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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松满意地缕了缕胡子,拿起箸,哼道:“算你还有点孝心,要不是为了这个呆子,我至于陪着你们吃了三个月的干馒头吗?”
訾槿微微一愣:“嗯?”
程青松豆大的眼死死盯着訾槿:“平时教你的都学到哪里去了!虚不受补!虚不受补!那时要给他补,他也得有命受得!平日的补药都要多加斟酌。”
訾槿心中微然叹息,果然是关心则乱,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压根没想起来呢?她夹起竹笋赔笑地放到了程青松的碗中:“师父辛苦了。”
程青松“嗯哼”了一声,显然很受用。
小白抿着莹粉色的唇,看着訾槿的箸上的菜再次落入了程青松的碗中,随即再次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情绪,不知小声了说句什么,可惜訾槿二人却都没听到。
饭后,訾槿蹲在井边洗碗,小白一步不离紧紧地拽住訾槿的衣角蹲在她的身后。訾槿回头看到小白的银发在地上拖着,把湿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撩起那银发:“去屋里坐会去,要不又该腿疼了。”
“等……小紫。”小白把头放在訾槿的后背上小声说道。
訾槿笑了笑,将那及地的银发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师父说让我去竹林,你下午在家里睡会。”
小白闭上双眸,嘴角微翘,靠在訾槿的后背上:“一起去。”
訾槿将洗好的碗放在石台上,单手护住小白,两人站了起来,拍了拍小白银发上泥土:“听话,你昨夜没怎么睡,腿定是没好,外面风凉……”
小白睁开眼眸,莹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小紫,昨夜也累,不去竹林……老头,不好。”
訾槿脸微泛红,轻捏了捏小白的脸:“看不出来,倒是学会说人坏话了,师父也是为我的好。你乖乖去睡会,师父说晚上煮好吃的。”
小白紧紧攥住訾槿的衣袍,眸中隐隐可见委曲之色:“一起去,小紫不丢我。”
訾槿微微叹息了一声:“嗯,一起去,等我去拿东西。”
竹林处,程青松靠坐在石旁,五步开外放着一架白玉古琴。他抬眸便看到訾槿抱着两床棉被身后还跟着一个拖油瓶,顿时黑了脸。
“师父……”訾槿懦懦地叫了一句。
程青松吹着胡子看着訾槿身后的小白:“我让你一个人过来!一个人!一个人!你不知道什么叫一个人吗?!”
訾槿嘻嘻地赔笑:“知道知道,师父老人家乃无法无天逍遥散人,自是不会给我们这些个小辈计较这琐事啦。”
小白躲在訾槿身后,露出半块脸来,偷偷翻了翻眼,看了程青松一眼,随即躲了回去。
听罢此话程青松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指着五步开外的白玉琴道:“嗯哼!那个什么,今天咱们学琴,去那边坐下。”
本做好劈竹挑水准备的訾槿,一听是弹琴顿时满脸喜色。她抱着被子朝琴旁走去,将怀中的被子放在琴旁。訾槿脱鞋坐了上去,拍了身旁,小白满脸喜色地躺了上去。訾槿将剩下的那床被子给小白盖好,轻拍了拍小白,小白心满意足地躺在了訾槿的腿上。
訾槿再次抬眸,便看到程青松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老脸:“嘿嘿,师父开始吧。”
程青松指着訾槿抖了半天,方才顺过气来:“你个笨蛋!让这呆子把你吃得死死的!你以为他真傻吗?!”
小白睁开眼眸,轻轻地瞟了程青松一眼,随即转了个身搂住了訾槿的腰:“小紫……睏。”
訾槿坐直了身子,让小白能躺得舒服点,轻拍了拍:“你睡会,吃饭的时候叫你。”
程青松猛然起身,将一不明物体猛然抛向訾槿,转身朝竹屋的方向走去:“三日内,把第一卷给我弹出来!否则……哼!”
訾槿抬手接住,缓缓展开,是个琴谱,胸有成竹地一笑:“知道了。“
程青松猛然回头:“哼!别高兴得太早!”
