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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听说秋实留下后,非常高兴,因为她们的绣坊才开出来,若是春芽和秋实现在就离开,她们一时还真不到比她们绣技更好的人呢!其实秋实留在冀州也好,以后她再来冀州,就不怕自己对聂家不熟悉了。为了让秋实在聂家更好的生活,猫儿还大方的把自己的三成红利分了半成给秋实做私房,感动的秋实跪趴地上痛哭。
猫儿当然不会相信,秋实会因这半成红利,从此以后对她死心塌地,尤其是女人,出嫁之后,心里最重的就是老公和孩子了。可是她相信金钱的魅力,这一分红利,能把秋实和吴大路牢牢的绑在她这条船上,等以后日子久了她还可以慢慢的再涨钱,反正她也没把绣坊的那三分红利看在眼里。
之后的几天,猫儿同晚照就开始打点起回江南的行装,听聂瑄说,好像庙见结束后三天,他们就要离开了。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整理什么,所以猫儿就先打点起来,笨重的家什派人先运了过去。
他们将来肯定是长住苏州的时间比较多,就跟聂家很多在外地的族人一样,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聂家,所以当初她在清点自己嫁妆的时候,就没有让人把打好的包裹解开,所以现在运回苏州的时候也省力。想起马上就能见到爹爹、姆妈,猫儿就雀跃,其实整理行装,比之前准备庙见更要累人,可是她每天都精神十足,当然她也只敢偷偷私底下一个人开心,万万不敢表露在外面。
晚照原以为猫儿会同之前管家一样,对这事情甩手不管,可没想到猫儿不仅亲自过问了,而且每件事情都做的有条不紊,周到细致,干练的一点都不像十五六岁的人,着实让她惊讶了一把,看夫人算账的样子,还以为她不通家务呢。
其实猫儿本来算术就不好,又不怎么会打算盘,再看到账本上一连串中文数字,还精确到几分几厘,她就彻底晕了。而且古代一斤是十六两,她算的时候总会记成是十两,所以一遇到算账她就彻底杯具,亏得晚照算账又快又准。
之后的日子许是因为忙碌,时间过起来飞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六月十六日,猫儿、跟着聂瑄一起去了聂家的祠堂,拜见了聂家的诸位先祖。等走出祠堂之后,聂瑄低头对猫儿说道:“以后你就是聂家的人了,我的妻子了。”
是啊!猫儿看着斜下的夕阳,在古人的眼里,拜了宗祠,见过祖先之后,她就生是聂家的人、死是聂家鬼了。
庙见后的那三日,聂瑄和猫儿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陪在颜氏身边,同她说话,哄她开心。
看着颜氏依依不舍的站在岸上,久久不肯离去的身影,猫儿不由心酸,这古代女人这辈子就是指望三个男人,父亲、老公、儿子。颜氏父亲死了,老公现在等于没有,两个儿子又不在她身边,想想她这辈子,到底图什么呢?猫儿站在甲板上,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回头看到聂瑄仿佛一尊雕像般站在船头一动不动,心知他放心不下颜氏,她悄悄的走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聂瑄反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猫儿抬头对他说道:“我们过年就回来了。”
聂瑄听着猫儿的话,紧绷的肌肉松懈了下来,回头望着猫儿,温和一笑:“是啊,我们过年就又会回家了。”
扬州(一)
“两岸猿声啼——啼——轻舟已过万重山!”
“噗嗤!”晚照终于忍不住,丢了手上的针线,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肚子说道:“我说春芽,我记得你这首诗可是背了三天了,怎么还学不会呢!”
