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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越他,不要我了。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无奈叹息。
这声音如此轻微,我却在吵嚷的街头清晰听见了。这声音又如此熟悉,是我日夜听闻早已烂熟于心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我就知道,那人就算受了我再重的气,也绝不会丢下我不管。他从来都不会舍得让我独自一人。他还曾经说过,要来世来来世来来来世都要和我在一起的。
来不及擦干净哭花的脸,我赶紧寻着那丝叹息抬起了头。
只害怕晚一点那人又会消失不见。
凌越好看的眉眼终是消散了冰冷的失望神色。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然后大力拥住。他的拥抱熟悉而温暖,一如他身上常年不变的松香气味,都是让我安心的真实存在。
我于是又不争气地落下泪来,抽抽噎噎毫无逻辑地向他解释道:“五年前莫塍救了我的命,这次我只是想着还了他这个人情。他是对我很好,我也是真的喜欢过他,可是这些都已是过去。莫锦程间接害了我的父母,我和莫塍自然是再无可能,我也是一早就放下了对他的念想。我现在只喜欢你,只能看见你,也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若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凌越听了我这番话便又把我抱紧了些。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傻瓜,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原来是我会错了意么?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凌越不给我机会发问,继续带了无奈的宠溺语气对我道:“他与你有恩,自然是该报还。回去收拾收拾包袱吧,连我的一起。未婚妻出门办事,我自然要陪同一道才对。且之前你也说过,我们两人,是不能分开,要一直在一起的。”
说罢,松了拥抱,手指温柔揩净我的眼泪,转而握住我的右手,紧紧握着往朝花门走去。
莫锦程一直神色紧张地待在原地等着我的答复。我看见他绣着精致暗纹长袍的下摆在微微发抖。
莫锦程,你已得偿所愿,有了无人可及的锦绣前程,现如今却还是落得如此境地。其实你与我爹爹一样不曾看破。你们所谋划的,始终是别人的江山。兴衰荣辱,从来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便如生死,便如当下。
我对莫锦程说,等我半个时辰收拾行装。
莫锦程听了我这答复,先是愣怔住,而后便露出狂喜神色。他朝我抱拳作揖,嘴里不断说着感谢。
我只当不闻,牵了凌越的手径自去向屋里。
包袱收拾起来倒是简单。只是其间凌越一直垂了眉眼似在思考着什么。他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在他的额前覆下重重阴影,遮住了他所有表情。
也好像,遮住了他不能言说的秘密。
再抬起头,却是与往日并无不同的慵懒模样。他勾起嘴角向我伸出手道:“走吧。”
却不想此时,屋门被吱呀一声从外推开。四个交叠卧在地上的人冲我们露出狼狈笑意。
这情景似乎之前便已见过。
且这四人,肩上都背了颜色绚烂的小包袱。
许覃院主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尘土道:“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啊!哈哈哈!”
清泱在旁温柔附和道:“现在正是赏菊的好时节呢!”说罢拉拉清泽,清泽也冷了脸点点头表示赞同。
剩余了笙轩,像上次那样苦恼了好久才开口道:“京城的话,应该能买到很多书吧。”
很明显,这四人偷听了。
这次去京城,前路不知还有什么转折,因此我不甚想让他们同去。大概是早料到了我的顾虑,清泱道:“我们四人的功夫都还不错,且其中三人还懂些医理制药,是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况且听那老头说,他儿子此番是得罪了皇帝的。这事若处理不好,恐怕还要牵连了姑娘。退一万步来说,若真是到了那般境地,我们四人倒是能派上一点用处。”
也很明显,这四人是担心我的。
当下我也不做表示,只拉了凌越的手直接出了屋子。行了两步,朝着前方说了三个字:“一起吧。”
便听见四人发出雀跃欢呼,然后蹦跳了脚步跟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入三千毁终生~少了三千会有对不住的感觉怎么破?%>_<%还有,总觉得清泱说赏菊别有深意呢嘿嘿表示正在超级脑补中~(≧▽≦)/~啦啦啦
☆、劝说
天子脚下,是为京都。
我隔了五年时间终是再回到了此处。和五年前相比,如今的京都更为兴盛繁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往来衣饰华美的行人川流不息。各类精巧的建筑有序分布着,红墙绿瓦在初冬的暖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晕。间或着还有朱门华盖的豪华马车呼啸着从街道中奔驰而过。
笙轩隔着帘子看到金发蓝眼皮肤雪白的胡女,当下便直愣愣地看呆了表情。清泱问他何故,他哼哧哼哧憋了半天,最后用手比划出了一个葫芦形状。然后高高竖起拇指,真挚赞了声:“真棒!”
