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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也好。让他睡一会吧。平时实在是太辛苦了。”埃德加。胡佛叹了一口气,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和柯立芝也在旁边坐下,三个人谁也不说话,沉默一片。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陪着总统,别说是他了,我看着都难过。不瞒你们说,现在我倒是觉得这样对他来说,是个解脱。”埃德加。护肤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显得异常地疲惫。
我们在外面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听见里面传来地一阵嘈杂声。
“医生,我要喝水,水!”这声音,沙哑,沉重,仿佛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般。
听着这声音,我和柯立芝都愣了起来。
这是胡佛的声音吗!?那个底气十足洪亮异常的声音吗。不是,这简直就是一个老妇的声音。
“进去吧。”埃德加。胡佛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我和柯立芝做出了一个手势。
挑开帷幕。我们三个人鱼贯而入。里面都用一层层的东西隔开,如同一个迷宫一般。埃德加。胡佛告诉我们,这些东西是为了隔离的,这是为了胡佛健康的需要,不让别人把其他的病菌带进来。
穿过了一层层地隔离罩,我们走进了内室。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床。床的四周,全是医疗器械,这些医疗器械,如同魔鬼一般,长出一根根如手掌一般的管道,那些管道都是朝床延伸,最后连着床上的一个人。
站在床边,你会觉得。床上地这个人,简直就如同那些在蛛蛛网上的蛛蛛一般。
我已经不敢确定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谁了。他是赫伯特。胡佛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和我记忆中的那种面孔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呢。
因为浮肿,脸部高高鼓起,眼睛已经被挤压得变成了一条缝,嘴巴干裂,还有不少血迹。皮肤惨白,没有一点血丝,头发基本上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床上,只有脖子能够慢慢蠕动着。
“总统先生,我按照你的吩咐把柯里昂先生和柯立芝先生叫过来了。”埃德加。胡佛伏下身子,把嘴巴贴近胡佛的耳朵。
“安德烈!卡尔文!你们来了!”停了埃德加。胡佛地话,刚刚还语气无力的胡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来了一丝精神,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因为那些管线的原因,根本无法动弹。
他的那张浮肿的脸,已经不可能做出任何的表情了,但是看得出来,他在笑,在极其难见地笑,这笑,使得那张脸更加的扭曲,仿佛要随时爆裂一般,让人看了之后。心酸不已。
半年之前,我和柯立芝还与他一起吃吃喝喝相互开着玩笑,那个时候,他还告诉我和柯立芝,他要把经济危机在美国彻底消灭。让美国人家家车库里面有两辆车。家家锅里面有一只鸡。
和历史上那些野心勃勃的总统不一样,对于胡佛来说。他的理想是很简单的,他的欲望也很简单,他不像有些总统,做任何事情都想着自己,想着让自己曾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让自己青史留名。
胡佛的愿望,永远不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他的目光,始终都放在民众身上。
家家有车,家家有鸡,这就是作为一国总统地他的最大理想。
在后事,历史上提到他,总是把这句话当成嘲笑。而那些嘲笑他的人,有谁能够静下心来想一想,他是多么可爱多么真诚的一个总统呢?
“赫伯特,别起来了,就那么躺着吧。”柯立芝走过去,抓住了胡佛的手,然后我看见两行清冽的泪水,从柯立芝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柯立芝和胡佛,已经做了几十年的朋友,他们之间的友谊,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
“安德烈,卡尔文,抱歉,我现在看不见了,一点都看不见了。你们坐下吧。坐下。”胡佛费力地靠在了床上,两旁地护士走过来,给他的背后垫上了靠垫“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很难看。”胡佛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咧了咧嘴。
“不是很难看,是非常难看。你这样子如果出现在电视上,保证绝大多数的美国人都不认识你。有多少美国人能知道他们敬爱的总统,现在如同一个被人吹足了气的足球躺在病床上呢?”柯立芝和胡佛开起了玩笑。
他在强颜欢笑,但是泪水却如断了线地珠子一般滑落。
胡佛没有看到柯立芝地泪水,他被柯立芝的这句话逗乐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我躲在这里呀。以前我还以为自己只需要在这里面呆上一段时间就能够出去了,就可以和以往那样,到电视台做炉边谈话,或者和联邦政府地一帮人商量新政。但是现在,我恐怕出不去了。”胡佛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安德烈,卡尔文,我现在真想走出去闻一闻花香呀!这几个月来,整天泡在药水里面。我已经不记得任何的气味了。我记得梦工厂后面的山坡上,那一股股淡淡的花香就很好闻。可是也没有机会了。”
胡佛匝吧了一下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还想吃一口福缘斋的那种饺子,里面有用蔬菜和鸡蛋包的,咬上一口,那个香。那个享受……”胡佛自言自语,时而摇头,时而想往。
我和柯立芝在旁边看着他,泪水潸然而下。
“安德烈,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突然,胡佛问了我一句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
“午夜。还下着大雨。没有月亮,但是能够听到鸟鸣,就是那种白鸽子。咕咕咕地叫。”我笑着对胡佛说道。
“要是白天就好了,我想在走之前晒晒太阳。”胡佛把头靠在墙上。
“赫伯特,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美国还离不开你。”柯立芝扭过去了头去。
