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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站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并没有再攻过来,眨眨眼睛看看玄翎,他倒更像是被他的评语弄蒙了。
“我要死了就不能罗嗦罗嗦吗?”他自嘲。
玄翎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低下了头。
这在战场是无疑是大忌,就乘着他低头的时候,对方挺刀就上。冰冷的银白色刀锋划过了玄翎的衣角,但也只是衣角。受了太多的伤,他已经跟不上玄翎的速度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刀抵在了地面上,周围的花朵被他的刀气激飞,四散成了红色的碎片,“你也从来没有说过你这么擅长战斗。”
玄翎看着他,“你应该明白的。”
对方别过头去,“你父王不喜欢。”
就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吗?也就为了某个相同的理由,他们要在这里厮杀?
玄翎沉默。
“恩。”对方突然冒出了一句,“我们好像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玄翎的声音在停歇的风当中显得异常尖锐。
对方笑了,“所以你也知道我不会束手就擒的,要杀我你就得自己动手。”
“恩。”玄翎答应着,右手边的空气逐渐闪耀出光点并迅速凝结成了一把半透明的利剑。左手边的反应仅仅慢了一些,但也很快就出现了另一把剑。
对方的眼瞳收缩了一下,然后就又笑了,“纯钧和冽水啊,我真是幸运。”
能逼出天帝两把利剑的他应该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如果这场战斗有人类在场,他也只能看到流转不息的风而已。被撕碎的植物碎片在空中盘旋着,往往还没等落到地面就被锋利的风化作了粉尘。
没有任何的花哨,也没有任何的法力,他们只是在单纯地用武技战斗。看谁的体力能够支撑到最后,看谁的技巧获得更多的战胜机会。玄翎自认体力比不上对方,但对方在先前的战斗中所受到的伤害不少。他们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外界的干扰。
“其实……”
玄翎心头一凛——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无法收手,眼看着对方朝他撞过来,他收剑的速度却跟不上,纯钧扎入身体的声音还没有传来,就直直贯穿了那破碎的铠甲和肉体。
玄翎听到了他最后的声音。
“其实我也认为我们是朋友。”
左手的剑没有迟疑,在头颈前横切了过去,很容易就把对方的头颅割了下来,而在那满腔的热血将头颅冲飞之后,四肢上也出现了红色的血线脱离了躯干。红色的雾气在九嶷山的山脚弥漫。仿佛在奏响战神最后的挽歌。
眼看着那四肢和躯干都在空气中越来越淡,最终脱离出来的头颅上凝结着一个笑容消失,玄翎觉得浑身的痛觉都在瞬间苏醒了。好累,好冷……说不出来的痛苦。为什么要杀了朋友,为什么要这么痛苦。为什么为什么……
双剑刺入了地面,玄翎跪倒在浸满了鲜血的地面上。
战神的血是艳丽的红色,他的血是透明的冰晶,混合在一起的血液上开出了血色的花朵,它们的枝条在攀升的过程中消散,却又不屈不挠地上升——无奈的选择,无奈的道路,玄翎只知道他除了走下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就算是背叛了,也是……
玄翎的嘴角渗出了鲜血,他剧烈地咳嗽着。伤得不清,要不是刚才那位突然往他剑上撞,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战神不愧是战神。要是没有那个约定的话……
“咳咳。”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咳了出来,透明的铠甲上也浸染上了殷红的血丝,有什么被他遗忘的东西在身体里面叫嚣着喷涌着。
剧烈的痛楚在四肢百骸流窜,玄翎倒在了污秽的地面上,那些红色的从地面上升起来的藤蔓努力维持着它们的形状装饰在玄翎身边,银色的长发四散而开,沾染了地面上的污血。银色的龙纹图案在玄翎的额头上微微闪动着光泽,似乎说明他的情况不太好。
真的很痛苦,每动一下似乎就能引发体内的火焰,要是他坚持不了的话,那些火焰会撕裂他的身体进而撕裂这片土地吧。
微微转动着的时间之轮似乎在这个片刻扭曲了一下,玄翎说不清楚是不是由于战神的突然死亡还是那些被他压抑住的火焰,他仿佛闭了闭眼睛,仿佛只是一弹指的时间。可是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在朝他眨眼,身下的污血早就消失了,绯色的花朵在绿色的草木间如同燃烧的星星之火。这个地方在经历了战争和毁灭之后依旧能如此美丽。玄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清风拂过的美妙……
……
“这么躺着会着凉的。”
玄翎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
一个正捧着从土里挖出来的块根的老年人,“年轻就是好啊。”老人这般感叹,“像我年纪大了,就没用了……”
玄翎一点也不觉得他没用,实际上在他们见面认识之后不到一个时辰,老人就让玄翎架起了火堆烤熟他手上的食物。
喷香的味道在旷野中散开了,老人看起来食指大动的样子。
“很好吃啊,年轻人你确定你不要吗?”