莫锦程本要安排我们住进莫府,被我一口拒绝了。五年前被无情赶出的地方,如今我是决意不肯再回去的。莫锦程立时便尴尬了神色,应是也想到了五年前为难我的那幕场景。当年他是肯定不曾料到如今会处于这般被动境地。
最后莫锦程掏钱,我们一行六人住进了京城最好的来源客栈。当下也没想着替他省钱,直接便要了六间上等的天字号房。虽然很有可能有那么一两间会一直空着。
当晚莫锦程便来寻我去往天牢。听说众人要跟着一起,莫锦程便露了难色道:“天牢隶属圣上直接管辖,未经许可不得擅入。今晚去见莫塍,便是没有经过通报的越权行为。我虽已上下打点齐全,但七人同去的话目标未免太大,怕是还未见到莫塍便会有人通报了圣上。那是那样,着实是得不偿失。”
说罢又眼力见极快地保证道:“诸位放心。即便出了差错,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力保新雨周全。诸位只需在此耐心等待,事情顺利的话,我们应该很快便能回来。”
我虽没去过天牢,却也早些年间听爹爹说起过。那里是朝廷关押犯了重罪的官员的地方,由皇帝亲命的卫兵日夜森严戒备重重把守。若要进入,须得皇帝钦赐令牌。没有令牌擅自闯入者,可不经皇帝允准,就地杀之。
当下我便将这些跟众人说了。我劝慰他们道:“七人同去的话着实太引人注目了些。如今我只是与莫塍说两句话便回,无需担心。若真有什么差池,我也会见机行事,不会白白因此丢了性命的。”
经我这么一说,六人也不好再跟。笙轩皱着眉想了一想,从包袱里翻出个小小布袋让我拿着。他说:“上次在乐仙用了剩下的,很是有效。若有了紧急情况,直接打开了洒出去就行。就算武功再强的高手,闻了这个也是只能束手就擒的。”
想不到笙轩还带着如此凶残的东西。不过倒很是适合我这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用。于是当下便接过来朝他感激道:“谢了。”
最后我转了身去看凌越。凌越一直在旁静静地听着我们说话,始终没有发表任何观点。此时和我眼神对上,亦是沉默了良久后才开口道:“我便在此处等你回来。”
“嗯。不见不散。”我知道他是担心的。于是刻意咧了嘴显出开怀姿态。
……
“好。不见不散。”凌越终是朝我露出久违的温暖笑容。他朝我走近两步,把我拥进他宽阔胸膛,力气大得似是想要把我烙入他的血肉里。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低低道:“我们不见不散。”
马车兜兜转转行了很久之后,终于打了个响鼻慢慢停下。莫锦程掀了帘子对我说,到了。
下了马车,便是一座黑色肃穆的庞大建筑映入眼帘,大门由整块精铁铸成,门的两旁各站了穿戴齐整神色冰冷的卫兵。二人下了马车等了片刻,便看见一个穿了墨蓝官袍的人迎了上来。莫锦程说,这便是天牢的典狱官,跟着他进去便可。
“你不进去么?”
莫锦程自嘲一笑:“莫塍嘴上不说,实则心里是怪我的。我若和你同去,只怕适得其反。”
我也不再多言,跟了典狱官进了门去。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防护铁门,我终于在幽暗走廊的尽头看见那席地端坐的故人。
莫塍穿着沾染了污尘的白色囚服,长发披散,他的双颊深深凹陷下去,更显脸上颜色暗淡。只一双眼睛倒还是明亮纯澈,跟年少时一般无二。他良久地看着我,突然微笑开口。
“姑娘,你银子掉了。”
我便记起,这是在黄西街重逢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那时他还不记得我,见我掉了银子,就好心替我捡了起来。他还说治安不善,不宜出行。着实是个热心良善的好青年。
“新雨,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你就在我面前,我却只顾着替你拾银子。”
“你的那首《幽兰曲》,我是听了好多遍的。还有你叫我的名字,那般熟稔自然。这么多的线索给了我,我却都没认出你。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心爱的姑娘就在我的面前,我却一次次地和她擦肩错过,你说,我是不是傻得无可救药。”
句句都是问话,却用了极其肯定的语气。我因着他话语里的凄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避而不答,直接向他说出此行缘由:“你爹爹让我来劝你。”
“他必然是让你说服我娶了公主罢。新雨,如果我说不肯,你待如何?”
“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谈话甫一开始,便陷入如此僵局,着实与我设想的场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莫塍的性子我是清楚的,看着温和恭谨,其实内里比谁都要傲然执拗。他若一心要钻了牛角尖,便是任谁都拉不回来的。
莫塍听了我这话便黯然了笑意:“是因为我做到那般地步,你也不会再回来我身边了么?”
“新雨,其实爹爹接任宰相之时我便了然,楚相府的灭门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即便爹爹他没有参与策谋,却也必然是事前知晓的。我也更是了然,你若知道这所有真相,是决然不肯再和我好的。但我还是不肯放弃。我只想着,如果我一直一直地对你很好,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知道了这一切,即使愤怒难过,却还是会因为舍不得我的好而留下来。”
“只是我却忘了,我所做的便如镜花水月,全都只是幻境一场,只需轻轻一触,便能轻易打破。那掩盖在美好表象下的残酷现实,终有一天要全部摊开在你的面前。”
“失忆的这五年里,我时常梦到一个女子。着了简单的裙衫坐在桌边绣着女红,看我进来,就朝我招手微笑。她的面目模糊不能分辨,声音却很是清朗。她说,莫塍,你看我绣的鸳鸯。我待要上前去看,却每每都在此时从梦中惊醒。有一个名字就挂在嘴边,却始终不能准确叫出。直到前段时日,我再次梦见那个女子。这一回,我终于看见她清晰面目。我听见自己颤抖喊她名字道,新雨。”
“我知道你已心有所属。你的师父待你很好,我在长乐时便已见了你们二人的亲密姿态。如今你恢复容貌,又觅得良人,真是极好。你过得这般得好,真是极好。”
说着极好,却又吐出长长叹息。莫塍在微笑,眼睛却涌出大颗水滴。
这是莫塍第三次在我面前哭泣。他的每次哭泣,好像都是一场告别。因为无力挽留,所以只能哭泣。莫塍太过聪明,他知晓一切都如那东流之水,汹涌远去后再无发重来。所以他只是把这些年的心情尽数告知与我,且其中不曾说一句会让我为难的话。
莫塍待我,一向是如此温柔的。
于是不觉间,我也悄悄酸涩了眼睛。
两人便这样沉默下来。壁上的油灯散出浅黄光晕,在地上映出二人重墨黑影。
良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