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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乐轻轻地把门推了个缝,小声道:“从这里能看清楚。”
訾槿双眼放光,欣慰地看了西乐一眼想道:知我者,西乐也。
朦胧的灯光,看见宣隆帝那白皙的皮肤,烛光映在他身上汗珠上,一屋的旖旎。他压在另一个人身上,帝王攻啊!
他身下的人,蜜色的皮肤,颀长身材肌肉分明,身上还有细微的疤痕!
弱攻强受!
可惜最关键的地方被锦缎遮盖个严实,訾槿心中微微失望。
宣隆帝平日里见多了。
訾槿着重地打量着他身下的人,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双唇透着淡淡的红,本该有神的双眸在□的催动下,显得波光旎漫。此人英挺中带有儒雅。
訾槿越看越眼熟,突然一个光点划过,因惊讶过度摔进了门里。
“谁!大胆!”宣隆帝连忙拽起被褥,护住自己与那人。
訾槿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两人,脑中闪过无数的字眼。
槿儿:
边陲风光无限,凯归以后,定带你领略边陲风景,一切安好,勿念。
槿儿:
听闻你对药理和医术很感兴趣,重逢之日,定带槿儿去胭脂谷寻那隐世神医,让槿儿技艺更加精湛。
槿儿:
听闻你得一五色琉璃扳指,很是喜欢。待到凯归后,定带訾槿去绥棱镇,那里百姓做此琉璃物件可谓神工之手。
槿儿:
江南处处风景,听闻你爱食内膳房的点心,天下点心始处江南,待到凯归后,定带槿儿吃遍所有江南点心。
訾槿痴傻地望着床上的人,一时思绪万千,眼睛酸涨,心如虫蛀。
四年来,无论刮风雨雪,鱼落都会按时地将訾吟风的短筏送到她的手上。
无论受了怎样的委曲,无论受了多少挫折,每每想起那些短筏,便会充满信心和希望。
短筏成了生命中唯一的期望,期望他凯归之日,对所有承诺一一兑现。
眼前的一幕,她该如何面对呢?为何如此难过?为何如此地伤心?为何连呼吸都如此的困难?为何心中还有被背叛的屈辱?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只是异世界的一抹幽魂,为何会对这人有那样多的情感?这四年她把他当成了什么?当成了什么?
宣隆帝瞪着黑暗中人影,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厉声道:“还不退下!”
在众人不察的角落,西乐嘴角略带讥笑。
訾槿被宣隆帝的怒吼声拉出思绪,她艰难地挪动着双脚,一步步地一步步地朝床边走去。缓缓地走近,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却是越来越清晰。
“訾槿?!”宣隆帝故作惊讶地道。
宣隆帝身下的人听到此话,身子猛地僵硬,颤抖地瞪大了眸,望着对面的人。
四年的分别让一个孩子长成了少年。她还和当年一样矮小黑瘦,只是那双从无波澜的双眸,此时却布满了伤痛。
“放肆!还不退下!”宣隆帝的喊声将两人拉出思绪。
訾吟风挣扎将宣隆帝推开,喘着粗气拉扯自己的衣服,却怎样都拉不到一起,手都在颤抖。
“哈哈哈……”訾槿指眼前的人放声大笑。
“槿儿……我……”訾吟风衣衫不整慌乱地冲下床去,却是无力地狠狠地摔了下去。
“快走!若是惊动侍卫就麻烦了!”西乐从角落窜了出来,拉着訾槿就往外面跑。
訾槿没有挣扎,木木地被西乐拉着走。她一直回头望着慌乱穿衣的訾吟风,木木地望着。
终于知道为何皇帝的寝宫连个侍卫都未见到,一国之君和自家大将军干如此苟且之事,是难启齿。
“想走!当朕的寝宫是什么?!”宣隆帝追了出来,訾吟风跌跌撞撞,艰难地跟了出来。
訾槿敛下眼眸,从西乐身上拿回包袱,掏出几样东西揣入怀中,后又将包袱牢牢地捆在身上。
西乐看着訾槿木然决绝的面孔,知道訾槿一定会随自己走,心中已无半点紧张,演戏本来就是要演全套才好。
訾吟风喘着粗气追了上去,惊慌地望着訾槿道:“槿儿,你是……是要走吗?”
