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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把医生叫来,帮她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病情没有恶化,继续好好休息就行。于是灯又灭了,她躺着,看着窗外的月亮。
忽然她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背,发现那上面真的有点湿,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是咸的,就好像是……泪水的那种咸。
第二天下午,项峰来看她了,她木讷地问起项屿,他笑了笑,把洗好的苹果放在她面前,说:“我弟啊……他最近围棋比赛很忙,所以托我先来看你。”
“哦……”她垂下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失望和委屈。
项峰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安慰她,然后又倏地缩回手,苦笑而尴尬地说:“你可别告诉他说我摸过你的头哦。”
子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想,项屿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也不在乎。
她开始变得闷闷不乐,好像每一天都与她无关了,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有时候同学会来看望她,他们讲笑话给她听,她木讷地笑,心里有点麻木。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在又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项屿终于来了,带了很多礼物来看她,他给她看比赛的奖状,还有最近发生的奇闻轶事,她却高兴不起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来看她,没有问他究竟是不是担心她,她害怕他给的答案会是对她的折磨,可是却忘了原来自己也在折磨着自己。
子默在医院住了两周之后就出院了,她和项屿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开学典礼她没赶上,因为直到国庆节后她才基本上康复了。
这场车祸已经过去太久的时间,一切的记忆都模糊了,留给她的,只剩下一道额上的伤疤。
有时候她觉得正是这次变故让自己一夜长大,变得坚强起来,可是她又常常苦笑地觉得,自己的坚强用错了地方。她坚强地一次次面对项屿的伤害,又一次次对这段感情抱以希望,最后不得不面对失望。
她也痛恨自己,这个对他的微笑束手无策的自己。
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她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片。上面的女孩举起相机对准天空,仿佛那是她梦想的地方,是她将展翅翱翔的地方……
子默怔怔地举起手里的纸片,被忽然明白了什么。
吃过晚饭,她打电话告诉老板自己明天就要走。
在乌镇的最后一晚,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拿出勇气来改变,至少,她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踏出那一步。
第二天早晨等渡船的时候,子默拿起来一直塞在背包里的杂志,最后一页是关于星座运程,她找到自己的那一栏在心里读起来:
“独来独往如独行侠般的白羊座的你,不喜欢有太多的人吵闹,木星进入友谊宫,会出现许多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如果想改变你的生活,不妨走出自闭的家门到外头去透透气。
“工作上压力很大,与上司之间的关系考验相当多,你那一套海派大胆的作风在一帆风顺的年代似乎没问题,但在遇到困难时,容易被人落井下石,不如就此改一改吧。
“至于爱情运,上半年是爱情检讨的时间,下半年的运势却相当的强。
“要永远记得,你所爱的,不止是那个人,也应该包括你自己。”
渡船来了,这一次,她站在了船头,意气风发地任由清风拂面。
她是一个不同的施子默,仿佛完成了进化仪式,象征爱与勇气的白袍加身,她觉得自己充满力量。
【金牛】
四(上)
蒋柏烈最近一周的生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糟糕。
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叫做项屿。
“我发誓,我可以发毒誓,”蒋柏烈说服自己要拿百分百的耐心出来,“我绝对不知道那家伙去了哪里!”
但一脸沉默地立在墙角的男人看上去并不相信,只是皱起眉头瞪他,没有说话。
“算我求你,”他简直要抓狂,“你每天都来缠着我,我还怎么做生意……”
项屿双手抱胸,麻木地环顾整个房间,然后用一种疑惑的口吻说:“生意?哪种生意?”
蒋柏烈赌气地捂住脸,垮下肩膀:“我不想跟你说话……”
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片静默的气氛中,只听到窗外烈日下不停喧闹着的蝉鸣声,以及楼下操场上球员们呼来喝去的喊声。
“好吧,”打破僵硬局面的,仍然是蒋柏烈,“这位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中间那张黑色的躺椅上躺一会儿。不知道你折腾了这几天累不累,反正我是非常累了。”
项屿犹豫了几秒钟,踱步走过去坐下来。
蒋柏烈从桌子下面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啤酒,丢了一罐过去。他梦寐以求的小型立式冰箱终于送到了,两周以来,他每天到诊室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抹布把它擦一遍。
项屿坐在黑色的皮椅上,接过罐子,却没有立刻打开。
“子默跟我说了一些……你们之间的事。”
“?”他警惕地抬起头看着他,像是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蒋柏烈用食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她好像很苦恼,因为你不爱她。”
“……”项屿一下子皱起眉头,以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瞪他。
“别这样,”他摊了摊手,“既然我们都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不如好好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项屿别过头去,看着窗外,像个倔强的男孩。
“那么子默说的是对的喽?”他不以为意地继续追问。
“……这跟你无关吧!”
