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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并肩站立,与他一起看婚纱照。“保罗平常像个痞子,拍起婚纱照倒很英俊。他老婆本来就很漂亮了,当了新娘更漂亮。”她轻抚装饰在框架上的粉红色绸纱,微笑变得迷蒙,低声地说:“不知道我穿起婚纱,是什么样子呢?昱翔,你说……”
“薇真,妳和魏先生真的没了吗?”
“怎么提到他?”她编织一半的美梦,硬生生变成泡影,有些不快地放下手,故意板起脸色给他看。
“如果你们有误会的话,有话要说清楚……”他突然愣住,痴痴地望看她娇憨可爱的表情。“妳噘了嘴巴!”
她噗哧一笑。“我不开心,当然噘嘴巴了。提他做什么?我和他清清楚楚地分手,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何必再回头强求?”
“不强求……”
他的心一紧!当初他和她,也是清清楚楚分手了,那么,现在明明已是云泥之别的两人,他还痴缠眷恋着她,是否也是强求?
见到他眉间打起皱折,谷薇真没有多想,伸手帮他抚平。
“大姐头,妳在这里啊!”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她吓得立刻缩回手,没好气地望向容光焕发的新郎。“保罗,你丢下老婆不管,准备逃婚吗?”
“我才不敢咧,我会被她抓回去劈了。”赖保罗笑嘻嘻地说:“我老婆要丢花了,未婚女生赶快来喔,看看谁是下一个红鸾星动的幸运儿。”
“你们去玩,我老了,不玩小女孩的游戏。”
“大姐头,试试嘛!”赖保罗催促着,“就是大姐头老了……不不,到了适婚年龄还没嫁出去,我是特别着急啊,为了本公司员工福利着想,免于持续遭受寂寞的大姐头荼毒,这束捧花非扔中妳不可。”
“扔中我,我就可以马上嫁出去吗?”谷薇真瞪他一眼。
“那可说不定。”赖保罗瞄向沈昱翔,笑得很暧昧。“沈先生,一起过来沾沾喜气,别两个人站在外面,孤男寡女,怪冷清的。”
“薇真,去玩玩吧。”沈昱翔舒展笑容。
“也好。”她也朝他一笑。
“哦?”赖保罗下巴掉下来,大姐头竟然能够如此温柔美丽?
回到宴会厅,一群女孩子已经挤在新娘子旁边,吱吱喳喳笑闹个不停,又有几个女生被拉过来集合,准备迎接幸运捧花。
谷薇真好笑地站在人群后方,算是滥竽充数,回头一瞧,沈昱翔也跟了过来,他指指前方,示意她往前站近一点。
她微笑摇摇头,她只想和他靠近些。
赖保罗当了新郎,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各位姐姐妹妹,准备好了吗?大家不要客气,请学猴子一样伸长你们的玉手,尽量抢我老婆的花吧!”
台下嘘声四起,笑成一团,互推别人去当猴子。
新娘高举捧花,开心地说:“我以前可是篮球校队的喔,就来投个三分球吧!”她说完就转过身,将捧花往后扔了出去。
“哇!”
众人抬起头,几十只玉手举了起来,发出惊叹声。
新娘子果然宝刀未老,这个三分球飞得又高又远,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篮球投成一个棒球。
谷薇真看着捧花朝她的方向飞过来,没有犹疑,立刻退后两步,打算把机会让给几个把头仰得老高、准备接杀高飞球的女同事。
可惜的是,棒球里的安打通常会落在三不管地带,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捧花即将掉落长臂猿也捞不到的地方……
不,那里没有长臂猿,而是让一个大帅哥结结实实地接个正着。
“咦?!”
众人发出更大的惊叹声,捧花让男生接走了,这……这代表什么意义?
