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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棺材微微裂了一条缝。
从坚硬程度看,这副棺材是用上好木材打造的,很符合官太太的身份!
我愤愤暗骂,
没用的官老爷,杀个人都杀不透。
好吃懒做的天阁人果真比不上我们地阁的杀手!
终于,棺盖裂开了一个大洞。
我迫不急待地坐起身,深吸一口气。
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全身舒畅。
得救了!
不对,棺材没有被埋在土里,而是放置在饭厅里。
棺材下垫着两条长凳。
饭厅中一片昏黄,桌上还放着未收拾的碗筷。
怎么回事?行风还没把我埋喽?
“莫姑娘。”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黑衣男站在棺材旁。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晕头晕脑,脱口问:“你是谁?”
他微微一笑:“我是合林,莫姑娘不记得了?”
合林?
有些耳熟。
对对,他是行风的手下,对我很客气的那个。
我点点头:“我记得你,你想干嘛?”
他道:“阁主让我守在这,等莫姑娘从棺材里爬出来。”
守在这?
那他刚才一定听到我的呼救声,也知道我在棺材里折腾喽。
没人性啊!
冷血啊!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天夜是不是告诉你,如果我没被他毒死,就让你杀了我?”
他微微欠身:“阁主不仅没给莫姑娘下毒,还替姑娘解了散功之毒。他让我转告姑娘,姑娘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是他的妻。他不会杀姑娘这样的杂碎脏了自己的手。把姑娘装在棺材里,是给姑娘一个教训,让你以后别再招惹他。”
胸口一阵闷痛。
行风若真想杀我,怎么可能杀不透?
轻声道:“放心,我绝对不再招惹他。”
说完爬出棺材,用掌心擦拭着指尖的血迹,喉咙干涩到发痛。
不相干的人?
这样最好。
就让白奴永远活在他心里吧。
他们是相爱的。
“姑娘,“合林将一把通红的刀递到我面前:“阁主已同皇上一起突出临州,他让我将这把没用的刀转赠给姑娘。估计不久燕军就会攻入城中,姑娘自己保重。”
我沉默了半刻,接过雀魂,慢慢地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刺鼻的硫磺味。
扭头一看,合林正拿着烛台点燃屋内的幕布。
“你干什么?”我问。
他道:“阁主吩咐,让我将房子付之一炬。姑娘还是快走吧,别被烟呛着。”
烧了这幢房子?
胸口闷得难受。
我长吸一口气,跨出了门槛。
可能去哪呢?
到处都在打仗,哪里才是归宿?
我呆呆地站在庭院中央,脑海里一片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浮起了一丝肚白。
浑厚的号角声、喊杀声、呼号声沉甸甸地从天边传来。
攻城战开始了。
我回过神,将雀魂背在身后,又看了看那幢正在熊熊燃烧的房屋,迈步朝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走去。
眉心砂(32)
越裳原本是东部重镇,一场大战后,城市几成废墟。
我带着晓二、晓三、晓四……晓十九在越裳街上开了一家茶饭铺。
这十几个孩子都在战争中失去了家人。
我不是好人,也不喜欢照顾别人,收留这些孩子纯属意外。
偶然一天,我看见晓七晓八这对从小指腹为婚,年仅十多岁的小夫妻快饿毙街头,动了恻隐之心,便让他们跟在我身边。
既然收留两个孩子,再多收留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三张嘴吃饭的事。
既然收留三个孩子,收留四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四张嘴吃饭的事。
既然收留四个孩子……
弟妹太多,名字记不过来,所以我按他们的大小排序给他们改名叫晓二晓三晓四……
这么多人靠一间茶饭铺过日子异常艰难。
还好弟妹们大都很懂事,做事勤快干净,为我分了不少忧。
战争终于接近尾声。
南承天残部逃往南方诸岛。
燕国国王达步其风称帝,国号唐。
新的朝代开始了。
不过比起改朝换代,我更关心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每天茶饭铺的进账。
凌月宫,笑行风。
以前的一切都离我越来越远,淹没在记忆尘埃中。
没有任何联系。
“晓一,晓一。”丹桂姐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
她是我的房东,和我同龄。
十五岁嫁人当妈,三十岁做奶奶。自以为有福,经常拿嫁不出去的我开玩笑。还时常找碴想加房租,所以我不太喜欢她。
头也不回洗着菜:“啥事?”
