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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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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会儿省悟过来,就算没有人看见那脸也热起来。

爱军低头看着手中的钢笔,他的这一管笔是深蓝色的,解放的是黑的。四年了,爱军用得仔细,笔还象新的一样,解放的那个却在尾部有一道裂纹,有点儿漏水,把胸前的口袋染了一坨墨斑。

正想着,解放醒了,扒扒头发问饭好了没有。

爱军看着他,忍笑忍到肚子痛。

解放问:“你笑啥?”

“没笑啥。”

“我知道,你看到我来就乐呵,对不?”

“对!”这是真的,可是,解放的脸实在太可乐了。

解放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两个人从那么小就在一块儿,谁的肚子里装了点儿什么可是太清楚了。

解放拿起炕桌上的一杯水就要喝,突然在墙上挂着的半片破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那张小丑脸。

解放不动声色地喝完水,趁爱军不在意,一个恶虎扑食把人扑倒,按住他的手,腿锁住他的腿,从脖子开始从从容容一点一点慢慢地挠到腰间,然后再一个来回,一边狞笑着看着爱军扭来扭去徒劳地躲闪。到最后,爱军连叫救命的劲儿也没有了。

终于两个人都疯累了,爱军想起来问:“哪儿弄来的那辆破车?除了铃铛不响,上下哪儿都响。”

解放得意极了:“在镇子上一个乡干部手里买来的,十块钱!”

爱军说:“这么破要十块?安不安全?”

解放说:“看上去破,好骑得很!还有后座儿呢,我用铁丝绑了绑,挺结实。以后我过来,就快多了。等会儿你试试!”

爱军说:“先吃饭。呀!都凉了!”

两个人消消停停地吃了饭,解放果然把自行车推到门前的场院上去,让爱军骑了绕圈,一群村子里的小豆子跟在后面疯跑,都是瘦精精的身子,黝黑的皮肤,衣服也不周全,拖了鼻涕,可是稀脏的小脸上全是不堪世事的笑容,明朗而无畏。

解放骑上车,叫爱军坐在后座上,从一道缓坡上飞快地滑下来。

爱军闭起眼,张开双臂,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飞在快乐里,飞在希望里。

飞在,爱情里。

两个人象孩子似地玩了大半天,转眼天就暗下来。入秋了,天短。

爱军说:“回去做饭吧。可惜没有好东西给你吃。”

解放说:“没有好东西不要紧,有好酒就成!”

“哪里有酒?”

解放狡猾地笑起来。

拉爱军回知青点,窑洞门前有一堆杂物,解放在里面掏摸了一会儿,摸出一个酒瓶来。

爱军惊讶地睁大眼:“你什么时候藏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解放嘿嘿笑:“上次带来的,我看那么多人,没舍得亮出来。不是一般的酒,真正的高梁大曲,战士送我的。”

屋子里很快飘出了炊烟。

就象解放说的,没有好饭,可是有好酒。

两个人在昏黄的灯光里,小声地说着话,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喝得慢,酒劲儿快要上来时,又是一杯下去,内心里更加热得似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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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原来,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这样的。

他跟爱军干了只有男女间才干的事儿。

可是爱军,爱军是他的兄弟,叫了他多年哥哥的人。

他是。。。。。。是个男的!

这种认知超出解放的理解范畴。

如果不是文革,如果他们可以多读一点书,他会明白,这并不是一件那么可怕的,骇人听闻的事,从古至今,许解放与蒋爱军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是唯一的。

然尔,郁解放什么也不懂。他只觉得怕。

爱军也一样。

他知道自己喜欢解放,用不同寻常的方式喜欢,他是他想要一辈子粘在一块儿一生一世过到老不能分开的人。

可是,他的执念,他的深情,在这样一个时刻措不及妨地与欲联系起来,这种认知也把他吓坏了。

在十八岁插队以前,他连男女之间的事儿也不明白,他以为结婚就是两个人睡在一起,有分子之类的东西于无形中跳来跳去,奇Qīsuū。сom书然后女的就有了娃娃。

而今天,他才明白情欲是怎么回事,叫他明白的人,是他一直以来叫哥哥的人。

两个慌张害怕无助的孩子呆呆地对望了许久许久。

解放突地跳起来,手脚打着颤往身上套衣服,蹬上鞋子,冲出去,踢开自行车的车闸,跨上车飞也似地骑走了。

好半天,爱军也省过来:解放,走了。

骑自行车走的。

原来以为可以带着他们习在幸福里的自行车,带着解放一个人飞走了。

逃走了。

在黑暗里坐了一夜,爱军在渐亮起来的窑洞里绝望的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本来他们说好了要在一起呆一天一夜呢。

这一天的傍晚,知青们都回来了,大家认为许解放已经回部队去了,也没有人在意。只有徐援朝发现,爱军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哪儿不对劲儿,他也说不上来,只觉着他的眼神都是散的,木木的。

一连几天,爱军都在想啊,想啊。终于认清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自己对郁解放的爱。

蒋爱军爱着郁解放。

他特别特别想把这件事告诉解放,也许不该爱,可是爱这件事,是多么多么地无可奈何啊。

他得告诉他,不管解放会怎么样的反应,他想见他!

只是,解放还会不会来?

会不会?

