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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想面对那么多那么复杂的眼神。
终究不能安静地只是跟在他身后。当初又是因为什么会离开他身边呢？是了，玄翎想起来了，那是天地变动，殷商之战一触即发，阐教和截教的争端日趋严重。就连上古诸神也无法置身事外，混战的原野，让他再也看不清那入世少年的身影。那之后呢？又是出了什么样的问题他会落入诛仙阵中。玄翎无法想象要事那时诛仙阵是完整的，他该如何能够去救回少年四散的魂魄。不完整的诛仙阵裹挟着少年的魂魄碎片存在在天地间，玄翎想到了完整的诛仙灭神阵，只要能够重现这个阵法，就能够引回那时的零散魂魄，就能有一线希望。
重华将掌心覆盖在了玄翎的顶心上，缓缓将自己的力量导入进去，一瞬间玄翎身上被压制下去的红色火焰全部被点燃，玄翎皱了皱眉，但重华力量的介入让这些几乎成为他致命伤的火焰不至于伤到他。
温暖的，和煦的力量，来自于催生万事万物的太阳神的力量。玄翎觉得浑身的力道都松开了，可以安心地去休息了——
“唉——”重华哭笑不得，玄翎的身子斜靠在他身上发出恬静非常，看来是彻底睡熟了。
魂魄不齐的玄翎外表看来永远超不过二十岁，永远都是介于少年和青年般的模样，少年般的玄翎体态轻盈，重华抱他起来的时候几乎都感觉不到手上的分量。
是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重华对睡着的神灵露出笑容，转身走进了山林间的迷雾中——
——大概，又进入梦境了吧——
这是谁的记忆涌了进来——
还记得第一次睁眼看到的身影，纤细的，带着那种清浅到蓝色的白。那双眼睛是月华一般的银色，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容颜是世人的语言描述不出来的精美。
那是天地间最杰出的神灵，是能够将世界和自我融合的身影——
玄翎看着虚影中的自己，知道只要自己回头就能看到年幼的白墨。
原来从他的眼中看过去是这样的——
彼时玉帝还在劫中，天上也还没有凌霄宝殿，甚至连瑶池都还没有，西王母是上昆仑之主，和阐教的元始天尊是邻居。九天神殿是天帝的地盘，天上界的男仙则由东王公统领。
那个时候，东王公似乎就想要离开那个让他麻烦的地方了。和越来越繁琐的天上界比起来，东华帝君更喜欢无忧无虑地做个闲散神仙。
好像，那个时候玄翎正在和东华帝君下棋，随侍通报说西王母到了。
“杨回来得正好，我这里有好茶。”东华帝君高兴的招呼自己的妹妹。其举止可不像是个统领天上界的帝君。
西王母穿着繁复秀丽的宫装，笑容温婉，一点也看不出久远的过去她身披豹皮管辖天厉和五残的惊人气势。现在的她似乎更喜欢在上昆仑招待那些前来闲话趣谈的神仙。
“兄长，玄翎。”她优雅地行礼，在空出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三位处于最高地位的神灵待在那里，东华帝君随性，西王母端庄，玄翎恬淡，各有特色引得站得远远的神仙和随侍们连连偷看。
“杨回怎么想到过来了？”东华帝君可是好久没有看到这个妹妹了。
“昆仑这些日子有些闹。”品了一口上好的热茶，西王母觉得唇齿直接都留下淡淡苦涩的香气，就知道自家哥哥对这类闲情逸致的事情最上心了。
“闹？”玄翎的声音就如夏日的冷泉，带着透明的惬意，“是不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弟子在吵吵嚷嚷的那些事？”
具体原因到了后来谁也明白不过来了。总而言之最初的时候肯定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却被两方习惯性保庇自家弟子的师傅们闹腾得沸沸扬扬。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会如此迅速，两教原有的旧日嫌隙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好像人间也不太平。”东华帝君想起了自己接到了下界神仙的通报，“真不知道怎么搞的。”
玄翎放下了茶杯，“西岐那边好像是出了什么事。”那时天帝对各界的管理总要隔了一层，东华帝君那个时候是天上界的统领着，天上界又探看着人间界，有很多事他都不方便直接cha手。
“商朝的国君——”东华帝君看了看玄翎，欲言又止。
“怎么？”西王母看过来，什么事能让东华吞吞吐吐。
玄翎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东华苦笑一下，只得说了，“前些日子拜祭风希女神的时候似乎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让西岐那边抓住了把柄。”
“不该说的？”西王母轻声道，“我记得他不是帝俊的血脉契吗？”
曾经帝俊在人间留下了自己的血契保护者，一个传承的家族，一个统领的家族。玄鸟降而生汤，却不知那其实是来自于九天之上的天帝之血。
“现在是我的。”玄翎淡然地喝茶，看得那边的两兄妹有点汗颜，“所以我知道那天他就是喝多了乱说话。”
“你要这么说。”东华帝君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了抽搐的冲动，“我们也没什么说的。”据当日在场看到的小地仙汗流浃背地一再认定商王确实是喝多了乱说话，一身的酒气冲天。
“前些日子听说西岐把商王惹火了，要立西伯侯的女儿当王妃呢。”西王母刚拜访过那个时候负责婚姻之类管理的少司命，挖到不少消息。
