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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笨蛋!成亲难道不需要喜服吗?别的我都能给你们备下,喜服必须量身定做,你以为我愿意搭理那呆子吗?……还有!你若是不让那老鬼的兵器拿下!从此以后别叫我师父!我也当没有你这个笨蛋徒弟!”程青松转过脸来,大声吼道。
訾槿无趣地摸了摸鼻子,返回了车内,愣神地坐在车厢内,心思说不出的复杂。
在古人的眼中没有成亲的男女若行了周公大礼,定是不能容于世俗的。自己自第一次时至今日已经近三个月了,一直这般没名没分地跟着小白,师父虽然不说,心里定是替自己不好受的。他一定以为自己在意小白家中的妻子才不愿意让小白为难,也许师父一直等着小白主动求婚,但小白对大婚这些个世俗的东西自是不会懂得,不会明白,而自己从未在意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要和小白成亲。定是师父看着一日日这般过着,真真着了急,才会出此下策吧。
对自己来说成亲似乎是很遥远的事,而且说不出的怪异,要成亲了吗?要和小白成亲了吗?虽已有了夫妻之实,可要说成亲怎么还是感觉那么突然和不适呢?
看着訾槿犹豫不定、不胜苦恼的神色,小白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角狠命地搅着手指,良久,低声说道:“小紫……不愿……”绝对的肯定句。
“是啊,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呢?”訾槿依然尚未回神,顺着那话说了下去。
“小紫,不想与我……是吗?”小白睁开了双眸,紧紧地盯着神游的訾槿。
“没想过,太突然了,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呢?”
小白猛然起身,撩起了车帘,坐到了程青松的边上,一把扯过他手中的缰绳,夺过他手中的长鞭。
小白一连贯的干净利落的动作将程青松震得发蒙,他呆愣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你干嘛?”
“你,太慢!”
程青松又是一阵愣神,这这,这还是那个呆子吗?那呆子怎么会这么大声?那呆子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气的,没有半分脾气,今天这是怎么了?看那铁青的脸色,显然是气得不轻啊,果然还是宝贝徒弟厉害啊,能把一个木头疙瘩气成这样。
程青松又侧目看了一会正聚精会神赶车的小白,才从自己手中接过缰绳与长鞭时,手法生疏,看便知从未驾过车,这才多一会便如此娴熟了。自己看得果然没错啊,这呆子一点也不呆不傻,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奇才啊,不知那傻徒弟碰见这般的男子是福还是祸啊。
程青松转身进了车厢,看着还在发愣的徒弟,抬手推了推:“丫头。”
“嗯?师父?……小白呢?”訾槿猛然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对面坐着的人换了。
“在赶车……”
“怎能让他赶……”訾槿正欲出车厢,却被程青松一把给拽了回来。
程青松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他赶吧,他手法娴熟,出不了错的……你和老头子说说话。”
訾槿再次坐了回去,看着程青松微微蹙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担心地问道:“师父可是有什么心事?”
程青松看了一会訾槿,良久:“老头子自幼习得一身武艺与医书,一生……算是独来独往,直至今日能得你这么一个乖巧听话天资又高的徒弟,半年多的时间你便能有如此的修为,按理说我老匹夫也该足,该放心你才是。可是看着你被那呆子吃得死死的,那般不前不进不争不夺的模样,老头子着实放心不下,更何况这呆子还有个妻子。或许当初就不该放任你和那呆子的感情,可看着他一直让你这般没名没份地跟着他,老头子我怎甘心?……但看到你今日这般模样,师父我不得不问你一句,你可是不愿意嫁给那呆子?”
訾槿怔然地看着对面一脸慈爱的老者,心中溢满了感动与温情。来到此处后,自己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却不曾有一人像他这般,没有目的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着想。玉老夫人虽然也算待自己不错,可却非真正地为自己着想。只有这个老者,只有这相识半年的老者,不厌其烦地教自己医术,不着痕迹地给自己补身解毒,想尽方法给自己加强体魄,却从来未告诉过自己,他施舍了多少恩惠给自己。
“我确实从未想过要与他成亲。”訾槿微微垂下头,小声地说道。
“你!……你个笨蛋!既然未想过要与他成亲,为何还要与他……你个笨蛋!气死我了!”程青松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指着訾槿的脸,愣是说不出话来。
车厢外,小白瞬时白了脸,他握住长鞭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死死地抿住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伤痛。
“师父莫生气……其实对我来说,成亲不成亲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并不重要?他待我的心意,我心中最是明白。”
程青松瞪着訾槿良久,叹了一口气:“师父知道你不争,可这世间的女子谁不想要个名分……就算是不为自己,即便是为了将来的孩儿……你呀你呀!”