胡佛苦笑了一下,道:“卡尔文,我自己地情况我知道。我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胡佛的这句话,让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和柯立芝都低下了头去。
“安德烈,卡尔文,不要难过。对于我来说,这是解脱。几个月来,我已经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现在,我觉得有些话,我得跟你们说说了。”
“安德烈,卡尔文。我想请你们原谅我。”胡佛把脸转向了我们,虽然他看不见。
“赫伯特,这话如何说起?”柯立芝诧异道。
胡佛摆了摆手:“我说的是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确是背叛了你们。卡尔文,没有你,没有安德烈,这个总统我是不可能做地上的,而坐上总统的位置之后,我想自己走出一条路来,和你们呆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个靠着别人帮衬着才能站起来行走无能的人。经济危机爆发的那段时间,我抛弃了你们,我觉得我自己可以干得好,为了所谓的独立,我甚至还和华尔街财团达成了妥协……”
“赫伯特。这些事情不要说了。没有说的必要。我和安德烈根本就没有多想,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始终都是我们两个最好的朋友。”柯立芝打断了胡佛地话。
“可是你们能原谅我吗?”胡佛十分期待地问道。
“能,当然能。”我对柯立芝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就安心了。”胡佛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安德烈,卡尔文,说实话,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我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鲁特曼会接替我的总统职位,他是个老实人,在接下来任期里,肯定能够严格按照我们制定地那个新政的路线走下去,这要新政继续,美国就有希望,就迟早能够走出经济危机的阴霾。但是鲁特曼这个人,在下一次总统竞选中,肯定会输,他没有多少竞选能力。我就怕富兰克林。罗斯福……”
胡佛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十分的沉重。
“赫伯特,放心吧,罗斯福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抛弃新政的。再说,有我和卡尔文在,共和党还是有希望的。”我赶紧安慰了起来。
“但愿吧,不过安德烈,如果让罗斯福成为了总统,共和党威风不再我倒是不怎么在意,我担心你呀。”胡佛叹息了一声,道:“你和洛克菲勒财团闹成那样,又是民主党最大的仇人,罗斯福从担任民主党领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表明了他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仁慈,如果他占据了优势,你可就遭殃了。安德烈,我地朋友,你是这个国家的良心,你也是我一生见到的无数人中,唯一的一个内心充满着理想和光明的人。你是一盏明灯,你如果熄灭了,美国会迷失方向的。”
听着胡佛的这些话,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个将要离开的人,在他生命最后的短暂时光里,想的竟然是我地处境,想的竟然是我的安危,我还能说什么呢。
“赫伯特。罗斯福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忘了,我身后有那么多支持的民众,我就是一个不倒翁,即便是他们整垮了我地洛克特克财团,即便是他们整垮了我地梦工厂,只要我还能拍摄电影。我就可以重新站起来。放心吧,我的这颗心,永远不会改变!”
我死死地握住了胡佛地手。
胡佛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笑得如同个孩子。
“埃德加,我也有些事情想拜托你。”胡佛对站在旁边的埃德加。胡佛说道。
“总统先生,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埃德加。胡佛的嘴角。坚毅一片,看不出他内心的任何波澜。
这真是一个冷铁般的人物。
“埃德加,我们两个人,认识也有不少年了,自从我当上总统以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也还算得上是愉快。我知道你和卡尔文之间有些矛盾。因为他在当总统期间,有些故意打压调查局地发展,但是你也应该清楚,不管是我,还是卡尔文,对这个国家,是忠诚的,是深爱着的。我希望,我走了之后,你能够保住他们一把。帮助我的后继者鲁特曼,让他们把新政推行下去,这是所有美国民众的希望,如果废除了新政,美国就完了。”
胡佛的语气中,充满着哀求。
认识胡佛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胡佛这么低三下四过。事实上,他是一个十分要面子的人,当初经济危急中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却没有找我和柯立芝,无非就是拉不下来面子。
但是现在。当着我和柯立芝的面,身为一国总统的他,竟然向一个调查局的头头如此的低三下四,如此的苦苦哀求。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那些成千上万的民众。
“埃德加,我竞选总统的时候。曾经向人民许诺要带给他们幸福和希望,我希望过了很多年之后,民众在聊起我的时候,会说赫伯特。胡佛不是一个骗子,他是一个诚实的人。埃德加,这些,都拜托你了。”胡佛昂着头,等待埃德加。胡佛地回答。
而从胡佛这里,我已经十分明显地感觉到站在我跟前的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不仅仅是一个调查局的头头那么简单,如同柯立芝很早就告诉过我的一样,他是联邦政府中,一支最不可以被忽略的力量,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手里,掌握着能让无数人俯首听命的东西。
“总统先生,我也是个普通的美国人,我也希望能够过上好日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埃德加。胡佛笑道。
他地这句话,让胡佛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放心了,那我放心了!”
埃德加。胡佛的这句话,有很深的潜台词,他无非就是告诉胡佛,他不管哪一个派别,他只看结果,只看民众能不能收益。
如果他站在新政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