沈昱翔看着手里的捧花,顿时手足无措,朝谷薇真看来。
他只是看到东西扔来了,几乎砸到薇真,本能反应就是伸手去接而已。
“哇!好帅的男生,好象脸红了!”女孩子发现了他,立刻忘记抢捧花。
“他是谁呀?是客户吗?谁帮我介绍一下?”也有人准备行动了。
赖保罗发现捧花扔错对象,忙跟新娘子咬了一会儿耳朵,又笑咪咪地说:“沈先生,你不能帮我们大姐头抢捧花喔,你要还给她。”
“啊!好。”沈昱翔马上伸直双臂,将捧花递给谷薇真。
她微笑接了过来,心中的甜蜜感逐渐扩大。虽然不是他亲自买花送她,送花动作也显得僵硬,但她知道,他特地跑上前接住这束花,就是怕她受伤。
她握住捧花,低下了头,以掌心触摸柔软的红色玫瑰花瓣。
“哇哈!”赖保罗带头拍手,感激涕零地说:“终于把大姐头嫁出去了!”
众人也纷纷拍手,凑热闹的成分居多,但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到底这个姓沉的帅哥是谁?怎么大姐头羞答答的,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丁。”好奇的同事问着赖保罗。
赖保罗神秘兮兮地说:“帅哥配美女,有情人终成眷属,妳们就别肖想了。”
众女子齐声叹气,看来帅哥是可望而不可即了。
第十章
马路上的车灯像星星,在夜色里流转移动,回到最后归属的银河星系。
沈昱翔默默开车,不时转头看他身边的谷薇真。
她一脸酡红,两颊红扑扑的,眼眸微醺,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不时对着手里的一支玫瑰花傻笑。
“薇真,妳酒喝多了?”他担心地问。
“没有,我才喝一杯泡了酸梅的绍兴酒,其它都用乌龙茶骗人家。”
“可是……妳刚刚一直抓着我,我以为,妳醉了。”
谷薇真笑出声,她是挽着他呀,并且很骄傲地向同事介绍:“这是沈昱翔。”
她没有说出“男朋友”三个字,同事心知肚明,她从来不公开任何一位男朋友,也不带任何一个男人参加同事朋友的聚会;原先她并不想让沈昱翔的身分曝光,但是,一束新娘捧花给了她正视感情的勇气。
她大方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钦羡目光,更加用力地挽紧沈昱翔。
“我没醉。”她轻轻拨弄玫瑰花瓣,笑意甜美。“今天,我很快乐。”
“妳开心,很好。”她的笑靥稍稍冲淡他内心的不安。
“你今天晚上愿意来,我真的很开心。”
“我是来当妳的司机,我知道妳会喝酒,所以我一滴也不敢喝。”
“待会儿可以上我那儿喝一杯,我有一瓶香槟。”
“呃……好晚了。”他又感到强烈不安,就像她向同事介绍他时,他进退两难,既想逃脱却又留恋她幸福骄傲的笑容。“明天……明天……”
明天是星期日,不用上班,他编不出理由啊。
“瞧瞧,看你吓成这样!”她将玫瑰花放在挡风玻璃前,笑说:“我说说而已,好象我在使坏勾引你。”
“不是的!是我……”失去了勇气面对妳。他抓紧方向盘,说不出口。
前方有一道看不到的界线,她带着甜美的笑靥,交握他的手,即将带他跨越过去,只要他大步跨出,他就可以从黑洞来到瑰丽的银河系。在这里,时光会倒流,他们会回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加亲密,更加心意相通……
不!那片灿烂的银河是她的天地,那里还有更多夺目耀眼的太阳,他只是一颗退化的白矮星,再也不能发光了。
“昱翔,怎么了?”她看出他的不自在,伸手按住他的大腿。
“没什么,快到妳家了。”他的右腿明显地移开。
“喔。”她缩回手,想要拿玫瑰花,想了一下,还是没拿。
她将新娘捧花里的花朵分赠出去,连满天星、棕榈叶也一枝枝送给向隅的女同事,只留下这朵最大、最艳红的玫瑰花。
女生也可以送花给男生啊,就让这朵玫瑰留在他的车内吧。
“昱翔,这部Altis开起来怎样?”她转了其它话题。
“很顺手,到处都可以停车,不怕被无聊人士刮车子。”
她又笑了。这是她为他挑选的车子,她知道他买得起高级房车,但她只想和他做一对凡夫俗女,开着平凡的国民车,自由自在地享受两人生活。
“现在的工作,也很顺利了吧?”