春芽脸一红,呐呐的说道:“我脑子笨嘛。”
猫儿正坐在窗下绣花,她这次绣的是一副直径不过二十厘米左右的刺绣小屏风,上面清浅的打了一副山水小品,兼工带写的山水画绣起来十分的费事。自打颜氏的佛经绣好之后,她就准备到过年之前的日子,就绣这副山水小品了。
在船上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整天的活动范围也只有船舱这片方寸之地,可猫儿现在既不用很早起来给婆婆请安,也不用整天忙着提防别人。平日里同春芽、晚照说说笑,做做针线,到也乐得逍遥自在。
这几天也不知道春芽受了什么刺激,磨着晚照,要她教自己吟诗。平时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诗词歌赋不敏感,一首《早发白帝城》能背上三天还不全,平白给猫儿和晚照添了不少笑料。
猫儿听春芽的背诗,也偷笑了半天,才对春芽含蓄的说道:“春芽,你还是跟着晚照学点其他实用东西吧。”
春芽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晚照见状忙劝道:“学诗词歌赋又什么用,不能吃不能用的,还不如听夫人说的,跟着我学算账,将来嫁人了也能把住家里的银子。”
猫儿点点头说道:“晚照说得对,与其学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跟着她学算账呢!”她算账不行,晚照到了苏州之后就要嫁给玉板了,到时候还要应付聂瑄给她的一堆事情,而她总要有人帮着她一起算账啊!
春芽听了之后,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那耷拉着脑袋的模样,让猫儿和晚照再次失笑不已。
“夫人,爷说了,在岸口有个耍把戏的戏班子,您若是无聊,可以去看看。”门外丫鬟传了话进来。
“咦?”猫儿瞧窗外瞧了瞧,原来刚刚的震动是停船啊,她都没注意。
“夫人,外头真有耍把戏的人,你看那猴儿会翻跟头呢!”春芽拉起竹帘,透过雕花的窗户朝外看去,不由欢喜的惊呼了起来。
猫儿朝窗外看了看,果然有一个马戏团在岸口卖艺,有耍猴子的,有喷火、吞剑的,不光是春芽看着笑声连连,连晚照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本来停在岸口的几艘船只,也皆拉起了竹帘,不时的从船舱里传出几声惊呼。
猫儿看惯了现代各种高科技马戏,如果把这种小把戏看在眼里,不过看了几眼,就失了兴致,继续回到绣架前绣花,倒是晚照和春芽看的兴致勃勃。
一场把戏结束,两三个孩子捧着铜盘走到了他们停靠的岸口,对着船舱磕头讨要赏钱。猫儿见那些孩子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心里不由怜惜,若是自己投胎不好,说不定现在也沦落到他们这个境地吧?
“晚照赏钱照给,再给他们些吃的吧。”猫儿开口说道。
晚照听了说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说着便出门吩咐丫鬟取了肉果与那个孩子,其他几个孩子见了,眼巴巴的瞅着,那渴盼的眼神让人心酸,晚照轻叹一声,吩咐下人把食物给那些孩子送去。
舱里春芽也偷偷的抹着眼泪,猫儿无声的叹气,几个孩子收完了钱,便跑到了猫儿的舱前给她磕了几个头道:“多谢夫人善心!”
猫儿转头问道:“这些孩子都是家里活不下去了,才卖到戏班子的吗?”