“怎么会无关呢,她是我的病人,”他顿了顿,以一种不怕死的口吻继续说,“最重要的病人……”
项屿又瞪他,眼神仿佛凝固了。
可是蒋柏烈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条不紊地打开易拉罐,喝起啤酒来:“嗯……你不尝尝吗,冰得恰到好处。”
“……”
“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没关系,我问另外一个。”
“……”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知道她的下落?”
项屿脸上一闪而过的,是一种叫做挫败的表情。
“因为她很……相信你。”他轻声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她……”局促地别过脸去,他留下一个没有表情的侧脸,“那家伙自己说的。”
“啊……”蒋柏烈的这一声“啊”让人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人已经随着五彩缤纷的氢气球飞上了天空,头顶上是蓝天白云,脚下是某个失败的男人,于是……胜负立判了。
“所以,”项屿眯起眼睛看着办公桌后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皱着的眉头却有一股狠劲,“你要是说不出她的下落,我不会放过你!”
“……”氢气球被一个个戳破,蒋柏烈不得不又落回到地面,“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她离家出走这件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她只是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项屿站起身,烦躁地踱到窗口,眼神无意识地四处搜寻着,担忧的情绪再也无法掩饰:“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
“你没有问她的家人或者朋友吗——”
“——问了,我全都问过了!”
那个让他大脑混乱的夜晚过后,狮子就不见了,他打电话给她,得到的回答是已经关机。起初他以为她只是赌气,所以趁着下午有空又去买了一条新裙子,可是那天晚上她却没有回来。他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打电话给所有认识她的人,只有子生接到了她的短信,说是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却没有说去哪里。
他去见子生,子生叼着烟,眼神迷惘:“怎么,你不知道?她不是跟你最要好吗?”
他不能确定子生所了解的“要好”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不,准确地说,他要疯了!
他忽然有一种,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好受,就像被坚果壳卡住了喉咙。
“那么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离开?”蒋柏烈犀利的声音把所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不知道。”项屿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不自在。
但其实,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因为他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若即若离。他们就像是扯铃的两端,永远表演着拉据战,永远无法平衡。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不应该得到的,却偏想要得到。
“说实话,”蒋柏烈那优雅却恼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讨厌你,也……并不觉得你真的完全不爱她。”
“……”
“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爱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每个人心里都有各种各样的感情,各种各样的理由,当然也有各种各样的表达方式。我是无法理解你跟子默的那种关系,但这并不代表你们不在乎对方,可是我相信你应该明白,这样的关系是无法长久维持下去的,她能够忍十二年,在我看来简直是——无法想象——所以她会想要离开你是早晚的事。”
项屿看着蒋柏烈,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个藏在人心底的怪物。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也许你发生过什么事,但我想说的是——你不应该把自己的那些无谓的情绪强加到她身上去,她是无辜的,她那么爱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遭到背叛,你真的忍心吗——”
“——别说了!”项屿忍不住大喊起来。
蒋柏烈就真的住嘴了,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翻看起来,就好像这仍旧是一个炎热而宁静的夏日午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项屿皱起眉头看着窗外,过了很久才低声说:“对不起……”
“什么?”
明知道蒋柏烈在耍人,却还是提高声音说:“对不起。”
“好吧,”蒋柏烈的表情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萌生想上去抽死他的念头,“看在你态度还不错,就勉强提点你一下,不过我首先要申明,我绝对不知道她的下落,而且我也不认为她会来找我——”
“——蒋医生。”门被推开,子默背着大大的背包,从外面走进来。她晒黑了一些,原本有点苍白的皮肤此时看上去却是健康的红润。
“……”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错愕地说不出话来,不约而同地用力眨了眨眼睛,生怕那只是一种幻觉。
子默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窗边的项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找你……”
他看着她,仔细端详她的脸,在心头悬了很多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释放开来。
他想过很多种再见到她时的场景,每一种都是以他的愤怒开始,以他的亲吻结束,总之,他不会放过她的,他要给她教训,让她以后都不敢了……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只是这样平淡地交谈着,他甚至无法接话,好像……她不再是他认识的施子默!
他凝望着她,想说她的眼神变了,原本懦懦的、充满了悲伤却也充满爱意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他猜不透的坚定。
“你们忙,我还是……先走了。”也许是受不了沉默而尴尬的气氛,子默低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项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看了蒋柏烈一眼,他正拼命对他做“快追”的手势,于是连忙追了出去。
“施子默!”他着急的时候,一向是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
他以为她会跑,可是她却停了下来,站在太阳下看着他。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乌镇。”
“乌镇?”他走到她跟前,皱起眉头,“为什么关机?”
“因为不想被打扰。”她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说话的时候却很坦然。
“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