝了压惊汤,现在已经睡熟了。”晚照恭声说道。
“嗯,你这几天好好照顾夫人。”聂瑄点头道:“明天还有几场热闹呢!你小心点,别又让她受惊了。”
“是。”晚照恭声说道。
“对了,她身边的那个叫秋实的丫鬟,生的什么病?”聂瑄问道。
“秋实是染上风寒了。”晚照说到。
“好端端的怎么染上风寒了?”聂瑄皱眉道:“夫人身子弱,那些病人别留在她跟前,就送到别庄上去吧,等病好了再接回来也不迟。”
“可是夫人那边——”晚照有些迟疑。
聂瑄道:“夫人那边由我来解释。”聂瑄今天下午的事情,心里不由有些愧疚,等这事情结束之后,他一定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是。”
风波起(三)
第二天一早,猫儿神清气爽的早早起身,不意外的发现,除了她和春芽之外,所有人都是一脸憔悴,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黑眼圈。猫儿暗暗叹气,果然是无知的人最幸福啊!
“晚照你吩咐厨房煮些提神滋补的粥来,给老祖宗熬一盅白粥。”猫儿看着依旧阴沉沉的天色对晚照吩咐道。
“是。”
梳洗完毕,猫儿到了颜氏的房间,颜氏也刚刚起身,正在梳头,见猫儿这么早就过来,不由微微一愣,“这么早就起来了?”
猫儿上前给颜氏行礼道:“媳妇想母亲身体不适,昨天一天没怎么进食,今儿许是会饿,便让人给母亲熬了清粥。”说着就让晚照把白粥端上来。
颜氏望着那盅冒着热气的白粥,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伸手让猫儿走近,轻拍她的手道:“好孩子,为难你了。”
猫儿道:“伺候母亲是我的本分,那有什么为难的。”说着将白粥舀了出来,亲自伺候颜氏用膳。
颜氏心里有心事,根本没什么胃口吃饭,勉强吃了半碗就摇头不吃了。猫儿也不勉强,同言嬷嬷伺候颜氏梳洗毕,颜氏便起身去了聂老太爷的房间,猫儿也跟在颜氏的身后。
甫一进房门,众人便一愣。老太爷已经醒了,正半躺在床上,由下人喂着喝药,而聂瑄则跪在地上。
“瑄儿,你怎么跪着?”颜氏惊讶的问道。
聂瑄低头:“孩儿没有照顾好父亲。”
颜氏一听,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老太爷。
猫儿一方面是吃惊聂瑄跪在地上,一方面也是吃惊一天不见,老太爷居然看上去老了十岁一样!原本老太爷虽年近七旬,但因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的模样,可今天看上去好像五六十岁的老人啊!看来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真的很大啊!
这时聂老太爷长叹一声,无力的说道:“你起来吧。”
聂瑄闻言站了起来,猫儿忙上去扶着他。聂瑄握着自己的手,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安抚的笑了笑。
“你们都下去吧。”老太爷恹恹的说道,“让你母亲留下陪我就好了,我想同她单独说说话。”
猫儿仰头望着聂瑄,聂瑄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便同下人们一起退出了。回到偏房,猫儿就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蹲下身道:“你膝盖疼不疼?”说着就要卷起他的裤管看。
聂瑄把她抱了起来道:“没事,我没跪多久,父亲就让我起来了。”
猫儿问道:“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聂瑄抱起她往内房走去,“我要是有事,能抱你吗?”
猫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困了吗?”
“唔,还好。”聂瑄揉揉有些胀痛的额头,他昨天一夜没睡,可是今天还是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做的,至少要把三哥的一堆烂帐也给处理了。
猫儿道:“我让丫鬟进来铺床,你先睡一会。”
聂瑄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猫儿点头道:“刚刚喝了一碗粥。”
聂瑄吩咐晚照摆膳之后,回头对猫儿道:“来陪我一起吃点吧。”
猫儿点头道:“好。”
早膳端上来后,猫儿让丫鬟下去,自己伺候聂瑄吃饭,聂瑄伸手搂着她道:“别忙了,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我吃过了。”猫儿轻轻的推开他,轻声说道:“在父亲院子里呢!成什么样子。”
聂瑄低笑道:“你是说,在我们院子就可以了?”
猫儿瞪了他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给他舀了一碗白粥,给他挟了几筷子小菜,聂瑄道:“等父亲身体好点,我带你去东光寺散散心,顺便在那里吃一顿素斋。”
猫儿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好,等你空了再说吧。”
聂瑄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凝视着她。猫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聂瑄突然轻轻的笑了,伸手一把将猫儿搂在怀里,猫儿吓得低低的惊叫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聂瑄抱着她,轻啄她的耳垂,“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一定抽空好好陪你,别生气了,嗯?”
猫儿先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之后感到他热气吹到她的耳垂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听着他的道歉,心已经软了一半,抬头又见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心里的怨气不由自主的烟消云散了,忍不住抬手轻摸着他的眉头,软语问道:“要不要睡一会?”
“你陪我睡?”聂瑄轻笑的问道。
猫儿白了他一眼,娇嗔的道:“不正经!”
聂瑄笑着轻啄她的嘴道,“以前在海上的时候,一两天不睡是常事,哪有那么娇气。”
猫儿红着脸推着他让他快点吃饭。聂瑄同妻子嬉笑了一阵,才心满意足的再次拿起了早饭,哄着猫儿陪着自己吃了半碗粥,才起身说道:“我先出去半点事,一会母亲出来了,你去照顾一下母亲,不要随便乱跑。”
“嗯,我知道。”猫儿一边帮他换着衣服,一边道:“你若是忙好了早点回来休息,别太累了。”
“好。”聂瑄换好了衣衫,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道:“乖乖待在这里。”见猫儿柔顺的点点头,才放心的离开。
猫儿见颜氏还没有从老太爷房里出来,便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取了针线篓子,给自己做起绣鞋来。她早点做完,再给聂瑄做几双鞋子。
“二婶。”松娘怯怯的声音传来,猫儿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抬头说道:“松娘,你怎么来了?快坐下,春芽倒茶。”话音刚落,便吃惊的发现松娘身上衣摆处有点点污渍,衣服也半湿了,头发的发髻也散乱了,似乎还掉落了一些珠花,“天啊!松娘,你去哪里了?弄着个样子?”
猫儿忙唤着晚照给松娘打热水梳洗,“芊陌呢?怎么不跟在你身边?”
“二婶,怎么办?我刚刚去找云娘,发现云娘他们被关起来了。”松娘怯生生的说道,并没有回答猫儿的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关起来。”猫儿微微吃惊,“云娘被关起来了?为什么?”
“不光只是云娘,连三叔、三婶他们也被关起来了。”松娘语气带着哭意。
被关起来了?猫儿真的吃了一惊,难怪没见他们来这里折腾,原来是被关起来了,“是谁关了他们?”猫儿问道。
“我不知道,听说是祖父下令的。”松娘拉着猫儿的手道:“二婶怎么办?云娘她会不会有事?我刚刚偷偷看到院子里很多下人都被绑着,连嘴巴都堵上了,一旁站了一圈的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