訾槿将琴谱放置好,微微一笑,抬手抚琴,却感到一阵刺痛:“嘶……”
小白猛然起身,一把夺过訾槿被琴弦划伤的手指,想也不想便含到了嘴里。
訾槿愣愣地看着小白,好一会才想起要抽回手指,但小白却怎么也不撒开,訾槿又不敢施力,惟有让他噙着:“没事……”
半晌,小白才将手指拿了出来,又看了看伤口,轻轻舔了一下:“小紫,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手指酥酥麻麻的,让訾槿一阵恍惚。
放下訾槿的手指,小白蹙眉看着那琴,好奇地凑了上去。在訾槿还未来及阻止的时候,小白的手便摸上琴,瞬时四根手指生生划了一道整整齐齐的口子。訾槿的心脏的猛地缩了一下,慌忙拽住了小白的手,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瓶子,用药粉将那手上的伤口掩住,一下便止了血:“怎么那么鲁莽?”
小白蹙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委屈不已地说道:“它,欺负我……小紫……”
訾槿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连忙哄道:“嗯嗯,是它不好,以后你莫要理它。”用手帕细细地包扎着好小白的伤口,訾槿柔声哄道,“小白睡会,看我来收拾它。”
小白有点忿忿地看着那琴,转身伏在訾槿的腿上,环住她的腰小声道:“疼,小紫……手指用力,弹它……”
“嗯,手指用力弹它,让它欺负你。”訾槿看着小白故意藏起来的伤手,心里难受极了。
拍了一会怀中的人,听着那逐渐绵长的呼吸,訾槿的目光再次转向那白玉琴。琴上的七根极细极锋利的银弦意外的诡异,比訾槿所见过的那些神兵利器还要锋利几分。别说弹它了,就算是使劲碰上一碰,手指都会被齐刷刷地割掉,该怎么弹呢?
师父所教的凝神聚气对这琴显然毫无用处,凝神聚气聚敛内息……内息……可是有什么用呢?砍竹之时若聚敛内息能加速那刀的速度和灵巧,挑水时若聚敛内息便能稳定桶中溢满的水……那弹琴又该如何呢?
訾槿微微闭目,凝神定心,像往日那般聚敛内息。她轻抬了抬手,闭目双手按在琴上,良久,抬手挑弦。
“当……”一声响,金铁交鸣之声激荡而起。訾槿压制胸口的翻腾之气,缓缓地收了手。訾槿闭目,紧紧地按住琴台,死死地摒住了呼吸。
小白缓缓睁开眼眸,眉宇之间满是心疼之色,一眼不眨地紧紧地盯着脸色苍白的訾槿,在訾槿快睁眼之时,连忙闭双了双眸。
良久,訾槿方才压制那翻腾之气。她缓缓地睁开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腿上的人,见他仍在熟睡之中,微微地放下心来。訾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虽并未割伤,但这一下真真的不好受,内脏好似被生生撕裂一样。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手指并未割伤,便说明用对了方法。
訾槿细细地观摩着案上的白玉琴,怀中传来一声浅短的呻吟声。訾槿慌忙看向怀中,原来熟睡中的小白,不小心压住了伤手。见那手又渗出血来,訾槿心疼极了,轻轻地将那手拿了出来,放在了小白的脸旁,自己的腿上。见小白眉宇间尽是不安疼痛之色,訾槿的手一下下地抚过小白的银发,安抚着他。看着小白逐渐安稳的睡颜,訾槿嘴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手指用力,弹它?……手指用力?……若将内息聚敛直至手指呢?……
思绪了一会,訾槿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轻拍了拍小白的睡颜:好聪明。
訾槿再次闭目,凝神定心,聚敛内息,将那股真气一点点地压进手指之中,双手极缓慢地抚上了那琴,按照方才看到的琴谱。
十指微动,那琴音,似被清泉洗过,山水清音,幽深静至,迷雾苍茫。
幽音萦回,韵致清远,似温情缠绕,似温暖包裹,若近若远,若隐若现。
不知为何,訾槿听着这琴音便感到那被震伤的心脉似是也不那么痛了。
缠缠绵绵,飘飘渺渺,仿佛那山间白云,飘渺,时隐时现,让人如沐春日,心怀广阔,摈弃繁杂的世俗之念。
一曲未终,訾槿缓缓地停下了手,伏在琴台上轻喘着。太过耗力,自己方才被震伤了,这般的耗费气力让那胸口憋闷不已,看来今日便只能到此为止了。
伏在琴案上好一会,訾槿方才缓过气息。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许是动作大了点,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白。
小白睁开惺忪的睡眼:“小紫……”
“嗯?时候还早再睡会吧。”訾槿蹭了蹭小白的脸颊,柔声哄道。
“冷……”小白裹了裹被子,似是有点委曲的说道。
訾槿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琴,缓缓地收起了琴谱:“咱去回吧。”话毕正欲扶起小白时,小白却不像往日那般耍赖地靠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自己缓缓地站起身来。訾槿微微一愣,随即一笑:“腿还疼吗?”