她言语哆嗦:“闯祸了,哎呦,那两个人有刀耶,可吓死人喽。”
我一惊,放下菜冲了出去。
越裳城还没有新衙门,只有几个不管事的老弱残兵。
经常有匪徒在茶饭铺吃拿卡要。
我吩咐弟妹能忍就忍,但麻烦来时,想避都避不开。
房厅里一片狼藉,桌子板凳,米饭蔬菜撒了一地。
晓二晓四晓七几个大男孩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满脸是血。
晓三正躲在柜台里轻声抽泣。
屋里站着两个高头大马的男人。
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手持一把宣花大斧。
一个头发凌乱,满脸奸笑,露着一口黑漆漆的大牙,背着一把大砍刀。
“切!”乱发男冷冷一笑,“大爷摸她的屁股是她的福气,几个臭小子不识抬举。”
色狼!
我抿抿嘴,掏出贴身的钱袋,捧在手心,使劲哆嗦着捧到乱发男面前:“大,大,大爷息怒,孩子们不懂事,这点钱孝敬大爷。”
光头男人狠狠地瞥了我一眼,手起斧落。
森森冷气贴着我的胳膊落下,旁边一张桌子嗙的开了花。
顿时四周寂静无声,连晓三都忘了哭泣。
我也貌似呆住了,嘴唇打颤。
乱发男拿起我的钱袋,掂了掂,笑道:“算你识相,大爷今天放过你。要知道我们可是杀手,哼。”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临出门时,光头又随手抬起斧子,劈碎了门板。
这两人虽武功不高,但身上煞气颇重,一看便知杀了不少人。
这年头,什么都缺,就不缺恶徒。
几个弟弟能保住性命实属万幸。
突然,晓三痛哭出声:“呜呜呜,我不要再过这种穷日子,我不要见到这些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贫穷。
众多妹妹中,晓三最大,也最不懂事。
她父亲以前是开银柜的,家境优渥。
除了战乱时被人贩子倒卖,她没吃过什么苦。
跟着我以后,她还是整天端着个大小姐架子。
不知体恤弟妹,吃穿用全挑最好的;平时好吃懒做,只挑招待客人这种轻松活干;心高气傲,经常和客人吵架。
今天的事不是她的错,可我禁不住对她来气。
我是个相貌平平的女人,用晓三的话说,我对美貌的她有一种刻骨的羡慕嫉妒恨。
要不是晓二这小子喜欢她,我早把她卖了换米吃。
揉了揉太阳穴,我喝道:“哭什么哭,没看他们几个受伤了吗?赶紧抬进去。”
闻言,众多弟妹一起涌出来,救人的救人,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
还好,几个小子伤得不重。
请大夫开几味药,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抓好药,大夫边喝茶边感叹:“这世道,乱呐。我儿子在京城帮工,听他说。皇上将越裳周边四郡赏给了忠亲王。只盼亲王早点来越裳坐镇,我们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我微微一笑,没答话。
乱有乱的好处。
世道乱就有人作恶,有人作恶,我就能养活那一家子。
送走大夫,我跟大家说自己要休息一会儿。
回到卧室关上门,找出雀魂,偷偷出门做生意。
钱袋上涂着凌月宫的独门秘药,追魂香。
百里之内都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那两人似乎喝多了。
半天过去,才走到城外的小树林。
一会儿还得回去算账,速战速决吧。
悄悄地跟着他们走到僻静处。
我脚尖一点,从他们头顶跃过,雀魂横掠。
然后落在他们面前,收刀回鞘。
光头男人满脸莫名,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着直挺挺地往后一倒。
顷刻,脖子的血液如扇形般喷出。
乱发男面如土色,咚地跪下,拼命磕头:“女侠饶命,请问女侠尊姓大名?”