“有些是家里活不下去了才卖过去的,有些是戏班子趁杂耍的时候,看中哪家的孩子生的好,就偷偷的跟上,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把孩子偷偷拐出来。筋骨生的好的就自己留下,其他的就换个地方卖掉。”晚照叹气的说道:“这些戏班子游走各地,跟当地的人牙子很熟。”
春芽愣了半晌才说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晚照闻言苦笑,猫儿也一声叹息,船舱里一时静默无语,晚照看了看天色说道:“快中午了,我去拿午膳。”
这些天在船上的时候,聂瑄大多三餐都会陪着猫儿一起吃,春芽闻言也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给绿豆熬好了没有。”
猫儿点头说道:“你让厨房记得只要把绿豆熬烂就行,千万别熬绿豆汤。”
“是。”春芽应声下去。
两人都出去之后,猫儿也懒得继续绣花了,取了一本新出的市井小说靠在窗边看着。
“在看什么呢?”聂瑄挑着帘子进来,见猫儿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津津有味,不由好奇的问道。
“随便瞎看的。”猫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给他拧了帕子递过去道,“晚照给我新买的小说。”
聂瑄瞄了一眼书上的名字,不由摇头笑了笑,接过帕子擦了脸:“今天晚上会在扬州停一夜,一会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我让澄心去驾车了。”
猫儿一听不由有些欣喜,“好啊!我们去扬州哪里?”扬州景色天下闻名,尤其是瘦西湖,她早就想去看一看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她吩咐春芽把点心取上,回头对聂瑄说道:“午膳都备好了,我们吃了午膳再出去吧。”
“别吃了,我带你去富春茶社去吃扬州著名的小点心。”聂瑄笑着说道:“我们今天时间不多,就去吃点小点心,看看扬州街头的景色。”
“好啊!”虽然不能去瘦西湖有点可惜,可是能出去逛逛,她也满足了。
等猫儿换好了衣服之后,澄心也驾车前来了,聂瑄扶着她上了马车。一到车上,她便噗嗤一笑:“你在各个地方的马车都是一样的吗?”原来这马车同她之前在冀州乘坐的完全一样,连玉石凉席都是一模一样的,她不由暗暗感慨他的生活奢侈。
聂瑄说道:“坐惯了这马车,就不想换了。我之前时常在外头跑,马车若是布置的不舒服,几天下来,人都直不起腰来。”
猫儿想起他前几年不是出海,就是在江南各个地方赶来赶去,不由心疼,偎依到他怀里说道:“你给我说说在外头的趣事。”
聂瑄心知她是有心安慰自己,笑着搂住她说道:“不如给你讲讲扬州的瘦西湖景致吧?”
“好。”猫儿点点头,“我听说扬州瘦西湖有二十四景对吗?”
“嗯,对。扬州瘦西湖,素有湖上蓬莱之称……”聂瑄娓娓的把瘦西湖的二十四景讲述了一边,然后笑着说道:“其实扬州能游玩的地方极多,只是这次时间来不及,我们只待一晚上就要走了。”
猫儿笑着说道:“没玩到,能吃到东西也不错了。”
聂瑄哈哈一笑,“我今天就带你去吃好吃的。”马车在集市口停了下来,两人下了马车,聂瑄领着猫儿进了一间装饰清雅古意的茶楼,门口的跑堂一见有客进门,忙迎了上去,澄心递了一串铜钱给他,示意他找个雅座。
那些跑堂平日里接待的人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聂瑄气度不凡,在看他和猫儿身上的衣饰虽然普通,可料子却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连忙接了赏钱,迎了一行人去雅座。
虽是雅座,其实只是靠窗的位置而已,三面用屏风给隔开了,跑堂一面给两人擦桌子,一面说道:“客官要点什么?”
“来一壶龙魁珠茶,三丁包、翡翠烧卖、千层油糕和肴肉各上一份。”聂瑄开口说道。
“客官好眼光!点的都是我们茶楼最出名的点心、茶水!”跑堂翘起大拇指笑着说道。
聂瑄笑着对猫儿说道:“我点的点心都不错,一会你尝尝,若是喜欢可以带点回去,吃完后我带你去集市逛逛。”
猫儿取下斗笠,含笑点点头,对晚照说道:“你们也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吧。”
晚照笑着应了一声,先吩咐小丫鬟把自家带来的食具取来,让跑堂把食物茶水皆放在自家的食具里。那跑堂见几个下人已经通身气派不凡,用的食具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知道这行人定是出生不凡,伺候的越发殷勤小心。
点心很快就上来了,四碟点心量都不大,猫儿一眼就看中了漂亮的翡翠烧卖,挟起一个咬了一口,“好吃!”她轻声称赞道:“致远,我们买点回去船上吃吧?”
“好。”聂瑄吩咐一旁伺候的跑堂说道:“你们把这些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