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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忙的焦头烂额,一旁放有给嫔御填肚子用的糕点。但是她一口都没动过。她是初次整理这个,虽然之前听张孟提起过大致要怎么做,但是真的做起来还是战战兢兢的感觉。
等到忙完,窦湄送了一口大气,转头就看见张孟不留痕迹的时不时瞟一眼那边坐着的小公主。
小公主自己看着面前的白瓷洗砚,脸上笑着乐在其中。
乐呵了一下,正好见到那边两个小才人,公主自幼是被皇帝养在身边,公主院里的那些庶出姐妹等闲见不到她。宫女们大多也只是服侍她罢了,算来算去,能和她玩到一块的,竟然只有六兄萧珩,最近赵王萧珩也要去东宫的弘文馆读书。没人陪她了。
那两个小才人才十三四岁,虽然受过恩宠,但是面上还有一丝未褪的青涩。
这个洗砚台是萧珩专门送给妹妹的,萧达华很是喜欢。看着那对小才人,萧达华很大方的招呼她们一起来。
“你们也过来吧。”窦湄和张孟对望一眼,不敢对这位嫡公主说不,趋步过来跪坐下。两人望见洗砚中两尾逼真的游鱼都忍不住轻声惊叹起来。
宫中的宝物很多,但是限于品级,两个人见到的也不是很多。
“呀……”听见两名才人压低了的惊呼,萧达华是有几分高兴的。
辚辚的水光中,那样瞧着似乎是真的有一条鱼在里面缓缓游动。
“你该怎么称呼呢?”萧达华对窦湄问道。
“妾窦氏。”女子闺名不能随意告知出去,如今这一进宫,她能告知于人的也只有那个窦氏了。
“哦。”公主点了点头,“窦才人”然后又看向张孟。
“妾张氏。”张孟道。
萧达华笑道,“窦才人。”
“妾在。”窦湄垂下头,一副愿听调遣的模样,但是那样子说是和宫人又是不大一样。低眉顺眼中和宫人低到尘里的卑微又不一样。萧达华看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的字写得很好。”
女孩子看着少女面上的怔忪噗嗤一笑。
弘文馆里读书的都是一些皇子还有勋贵国公家的嫡子嫡孙。这些天潢贵胄来东宫的弘文馆光是那些亲王仪仗,就是好一道景色。
太子在此时是并不出现的,萧珩身着亲王服色的锦袍跪坐在茵蓐上。最近卫王忙着和那些文士编纂书籍,是没有时间来弘文馆了。
至于太子……
萧珩看着立在面前的书架,书架支起,上面平坦展开一卷书卷。上面的是孝经。
这书他从八岁开始学,到了现在都能背下来了。
“孝经之中,寄奴你觉得哪句话是最重要的。”他那会看到的是父亲黑色的翻领胡服,还有胡服下的圆领锦衣。
“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君子之事上,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他声音平稳,没有半点被考问的紧张。
先是儿子才是臣子,不过天家之中,是儿子也必须是臣子。
只是不知道两位兄长是否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眼睛看着书卷上的字。
他才回甘露殿就见着妹妹襄阳公主站在那里迎接。
“阿猗。”萧珩知道妹妹独自一人的孤独,他拉起妹妹的手一同走进殿内。
“今日儿见到一个字很好的人。”萧达华和哥哥说起今日的见闻来。
“是起居郎吗?”萧珩问道,天子身边的那个起居郎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小公主摇了摇头,“是耶耶的才人。”
“哦。”萧珩笑了,“能让阿猗觉得字好的,那应该是真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萧珩对妹妹襄阳公主口里那个字好看的才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襄阳公主好书法,虽然年纪小,但是一手字却已经非常好看,尤其常年被父亲带在身边,好字见了不少。能让她说好的,那一定是真好。
萧珩一面看着妹妹坐在秋千上大笑着嬉戏,一面眼睛止不住的向东宫的方向看去。东宫太子居所,弘文馆也在那里。不过此时那位大兄不知道如何,皇父与皇子是父子,同样也是君臣。从来没有君主可以长久的容忍一个臣子。
想起那为太子在东宫的诸多作为,萧珩心里的某个地方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二兄想着要在耶耶面前表现,而太子大兄却是被东宫右庶子管束的频频脾气大发,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依旧我行我素。
二兄的举止看着似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礼让士人,召集天下文士编纂书籍。看着是十分爱才,且一心沉迷于学问里。可是实际上只有二兄本人知道。
“阿兄,阿兄!”襄阳公主坐在秋千上,襦裙上的花纹被风灌的鼓了起来。小公主有些不满,“阿兄,儿想再高一些!”
