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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乐停在訾槿的身体,昂头看向城墙上的刚劲的——“天都”二字,露出了一个倾城绝世的笑容。
就在此时,城门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那缝隙慢慢地变大,城内景象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城内,乌泱泱的一片人海。最前排的众人,身穿紫袍,头带进贤冠,脚踏长靿靴。余后三排皆以绯、绿、青、依次排列。好壮观的文武百官朝迎图。
訾槿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呆愣当场。
城内众人颇有秩序地上前一步,同时跪下。不知是谁大呼一声:“恭迎安乐王爷归朝!”
“恭迎安乐王爷归朝!”文武百官同声呼道,声响震天。
訾槿不知所措,瞟了一眼身边的西乐,眼中闪过不信与怀疑:西乐虽说身形平板修长,但举手投足之间的妖娆与妩媚却绝非男人可假装的。千算万算却真真的未想到,西乐便是只手可遮天的安乐王爷!
“众爱卿平身。”西乐从訾槿身旁策马而出,面露恰到好处的笑容,姿容绝世,举止雍容尊贵,谈吐优雅得体,投足之间尽显王家风范。
訾槿浑浑噩噩地跟在西乐的身后,一路尾至宫门后,跟随着众人下马,前方的宫门雄伟壮丽,似是那里见过。一个画面从脑中滑过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本来已走到中门口的西乐,转身间却不见了訾槿,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他回头,正好看到怔怔地站在远处的訾槿,毫不犹豫地折回了原处,伸手握住訾槿的手缓缓朝正门走去。訾槿被动地跟随着。
众大臣见此种情况纷纷交头接耳,相互打听。
“那少年是谁?”
“一看便知,定是王爷带回来的新宠……”
“可他不是男的吗?”
“你何时见过王爷宠幸过女的?王爷正值青年,却从不招人侍寝,想来必是……呃……”
訾槿想扯回自己的手,不想却被西乐牢牢拉住,惟有低下头去,尽量不去听周围的议论。
“小哑巴,够惊喜了吗?”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西乐侧过脸去,附在訾槿耳边,亲昵地说到。
訾槿恨恨地白了西乐一眼:这是惊喜?简直是道德沦丧的惊吓!
快到前殿时,西乐停住了脚步,侧过脸对着訾槿微微而笑,伸手捋了捋訾槿鬓角的碎发,满眸的柔情蜜意。他柔声说道:“你且随锦御到未央宫等我,我去去便回。”
訾槿谨慎地看着西乐的笑脸:又在打什么主意?
“莫怕,我一会,便去寻你。”西乐捏了捏訾槿的手,柔声哄道。
訾槿若有所思地跟在锦御的身后,西乐的态度如此反常,绝对有古怪!有阴谋!有陷阱!
待訾槿走后,众大臣再次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未央宫!王爷将他安置在未央宫,这皇上可会同意?”
“……皇上这些年来都不曾踏足未央宫,想来是不会反对。”
“他一个男子怎能得王爷如此宠爱,又入住未央宫……”
“当初那未央宫可是皇上的寝宫,男子又如何……”
跟着锦御绕过大殿,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蜿蜒曲折的长廊。长廊两旁奇草异花摇逸,一派春日繁荣的景象。
訾槿缓步细细打量着长廊内横槛上的五彩的图画。横槛之上画尽大江南北风景,各色奇异花草,珍禽稀兽。全长三百多米的画廊,却是融汇了一千多幅画,且是各不相同,可见建亭之人的别出心裁。
出了画廊南行一段时间,入眼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边围着长长的堤岸,湖沿有石舫,湖上有好几座式样不同的花亭。一阵风抚过水面,湖岸柳树成行。新发芽的柳枝随风流转,好一派湖光水色。
訾槿忘情地驻足湖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风景。
锦御冰封的神情也因此时的风景不禁动容:“此湖名曰未央湖,方才与公子同过之长廊,名曰长乐廊,乃前朝女帝为贺帝后二十岁寿辰而亲建的。‘长乐未央’,未,无也;央,边也;未央者,无边也。意为无边快乐,永久都会幸福与快乐。”
水波荡漾的湖水,忽见一白衣男子如嫡仙般从天而降,踏水而至,衣袂翩然,无风自舞。背光而站让人看不清模样,他微侧目:“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江南。”
“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江南……”訾槿不解地望着水面上如神嫡般的白衣人,呆呆地念道。
锦御大惊失色:“你……从何得知此诗?!”
