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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孙颂涯等了几日,还是等不到秦谣一个肯定的回复,十分失望。
“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小谣。不是我要逼你,而是哥舒惑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我真的保不住你。”孙颂涯恳切地说,“我本来
是打算等你想起秘籍遗页在哪里后,告知江湖我没有死的消息。”
“涯哥哥,为什么要告诉江湖你没死呢。不如你干脆归隐回虚无谷吧。”秦谣说。
孙颂涯摇摇头,“我若是这么胆小怕事,师父当年也不会收我入门。我虽然武艺不行了,可我还能治病。而且我生还的消息,恐怕已经走漏了。至信方丈告诉我,这几日似乎有些形迹可疑的人到山上来。”
“如果告知天下你没死,哥舒惑更加着急了。”秦谣很犯愁,“可是我还是没想到,怎么办?”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你过来。”孙颂涯说,“小谣,我认识师母也有几十年,但她的心思总是很难让人猜透。师母冰雪聪颖,又工于缜密的心计,真是百年难出的女侠。从她喂你喝药引子预备斗转星移开始,她为你所作的一切,都了无痕迹。她在你幼年时期,以游戏的方式教会了你斗转星移,那么她如果要把秘籍遗页传授给你,很可能也是通过不经意的日常生活。”
“是啊,婆婆居然能在师父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教了我那么多东西。”秦谣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现在要回想秘籍遗页的下落,不能去想那些很明显很正经的教诲;而是师母有什么奇怪又诙谐的举动和言语,尤其是你如今看来很不对劲的。”孙颂涯说。
他这一提醒,给秦谣拨开了迷雾:前几天她想得太努力,太紧张,反而什么都发现不了。
“你试着,自然地进入儿时的状态,回想师母和你在一起时,都和你做了些什么?”孙颂涯继续引导她。
“嗯,我试试。”秦谣说,她朝床上扑通一躺,翘着二郎腿,枕着双臂,微眯着眼,慢慢地进入幼年的记忆中,开始喃喃自语。
“婆婆很喜欢我,经常带小谣去玩。去山里就会摘野果子,喝治胎毒的补药;还会去菜地收新鲜瓜果,可鲜甜了;还去药草地。婆婆的药草地一畦一畦的,长得可好了。婆婆经常告诉小谣,草药要谨慎使用,七分毒,三分医呢……”
孙颂涯起先在一边静静地听着,随手翻着药典。听到秦谣自言自语的中间,他一愣,突然打断了她,“小谣,你刚才说什么?”
秦谣被打断了记忆,茫然地问,“什么什么?”
“小谣,你刚才说婆婆告诉你,草药要谨慎使用,然后接下来一句呢?”孙颂涯问。
“七分毒三分医。”秦谣回答。
孙颂涯错愕地望着她,“你确定婆婆真的这么和你说?”
秦谣回过神来,想了想,“啊,不对啊?是药三分毒啊?”
“到底哪一句?”
“三分毒?三分医——三分毒——三分医,七分毒?”秦谣迷惑了,“我小时候,婆婆真的这
么说啊:七分毒,三分医。”
“不对,有古怪。”孙颂涯扔掉了手里的药典,“行医的,都知道是药三分毒,指的是凡是药性都有两面,切记开方谨慎。婆婆如果这么说,指的就不是普通治病的药,而是毒。”
“婆婆炼毒?”
“婆婆自从和师父一起归隐虚无谷后,就没有再炼过毒。唯一炼的,就是为了你的胎毒。可是她并没有告诉你胎毒的药方,何必强调这句话呢?七分毒,指的是什么?”孙颂涯苦苦思索。
秦谣呆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涯哥哥,难道婆婆指的就是秘籍遗页的内容?”
孙颂涯的眼睛亮了,“极有可能!凡是魔教武学,都必须匹配相关毒药来修炼。混元魔功既然有法门,就非常有可能指的是匹配的毒药。哥舒惑就是因为没有这个配方,只修武学,所以走火入魔!”