不会。

解放此后一直没有再来,一周,两周,三周。

水跃进问起来,爱军淡淡地说:”他们是又要调防了吧。“

到了第四周,爱军忍不下去了。

那天是周三,他觉得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跟谁也没有说,就从村子里跑到了解放部队所在的镇子。

爱军蹲在营地门口,希望可以碰见解放。

门口站岗的小兵奇怪地看着那个年青的男孩子,听前一岗的同志说,他看着军营大门有一天了,小兵的精神高度戒备。

站哨又换了两个,个个都对这个年青人充满了好奇与防备。

但好象,他只是抱膝坐在那里看着,没有任何行动。

如果,爱军迷迷糊糊地想,如果那天不喝酒就好了。

或者说,如果那天是两瓶酒,可以让他们再醉一点就好了,干脆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爱军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哨兵跟着,鼓足了勇气问:“请问,有一位郁解放,你认识吗?”

哨兵警惕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只是想找他说两句话。请问。。。。。。”

哨兵挥挥手说:“快点儿走吧。老百姓是不能随便上这儿来找人的。快走!”

这个哨兵并不认识许解放,他也不知道,其实解放被关了禁闭。

两天一夜之后,爱军站起来,象游魂一样地回了村子,倒头睡了十多年钟头。

以后,每天干完活儿,他都会在村口,第一次与解放重逢的小土坡上转来转去,或是坐着看向村子通往外面的唯一的那条路。

栓柱又在唱:你若是俄的哥哥哟,招一招的那个手,你若不是俄的哥哥哟,走你的那个路。

这一天,爱军又坐在小土坡下。

徐援朝从他身后走过来,看了他半天,突然说:“蒋爱军,别傻!”

“什么?”爱军问:“你说什么?”

援朝又说:“我说,你别傻!”

他的眼睛里全是了解的深意。爱军这才明白过来,援朝什么都知道。

爱军转过头去,没有作声。

徐援朝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胳膊:“起来,跟我回去!跟你说别傻!”

爱军暴跳起来,挣扎中一拳向援朝打过去:“关你屁事!”

援朝转身让开,就势攥了他的手,下劲把他拢在怀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听我说,蒋爱军,别傻!”

爱军在他的怀里扑腾如落网的走投无路的鱼。

援朝用力按住他,又说;“小军,别傻!”

爱军的身子软下来,靠着援朝的肩急促地喘气,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徐援朝甚至听见他笑了一声:“晚了。”他说:“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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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援朝对蒋爱军说:别傻,你别傻。

可是,援朝又说:如果已经傻了,你就别怕。

爱军想了一夜又一夜,是啦,要么别傻,傻了你就别怕。

他坐起来,开始给解放写信。

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他曾经是一个好学生,可惜没能继续读下去。

他觉得心里有那么多的话,笔却是极涩极滞的。

这封信,他写了好几天,他写他们小时候的事,写他少年时对解放朦胧的感情,写插队的这几年对解放的无限思念,写自己突然意识到的不能与人道的爱意,无望但是怎么也丢不下的爱意。

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解放,然后,等着解放的回答。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解放的答案会是什么,如果那答案是温暖的,令人满足的,解放当时就不会跑,跑得那么失措苍惶。

他不怪他,他何尝不是怕得要死。

援朝说过:别怕,别怕。

可是怎么可能轻易地摆脱这种惧怕呢?

走向前,就意味着被家庭的唾弃,被整个社会排斥,一辈子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

在黑暗里的爱情,能够支持多久?

可是不向前走,爱军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退到哪里去。

退到哪里呢?退到把解放当做真正的兄弟的日子里去?

但是真的太晚。

早在解放跑去乡下,把参加麦收的他接回北京时,他蒋爱军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爱军的信终于写完了,可是他没有来得及把它寄出去。

一方面是他犹疑不定,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接到一封信。

不是解放,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写来的。

信是解放的妈妈写的。

她在信中告诉爱军,他离开的这几年,蒋妈妈的身体迅速地垮了下去。

在爱军走后不久,蒋妈妈太过劳累与省吃俭用,得过一次急性肝炎,脸黄得如草纸一般时才被解放妈妈劝进医院,没有好透,她就出了院。去年起,她的眼睛越来越不好,看东西都模糊不清,解放妈妈曾把她接到自己家里住了半个月,可是她执意要回到自个儿的家里去,说是怕爱军突然回来找不着她着急。

蒋妈妈说:“外头多少去了北大荒去了陕北的孩子都写信回来说要一辈子扎根农村,爱军也写信来说过这话,可是。。。。。。我还是想着他回来,你可别笑我落后啊,大姐。”

解放妈妈在信中还告诉爱军,她与解放的爸爸已在想办法把他办回北京去。

这消息太突然,太意外,爱军完全地失去了主意。

过了没多久,他们果然给爱军办妥了回城的手续。

在窑洞里睡的最后一晚,爱军几乎没有合眼。

在这里他呆了五年,艰苦的日子,过起来特别地长,但是回头看,不是没有快乐的。他与伙伴们一块儿种地,劳作,一块儿挨饿,甚至要饭,一块儿把他们的青春一点点洒在黄土地里,把希望也埋藏下去。

而且,因为解放,日子里,还有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他们曾在这间窑洞里渡过许多的时光,还有村子通向外面的那条路,他们走过许多许多的来回,在河里洗过澡,在田头烤过玉米,在土坡上骑过自行车。

这下子,便要离开了,要很多年甚至一辈子都看不到回不来了呢。

瑞林因嫉妒而叹着气,早早地躺下不理人,水跃进也伤感地叹:又走了一个。徐援朝说:走吧走吧,能走的,都走吧。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总归是好的。

徐援朝的父亲终于“解放”了,可是在运动中死了心,不再是从前那个坚定到固执的革命者,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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