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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思思果断地挂上电话,电话又接二连三响起,她索性关机,单手叉腰,愤懑不已。
贺旗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她说话难听了点,但是句句在理,朋友不做也就罢了,还四处散播谣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谁都懂。刘爽确实该骂。不对,是该死。总之一句话,他现在对刘爽彻底寒了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兄弟,最终因为一个女人分道扬镳,说不值吧,却通过一场误会看清了一个人本性,刘爽今天可以为了齐思思跟他撕破脸,明天就会为了另一件事把他给卖了。算了,朋友不是这么当的,宁缺毋滥吧。
“瞧这事闹的,对不起啊涛子,我真没想到一本工作日记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还是刘爽从我办公室里偷来的!……陆檬是不是误会了?”齐思思假意关切地询问。
“她没事,闹闹小脾气罢了。”贺旗涛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陆檬可以怀疑他出轨,他也会解释清楚,信不信的,没做就是没做过。
“还是我打个电话帮你解释一下吧,我了解你,说不上三句一准和媳妇吵起来。”
“不用,多大点事啊。”贺旗涛缓了缓情绪,却笑不出来。
齐思思朝他做个噤声的手势,开机查看陆檬的手机号码,继而火速关机,自言自语烦躁地说,很怕刘爽再次打过来,用病房里的座机拨打好了。
——听起来是多么的合情合理,整件事看起来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就连陆檬不会接她的手机这一点,齐思思都考虑进去了。从所谓的工作日记丢失到之后发生的一连串反应,都是齐思思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让胡乱吃醋的男女前赴后继跳进她所设定的陷阱,几乎是天衣无缝。
目的有三:其一、刘爽与贺旗涛彻底决裂,贺旗涛得知“真相”之后,基本不再对刘爽留有感情,于是,贺旗涛便不会哥们义气而放弃她;其二、陆檬信不信都不重要,夫妻间的裂痕一旦因第三者造成,吵架不断;其三、齐思思本人,在整件误会当中成为无辜的受害者,贺旗涛不可能责怪她。甚至,他会从心底里感谢她,因为在他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只有她始终站在贺旗涛身旁,信任他,替他分忧。
同一时间
陆檬坐在医院旁边的小咖啡馆里,她告诉自己,不后悔离开病房,而且是很气愤地出走!但是,贺旗涛刚做完止血手术,万一院方找家属什么的,所以她没走远,还将电话号码留给了贺旗涛的主治大夫。
她是这么想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贺旗涛下流无耻在先,她也不能再他最虚弱的时候撇下他,即便走上离婚这条路,贺旗涛也没资格控诉她不尽妻子之责。
她抿了口咖啡,一看医院总机号码,无暇多想,匆匆接起。
“你好。请问哪位。”
“喂,是小檬么?我是你思思姐。”
陆檬一口闷气堵在心窝,她前脚离开,齐思思后脚就替补上了,并且,齐思思竟然摆出一副温柔大姐的姿态与她交谈?……够了,她才要说够了!
第三十九章
“你为什么在我丈夫的病房里。”
“哦,涛子打电话叫我过来的,你在哪呢小檬,有些事可能你误会了,我是过去找你谈呢,还是你过来找我们?”齐思思轻声细语地询问。
我们?陆檬冷声一笑,此时此时,这世界上还有比“我们”听起来更刺耳的称谓吗?
“那麻烦你,让我丈夫接一下电话。”
齐思思应了声,将听筒交给贺旗涛,用陆檬可以听到的音量与贺旗涛交谈,她说,有什么话好好说,陆檬正在气头上,让着点她。
陆檬合起双眸深呼吸,难道他们才是一对夫妻怎么的?
“喂,回家了么?”听筒那边传来贺旗涛低沉的声音。
“什么叫喂?我没名字么?”
贺旗涛喟叹一声,刚要说点什么,齐思思又从他手中接过电话,说:“陆檬,这事还是我跟你解释吧,你和刘爽所看到的日记其实一本工作笔记,段落所指的‘他’怎么可能是贺旗涛?你不信我,还不信你丈夫么?再者说,咱们是好朋友,你这样想我,我真的很难过。”
嗡的一声,陆檬顿感血液逆流,她终于明白了,齐思思不止会在自己面前演戏,更会在贺旗涛面前装可怜,或者!是他们一同上演这出荒诞可笑的“喜剧”!因为她不相信贺旗涛感觉不到齐思思对他旧情难忘,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给她制造机会!
