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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小丫头摇摇头。
“为何?”
“花离了枝头,便会枯萎死掉。它们辛苦待了一年才得绽放,我若摘了,实在是有些残忍。”
大大咧咧去爬狗洞,细心丢下珠子找回原路。洛晋想,除了以上两点,这丫头还挺良善。
这良善的丫头接着道:“这些花儿开得很好。这园子的主人应该很是用心。”
洛晋便想起拿了剪子细细修掉多余枝节的母妃。细瘦的手指,认真的眼神,因着满满梅树衬着,更显身影单薄。
洛晋眨眨眼,然后朝比他矮了不少的小女孩弯下腰去:“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见女孩翘起粉嫩唇瓣:“我叫楚新雨,今年十四。楚联便是我的爹爹。今日我是跟着娘亲来赴皇后娘娘设的冬宴的。”
“……那么,哥哥你又是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挚爱
洛晋正待回答,突地远处传来一叠声的呼唤:“新雨,新雨。”
小女孩吐吐舌头:“啊出来得太久了。那么,下次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哦。”然后朝他摆了摆手,转身朝前方奔去。
洛晋看着她轻快远去的身影,呆立半晌之后才发觉,小女孩的手炉还抱在自己怀中。
他将手掌贴上去,自语道:“果真是很暖和呢。”
……
洛晋说:“自那时我便想着,若能将你留在身边,说不定我也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只可惜,”他斜斜挑起一边唇角,“直到现在,你的眼里,都不曾有我。”
他后退几步,语气凄怆:“我大概会与母妃一样,终了一生都无法寻得挚爱吧。”
语罢,叹息着转身而去。
留下我一人在梅园中,苦苦回忆他说的那段相遇。只是想得脑袋都痛了,还是无法记起分毫片段。
最后只得摇摇脑袋作罢。大概真如他所说,我那时除了莫塍是看不见其他人的。
但是关于他母妃的伤感往事,我却有些记挂在了心上。
索性无事,探究一番直当打发时间也好。
于是回去之后,我便让人去寻毕德公公来我处小坐。本以为他老人家定是要推三阻四的,却不想此次答应得异常爽快。
想着泡点花果茶奉上,老公公摆手怪哼一声道:“有事尽管说来。杂家可不如你般清闲。”
我倒是挺喜欢他这直爽脾气,便直接挑明正题道:“公公可知洛晋母妃的事情。”
听了我这话,毕德公公的脸上就显了深深哀痛出来:“杂家当然清楚。瑜嫣娘娘甫一进宫,便是我伺候在侧的。我看着她欢喜,看着她落寞,看着她在圣上的眼泪中缓缓阖上眼睛。”
他握着袖子擦擦眼睛:“你怎地想起来问杂家此事?”
我想了想,开口道:“那日看洛晋对公公很是亲和,我便想着您和他相处的时日应是不短。所以若想探知以往内情,跟您打听是最好不过的。
“至于为何问及此事,我只是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毕德公公的眼睛倏地睁大:“怎地?”