訾槿的眼睛闪过一丝茫然:走?天下之大该去哪里呢?要走吗?四年里唯一的信念也已背叛了自己,该让她如何自处呢?这里本不是她的归处,不走又能如何呢?但是走,又该去哪里呢?该去哪里呢?
西乐眼看訾槿的表情有所松动,急忙扯了訾槿一把:“小哑巴,他三日前早已回来,回来后就在老皇帝的寝宫一步未出!”
大批的大内侍卫围了上来,西乐拉起訾槿就是一个纵身,中途却被一个白影拦了下来,眨眼间将訾槿抢了过去。
西乐着急地想抢回訾槿,訾吟风气息不定身形不稳,毫不恋战地飞出了侍卫的包围圈。
“槿儿……我很想你。”訾吟风微喘着,将头放在訾槿的肩膀上,颤声道。
訾槿猛地推开身边的人,訾吟风后退了一步摔倒在地。
訾槿不知訾吟风虚弱至此,忙上前两步想去察看。訾吟风衣衫不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望向訾槿。訾槿定定地站在原处,眼底滑过一丝伤痛,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却有一种仿佛被全世界背弃一般,那不该是属于自己的感情,自己也不该对訾吟风有这样的感情。
訾槿不敢看訾吟风衣衫不整的模样,更不敢他现在的表情,她的心中似是有只野兽在咆哮着,恨不得狠狠的撕碎眼前所有的一切,訾槿被这样的心思深深的震撼着,让她害怕的想要逃,逃的越远越好。
訾吟风双眸满是期望,将手伸向訾槿,见訾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爱卿,朕一直想不出,你何时有了个如此大的儿子,你现在是否要与朕说下。”宣隆帝将訾吟风扶起,纳入自己怀抱,轻声问道。
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相互拥抱的二人,訾槿怒极反笑,嘴角上扬,一脸的讽刺。
战场无情,后宫有情,夜夜当妃姘。脱了战袍换云裳,下了战场上龙床。好一个訾吟风!
訾槿缓缓地伸手在怀中摸索出一个纸袋,凝视了良久。她缓缓地打开纸袋,将所有的纸筏,全部甩了出去:霎时漫天雪花,飘落了一地。
宣隆帝眼底一片冰冷,伸手捞起其中的一张纸,看后微微一笑。他狠狠地捏住着訾吟风的手:“看不出爱卿这些年,倒是学会了在朕的身上用心计了,说!他到底是谁?”
訾吟风脸色灰白一片,他愣愣地望着满地的纸屑:“槿儿……不信我了吗?……不再信我了吗?”
“小哑巴!事情解决了没,解决了就快点过来!”西乐站在包围圈内,静静地看着事情如设想般发展,可当她看到訾槿满是决绝的眼神之时,终是忍不住出声。
訾槿慢慢地看了訾吟风一眼,眼中已无喜悲,毫不留恋地转身朝西乐的方向走去:来时无牵挂,去时无尘埃。终是能离开这个虚伪无情的地方,没有谁再值得自己留下来了,没有谁值得自己牵挂了……
訾吟风眼底一片悲绝,他拼命地想挣开宣隆帝的钳制,却被宣隆帝紧紧地捏住了命脉。
訾吟风望着訾槿的背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听到宣隆帝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爱卿若是不想他死,最好莫再挣扎。朕今日要亲眼看着爱卿被最爱最亲的人遗弃,让爱卿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远,却只能无力地望着他的背影。朕要朕曾经受的伤痛加倍地还给爱卿。”话毕,宣隆帝趁訾槿不察之时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了訾吟风口中,低声道,“听闻爱卿的爱子精通药理,若他一会忆起爱卿的异样,定会察看。朕今日便让他对爱卿绝望!”