☆、秘籍遗页
“对了!”孙颂涯一拍脑袋,“这就说得通了。薄薄一张遗页,放哪里都不安全。而且哥舒家族的人一定会想到在虚无谷,哪怕掘地三尺,把整个虚无谷翻过来也要找到秘籍遗页。鹤婆已经想到了,与其留着一张纸,还不如毁了,把内容口述传授给你。”
“可是,涯哥哥,我还是不知道具体配方的内容啊,都用了什么入药,用了多少分量?”秦谣很着急。眼看就快得到真相,却还是差那么一层薄薄的迷雾没有拨开。
“小谣,所有混元神功需要用到的毒药一定都在鹤婆自己种的药草地里。你仔细想,婆婆强调那句七分毒三分医的时候,还有过哪些反复让你做的,或者说的话。对幼年的孩子来说,游戏或者玩乐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游戏?玩闹?”秦谣陷入了沉思,“在药草地里?在药草地里,婆婆还经常让我背诵诗文。”
“什么诗文?”
“什么都有啊。人之初,心本善;或者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经常背诵这两篇。我那时才五六岁,也记不住别的。”秦谣说。
“人之初,心本善?”孙颂涯琢磨着,“这篇,会不会和你的胎毒药方有关?你的胎毒,就是从出生之初就有啊。”
“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孙颂涯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指的就是天地开辟初期,天黑地黄;而远古时期一片混沌荒昧。”
“混元魔功!”他们异口同声,激动地说出了答案。
“快想,快想。”孙颂涯的声音微微颤抖了,“婆婆让你背诵这篇诗文的时候,周围有哪些药草?别告诉我,在你自己脑海里牢牢记住。”
“还有入药的分量。”秦谣望着孙颂涯说,“婆婆每次都让我站在药草地的一头,她站在另外一头。我背一句,她就让我沿着药草畦之间的垄道走几步。”
“她,果然神机妙算。”孙颂涯的眼眶润湿了。
“婆婆!”秦谣大叫一声,伏在枕头上痛哭出声。
她的脑海中,幼年时代阳光灿烂的记忆在一瞬间复苏了。
晴朗湛蓝的天空下,她圆圆的笑脸望着站在药草地另外一端的鹤婆,清脆而大声地背诵着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好孩子,来,靠近婆婆一步,走过那一小条紫色叶子的花花。”
“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小谣真聪明。这回走两步,绕过那片绿色大叶子的!”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好棒。这句背完了该走几步啊?”
“走四步,那片黑色种子的药草。婆婆!”
她甜美娇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而繁茂的原野上。那初生牛犊,勇敢无畏,又天真烂漫的快乐心情,一直伴随着鹤婆慈祥温婉的笑容,和深藏不露却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神,永远烙印在她心里。
孙颂涯静静地坐在一边,任由她涕泪横流,一直哭到深夜。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可以放心了;终于,他不需要再过多地担心和看护了;终于,她会比他飞得更高更快。
已经一更时分,孙颂涯把油灯捻亮,合上了手里的药典,转着轮椅靠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的秦谣,“没几个时辰了,陪我一起说说话吧。”
秦谣不知道孙颂涯在想什么。但她此时心情很激动,也睡不着。于是和孙颂涯闲聊起来。
不知为何,这一次闲聊,孙颂涯一句不提治病啊侠义啊江湖未来什么的,只是闲聊。聊她小时候在他手上撒尿的事,聊她总是吃豆沙包吃得满嘴都是。还聊他自己,他年轻时最初闯荡江湖,多么意气风发;后来遇到了弱水;后来知道了小谣和哥舒惑的关系。
“涯哥哥,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是不是会带弱水走?”秦谣问了一个搁在她心里很久的结。