小白还未回答,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第一天就能弹上半曲了,笨丫头!很好嘛。”程青松见訾槿一直担心地看着小白的双腿并未在意自己的话,气哼哼地继续道,“别担心他了,那曲子有疗伤之效,你若能弹好,对他的身子也大有助益……看见这呆子就来气!”
听罢此话,訾槿心中一喜,对程青松献媚一笑:“师父不愧为无法无天逍遥散人啊,教给徒儿的心法不但精妙极致,就连拿出手的物件均是徒儿闻所未闻之物。”
“嗯哼!先吃饭吧,今夜早些歇下,明日继续吧。”程青松微微仰头,捏了捏胡子,模样甚是宽宏地说道。
訾槿连忙俯身作揖:“谢师父。”
程青松豆大的眼,眯成了一条缝,脚步轻快地离去。
小白拽了拽訾槿的衣角,显然是受不得这般的冷落。
訾槿微微一笑,理了理小白的乱发,轻捏了捏小白的脸。
小白从訾槿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脸靠在她的肩头上,小声地嘟囔道:“他,不好……看我,我好看。”
訾槿脸上的笑意更甚:“嗯,我家小白比那九天的仙人还要好看,我怎么看,怎么看都不够。”
一阵风吹过,竹林内沙沙作响。夕阳打在这片竹林上,镀起了一层层淡淡的金光,胭脂谷也越发的温暖了……
清晨,訾槿轻手轻脚地穿戴着衣物,看了一眼床上仍然熟睡的人,悄然地开了门走了出去。朝井边走去,路过石桌时,便看到了一封信,訾槿习以为常地拆开。
丫头,为师出谷去了,厨房的饭菜,够你和呆子这一日了。昨晚为师在那呆子药里多放了点凝神的药,辰时你定要凝心静气地好好练琴,不许偷懒。夜归。
訾槿微微一笑,匆匆地洗漱罢,便朝竹林深处走去,那琴和棉被依然摆在了昨日的地方。
訾槿如昨日那般,极缓慢地起步,不知是不是昨日师父的那碗药的功效,昨日的内伤一点也不疼了,而且听到这琴音有种自心底的舒适感,看来这疗伤之效确实是真的。
沙沙的竹林,娓娓的琴音。
此刻訾槿的心平静极了,那感觉仿佛等待了几生几世的东西,一下得到了全部;那感觉仿佛是空落落的心,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再无一点缝隙。
乍见胭脂谷时,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那时小白徘徊在生死之间,自己无暇多顾。后来小白逐渐地好了起来,訾槿才有时间探寻这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那是长久的愿望与梦想的实现,胭脂谷,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个世外桃源。
那时自己日夜烦恼着小白与司寇郇翔,却无暇多顾这里的风景。时至今日自己才真正地明白,若无小白,纵然再好的世外桃源也是徒然。没有心爱的人相伴,纵然天下又如何,这小小的桃源又怎能填补那颗贪婪的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须要得到一人,只须得到一人,便已是家国天下。
远处,还是那熟悉的男子如嫡仙般从天而降,踏云而至,衣袂翩然,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