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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槿如画-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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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槿猛然甩开了老妪的手:“我想婆婆是认错人了!我并非你说的那人!我父乃月国英远王訾吟风,我并非你口中的槿儿,还望婆婆莫要为难訾槿。”
老妪猛地抬起头来,又红了眼眶,似是有话要说,终是咽下,就那么默默地看着訾槿,良久后,方再开口道:“婆婆虽然老了,但还不糊涂,是否认错人了,婆婆心里自是明白!”
訾槿漆黑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你到底想怎样?!”
老妪见訾槿真的动了怒,缓慢地伸出手去拉住訾槿,坐到一边的座椅之上,细细打理着訾槿额前的乱发:“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很多苦,我……本不想如此……但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又怎能看到……你去后,你的江山是如何……被他们瓜分得一干二净?如今你都看到了,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爱恨纠葛、什么痴怨缠绵、终是抵不过这万里的河山!”
訾槿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又更冷了几分:“我说了你认错人了,什么前朝旧事、什么今生前生!我一概不管,我现在可以过以前想过的生活,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想要了!你莫要再苦苦相逼,否则便莫怪訾槿不顾婆婆的救命之恩了!”
老妪冷笑一声:“你想过自己的生活?那也要有命去过才是!”
“你!……做了什么?”訾槿拽住老妪的手,硬声说道。
老妪心有成竹地一笑。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走进了一位身着宝蓝色衣袍的男子,光线下黑中泛红的长发,一双摄人心魄的翡翠色眼眸,通灵如水晶,迷离像夜色。
訾槿一惊,眯着眼打量着这男子,除去那诡异的翡翠色的眼眸,这个分明便是跟随自己四年的喜宝:“呵……看来,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见男子踱步到訾槿面前,撩起衣摆施了个宫礼:“喜宝给主子请安。”
訾槿冷着脸,看也未看喜宝一眼:“还有别的吗?若无其他事,訾槿便先告辞了。”
老妪淡淡地敛去了笑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说说吧,你主子身上都被下了什么?”
宝羡立即正襟站了起来,为难地看了訾槿一眼:“主子被长期下的药共三种,第一种便是鱼落给主子长期吃的抑生散;第二种该是在辰国时被人下了寐魂惜魄,惜魄虽能保住主子的性命,但若同寐魂同时用的话,只怕那人会疯癫致狂,更甚者四觉全失,生不如死……相传寐魂最大的作用是夺取魂魄,想来那人却不想害主子性命,所以将万金不换的惜魄提前给主子服下了……只是那人却不知主子自小身体赢弱,訾将军不知用了多少名贵药材,才保得主子性命……那时鱼落虽日日喂主子吃抑生散,但是那日日的药材却是大量名贵的补药……若喜宝看得不错的话,主子此时已没了味觉,而且听觉也已出现了问题……”
訾槿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是三种吗?还有一种药呢?”
“还有一种,该是近期的,名曰月蚀,此药并不威胁性命……每十五日发作一次,若无暂时的解药,人便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喜宝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訾槿眸中一片冷冽:“想来这月蚀该是喜宝的功劳吧?”
“喜宝也是为主子着想。”喜宝垂着头懦懦地说道。
訾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悠然品茗的老妪:“别人许是不知道,喜宝自四年前便一直跟随于我,想来该是知道,我自幼习毒,这小小的月蚀,我未必会把它放在眼中。”
喜宝将头垂得更低:“喜宝五岁习毒,师从毒仙木然子……在太平轩时,主子那时所习的毒典,均是出自喜宝之手。”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狗奴才!”訾槿猛然转过脸,目光如毒刃一般射向喜宝。
喜宝抬眸看了訾槿一眼:“主子曾说过,喜宝并非生下了便是奴才,喜宝和所有人一样……”
“那时你是个人!如今你却是条狗!连奴才两个字都不配!”訾槿怒视喜宝厉声道。
喜宝愣愣地看着訾槿,良久后眼底满满的怨毒:“主子按一下胸下第二肋。”
訾槿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喜宝所说的地方,霎时白了脸,死死地咬住唇才没有疼叫出声,眸中怒火漫延:“你们到底想如何!”