“少时爹爹与友人在书房闲谈时,我也扒着门缝听过几回。爹爹便有好几次都提及先帝对洛晋母妃的宠爱太过。他说,瞧先帝的意思,是要改立洛晋为太子的。”
“洛晋说他父皇为了两个胡女便冷落了瑜嫣娘娘。我便想着有些不对。一是那胡女只能称上美貌,比起瑜嫣娘娘差了不止毫厘,先帝应不会迷恋二女至此。二是之前那般宠爱的妃子,并无犯了大的过错,却在一夕之间将其狠狠抛弃,先帝这般做法着实值得猜度。”
我抬头紧盯毕德公公:“我觉得,此事应另有隐情。所以公公可否告知与我,瑜嫣娘娘原先的别殿所在何处。
是夜,我提着六角宫灯找到了梦瑶宫。
在梦瑶宫之前,这里曾建着洛晋母妃居住的落纷轩。
自洛晋登基,便撤了这里所有的护卫侍者。所以梦瑶宫如今看着很是荒凉,只能从五彩琉璃铺就的高耸屋顶上看出此殿当年的风光华丽。
推开脱漆斑驳的大门,眼前便出现一处装饰极其清雅的正堂。除了正北面悬了两副字画,其余地方便再无其他装饰。只厅中摆了几副案几椅凳,地上也铺了同色的深棕地毯。
我举着灯笼又去了里间寝殿。和外堂一般,除了案几字画和床铺外便再无其他物件。只是那铺在案几之下的棕色地毯让我想起了些往事。
还记得,林浩远的家中也是放了块看起来很是多余的地衣。
毕德公公曾说,在瑜嫣娘娘去后,先帝便拆了落纷轩建了新的宫殿赐予那两个胡女。只是不过一年,二女便先后被寻了错处逐入冷宫。这之后,梦瑶宫再无新人入驻。
看来这宠爱也是待商榷的。我摇摇头,搬开案几,掀起落了满满灰尘的地毯。
和我所想相同,这毯子下,是块敲了会有空响回音的菱花地砖。
我顺着石梯进到地下暗室。用灯笼向四处一照,便见这暗室的四面墙壁都挂满了女子画像。画中女子或嗔或笑,或抬手或低眉,动静之间皆是风华无双。且洛晋的眉眼,与她很有几分相似。看来这女子便是瑜嫣娘娘无疑了。且这些画作,从落笔起势之间,都可看出是一人手笔。
墙壁一隅放了个紫檀木的矮柜。柜中放的皆是女子裙裳。一件一件,皆是叠得整整齐齐。
暗室正中,便是一张长脚桌几,上面放了早已枯涸的笔墨和一沓很是陈旧的信笺。
这沓信笺,皆是按了日期排序放好。我翻了下,捡了封最早的癸未年的看起。
“癸未五月十七。朕御驾西讨。大胜。俘获牛羊庶民无数。其中有一女子,虽衣衫褴褛,眼睛却甚为明亮。朕下马问其姓名,答曰古丽喀尔。瑜嫣,这便是你我初见。”
“癸未八月十四,中秋前夜,古丽喀尔改名瑜嫣,获封号婧。受封仪礼之上,你面无喜色,应是受了许多委屈。朕看着你瘦削脸畔,甚是心疼。”
“甲申年十二月二十二。晋儿出世。朕抱着他喜极而泣。你亦是在旁露出欣慰笑颜。朕握住你手,感觉满足。”
“己丑年三月初四。晋儿落水。幸得发现及时,堪堪得以保住性命。你抱着晋儿哭得柔肠寸断。朕知是何人而为,却无力量与之抗衡。瑜嫣,朕很是无用。”
“。庚寅七月二十九。朕第一次重重斥责了你。看你情伤,朕亦心碎。”
……
“癸巳十一月初九。自你离去,已三日整。朕每思及此,常黯然垂泪。你若泉下有知,定是恨我非常罢。”
……
“癸卯二月十八。值朕生辰。晋儿送来亲酿好酒,却被朕狠心摔碎。瑜嫣,朕的痛楚,你可感知?”
“甲辰正月初十。莫卿密奏,晋儿似有叛反之貌。朕告知他,若望高升,可随晋儿。今次恐是朕最后一次执笔。也罢。未尽之语待黄泉路上再与你细说。”
……
将厚厚一沓信笺读完,对先帝当年所做种种,我已大概了然。
先帝幼年登基,便有皇太后幕后辅政。待先帝成人,朝堂之上已全是外戚当权。后先帝虽提拔一干文臣,却无奈五十万重兵的调遣兵符仍握于卫虎将军手中。
卫虎者,皇太后的亲侄。之后先帝更是遵着母后之命,迎娶卫虎亲妹为一国之母。
皇后虽看着贤德,其实内里专断狠绝。很长时间内,除了皇后亲生嫡子,后宫其他妃嫔皆是一无所出。先帝早知其因,却有口难言。
这般几年之后,先帝遇见此生挚爱,瑜嫣。瑜嫣亦是属意先帝。二人如胶似漆,情感甚笃。此后,瑜嫣接连替先帝诞下一子一女。先帝欢喜非常。
先帝有意改立洛晋为太子人选。此番消息走漏至皇后耳中,当即便派人了结二皇子的性命。只亏得洛晋命大,险险逃过一劫。