看着程青松逐渐缓和的脸,訾槿连忙陪了个笑脸,小声地说道:“师父,咱们回去吧,此时出谷并不安全……至于那兵器先寄放在你朋友那吧,待有时间咱们再去取回。”
“你懂什么!既然想要那兵器,自是出炉便要看着它……罢罢罢!随你吧!我老头子不管了爱回去便回去吧!”程青松欲拉开车帘时,却发现马车停了下来。
小白撩起车帘,直直地看向訾槿,那脸色说不出的怪异,似是努力压抑着怒气:“不回去。”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訾槿愣愣地看向小白,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这是怎么了?“小白?……”
“小紫不愿……可,我想……不回去。”
程青松笑着拍了拍小白肩膀:“年轻人进去商量,我来驾车。”
小白看向程青松又道:“不回去。”
程青松眼眯成了一条缝:“放心吧,今日只要你不说回去,这车我绝对不会朝回赶的。”
小白微微垂眸,闪身进了车厢,坐到了訾槿的身旁,一点点地将她收到怀中:“小紫……不愿……”再无方才的刚硬,声音中满满的委曲。
訾槿还未从小白方才的表现中回过神来,猛听此话顿悟,自己的态度一定是让小白极为不安了,他心思本就剔透向来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了:“不是我不愿,其实成亲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能和小白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我想……给小紫。我们,成亲……我,很喜欢……”小白将头埋在訾槿的颈窝低低地说道。
訾槿靠在小白的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有点矛盾,有点烦乱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嗯,你说什么便什么,我都听你的。”
小白轻抚着訾槿的后背,附在訾槿的耳边柔声道:“不担心……没事。”
“小白不懂……胭脂谷机关重重,他们自是不敢进去,可是他们若不死心,我们此时出谷……若被他们……”
“……小紫,不怕……我在,一直在。”小白对着訾槿露出了一抹暖暖的笑容,随即轻吻了一下訾槿的眉心,让她舒适地靠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訾槿有些青紫的眼眶:“睡吧……到了,叫你。”
从半夜起身练琴直至此时,訾槿说不出的睏乏。她静静地注视小白的笑脸,心中那股不安逐渐地散去,慢慢地平和了下来。她对小白浅然一笑,放心地靠在了小白的身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听着訾槿绵长的呼吸,小白看着车帘,说道:“山中镇,不能。”
“并非山中镇,胭脂谷最北边,八十里外的小镇,依咱们的车程,日落前定能赶回来。”车外传来程青松刻意压低的声音。
小白的手一下下地轻拍着熟睡的訾槿,墨玉般温润的眸中溢满了温情与爱意。他的手缓缓滑过訾槿的额头、眉、眼、脸颊、轻轻磨擦着她的唇:“小紫……”
一句浅唱般的轻唤,饱含了多少不舍、喜悦,和那浓浓的、化也化不开的爱意。
昔日恩怨怎待叙(二)
一辆陈旧的马车缓慢地行驶在繁闹的大街,赶车的老者头戴斗笠,遮去了光线也掩盖了他大半的面容。
车内,一身粗布白衣的男子,头戴面纱斗笠,只是那面纱虽是将面容遮住,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及膝的银发。女子一头及腰的长发黑中泛着灼人眼眸的暗红,一双凤眸寥寥闪亮,宛如蓬勃的朝阳满是春日的生机。她嘴角含笑乖顺地依在男子的怀中,将车帘撩开了一条缝,兴致盎然地看着窗外的街道。
“小紫……下去?”
訾槿猛然回头,看着小白露在外面的白发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在车上也能看。”
“丫头若想逛逛,便去吧,这里离山中镇不算近,少玩一会,不会有人注意的。”程青松探进头来说道。
“可……”訾槿话未说完,便被小白不由分说地拉起身来,快速地跳下了车。
程青松迅速地将马车栓在集市外,跟在訾槿与小白三步开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当家作主的人看似是那宝贝徒弟,其实不然啊……
訾槿拘谨地走在小白的身边,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四周暗自戒备着,再无方才那玩闹的神色。
小白看着訾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温润的眸子都能融出水来,他伸手握住了訾槿的手:“不怕,我在……你玩。”
訾槿回眸对上了小白的笑脸,心中的不安去了一大半:“我不喜欢这,我们快去量下身,然后取了兵器便回谷吧。”
小白微微点头,随着訾槿的脚步,朝布庄走去。
布庄里的生意好似非常的冷清,掌柜附在柜上打着瞌睡,本来靠着门边打盹的两个伙计一见有客上门,立即来了精神,慌忙将他三人迎了进来。掌柜也迅速地起了身,忙不迟疑地介绍着各种布匹。
一进店门,訾槿便被那满店的丝绸布匹耀得眼花不已,她茫然看着掌柜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种东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从来到此地这些年来,自己早忘记了逛街买东西的感觉,第一次逛街还是随着西乐溜出宫,只是那时两个人各怀心思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第二次便是与君凛在离州时,自己心怀异心哪有想真的逛街,不知这次又该如何呢……
“小紫?”
低低的,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訾槿瞬时回过神来,侧目对着小白浅浅地一笑,抬手拿起店内最红一匹丝绸在小白身上比了比:“不知你穿上红色会是什么模样呢?”
小白十分配合地站直身子,隔着面纱侧目对訾槿说道:“这个……很喜欢。”
訾槿看着小白的模样,漆黑的眼眯成一条缝:“那就它吧,我也很喜欢。”
“二位这是要订做婚衣?”伙计跑到訾槿边上,躬身问道。
訾槿微微一笑,柔柔地点了点头:“嗯。”
小白抬手将訾槿带入了怀中,不让訾槿回头,自己也对那伙计不再理睬。
一旁喝茶的程青松自是看出了小白那十足的醋意,连忙解围对那伙计说道:“大概几日能做好?”
“这恐怕要一些时候……清镇最近订做云裳的女子过多,若客官赶着要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掌柜站了出来有点为难地说道。
“清镇的人极少暑月成婚,怎会有那么多人定做衣袍?”程青松问道。
掌柜稀奇地看了程青松一眼:“三日后便是禅位大典,老人家不知道吗?”
“禅位?谁禅给谁?”訾槿蹙眉问道。
“年前皇上御驾亲征,一举拿下了辰国与耀国城池各一座,却也为此受了重伤。如今皇上虽是大好,但是身体却也不复从前,所以禅位太子殿下,自己静下心来调理身子。”掌柜看着訾槿三人,一副你们难道不知的模样。
“这禅位和你店中的生意又有何关连?”程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