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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忙应声去了;也不敢把东西全都收起来;只专找那些款式普通又厚实值钱的首饰;用小匣子装好了;又忽然想到;官员耒查封东西的话;自己的私人物品怎么办?要是一并被搜刮走了;那可就太亏了!就算将来查明东府清白;衙门交还财物;也未必会把自己一个小丫头的东西算进去。她正要想办法回房去收拾;秋雁却走了过来:“春瑛;我把寻常送人的几款衣料拿了十二匹出来;不知够不够用?”
春瑛忙按捺下心思:“拿够二十匹吧,这东西太大了;咱们另外找些小件又值钱的东西出来。”秋雁应了转身出房门;春瑛在那里纠结片刻;再扫一眼门外忙碌的丫头婆子们;叹了口气:这时候还是低调些好;反正自家不缺那点钱…
待回到正屋覆命时;二老太太和二大太的脸色已经没那么惊惶了;她们都叮着送完客人回来的李敦;生怕地说的话只是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真的?那位真这么说了?!”
李敦忙点头:“是真的!他说;这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堵住恪王府和梁太师一派的嘴;不然也不会让大理寺派个小小的主簿来便完事。大理寺如今已经很少查案子了;只是翻翻案卷罢了。北边的好消息已经到了;过两天等封赏的旨意一下;这边自然会报上去纯属诬告;父亲不会有事。只是我们需得安份等着;别叫人拿住了把柄!”
二老太太当机立断:“春瑛;将方才拣出来的东西都放回去。咱们用不着!”
春瑛听了好消息;心里也高兴;忙应了“是”;便转身出门。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她就如道;皇帝又不是傻子;怎会犯这种错误?那个太监虽然有些古怪;但他愿意好心提点;倒不是个坏人呢。
第六卷 云散 第二百九十四章 赞赏
虚惊一场,平静下来后,二老太太开始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忙叫过孙儿低声问:“今儿颁旨的这位公公……看着有些眼生,他又不肯与我们攀谈,先前你陪坐时,可曾请教过他姓甚名谁?”
四少爷李敦答道:“他说他姓丘,平素是在御前听用的,只是少办外差,别的就没提了。”顿了顿,有些迟疑,“只是听那个张大人与他交谈……似乎他在圣上身边已经侍候很长时间了……”
二太太卓氏忙道:“这就是了,我记得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今上喜用旧人,几个宠信的内监,大都是从小就在身边的,老成些的,都派了外差,如今还剩了几个年轻的在宫里听用,当中就有一位丘公公,名叫丘安达,想来就是今日这位了。”
二老太太沉吟:“这样的人物;恐怕从耒只有别人奉承他们。除了圣上;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今儿忽然对敦哥儿说那些夸奖的话;真真古怪得紧。况且先前他连跟咱们多说几句话的心情都没有;如何忽然好心提点起咱们来?”
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卓氏笑迸:“罢了;咱们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既然他好意提点了咱们;等将来老爷清白得证;咱们家厚厚地送上一份谢礼便是了。如今还是老爷的案子要紧;虽说不妨—事;但究竟是谁告的状;总得打听清楚;免得日后再遭暗算。”
二老太太肃然道:“这话很是;咱们这些天要安份;不好做什么;你派个靠得住的家人去西府说一声;请侯爷代为打听。”
卓氏应了;旁边一直沉默的雅君却忽然道:“祖母、母亲;雅君猜想……会不会是上回得罪了恪王府的缘故?不是说;恪王府十分有权势么?”
众人都是一怔;李敦旋即惊呼:“这话有理!我在老师那里;听其他学生闲谈;人人都说那位恪王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只要有人落了他的脸面;必遭报复!只是……我们家好歹有大姐姐在;伯父又是候爷;他怎敢这样诬告?!”