先帝愤怒至极,奔至中宫与皇后大吵。第二日便有卫虎将军率领重兵倾轧城外。先帝狼狈妥协,承诺不再专宠瑜嫣。
此后种种,便都是先帝为保住瑜嫣及其幼子所做的戏码。他看着挚爱受苦,心里也痛似刀绞。
这般几年后,突地传来瑜嫣死讯。先帝沉默半晌,却也只得咬牙将薄幸的戏份做足。之后将落纷轩改至梦瑶宫,送与两个胡女。又将洛晋驱赶出宫。先帝将瑜嫣存在过的痕迹统统抹杀。
却仍是抵不过刻骨思念的折磨。寻了由头赶走胡女,先帝在暗室里一幅又一幅地描画那人的音容笑貌,也抵着桌几写着一封又一封不得寄出的信笺。
洛晋十九那年,先帝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狠狠摔落了他送的秋葵酒。他看见卫虎嘴边逸出的满意笑容,知晓对方已被自己所为蒙骗。于是三个月后,将他招来御书房,哄着毫无防备的人喝下鸩酒。
卫虎当场毙命。先帝自他身上搜出虎符。当即召令所有兵士重归与他麾下。
皇后再无骄纵跋扈资本,日夜跪于他门外请求原谅。先帝勾起凉薄笑意:“朕不会废你。朕要留着你,助晋儿一臂之力。”
甲辰年三月初三。洛晋领军逼宫。先帝携皇后太子奔至北山。洛晋身骑骏马立于军前,眼中却有一丝犹豫不忍。先帝便在此时上前两步道:“你这逆子,空有贼心却无贼胆,真真像极了你那妇人之仁的母妃。”
“她当年寻死,真是极好。”
看着万发箭羽急速而至,先帝终是露出欣慰浅笑。洛晋吾儿,这般杀伐决断,果敢斩断过往联系,才得立威人前,才得坐稳天下。
朕,亦终是能去与你母妃相见。
……
先帝的字句写得极是缠绵,常能从纸笺上窥得晕开的几点水痕。
挚爱死后,亦不得表露半点哀痛。只得在这处暗室里,将自己所有心情无声地记录描画。年岁渐长,华发丛生,那人却在自己笔下容貌如昨。
只是那温柔笑靥,再也触碰不到。
……
这般沉思良久,我终是深叹出口。
瑜者,美玉也。瑶者,亦为美玉。梦瑶,便是思瑜。
洛晋,你大概不曾想到。
你的父皇,爱你母妃至深。
你的父皇,亦爱你至深。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预想的二十万字,恐怕是十五万不到就要end了。
☆、死讯
一路嗟叹着回到轩阁。却不想毕德公公已在正堂等我。
略沉吟下,我屏退众人,然后将之前所有见闻尽数告知。
毕德公公当即便落下泪来。他重重跪落于地,哭道:“奴才愚昧,不得察觉您的苦衷。奴才暗自怨怼多年,如今才知自己犯下大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将老人扶起,待他平稳了些情绪,我方出口安慰道:“先帝所做,便连洛晋都不得知。何况公公否?先帝他是决意要将此间实情隐瞒的。瞒过所有人,方得成就洛晋。先帝此番苦心,公公必要理会。”
听我如此说,毕德公公的眼泪才止了些。他向我道:“如今这事,可否告知圣上?”
“不急。公公且看着吧,寻个适当时机再说也不迟。毕竟这些年,洛晋与他父皇的误会已不是只言片语可解的。”
老公公用力点头:“哎,哎。杂家都听姑娘的。”
两人这般说了几句,毕德公公便要起身告辞。临出门,他又折转了身子对我道:“之前对姑娘多有言语不善之处,还望姑娘勿要记挂心上。”
他深深看我一眼:“杂家如今才知,圣上眼光着实不错。”
我无奈笑着:“我便当这是公公在夸我了。”
送走公公,我亦觉得疲累非常,于是略一洗漱便睡下了。
今日之事,也随着渐重夜色,悄悄匿于黑暗之中。
又平静过了五日。这天,我扳着手指头一算,离凌越离开,已是整整一月。
我觉得甚是奇怪。洛晋随调三万精兵与凌越一同前往,即使凌越抽不得空,那些将士也必会将时下境况通传与洛晋。
却如今,未曾有丝毫消息告知与我。
于是按捺不住,再次要鲁莽闯进上书房。毕德公公拦住我,脸上是遮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