那时天上其实还和人间很接近，也没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说法，天上的一日和地下的一日是一样的，太阳的精魄化身金乌在天上轮值了一天，同时普照着天上和人间。只不过金乌在人间下山之后依旧还在天上出现，因此天上是没有夜晚的。而所有的仙境也都是没有黑夜的，那是来自太阳神的庇护，是区分仙境和人间的标志。
“这是什么想法？”东华帝君诧异，对方把自己惹火了就立对方的女儿当王妃？想要气死自己未来的岳丈还是想逼对方为了这么奇怪的事情直接造反？
“商王有他的考虑，至少在表面上看他是为了拉拢把关系弄僵的西伯侯。再加上听说那家的女儿可是个闻名西岐的大美人。”从西王母的话语中听出来她似乎对那女孩很感兴趣。
“美人？他发昏了？还是想找和女娲女神一样的——”东华帝君猛然咳嗽起来。那边西王母的眼神立刻瞟到了玄翎身上，还了然地微笑着。
“东华，你也喝多了？”玄翎在笑，眼神却让东华帝君寒了一下。
他真是喝多了，怎么就忘了玄翎的容貌和风希女神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他这么说还不是——
威胁完了东华玄翎的眼神突然一窒，“我好像想起来了，青非不是西伯侯的义女吗？”
“女娲女神身边的九尾狐？”东华帝君听明白之后遮住了额头，“你们觉得她是不是知道商王在神庙里胡说八道的事？”
西王母和玄翎看过来的眼神告诉他既然他都知道了，青非就不可能不知道。
“天下大乱，天下大乱……”东华帝君嘟嚷，他还不想有更多的麻烦事找上门啊。
很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垂首而立的少年站在了玄翎身后轻轻叫他，“师父。”
“是白墨吧。”西王母的笑容愈发温和，她很喜欢像这样乖巧安静的孩子，“听玄翎说了不止一次了。”
少年微微抬头，“多谢王母抬爱。”
西王母和东华帝君同时一怔，那双瞳，血一般红。
“玄翎，你是不是……”东华忍不住问了出来，半句点到为止。
玄翎的目光却很坦然，“白墨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我西海中的三太子，我和你们说过不止一次了。”
“可是——”东华帝君还想说什么，却在玄翎身后少年疑惑的眼神中没有再说下去。
“这样的瞳色……”西王母笑得安然，“确实是独一无二。玄翎你收了个好弟子。”
站在玄翎身后的少年觉得胸口微微一窒，把视线固定在了玄翎银色的长发上，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思考……
卷四 黑剑 第七章 血脉（下）
第八章 归元（上）
玄翎的身边有重华跟着，行程变得出乎意料的轻松。似乎发现自己的目标实现得过快的天帝陛下决定好好休养一下。就在拜望了西王母杨回之后他就拉着重华在西王母的别院里待了下来。几天来看看天边云起云落朝霞夕阳，就好似忘记了所有的恩怨。
这样也好，重华知道自己是在等，玄翎也在等，可是他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变得更长久一点。想起当初他和玄翎之间还没有任何嫌隙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相处的，然而千百年过去，谁能知道他们之间会变得这般尴尬。天上的上古诸神大概都知道了，他倾心于前天帝年幼的嫡子，更是在追求不成的时候强行困住了应天帝。知道归知道，上古诸神除了前天帝帝俊还真没谁敢来管他这件事，就算是九河神女对上着了魔的重华也无计可施。
重华外表看上去的年纪要稍长一些，不过也没比玄翎多太多，一个是二十上下的样子另一个最多也就是二十五。站在玄翎身后要比玄翎高上半个头。
这个时候的昆仑山处于冬季的包围当中，略显干冷的空气让玄翎只犯困。早上起来的动作未免慢了一些，就连神智的清醒也慢了不止半拍。
所以重华晃进来的时候他刚刚从床上起来，身上单薄的衣料显得松松垮垮，能从领口和袖口看到不少的雪白肌肤。
重华的双眼有点发直。
“早。”玄翎睡眼朦胧地打招呼，看来是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
“早——”重华强迫自己移开眼神。自己都能听到自己迅速加快的心跳了，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昨天晚上西王母派人来过。”
玄翎慢斯条理地穿着自己的衣服，腰带不是很好弄，他的动作又比平时笨拙了不少，一条宽宽的腰带怎么也弄不整齐，最后只有懊恼地看着重华，“帮我一下。”
重华这个时候恨不得那些平日里看他不顺眼的钧天宫女官能在场，至少他就用不着去做某些可能会让他失控的事情了。慢慢地拉过宽腰封在玄翎的腰上整理整齐，再把细腰带固定在上面，在身后绕过一圈后转到前面交给玄翎，感觉到身前的人袖子擦过他的手掌，有些心跳不稳的感觉。
这个时候宽大的广袖就显得有点不那么方便了。玄翎忙着把自己整理妥，也没有在意身后的人的“煎熬”。
“昨天什么事？”终于把自己弄得能出去见人了，玄翎想起了刚才谈起的事。
“啊？”重华的神智开始不清醒了。
“你刚刚说的。”玄翎转过身来看着他，疑惑地挑了挑眉。
“哦。”重华面对近在咫尺的容颜反而平稳了下来，“西王母有东西要给你。”
那是一面只有掌心大小的圆铜镜，边缘装饰着云纹，背后的篆刻是阴阳太极的图案，看起来倒像是女子随身携带的梳妆镜。看来应该是被人随身携带的东西，表面被磨擦得很是光滑。
玄翎眉头一紧，将镜子摆在了面前。先前重华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西王母会把这个交给玄翎，看了半天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