二老太太与卓氏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四小姐雅君红了眼圈;跪下道:“这都是雅君惹的祸;若不是为了我,父亲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卓氏心疼女儿;想要叫她起来安慰;又不知道婆婆的心思;小心的问:“母亲;您看……”
二老太太叹道:“快起来吧;也不一定是他们捣的鬼;况且即便真是他们闹的;又与你什么相干?明明是恪王府算计我们家在先;为泄愤诬告在后;你父亲是清白的;皇上自会还他公道。”
丫环们忙上前扶雅君起身;春瑛转回来报告:“老太太;东西都放回去了;我还交待了底下的丫头媳妇们;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别乱放混放;免得有兵士进来时撞见。又另外知会了太太院里的青鸾和四小姐屋里的人。”
二老太太点点头:“你想得很周到;再装几个荷包;预备羞请士兵吃茶;免得他们翻坏了东西。这里毕竟是内院;住的都是女卷。”
春瑛又应声去了;卓氏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记起丘内监来颁旨时;曾经盯着春瑛看了好一会。
照理说春瑛容貌虽还秀气;却不是惊艳的长相;丘内监更是阉人;显然不是为了什么风花雪月的缘故;可是仔细想来;丘内监似乎就是在盯着春瑛看之后;才改了态度的。难道两人是旧识?可是瞧春瑛的反应;又不象。
卓氏心里装着这件事;考虑到春瑛是婆婆跟前得用的大丫头。便没说什么;回正院料理了事务;又听得婆子们回报大理寺的人已经离开了;方才命人去叫春瑛来。
春瑛才忙完了公事;赶回自己房间去收拾私人物品;贴身衣物自然要拿包袱包好放进柜里的;首饰和零碎银子留一些做门面;其他的通通包严实了。她正在想这些东西究竟塞到什么地方才够安全;便听到了二太太的召唤。无奈之下;她只得把东西往床脚的被铺里一塞;表面抚平了;便匆匆赶过正院去。
她也不知道二太太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便老老实实听候吩咐;谁知道对方只是一直询问老太太的起居安排;又夸她临危不乱。她听着对方的口风;觉得应该是真心话;便笑着谦虚迸:“奴婢不敢居功;奴婢只是尽本分而已。”
卓氏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又问:“说起来……今儿来的那位宫中使者…好像跟你是旧识呀;你认得他?”
春瑛吃了一惊:“太太怎会这么想?奴婢并不认识那位。”说实话;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不解;只能猜对方大概是见过自己手上戴的镯子。难道这镯子真有什么来历?卓氏笑了笑:“我见他盯了你好一会儿;还以为你们是旧相识呢。兴许是你忘了?”
春瑛赔笑道:“太太;若那位公公真认得奴婢;早就认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奴婢当时多了一句嘴;那位公公觉得奴婢没规矩吧?”
卓氏想想;觉得这也有可能;毕竟当时丘内监那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意;春瑛的提醒却给自己解了围。可这不能解释丘内监事后的好意提点。
她百思不得其解;春瑛生怕她再怀疑到自己身上;忙道:“太太;老太太那里还有事呢…”卓氏惊醒;歉意地笑笑:‘那你去吧。”春瑛躬身一礼;便退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摸挲着腕间的镯子;知道这必然是个有来历的。那个太监好像是姓丘;如果是姓胡;还可以猜想是胡飞认识的那一位;但他显然不是;或许是胡内监的熟人?可胡飞送她的镯子;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想了半日;春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晃晃脑袋;把这个问题甩到一边;暂且不管它;只是暗暗决定;在东府风波平息前,都一直戴着镯子。