玄翎摇摇头,从认识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老人却不以为意,反而一个人越说越快活。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人说不客气就不客气,大快朵颐之后很舒服地也躺倒在了丝垫一般的草地上,“舒服啊——”
玄翎望向天空,美丽的湛蓝色中没有一丝云朵。
老人的皮肤很松弛了,各处都见到那衰老的迹象,只有那双眼睛还依旧闪烁着光彩。那双眼睛,就好像最深沉的夜的那种纯黑。
“年轻人,你好像有心事。”老人吃饱了话更多了。
玄翎笑了笑,“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是真的有点像,那双眼睛就是人们所说的重瞳子,深深的颜色能让人挪不开眼神。
“眼睛?”老人好笑地问。
“恩。”玄翎乖乖地回答。
“厄——”老人的声音顿了顿,“看起来你说的很像的人过来了。”
玄翎转过头去看,是谁在他身边坐下?是谁在整理他散乱的长发?
“好像瘦了。”
他听到有人这么说,可是看不清楚。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会看不清楚,而造成这一切的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
老人在边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你都知道了?”知道他背叛了很多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在策划些什么。
“你不会瞒我的。”轻轻地叹息,轻轻地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理顺用布条扎起来,“你也不会主动说什么。”
他该主动说什么?他需要他说什么?
叹了口气,靠到他身上,玄翎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很累,也很难,父王把这个世界交托到他手上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他还没有到那个可以承担的时候?
卷三 白雪 第七章 叛(中)
第七章 叛(下)
“累了?”
脸颊上有轻微的触感,好痒,他曲起身子蜷着,好像这样能舒服一点……
“睡着了?”老人在边上基本上算是酒足饭饱了,打着饱嗝的他看着玄翎,看着让他靠着睡觉的人。
“恩。”声音很轻,大概是怕吵到睡着的人。
“担心什么。”老人笑了,“龙族很难进入睡眠,但是进入了睡眠就是打雷也叫不醒他们。”他知道,他第一眼看到就知道。那贯彻天地的灵光不是普通的神灵能拥有的。
那双和老人非常相似的眼睛转了过来,映出老人的身影,“舜帝陛下为何要来这里?”
帝舜,重华,和他有着相同的某个名字的人类。
老人摊了摊手,“来等死。”
真的是来等死的,即使他以前是多么伟大,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等死的老人而已。
同天地同寿的神灵长叹了一声,“确实。”那环绕在老人身边的死亡气息是如此浓郁,让他也不得不认真地看待,“不找个好点的安静点的地方吗?”
“不用啊。”老人笑笑,“这里就很好,人杰地灵啊……”
“……”重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战神死了。”
“应该是被封印了。”老人准确地说着,“但是这孩子还是很内疚。”他看看躺在重华怀里的玄翎,多少有点叹息。
“……都怪我。”重华也把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要是当初……”
“没有当初,也没有后悔。”老人这么对至高的神灵说道,“只能往前了。”
“是。”重华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天边,他能够追寻什么,能够看到什么,又能够得到什么。
“我要走了,重华陛下好好照料天帝陛下吧。”老人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这么快。”重华没有起身。
摆了摆手,老人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走了过去,重华看着他的背影溶解在金色的阳光里,一点一点消失了。
这一位伟大的君王就这么离开了人世,就好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无声无息。那些赞颂着他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最后的岁月是怎样度过的吧,就算他们再怎么把美名都放到老人的身上,老人大概也只会笑笑然后耸耸肩吧。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有那么久,重华觉得自己怀里的玄翎动了动,然后醒了过来。
“我睡了多久?”
“一天吧。”重华在心里算了算,这不算久,如果玄翎真的进入了睡眠,一百年都是可能的。
举目望望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入睡前熟悉的身影,“走了?”
重华点点头。很难得啊,能这么安静地和玄翎待在一起,他们相互伤害有多久了?还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充满了不信任呢?
“你会害怕吗?”
重华的心思有点飘忽,“我害怕?为什么?”
“我也许……会背叛你。”
“背叛吗?”重华的眼神从天边移到了玄翎脸上,“你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得出来的东西,永远是虚假的。”
“我只知道我不会再背叛你。”重华的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
玄翎只是看着他,看着那种认真的誓言。
算是一个誓言吗?玄翎笑了,“不要这么认真的。我只是担心而已。”
“玄翎。”重华的声音还是轻轻的,“不要担心背叛,那是别人眼睛里的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吗?”
“真的?”
难怪舜觉得他还是个孩子,玄翎这么问的时候十足地像个孩子。
重华摸摸他的头发,很柔顺很舒服,有点像是羽毛的那种感觉。
这个时候其实距离战神蚩尤被杀已经过了很久,但那微妙的时间轴轮却把他们带到了这里,或者是个启示,或者是个预警,但至少这个时候的他们,只是他们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陪你直到千年之后。”那个时候那么说的重华是不是知道自己居然会进入人类的轮回?他又是不是知道自己还会回到他最初建立的城池呢?他的约定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