孙颂涯没有欺骗她,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你和魔教的这层关系,我会。当年师父师母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他们一直很担心你会被魔教利用,所以不能给魔教任何一个借口来靠近你。”
“对不起,涯哥哥。”
孙颂涯摇头,“这不怪你。我知道你为了自己的身世,也很痛苦。如果有选择,我想你愿意做一个最普通的女孩儿。”
秦谣点点头,眼睛湿湿的。孙颂涯这句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出生之时就背负天下的大义,除非这是命运。
晨曦微微透亮,这新的一天就在油灯逐渐的枯竭中,不知不觉来临了。
当日,孙颂涯告知了江湖,他依然生还却残废的讯息。
这一次,江湖并没有太轰动。
或许因为,整个江湖本来就期待着他的再次出现,觉得他不过是暂时消失而已。没人愿意接受一个失去侠医,失去正道希望的江湖。
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是自从孙颂涯和靳弱水的七年旧情揭露后,人们对侠医的期望值已经渐渐回落了。
孙颂涯终于不再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是一个普
通的医士了。
他是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男人。
他可以去爱了。
他自由了。
然而他并没有因为精神上的自由,而舒展紧锁的眉头。
因为秦谣还是他的牵挂。
也是在这一日,他亲手起草了一份声明,让行空帮忙誊写几份,快马加鞭送给各大门派——包括青城派,说明秦谣是无辜的。
孙颂涯义正词严地,以松翁鹤婆和他自己的名誉担保:
一,虚无谷从秦谣出生开始就知道她身份,一直试图保护她,而没有受她蒙骗,更加没有把她当做过细作;
二,青城门前掌门白慕道的死和秦谣毫无关系。寿安堂的百花杀剧毒,经过孙颂涯清点没有任何遗失,而哥舒惑已经亲口证实,青城门现掌门白慕扬和魔教勾结。
几日后,各大名门正派送来了回执,表示接受和相信孙颂涯的声明。
而青城门白慕扬在某个深夜,被乱刀砍死了。青城门一片混乱,但已经声称一切和外界无关。
孙颂涯在炼药的草庐里翻阅着几日来收到的各门派回执,以及江湖上因为他的声明而引发的一些事端。
一切,可以尘埃落定了吗?
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熬制正在药炉上汩汩冒气的不知名药水。
这药水,浅浅绯红中透着青蓝水纹,煞是好看。
行空来了。
他的神情很凝重。
“有客来了。”他说。
“为谁而来?”孙颂涯问。
“为小谣。”行空无奈地回答。
“谁?”
“魔教二长老,兵器坊剑魔,姬盛。”
“他?”孙颂涯很是意外,挑起了眉毛。
“因为三长老何三棱已经被哥舒惑软禁了。但姬盛带来了三长老的亲笔信。”
孙颂涯转着轮椅往外走,行空过来帮他推出去。
“小谣呢?”
“她还在呼呼大睡,睡得好香。似乎因为那日深夜你们长谈后,解决了秘籍遗页的问题。她如释重负。”行空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所以先来问问你,要不要让姬盛见她。”
“去叫吧。”孙颂涯说,“她躲不过这一劫了。”
行空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去小谣的禅室了。
姬盛,孙颂涯,秦谣,被安排在了方丈至信的禅室里密谈。
禅室外面,行空,至信,易寒,不约而同地等候着。
从秦谣回来
,易寒再也没有离开过嵩山。他一直耐心等待着,等待着再次拔剑的时刻。
他知道,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拔剑。
英雄若不趁少年,枉做白头唏嘘鬼。
“我想楚风了。”易寒突然说。
“嗯?”行空愣了愣:他们俩不是一直闹别扭吗,好容易去了一个,易寒反而想他了?
“我在想,那家伙皮粗肉糙,应该能挨上哥舒惑几巴掌还屹立不倒。”易寒慢悠悠地说,“倘若把封十一捆了放在旁边,楚风死撑着也不肯倒了。哈哈……”
行空也笑了,“难得易少侠也开起玩笑了。那要不要送信给他,让他回来友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