老妪微微一笑:“槿儿真是越来越像以前了……”
“什么以前现在!我就是我!不是以前也不是现在,说!你们怎么才肯给我解药!”訾槿怒声喝道。
老妪拿起茶盏摇了摇头:“如此城府,却是相差甚远。”
喜宝退到了老妪的身后,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訾槿站在原地看着那狼狈为奸的主仆二人,良久后,莞尔一笑,踱步走到老妪的对面,端正地坐了下来:“婆婆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碍直说。”
老妪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难掩的笑意:“婆婆要你,做婆婆的孙女。”
訾槿佯装惊讶地说道:“噢?那訾槿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不想报仇吗?”老妪眸含精光,轻声问道。
“报仇?訾槿并不想报仇,他们和婆婆一样,也只是执着前尘的可怜人罢了。訾槿若就此消失,什么前尘旧事也就随风湮灭了。更何况,他们个个位高权重,凭訾槿一己之力,根本无从下手……”
“你甘愿就此消失吗?你以前一心一意地对待他们,他们又是如何对你的?当初他们又是如何处心积虑地夺你纳蓝江山的……”
“什么叫夺我纳蓝江山……訾槿乃月国英远王第三女,并非什么纳蓝族人!”訾槿目视老妪,声音之中,不带半点温度。
老妪的笑容异样的慈祥:“好,不说以前,如今婆婆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只需一切听从凭婆婆的安排,你以前所受之屈辱,婆婆全部给你讨回来。”
訾槿冷笑一声:“我若不依婆婆呢?”
“那婆婆便保你活不过十日,且是死得凄惨异常。”老妪柔声说道。
訾槿眯着眼看了老妪一会,含笑地摇了摇头:“訾槿以为婆婆不会也不敢,婆婆一心想恢复纳蓝江山,必定将所有的希望都已寄托在訾槿身上,若訾槿死了……婆婆还有何筹码?”
老妪眼角含笑:“你既然不承认自己是纳蓝家的人,婆婆留你也没什么用处了,就算没了你,婆婆照样能统一纳蓝家的江山,只是稍稍的费点心力罢了。”
“婆婆把訾槿当成三岁的孩童吗?”
老妪微微抬手,喜宝上前一步,从腰中拿出一块虎符:“这是从将军王訾吟风身上得到的,这块兵符能号令月国三分之二的兵力。”
“就算能号令月国三分之二兵力又能如何?”訾槿面色一冷,轻哼道。
老妪目光炯炯,目视着窗外,恨声说道:“婆婆若恢复不了这纳蓝江山……自是不能让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安稳了,宁愿亲手毁了它!”
“你为一己之私!……便要这天下的百姓受尽磨难。”訾槿眯着眼说道。
“呵……纳蓝族人天性薄凉,怎就出了你这个多情的种子。百姓如何?天下如何?是谁的就该还给谁!这些不是你能所左右的,如今你只要想清楚,选择好。”
訾槿紧盯着老妪的脸:“你到底是谁?”