訾槿惊然回神,那白衣人却瞬间消失,只有黑衣的锦御立于自己的身边:“锦御你……方才未曾看到吗?”
锦御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回道:“锦御愚钝,未曾发现有何异常。”
訾槿急忙朝四周望去,却是不见有何异常,心底有点发毛。
“姑……公子莫要惊慌,定时连日赶路,精神恍惚所致,公子莫要惊慌才是。”锦御上前道。
訾槿恍惚地点了点头,并未注意到锦御的称呼,继续前行:明明未看到白衣人的五官,却为何眼熟得莫名?明明从未到过辰国,却是对此地的各种景象,亲切得莫名?
“公子?未央宫已经到了。”锦御轻声叫道。
訾槿回过神来,前方的大殿与别处的宫殿不大相同。皇城内的宫殿无非是红砖金瓦,这里的砖墙却是黑色的大理石组成。大殿的支柱却是白色的大理石,让整个宫殿看上去,别样的气派,少了许多脂粉之气。
锦御微敛眼眸,冷声说道:“安乐王爷赐住未央宫,晓仆、晓双,还不侍候公子歇下!”
“是。”殿门前,走出两个年约二八的宫女,恭敬地答道。
“未央宫……为何让我住于此地?”訾槿抬眸盯着宫牌清秀的“未央宫”三个字,心中突然有说不出的古怪,不禁低声问道。
锦御低下头回道:“锦御不敢揣测上意,还望公子早些休息,锦御先行退下。”
“锦御……西乐今日……”
“王爷今日大宴群臣,还要去看看皇上,怕是没有时间来看望公子。”訾槿话未说完,已被锦御打断。
“西乐何时……”
“公子须谨记,此处并无西乐此人,王爷便是王爷,并非何人,都可直呼的。西乐公主已薨好些年了。”锦御说完转身离开。
“噢……”看着锦御远去的背影,訾槿闷闷地开口应了声。
訾槿跟着晓仆晓双缓步走入宫殿。描金横梁栩栩如生,琉璃灯盏,古木桌椅简洁典雅,浮雕黄金柱富贵荣华,好一个金碧辉煌的未央宫!
“公子真真的好福气,才一入宫,便被王爷赐住未央宫中,想必以后定能……”
“晓双!不可妄言!”晓仆打断晓双的话,怒声斥道。
訾槿并不说话,她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方才问道:“未央宫以前的主子,哪里去了?”
晓仆恭敬地上前,施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回公子,这未央宫是前朝女帝为皇上所建。迄今为止,只住过皇上一个主子。”
“司寇郇翔……”
“公子虽是月国人,但也该知道,皇上的名讳是宫中的忌讳。”晓仆上前一步说道,声音虽轻,却饱含指责。
訾槿抚了抚额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连日奔波,一时糊涂了。”
“大姑姑,水已经烧好了。”殿外,一宫女说道。
晓仆低着头,敛下眼眸说道:“水已烧好,公子先沐浴吧。”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訾槿穿着里衣,拿着崭新的男装,哀怨地看向晓仆:“可不可以换成女装,我至今为止,才穿过一次女装,你们……”
“公子自重,王爷说公子是公子,奴婢不敢擅做主张。”晓仆不曾抬头,执起手中的干布巾,公式化地擦拭着訾槿的湿发。
“可是我明明是女的,为何要穿男装。”訾槿不服气地回道。
“公子错了。在这里,王爷说公子是公子,公子自是公子,公子又怎会是女的呢?”