萧珩嘴角勾起,一双漂亮的凤眼里也荡起了层层涟漪,“阿猗想要再高一些,嗯,很好。”说着,他的手扶在秋千的绳索上微微使力将妹妹推出去,让她在秋千上荡的更高。
女孩带着惊喜的笑声在花丛中回荡。
窦湄和张孟凑合着吃了几个点心当是正经的膳食了,书房里一旦忙起来,还真的顾不上用膳。长安人喜好肉食,就连点心里都是放了猪油,热着吃的时候还好觉得酥软可口,冷下来之后就是说不出的油腻了。
窦湄在舅舅家,就是舅母黄氏看她不顺眼,也没有给过她凉透了的点心。没想到在舅家都没受过的事情,倒是在她做了天子嫔御之后有了。
窦湄拿着手里的油腻冷点心有些反胃,但是她看着张孟吃的却没有半点的不适。
张孟吃完手里的点心想要去拿下一个的时候,却看着窦湄对着手中的点心一副食难下咽的模样。
窦湄难过的看向张孟,真的很难吃啊。
张孟有些小得意的扬起小下巴,“以前外出就食的时候,能有吃的就不错了。”说着眨眨眼凑到窦湄的身边来,笑得有些暧昧,“快吃吧,湄娘。圣人喜欢丰腴的美人,楚风美人并不怎么喜好。”
这话说的便是有几分绮丽了。
窦湄立刻就红了脸颊,低下头骂她,“怎么好好的说这个。”
张孟笑嘻嘻的凑在她身边,拿肘子轻轻捅了捅她,“只是说给湄娘你一声嘛。”
女儿娇软无赖的黏在窦湄身上,叫她是红着脸半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张孟接下来的话让窦湄一下子就把那个早就冷透了没有半点滋味的点心给吞下去了“湄娘快些吃吧,待会还要服侍圣人呢。”
才人是常常有呆在皇帝身边的机会,毕竟是掌管燕寝,还有在书房里当值写节略将那些奏章整理好等职务。
窦湄不敢饿着肚子去服侍圣人,要是那会肚子给饿的起了什么声音,在御驾前失了脸面可就真糟糕了。
窦湄就着手里的温水连连吃了好几个,算是把肚子给填饱了。
才人的品级虽然位置比较偏后,比不得九嫔的婕妤能正经住在后宫里,但是要是真得了圣人的喜欢,要升迁起来,却是一条好道路。
窦湄进了这宫廷,知道自己官家小娘子的心性最好是收一收。在掖庭里可没有人管她耶耶是哪个,而且她的耶耶已经没了。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被选进宫来。
皇帝今日下朝之后,正好是百官的十日一次的休沐日。皇帝心情很好,带着两个嫡子还有嫡女一起去马场骑马。
跟着去的自然还有那些应该随身服侍的嫔御,近来皇帝新封了两个才人,一个原本还是乐府美人的时候就宠幸过的,另一个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才的。
最近写的节略写的不错,上面的王字也是写的颇为流畅,字迹间倒是能让人默默赞许。皇帝早年选妃嫔可能还要求有那么些才能,但是在老年之中,还是比较偏好美色。最近采选礼聘入宫的少女绝大多数是以美色博得圣人的青睐的。
窦湄之前听闻是要去马场,老早就换了一身胡装将发髻都塞在帽子里才跟着几个前辈一起去。
婕妤三品设九人,美人四品设九人,才人五品设九人。一共有二十七人,但是实际上不管是婕妤美人,还是才人都不满员。窦湄看着几名宫人抬着步辇,步辇上坐着一个着黄卢色圆领锦袍头戴黑色幞头的皇帝。
窦湄不知道为什么,对皇帝没有别的嫔御那样的渴盼。甚至第一次的侍寝,她事后都是又痛又怕。
很痛很怕,但是又不能叫出声。怎么看都是苦事一件。
要是再来几次,她真是觉得自己会痛死了,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些宫人说得那样叫人欲仙欲死。
窦湄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禁的慢上了几步,她低眉顺眼的在一众嫔御里。