訾吟风望着眼前,早已被仇恨蒙蔽了的宣隆帝:君赢……君赢,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訾槿毫无阻拦地走到了西乐身边,侧目望着周围的人。
西乐明显松了口气后对宣隆帝高声说道:“今日本宫便把他带回我辰国,以后决不会让他踏进月国半步,还望皇上成全。”
“公主本就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离开,但你身边的乃我朝英远王之爱子,你怎能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宣隆帝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却无半点阻止之意。
“陛下有所不知,訾槿与本宫早有肌肤之亲,本宫怎能再与他分离?”西乐似是幽怨地看了訾槿一眼说道。
訾槿狠狠地瞪了西乐一眼: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西乐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骗他们的啦。
“爱卿,看见了?你心心念念的好儿子,要与他的小情人双宿双飞,要弃你不顾了。”宣隆帝温柔地附在訾吟风耳边,低喃道。
訾吟风虚弱地喘着粗气,深深地看了一眼宣隆帝,嘴角却挂起了淡淡的笑容:槿儿,与西乐并无瓜葛。
宣隆帝看到訾吟风笃定的笑容,心中顿时厌恶万分:“爱卿可知,他一去便再不会回来。”
訾吟风脸色一青,急急地望向訾槿的方向,欲言又止,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哀恸。
“父皇!訾槿年幼无知冲撞了父皇,望父皇宽恕。”不知何时,君赤已来到宣隆帝的身旁,鱼落紧跟在他的身后。
宣隆帝淡淡地抬起手,让他们起了身。
“小哑巴,咱们快走吧。”情况有点失控,不该出现的人却在此时出现,西乐终是怕事情有变。
訾槿看向君赤,木着脸摇了摇头。
西乐眸光一凌,脸色阴沉了下来,一把抓住了訾槿的手,冷声道:“小哑巴,你闹那么大的动静,该不是又不和本宫走了吧?你可要想清楚,若是留下的话,依月国皇上的行事手段,定会叫你生不如死的。”
“放肆!父皇岂容你这异国人诋毁!”男子眉若远山,一双丹凤眼溢满了怒火,丹唇列素齿,想是来时匆忙,仅以一根丝带将长发极随意的系在脑后。他焦急的走到宣隆帝的身边,目光不经意投向西乐的方向,露出一抹极为冷厉的笑——太子君凛。
宣隆帝当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仍面不改色地抱着訾吟风,訾槿恨恨撇开脸,心底那莫名其妙种种情绪再次涌出。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似是被背叛的耻辱感。他们两人的事,怕已早已人尽皆知,独独地瞒住了自己。
却不知君赤与君凛对訾槿的出走紧张万分,早已无暇关注宣隆帝的万分不妥。
“槿儿莫要走!我定会实现对你的承诺……此生我不会再骗你,相信我……槿儿。”依在宣隆帝怀中的訾吟风,所说之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主子,将军这些年对你的用心,到了此时你还不明白吗?你莫要信了他人的一面之词!”鱼落盈盈的美目,早已一片泪光。
“訾槿,你父如此为你,你怎忍心放下他,就那么一走了之?若是你走了,我父皇定不会饶他。”袍袖下君赤的手紧了又紧,脸色铁青。
“死哑巴!你以为你走得掉吗?”君凛阴沉的冷笑让人心底发寒。
訾槿面色冷峻,双眼无悲无喜地直视訾吟风苍白的脸庞,良久后,缓缓地开口道:“我到底是谁?”声音稚嫩而沙哑。
众人皆目瞪口呆地望向訾槿,唯独西乐脸色冰冷一片。
“槿儿,你会说话?”訾吟风声音哽咽。
訾槿不再多说,只是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訾吟风,御林军的火把将宣隆帝的寝宫照得有如白昼。
訾吟风终是张了张嘴,最后却是无力地合了上,面色又白上了三分。
西乐暗中拽了拽訾槿的衣襟,示意快点撤退,眸中已有焦急之色。
“主子,你……你莫要如此地对待将军。”鱼落双眸含泪,眉宇紧锁。
訾槿抬起头望着鱼落,缓缓道:“鱼落,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鱼落抬眸与訾槿对视:“主子对鱼落情同手足。”
訾槿望着鱼落无愧的美目,良久,沉吟道:“你可曾真心对待过我呢?你是訾吟风的心腹,你忠于他,你没错,但你与二皇子又是什么关系呢?你屡次对我说二皇子的种种好,又是在图谋何事?三皇子对你倾心一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