“同事对我很好,以前不跟我说话的,现在会找我吃午饭:等这个project做完,下个月开始总体检公司的计算机系统,我是负责人。”他有问必答。
“很好,一切都很好。”她为他感到高兴。
“可是很奇怪,本来很多女同事会来找我,现在都不来了。”
“噗!”她笑了出来,看来萧昱飞言出必行,让那些女生死心了。“也好,这样才不会吵到你工作。不过,你跟她们聊聊天也没关系啦。”
“我不知道要跟她们聊什么,还是跟妳聊天比较自在。”
话一出口,他立刻懊悔,他痛恨自己单纯的脑筋,明明是想掩藏的情绪,却在不知不觉中说了出来。
“和你在一起,我也很自在,可以做我自己,很好。”她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说“很好”。
一切真的很好,她想永远掌握住这份很好的感觉。
“薇真,妳家到了。”他将车子停在住处大楼前,将排档归零。
“嗯,晚安。”她将皮包背上肩头,才摸上门把,又转回身子。
果然,他正在凝视她,阒黑的瞳眸还是那么地沉静。
那是一双魔术师的眼睛,像是浩瀚幽深的海洋,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波涛汹涌,浪花一重又一重,呼唤她投身到这片汪洋大海里。
“翔!”她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身子靠上前,直接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瓣冰冰凉凉的,她以自己的温热去摩挲,闭起眼睫,嘴角泛出甜笑,来来回回吸闻那熟悉的味道。
她以为,他的冰冷会立刻转为火热,她可以再尝到他的热情,然而当她试图再吻他时,她发现他竟然抿紧了唇瓣。
“翔?”她失落地睁开眼睛,觉得好冷。
“薇真,我不行,不行……”他紧靠在椅背上,脸色痛苦而惊慌。
“不行?哪边不行?”她忧心地看他,握住他的手。“是车祸受伤影响到性功能吗?”
“我--”他不敢回握,身体更加僵硬。
“我们去看医生,问题一定可以解决。”她温柔地安慰他,“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多事情慢慢来,不要担心,我会陪着你。”
“不是,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翔,你告诉我,就像你心情郁卒的时候,把你的心事全部告诉我,这样你会好些。”
“不,妳花太多时间在我身上了,我--”
面对她的温言软语,还有唇瓣上残留的柔软,他几乎失守最后的防线,车子的引擎声隆隆作响,被放大成喧闹的嘲笑声,吵得他无法说话。
他关掉引擎,车子瞬间变得安静,他听到自己大口喘气的呼吸声。
“薇真,妳值得一个更好、更聪明的男人。”
“什么意思?”她发现,他加重了“聪明”两个字的语气。
“妳知道,我变笨了,我不如从前,我变得很普通,会给妳添麻烦。”
“这是什么理由?”
“总之,我不适合妳。”
“你把话说清楚!”她声音在颤抖。
“薇真,就这样,很抱歉,以后我不当妳的司机,我不会再来找妳了。”
他跟她提分手?!她心头一绞,眼眶顿觉酸热,蒙上一层茫茫水雾。
每个男人都说不适合她,她也知道他们不适合的地方,要分手,要甩人,她哪次不是坦荡荡的毫无里碍?可是,这次不同,要离开她的人是沈昱翔--她深深爱上两次的男人。
连日来的甜蜜心情掉入谷底,她根本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分手”。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哪边不好?不值得你来爱我?”她声泪俱下地问。
“不是……妳没有不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