“来,寄奴阿猗,看看有哪几匹是你们中意的。”皇帝走入马厩,马厩早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污秽。自然一般马厩里叫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也没有了。
谁也不敢叫圣人闻见那种污秽之气。
“我想要那匹!”襄阳公主眼尖的看到一匹马十分高大身形健壮,立刻就指出来要那匹。
“那匹啊。”皇帝顺着女儿所指的方向就看到那匹马,他心里有些得意女儿的眼光,但是还是对女儿说道,“阿猗还是太小,那匹向来是不服管的。”
那匹马看上去威风的很,但是实际上性情彪悍难训,马厩中的训马人被那匹马摔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骑上去。
公主有些泄气的焉了下去,皇帝看不得女儿这幅模样,连忙让她去看那些温煦而且并不是很高的母马。
“那些马也是很好,阿猗看看如何?”皇帝笑着轻声哄道。
在一边的萧珩也弯下腰来轻声哄着妹妹,“阿猗,阿兄带你去看那些母马好不好?”
襄阳公主本来就和萧珩好,听见萧珩这么说,立刻就软了下来“嗯。”
皇帝看着萧珩牵着女儿去那里选马,他眼里嘴角都是微笑。看了一会,他转过身来,看着那匹独自一栏的马。皇帝年轻的时候南征北战,也是爱马之人,当他遇上一匹怎么也驯服不了的马,想要自己亲自去驯服,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皇帝看向身后那一众年轻貌美的嫔御,嫔御们多是着利于行动的胡服,娇嫩的美人们做如此打扮,看着那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可有人知道如何驯服这马吗?”皇帝伸出手指着那匹在群马之中卓尔不群的骏马道。
胡风浓厚,娘子们骑马出行并不是新鲜的事情,但是驯马那可就真的新鲜了。
一时间嫔御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出来答话的。
窦湄也是骑马的好手,但是在驯马上是不怎么精通,她看着那匹孤傲不理人的马,心里渐渐的冒出一个想法:这马如果真是这么孤傲,那么不能骑,不能配种,留着也没太大用处了。驯服不了就饿着,饿个那么三四天,服软了才给草料。来来回回几次,要是真再不驯服,那就干脆炖了吧。做不了种马也不给人骑,留着做什么用呢。
这时才人里有一名少女走了出来,“妾可以!”少女声如银铃一般的悦耳。窦湄在才人里听见少女这么答道吃了一惊。
皇帝有些吃惊,那么一个娇软的小娘子竟然站出来说自己能够驯服那匹烈马。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
“哦?”皇帝有些不相信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能驯服这匹烈马,“你说说看。”
“妾只需三物,一是铁鞭而是铁勾三是匕首。妾先用铁鞭抽它,它若是不服,便用铁勾击打它的头,若是再不服,便用匕首割断它的喉咙。”
这么一番血腥的话,皇帝听了面上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那边选了小母马的襄阳公主听到这话,她拉着萧珩的袖子摇了摇,“阿兄,那个才人哪里是驯马啊,杀马才差不多吧?”小公主和兄长说起悄悄话。
萧珩摸摸妹妹头上缀满珍珠的总角,“各人有自己的驯马之法吧。”
襄阳公主听了撇了撇嘴,那边皇帝嘉奖那名才人,“颇有几分志向