她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简直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陆檬挂断电话,疲惫地趴在桌上,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溅起碎裂的泪花。
是的,她不敢也不愿承认,已经无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该死的贺旗涛,该死的臭男人,他不浪漫也不体贴,除了一身的牛脾气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却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像,他坏笑时的模样,思考时的专注,书法方面的造诣,以及被自己逼得走都无路还要隐忍的无奈表情,等等等等,他在她心中已是特别的存在。
她无法想象,如果这双有力的臂膀,将另一个女人揽入怀中,她是否承受得了。
可是,爱情中的一方应该委曲求全吗?应该为了他偶尔给你的一片温暖而放弃原则吗?换句话说,如果他想离开,谁又留得住。
就在她万般纠结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她将手机遗留在桌上,任由音乐铃声一遍遍唱响,默默走出咖啡厅。
枯黄的树叶从她眼前滑落,又被秋风吹起,飘到另一个角落,直至吹到树干底下,才停下漂泊的脚步,枯叶都知道找寻避风港,何况是人。
陆檬裹了裹外衣,摩挲着发冷的手臂,雄心大志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因为她不确定贺旗涛爱不爱她,因为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想,一定是错过了某个细节,某一个不曾被她珍惜的瞬间。
同一时间,病房里
贺旗涛再拨通第十遍陆檬的电话之后,电话终于接起,却不是陆檬,而是咖啡馆服务生。原来在他勒令她回家的时候,陆檬一直没有走远。
“涛子,你刚做完手术还不能起来啊!”齐思思匆匆跑到床边,先放下热水瓶,又搀住贺旗涛的手臂。
贺旗涛一手支在床架上,脱离齐思思的帮助,拔掉输液管,坐在床边,换上鞋,缓缓走到门边,抓起外衣,走出门槛,始终一言不发。
齐思思跟在他身后,见他步履艰辛,三番五次走上前搀挽,却被贺旗涛婉言谢绝。
刀口随着步伐的移动而抽疼,他见一位邻病房的大爷路过,借走大爷完全不需要的拐棍,两人寒暄两句,随后,他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前行。
齐思思注视他的背影,舒了口气,跟着他一同走入电梯。
到了一楼,贺旗涛穿越住院楼花园,径直向医院出口走去,短短的一段路,则因为拉扯的疼痛,导致他流了很多汗,汗水打湿他的风衣衣领,他却依旧不停歇。
终于,齐思思加快步伐追上他,双臂一展挡住他身前。
“你看你这一头汗,究竟要去哪?是想抽烟么?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去买就好了嘛……”
贺旗涛缓缓眨眼眼皮,平静地说:“你可以说我变了,也可以笑我太在乎妻子的感受,但是,想到陆檬哭哭滴滴离开咖啡馆的一幕,我躺不住了。”
齐思思怔了怔,没错,她从贺旗涛眼中看到不同于以往的认真及担忧,那正是她一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目光。他贺旗涛,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女人收敛固有的大男子情结。曾经的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在贺旗涛所生活的圈子里是丢人的,遭朋友嘲笑的。
在这一刻,齐思思可怜自己,更嫉妒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陆檬。
然而,齐思思不能让贺旗涛看出丝毫破绽,她抿唇一笑,故作会心地点点头:“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找她,我开车送你。”
贺旗涛顿了一下,拍了拍口袋,又从风衣兜里摸出一把散钱,他抓起钱瞄了一眼,笑着对齐思思说:“不用,我数了数够回家的路费。幸好陆檬没改掉这个坏习惯,总是都把零钱塞进我兜里,否则我身上还真是一毛钱都没有。”
齐思思再次被贺旗涛提及陆檬时的表情刺伤了一下,她强撑精神,歪头浅笑:“看来她的坏习惯也不算太坏。”
贺旗涛一笑置之,招手拦下出租,在上车之前,回眸看了齐思思一眼,说:“找个好男人嫁了吧,青春一晃就过去了,就像现在的我,也变了。婚姻不是儿戏,一旦踏进去,我就没打算再走出来。”
说着,他合起车门,车尾很快消失在齐思思的视线里。
齐思思伫立原地,望着那个淹没在人潮的渺小车影,她低下头,不禁自嘲一笑。贺旗涛没有失去一贯的冷静,关于所谓的心情日记,他心中有数,只是没戳破。或者说,他用一种大家都下得来台得方式平息这件事,希望自己知难而退,顺便了断那段不堪一击的友谊。
整件事中,刘爽顶多算一个没脑子的枪手,而唯一受到委屈的人是陆檬。
关于这一点,贺旗涛看得很清楚。
想到这,齐思思删除了录音笔中的全部对话内容,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对于了解妻子的贺旗涛而言已然没有异议了,甚至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笑。
不过很快,她眼中又附着一层阴霾的寒气——
既然如此,那就启动第二套方案。
如果她得到不的幸福,那么陆檬更不配得到,一旦构成事实,纵然贺旗涛具备再强大的分析力也不可能饶恕陆檬。来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齐思思拭去眼角的泪,一转身,接通手机。
“如果计算没错的话,陆檬可能在回家的路上,她之前与贺旗涛大吵一架,贺旗涛刚做完手术行动不便,他也在返家的路上。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下面看你了。”语毕,她不等对方回复便挂断,讥笑。
……
陆檬站在公寓楼下徘徊,门卫一次一次帮她开门,她却不想回到那个到处充斥着贺旗涛影子的房间。但是,她很想上楼收拾衣物,她考虑了很久,还是先搬回学校住吧,需要时间冷静,思考未来的路。
就在她决定踏入公寓大门的时候,一道久违的声音唤住她的脚步。
“陆檬?真是你啊,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陆檬只回忆了几秒,便想起眼前这位穿着入时的女人是谁。
她迎上前:“叶蕾,真巧,你还是这么时尚。”
叶蕾在初中时与陆檬是好朋友,叶蕾的家境也不错,所以从不排斥陆檬,上学时,两人常常一起逛街,花钱不分彼此,后来叶蕾赴美留学,时间一长,两人渐渐断了联系。
叶蕾踏着十寸高的高跟鞋,扭动腰肢走到陆檬面前,二话不说先是一个热情的大熊抱,娇嗔道:“好想你啊,我上个月刚回国,回来后就联系你,才知道你家别墅已卖给别人,换住所也不告诉我,薄情寡义的臭柠檬!……”
陆檬抿唇一笑,自从叶蕾出国之后,她再也交不到知心的朋友。这一个来自友谊的拥抱,竟然让她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