晓仆公子来公子去,将訾槿绕得头疼,不就是穿个男装吗?穿了好几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公子晚膳想吃点什么?”晓仆低着头,收起手中的布巾,恭敬地问道。
訾槿突然很厌烦,若是鱼落的话,便绝不会如此对待自己:“不吃了,我想睡觉。”
“那公子早些休息吧。”晓仆垂着脸,礼仪十足地退了下去。
訾槿无力地扑倒床上,看着上方的床帐:记得当年喜宝和鱼落初来时,也是这般恭敬,最后终是抵不过自己的死皮赖脸软泡硬磨,再也不曾行过礼。三个人同吃、同闹、如同一家人般快乐自在,鱼落总是嫌自己吃得太少,喜宝总是怕自己在外吃亏……若是鱼落在此,定不会依着自己空着肚子睡觉……当初自己绝情弃他们而去,不知现在……他们如何了……
月上枝头,诺大的宫殿中,传来訾槿均匀的呼吸声……
前尘往昔一场梦(九)
訾槿笑站在亭台楼阁之间,对于这离奇的梦境,已是习以为常。
不远处,女帝身着明黄正装,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紧紧拉住帝后,欢快地朝东门奔跑着。
帝后此时也难得的一身明黄色的正装,虽也是金碧辉煌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多了几分淡雅无争。
不知为何,訾槿如何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却万分地肯定,此时的帝后定是满面的无奈和宠溺之色。訾槿几乎是想也未想,快步跟上了他二人。
“哥哥……快将眼睛闭上!”延载女帝将帝后拉到一个转角处,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
帝后伸手抚着延载女帝的背:“槿儿休闹了,今日是祭祖的大日子,莫要误了时辰。”温润的声音仿佛夏日的凉风,宜人心脾。
“哥哥……”延载女帝不依不饶地摇晃着帝后的手臂,拉长了声音。
帝后无奈地轻摇了摇头,依言闭上了双眸。
訾槿虽是看不到帝后的五官,心中却确切地知道,帝后此时的表情定是几分无奈、几分宠溺、几分甜蜜。
延载女帝见帝后真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拉住起帝后的手,一步步小心地走过转角。
“哥哥,好了。”延载女帝清脆的声音中透着期待与自豪。
帝后抬眸看向女帝,柔声哄道:“怎还是如此地顽皮?玩也玩够,闹也闹了,随我回去吧。”
“哥哥,你怎么不看啊?”延载女帝恨恨地跺了跺脚,指着远处。
帝后顺着延载女帝的手朝远处看去,怔愣原处。
远处蜿蜒曲折交错呼应的巨型长廊,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围住。那湖依着远处的青山,晶莹得像落入凡间的宝镜。湖边围着长长的堤岸,湖沿有石舫,湖上有好几座式样不同的花亭。一阵风抚过水面,湖岸柳树成行,新发芽的柳枝,随风流转。一座黑白相间的巨大宫殿,座落湖前。那宫殿秀丽而不失大气,少了宫中的楼阁的脂粉气。
“槿儿当然知道今日是祭祖的大日子,但槿儿更是知道,今日是哥哥二十岁的寿辰……哥哥喜欢吗?”延载女帝眼带骄傲地站在帝后的身边,那模样像个邀宠的小动物,“那是长乐廊,与之相对的是未央湖。哥哥看见那处宫殿没?那是槿儿为哥哥所建的未央宫,长乐未央……望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哥哥喜欢吗?哥哥!哥哥……”延载女帝手舞足蹈地说完后,发现帝后仍站在原处,不知神游何处,顿时不满地拽起帝后的衣袖,撅起嘴来。
帝后大梦初醒一般,猛然回首看向女帝。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儿,眸中闪过太多情绪,嘴唇微微颤抖:“槿儿……为此小小的生辰,何须如此地煞费苦心、劳民伤财?”
延载女帝并未看到预期的欣喜,反而遭受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责备,不服地争辩道:“大婚那日槿儿便看出,哥哥不喜凤仪中宫的脂粉气。这园子从那时建了两年,本指望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