大理寺的张主笫带士兵封了东府的账房、库房;又带走了收支账册;但没有进后院来。他虽然年过半百才做到主簿这个位置;日后也不会有机会升得更高了;但在大理寺为有多年;什么规矩都知道些。这些高门大户的内眷;若是见了外男;被士兵们惊吓一番;名节必会有损。既然皇上没有对付李家的意思;李家又是靖王妃的娘家族人;他何必把事情做绝了?又见徐总管非常合作地命家人于他方便;还让人殷勤端茶倒水送点心;再悄悄儿塞点辛苦费;连士兵们也没落下;他也就很宽容很和气地交待了许多忌讳的地方;然后不到二更天;便带着人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东府上下深居简出;十分安分;除了侯府的人外;所有耒客;一概闭门不纳;也不出门;连四少爷李敦;也遣人向老师刘学士说明原委;表示不愿意牵连了老师与同窗们;因此暂时不去上课。刘学士自是允了;因想到这个学生平日的勤奋乖巧;便让来人捎了个口信回去;当中有不少安慰他的话;让他不必担心;安心在家温习功课;还说相信他父亲定会平安无事的。李敦拿到祖母与母亲面前一说;她们更加觉得;那天丘内监的话果然不假。
春瑛等大小丫头们都被勒令不许出府;连在府里串门子都受到了限制。春瑛本人的心思都在这件事对自己一家赎身计划的影响上;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其他小丫头和婆子们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卓氏生怕走漏风声;不许大丫头们泄高二老爷平安的消息;因此府中有不少人都以为;主人家一定会倒霉的;都怕自己会遭罪;私底下议论纷纷;一时间;告假的人便多起来;还有人家急着想将女儿嫁给不在东府当差的人家;急急跑来求恩典。
卓氏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圣上的旨意一直不下来;库房账房又一直未解封;她自己还在担忧呢;哪里有闲心去处置这些人?只得命凤鸣将人名一一记下;等将来事情结束了;便来秋后算账。
一日近午;她过来陪婆婆用饭;才走到廊下;便听到春瑛在附近教训小丫头:“你昨儿已经歇了半日;怎的今日还要歇?若是身上不好;我说要请大夫来;你又说不用;瞧你的脸色也不像是生病的;为何总要讨假?太太说了;除了采买米面肉菜的人外;所有人都不许出府呢;你又出不去;讨假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偷懒吧?”
那小丫头哭道:“姐姐;我害怕……若是要砍头怎么办?我想回家去看父母;他们一定也很害怕…”
春瑛叹了气;道:“有什么可怕的?咱们老爷必会平安无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快把花给浇了;不然明儿老爷没事;你却有事了;耽误了正经活;其他姐姐可不象我这么好说话。”好说歹说;才把那丫头的眼泪劝住了。卓氏远远看着;暗暗点头;到了婆婆跟前;先是例行的请安问好;方才道:“春瑛那丫头;我看是越发老练了;我进来时还听到她在教导小丫头们;听说她遇到拿老爷的事说三道四的婆子;总是当场驳回去;但又不是一味斥骂;还和和气气地说道理;因此别人都信服。近日府中的人心定了许多;想来其中也有她的功劳。”
二老太太笑道:“可见当初留下她是留对了。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不用人操心。”
“可不是么?她虽把人心安抚下来;却也没泄露口风;算是难得了。媳妇看其他人对她也还算信服。”
“的确是信服的。”二老太太点点头;“她本就在差事上用;;院里能及得上她的丫头也不是没有;可她有一个好处;就是在我这里从不捣鬼。这就难得了。她跟其他丫头婆子相处得很好;不管哪一个讨了我的欢喜;她都不妒忌;有谁想讨好我;她从不拦着;有人说她的坏话;她就算再生气;也顶多就是辩解几句;却不会贬低那人,有谁求事求到妲跟前;她能帮就帮;不能帮的都会明说;也不肯收别人的礼。我瞧她做事很是磊落;在丫头里;品行算是拔尖的。”
卓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惜她只能留两三年功夫;若是能多侍候几年就好了。”
二老太太笑着摇摇头:“人家已有了好姻缘;你拦着人家做什么?况且;她一家人若都在府里当差还好;偏又有个姐姐嫁到外头殷实人家;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