老妪看着訾槿,露出慈祥的笑容:“婆婆看出来了,你虽是记起了訾吟风的全部,却还没有想起其他人。你若全记得便不会如此的慈善了,他们欠你和纳蓝家的太多太多了,婆婆定会给你一一讨回来。”
“可我并不想报仇……我只是想过点普通的日子……爹爹也曾为自己犯下的催终身后悔……爹爹吃了那么的苦,也不过是要求一个人的原谅……他曾经放弃了那么多那么多……还有什么好恨的呢?……也许他们和爹爹一样都是有苦衷的。”訾槿眸光闪烁,眼中隐隐有泪光,身上那凌人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妪见訾槿松了口,眼中的笑意加深。她缓缓地走到訾槿面前,抚摸着訾槿的长发:“他们没有错,那你呢?你有什么错呢?你忘记了吗?你对鱼落信任无比,她不但日日给你下毒,更抢走你心爱的人。若非訾将军舍命将你护在怀中,你焉有命在?你可知道訾将军的右手为何寸寸骨折?……那时我发现你二人之时,訾将军将你紧紧地护在怀中,怎么也拉扯不开,若非将他的手骨一寸寸地捏断,怕是到死他也不会放开你。
你对那独孤郗徽一心怜惜,他却对你处处虐待,后来不惜用你的性命换取一个不认识的人,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还有那个西乐长公主,你对她千依百顺,他不但骗了你四年,更是将你骗去了辰国。为了给他那痴傻的哥哥治病,不惜喂你吃了惜魄寐魂,日日抽取你的鲜血。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是拜那司寇两兄弟所赐。
你须知道,訾将军虽已身中阴毒,但若要好好压制,许还能活上几年。你一定要牢牢地记住,是谁将你推落山崖,是谁在山崖之上见死不救,才让訾将军早早地离开人世?
你在月国被囚禁四年虽是失了自由,但是并没有人真的要伤害你。你想想自从你出来以后,又有谁曾真心待你?你对那司寇郇翔死心塌地一心一意,他呢?他又是怎么对你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还是不想记得?想要逃避?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恨吗?真的一点都不恨吗?!”
訾槿眼眶通红,死死地垂着头,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隐隐发抖。良久后,她抬起头看向老妪,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婆婆说该怎么做?”
老妪微微一笑,慈祥地摸着訾槿的头说道:“好槿儿……婆婆必定将你所受的委曲一一讨回,让他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滋味。”
夏日清晨的空气有些薄凉,未央湖的荷叶上满是露水,浅淡的荷香飘荡在空中。司寇郇翔安静地坐在流然亭栏上,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他单手握着一支粗糙的木簪,眼神飘忽,空洞的神情,望之令人心碎。
安乐王小心地蹲在司寇郇翔的身旁:“哥……都坐了好些天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好吗?”
司寇郇翔缓缓地抬起眼眸,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找到了吗?”
安乐王含笑说道:“哥莫要担忧,没找到并非坏事,说明她一定没事,哥……让御医给你看看手好吗?这手再不治,定要废了……手若废了……她会心疼的。”
司寇郇翔抬眸看向湖心,不再说话,只是那只握住簪子的手,却又紧了紧。
“哥,你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坐在这又有何用?她根本不会知道!哥……这样好不好?你医好手,咱们便去找她回来,到时哥想怎么补偿她都行。哥的手已经脱臼那么些天了,难不成哥非要让它废了才行吗?才够吗?”安乐王攥住司寇郇翔的那只毫无温度,没有知觉的手。
司寇郇翔目视着湖心:“废了……也好。”
安乐王猛然抱住司寇郇翔的腰:“哥,不要再自责了,不要再内疚了,不是你的错的,不是你的错,是你的手脱臼,是你的手脱臼了才没拉住她,不是你推她的,不是你不管她,不是你不想抓住她,不是你的错,哥什么也不知道,哥什么也不知道,是乐儿……是乐儿一直骗了哥……是乐儿……”
司寇郇翔垂下头,抚摸着安乐王的脸:“乐儿,年岁也不小了,该是出宫建府的时候了,上次他们给了哥几幅画像,哥看着还好……”
“哥……你真忍心将我赶出宫去吗?”安乐王抬眸,定定地看着司寇郇翔。
司寇郇翔细细地理着安乐王的发:“你若不想出宫,便在宫中住着。乐儿的年纪早该纳妃了,哥给乐儿找个好女子,也能疼爱乐儿一生。”
安乐王的狭长的眸子渐渐地冷了下来:“哥是嫌我麻烦了吗?哥是嫌我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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