我笑笑:“我是杀杀手的杀手,别废话,钱。”
他急忙掏出我的钱袋,又格外掏出了一包银子:“请女侠笑纳。”
我接过钱,扔给他一个布袋:“去摘桑葚。”
“啊?”他愣住了。
我用下巴示意:“那边。”
留下他是有原因的。
不远处有一棵桑树,枝头果实累累,红得发紫,老远就能闻见诱人的甜香。
“是,是,小的这就去摘桑葚。”他骨碌爬起身,捡起布袋就跑。
等我把光头男的衣服扒光,叠得整整齐齐。
乱发男提着桑葚回来了:“女侠,摘满……”
我头发一甩,他袖中暗藏的匕首叮铛落在地上,桑葚袋子则落进了我的手心。
不过他光顾着想怎么杀我,才采了半袋桑葚。
两人身上带着几十两现银。
这样一来,家里过年的钱就有了。
几年前,我也不想再做杀手。
但乱世不由人。
不过这种黑吃黑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的。
等弟妹们大了,我就金盆洗手。
回到家,将衣服拿给晓五,让她给十四、十六、十七改件小衫。剩下的布料给十九做双鞋。
又将桑葚扔给几个小弟弟妹妹。
很久没吃过零嘴,见到桑葚,几个小弟弟妹妹开心极了。
在院里追来追去,像一群活波可爱的小狗。
吵得我的头嗡嗡直响。
十八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串洁白的大蒲花:“姐姐,帮我拿着,他们都快把桑葚抢没了。”
我笑着接过:“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想送花给姐姐呢。”
他吐了吐舌头,跑掉了。
“真没良心。”
我笑着骂了一句,低头看着手中的花。
忽然,脑海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画面。
很久以前的画面。
水碧天青,夕阳斜照。
一个红衣美男站在水边,手持大蒲花凑在鼻子下,痴痴地闻着,脸颊上浮着一缕娇羞的红晕。
霜奴……
哐,哐,哐——
沉重的开道锣声让我回过神。
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出门看热闹,
丹桂抱着孙子在门口喊道:“晓一,忠亲王进城了,快去看看,说不定你的如意郎君就在亲王卫队里呢。”
多嘴的妇人,不提我的婚事不行吗?
我气得嘴角直抽搐。
被她这么一搅合,看热闹的心情全没了。
可弟弟妹妹们却一窝蜂跑了出去。
我怕他们惹祸,只得追了上去。
冷清破落的越裳此刻人声鼎沸。
几名手持兵器地兵丁面目表情地将街上的人往两旁推,赶得人们像水一样荡来荡去。
几个神情骄傲的锣手一人敲着一面大锣,缓缓从街道中间走过。
锣手后面跟着几辆马车。
我对什么忠亲王没兴趣。
高举大蒲花,费力地在人群中寻找十八他们的身影。
这么多人,万一挤到了怎么办?
忽然,前面有人冲我喊道:“岳家老大,你家十九摔倒了,快来。”
我急忙分开左右,奋力挤进人群。
十九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脸灰扑扑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屁股上还有一个大脚印。
我跑过扶起他,心疼替他拍身上的灰:“不哭,十九不哭。”
这时,丹桂在一旁小声喊:“晓一,过来,快过来。”
四周怎么没声了?
察觉到不妙,我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抬起头。
面前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四周挂着白色绣金纱帘。
里面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
白衣似雪,玉树临风。
可我领教过八亲王,对亲王这种外表很迷人的动物只有畏惧。
赶紧抱起十九,对着马车行了个礼就想后退。
有人喊道:“姑娘留步。”
在叫我?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个喊我的侍卫。
侍卫跑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